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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起,更不会和仇敌豆卢氏同样依附仇士良。”
“不然不然。”曹品荣连连摇头道:“你说得固然有理,但你的话全都和一件事有关,那就是他是诚心和你做朋友的。可他这是为了什么?你不过是商贾,他为什么要这么巴结你,难道和公主有关吗?他既然是光王的亲信,想走攀上皇家的这条路并不费事,巴结公主岂不更快。总不会是为了钱吧,他也不像是个清客啊。要是这点不能让人想明白的话,我还是要怀疑他。”
常无咎和常慕德也同声称是。
张淮深皱了眉头好一会儿,决然道:“之前他也曾为这事和我分说过,我那时一时激动就信了,回头一想也觉得牵强了点,不过从这些天的交往来看,他没有说谎。我信他,人总有些不愿意告诉别人的事,既然他不说我也不打算问,但无论如何我相信他的为人,我不觉得他和这事有关。”
张淮深说得果断坚决,惹得曹、常大为不满,连声说他心肠太软有妇人之仁。但张淮深坚持己见,闹得大家心中憋了一团气,还好厨房送来了午膳才暂时打断了他们的争论。
乐荣轩驮队遇劫,整整四十六人遇难的大血案此时已经震动了长安,从下午起吊客就络绎不绝地来了。
公主是最早到的几个之一,她怕麻烦所以只带了两个人微服悄悄地来的。安慰了张淮深几句后,张淮深就按曹品荣的吩咐拜托了公主。这是小事一桩,公主一口就应承了下来,而且还答应去查一下最近神策军和内侍省有没有人出京去翻阅过各州关卡登记。
可能是情人关照的事情吧,公主第二天就把在京神策军的进出营记录转抄了一份送了来,至于查阅关卡过境记录的事情因为是在京外,所以还得过几天才行。
张淮深在书房中将记录一条条查过来,看得很仔细,但令人失望的事,根本没有相关的蛛丝马迹。行军大夫这里也没有十几个人一起来治伤的事情发生。张淮深疑惑了,呆呆地看着这册子发楞。
曹品荣忽然匆匆而来,进来就说:“七郎,可能有眉目了。”
张淮深颓丧地道:“没有,什么也没找到。”
曹品荣一愣,说道:“你说什么?”
张淮深指着几上的册子道:“这上面什么也查不出来。”
曹品荣这才明白,连忙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说我们的货物可能有些线索了。”
张淮深精神一震,问道:“怎么说?”
曹品荣坐下来道:“刚才紫芝堂的刘东主前来吊唁,之后问我遇劫后下批货什么时候可以补上,他那里快没货了。我说我们另一个驮队已经准备好了,这几天就可以动身,快一点的话,三个月后就可以回来。他说太迟了,他们等不及。那我就说这天灾人祸的我们也没办法。他就跟我诉苦,说要是断了货没的卖他们可都要喝西北风去了。我只好安慰他。他就和我打招呼了,说上个月有家从回鹘来的商队到他们那里,说是他们手里也有这种货,希望能做个长期的买卖,只是他那时想和我们乐荣轩是老交情了,所以没理会他们,可是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要是我们下个月再没有货,那他只好去找那些回鹘人了。所以他先和我们说一下,不是他们不讲交情,实在是情非得以,请我们多多包涵。”
张淮深眼睛一亮,接着道:“曹叔的意思是说那些回鹘人手里的就是我们的货吗?只不过时候不对啊。那时候驮队还没出事呢。”
曹品荣道:“我看很有嫌疑。刘东主走后我问了其他几家和我们有来往的人家,都说有过这事,但也都回绝了。你知道长安城里的各家商号都是我们的老主顾,就他这种这突然冒出来的回鹘人自然是找不到下家的,所以没货也无所谓,就算他那时候有也只是压库里卖不出去。现在可不同了,我们手里没货,大家只好去找他们,这时才一定要备货。要是先前他们只是试探的话,那劫了我们的货也还来得及。何况西域的胡香向来是给我们包了,他们要是有货,那这货从哪里来的,这么多年都没对手了,他们又是从那里冒出来的,所以我看他们很有嫌疑。”
张淮深喃喃道:“话是有理,可这么一来,事情就是上个月的了,人也变成回鹘人了,和仆固俊固然是没关系,可和仇士良好像也没什么牵涉。”
曹品荣握紧拳头一捶长几,说道:“找出凶手固然重要,但目前最紧迫的还是要找回我们的货。没了货,乐荣轩这次可要把生意上的朋友全丢光的。而且要是这次劫了货找不回来,今后那些下家怀疑我们不能准时供货而另寻别家的话,乐