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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约盏茶时候,石洞已成南道,幽长得怕人,玉面煞神霍地止步,沉思不已,自顾身后洞口,业已不见,深知甬道早已转折,他搂搂背后的地华宝铲,自慰的一笑,即使甬道发生万一变故,有此宝铲也不惧退路被阻,于是不再多想,二次飞身追去。
甬道由深长开始逐渐狭窄,玉面煞神约计追出已有里余路程,却仍未到尽头,他心中一动,陡地再次停步,俯身探手抓起一把沙土,沙土人手潮湿至极,他才放悬心,证明石洞幽径虽然可疑,但却早已无人,否则潮湿之气必不如此,但他仍然非常小心的将地华宝铲取出,方始顿足再起飞射而行。
穿过狭窄地区约有二十余丈,已到甬道尽头,虽在黝暗之中,玉面煞神仍能隐约看出不远地方有座门户,他飘身近处,眉头不禁重锁,两扇钢门竟然四开,不问可知,漩姑娘已经进入门中,他略加沉思,以他地华宝铲探触了一下钢门,点了点头,接着俯身注目地上,地上积尘甚厚,玉面煞神看到女子纤小足迹的痕印,通向门内,玉面煞神嘿嘿一笑,身形一闪闯进钢门而去!
那知当他闯进钢门行未十丈的时候,背后一阵隆隆声响,厚大的钢门迅捷无伦的砰然阖闭!
玉面煞神心中一惊,霍地转身,突然室内大放光明,一盏大如轮盆的古灯,从顶上坠下,正停在玉面煞神头顶上空,巨灯闪射着耀眼的光华,一切无所遁形。
玉面煞神紧咬着牙关,背后传来冷消的话声,道:“候驾多时,你可敢顺此室左边钢门来和我一见?”
玉面煞神此时料知已落他人算中,反面十分沉静,冷哼一声并未答话,陡地纵起射向左边一道门户之中,闯过之后,背后隆隆之声又起,门户已关,玉面煞神注目四周,只吓得连通了三步楞在一旁。
玉面煞神对这间无异铜墙铁壁的石室,熟悉透顶,这正是他数十年前在君山为双残掳归岳麓铁城之后,头三年困身而被迫习练双残“天魔阴功”的“死域”,双残叫这间石室谓之“天魔牢”,他却暗暗称为“死域”,如今追杀漩姑娘,竞然到达此处,前因后果触目惊心,他又怎能不怕。
室内摆设如昔,毫未更改,那冰冷的铁心石床,寒钢坐椅,恍惚时光倒转又变成当年,只是当年玉面煞神才一十六岁,如今?唉!玉面煞神不由自主的长长叹息了一声。
他所连连退步的原因,不仅为此,目下那铁心石床上面赫然跌坐的人物,也是使他不禁惊骇的原因之一。
铁心石床之上,端然跌坐着一位身着黑衫的老者,老者黑发黑髯,貌相神逸而清奇,不是别人,这是玉面煞神必欲先置诸于死地而后快的兄弟,青衫神叟穆存仪。
玉面煞神久久之后方始镇定下心神,冷冷地对乃弟说道:
“原来适才危崖之上以断木逼我自投此处的黑影是你!”
青衫神叟穆存仪没有开口,也没有挪动,甚至连五官毛发都没变过,状似人定老僧,又象已死坐尸,使玉面煞神越发气恼。
“哼!好个口口声声恭敬兄长的弟弟,竟然连句话都不说!”玉面煞神强压着满腹怒火,以讽讥诮嘲的言语质问青衫神叟。
铁心石床上端坐着的青衫神叟,仍未接话,玉面煞神不由暴怒,悄没声的擒起右手,倏地五指虚握作拳,突然以“天魔搜魂指”力弹向青衫神叟的前胸四处大穴!
青衫神叟身中天魔搜魂指力,竟然如同水溺一般毫无察觉,依旧动也不动,玉面煞神心头大凛,随即发张目裂,身形飘近,猛举手中地华宝铲,砸向青衫神叟头顶!
青衫神叟依然无觉,怪异的是紧围着的双目之中,滚滚滴下了两滴泪来,玉面煞神猛地将铲收回,沉声说道:
“我依旧愿意和你作次公平的较捕,你赶快起来动手!”
青衫神叟此时双目仍然紧切,但已开口说道:
“大哥以木笼困住自己的侄孙媳妇,毫不留情,怎地却对小弟又动了兄弟之义,不忍下手了呢?”
玉面煞神适才突然中止下砸青衫神叟,自己也说不出来是为了什么,如今却怒声答乃弟道:“少说没用的闲话,我不能等你过久,起来,起来!”
青衫神叟展颜一笑,却仍未睁开双目,继之严肃而感慨的说
“小弟自昔日身受大哥所赐教训之后,深疚不恭之罪,自封自城,发誓在没能得到大哥原有赦免之前,决不离此铁心石床一步。”
玉面煞神心中一动,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久久之后才低沉地说道:
“存仪,你我兄弟必须了断一下这多年来的恩怨仇恨……”他说到这里似阉仇恨二字又引发了凶戾脾性,话锋一停,神态语调一变,恨恨的接着又道:
“恩!怨!仇!恨!穆存仪,放大方些,咱们应即一播生死!”
青衫神叟阖目缓缓摇头说道:“大哥,你我兄弟又有什么恩怨仇恨呢?”
玉面煞神冷笑一声道:
“昔日老父逼我假你之名前往君山为质,是怨!继被双残所掳为往日受酷刑,乃恨!青城朝阳古洞你生生困我十日,是仇!穆存仪,我的好兄弟,我等待今天已有几十年了!”
青衫神叟穆存仪脸上现出了极端痛苦的神色,黯然低出声,继之低汉而滋伤的说道:
“大哥,小弟要是坚决不离铁心石床,并不出手相抗的话,莫非大哥也不留情?”
玉面煞神嘿嘿两声冷笑,道:“我怕没有留情的必要!”
青衫神叟穆存仪颔首说道:“小弟恭敬大哥再考虑一次。”
玉面煞神震声说道:
“不必,我考虑了几十年了,今朝正是了断一切的好日子!”
青衫神叟盯问一句,道:“大哥,这是你决定的回答?”
玉面煞神冷冷地说出“不错”二字,神色毅然,似有再不悔改之意。
青衫神叟再次颔首幽幽说道:
“既然大哥已经决定如此而永不追悔,小弟自当恭敬从命,只是事前大哥却须答应小弟一个请求,小弟始能以大哥之意来了断一切思恕。”
玉面煞神哼了一声,道:“你事情倒不少,说说看。”
青衫神叟穆存仪郑重地说道:
“小弟对当年父亲坚迫假小弟之名赴约君山一事,象大哥一样深觉怪异与不安,虽然心中认定父亲昔日措施必有重大的道理和原故,但却始终无法解开哑谜……”
玉面煞神不待青衫神叟把话说完,冷冷地沉哼了一声,道:
“不论有何道理和原故,怕都很难再挽回我的意念,你不必再谈当年之事。”
青衫神叟接话说道:“小弟并非谈说当年,而是借当年之事为引,说及目下。”
话锋至此微顿,又道:“就因有当年之事,才使我兄弟分别至今,既然现在大哥与小弟已决定稍待之后搏分生死了断一切,则小弟请求大哥能多延长些时间,在此时间之内,大哥与小弟不得再谈仇恨等等,象是失散多年的同胞兄弟一样,来畅饮欢述渡过这几个时辰,大哥能否恩准?”
玉面煞神眉头紧皱,久久未曾开口,移时,他突然缓缓将地华宝铲竖立于墙角,继之大步走近铁心石床,含笑说道:
“好,老二不知你想延长几个时辰?其间是否备有什么可口的酒菜?”
青衫神叟闻言双目再次除开,神色欣慰的含着坦诚笑容说道:
“目下天色已亮,决斗延至正午,大哥你看可好?”
玉面煞神连连点头说好,继之仍然退间有否酒菜,青衫神叟故作神秘的笑道:
“大哥不必为此费心,小弟保不误事,只是小弟必须先向大哥告罪,一是小弟发誓未得大哥谅寅之前,永不离此铁心石床,故而稍待畅饮欢述之时,小弟也只有肤坐此床相陷,再是既已说好自现在到正午,不得再提前尘往事,则小弟必须着令儿孙辈前来叩请大哥金安,大哥可还有什么话说?”
玉面煞神想了一下,点点头,青衫神叟立即展颜而笑,继之面对石壁吐声说道:
“我与尔等伯父业已言好,尔等立即整衣前来拜叩伯父金安!”
青衫神叟话声不高,字字却如由天劈下的焦雷一般,震耳欲费,玉面煞神不禁暗自凛炼,由这真气传声的火候判断,青衫神叟的功力已达到登峰造极出神入化之境地,玉面煞神认定自己恐非兄弟的对手了,因之不由的志万难安起来。
适时,那巨大的铁心石床突然无故上升,玉面煞神神色陡变,楞楞地看着音衫神受,青衫神叟并不解释,仍然端坐不动。
铁心石床在离地八尺地方停下,接着自床下空出的地道之中,走出了不少人来。
玉面煞神不由连连退步,原来这一队人,为首的竟是奇侠石承棋和武林带君闵老大,后面男女老少都有,尤令玉面煞神惊骇的是,内中竞连那驼奴和芮九娘都已来了。
驼奴和芮九娘很自然的走向玉面煞神的左右侍立,石承棋与武林帝君却含笑对玉面煞神拱手为礼,玉面煞神暗觉惭愧,不过事已至此也只有大方以对,含笑向二人还礼。
青衫神叟此时脸上现露出无比的欣慰,招唤双绝城主近前说道:
“孩子,赶紧快行大礼,这就是你的伯父,快!”
双绝城主穆子渊闻言向前,对玉面煞神毕恭毕敬的叩行大礼,玉面煞神越发惭愧无比,双眉一皱含羞带愧的身受。
青衫神叟却适时转对于地道旁的一个黑衣少年招手,指着玉面煞神说道:
“乖孩儿该着你了,叫伯祖大人,要三跪九叩才对。”
玉面煞神刚才已注意到这个少年,此时听到青衫神叟之言,立即说道:
“老二,莫非这就是穆印?”
青衫神叟尚未答话,黑衣少年却已紧行几步跪倒在玉面煞神鲍面前说道:
“孙儿正是穆印,恭叩伯祖大人金安,并且叩领家法重责!”
玉面煞神眉头再次一皱,看了面前跪伏于地的穆印一眼,诧异的问道:
“叩领家法之言,穆印,你由何说起?”
穆印未曾立即回答,首先恭恭敬敬的叩行大礼,然后双手伏地扬声说道:
“侄孙因为身奉祖父严谕,必须诱请伯沮大人金驾至此,逼于无奈,趁泊祖大人危崖追袭侄孙未婚妻室之时,以断木阻住伯祖大人退路,事虽奉有渝令,情却实难原有,故而自请伯祖大人以家法重重处治侄孙犯上之罪。”
穆印这一番话,只说得玉面煞神老脸飞红,无言答对,青衫抑受适时沉声道:
“孙儿大胆,此处焉有你说话的地步,还不给我退下将酒菜等物送来!”
穆印答应一声退下,刹那将酒菜端来摆好,青衫神叟转对众人说道:
“我要向诸友好及儿孙们声明一件事情,就是我与家兄数十年来的扣结,今朝业已解开,现在决定兄弟二人开诚相谈欢乐为处,因此要求诸友谅宥,暂时退出此室,并望请友对楼兄及葫女侠也将怨恨化解,暂时代我招待片刻,诸友意下如何?”
石承棋和武林帝君自是含笑而诺,青衫神叟神色一整,转对双绝城主父子道:
“渊儿与印孙听着,你们伯父,一生为了寻觅‘断魂血箭’奔波,至今尚未到手,其实‘断魂血箭’当年我已得到,不过重又把它置放原处,地点就是青城山中的朝阳洞内,如今我罚令你们父子,不能逗留,退下此室之后,立即的前往朝阳洞取归此箭,送到此室交于你们伯父,我曾详演‘星斗’之术,取箭可能有惊,设若遇到东源这个孩子,必须将其一身功力毁掉擒来见我,不得私放,言尽于此,去吧,立即登程!”
双绝城主穆子渊和穆印,不敢多言,叩应退下,石承棋及武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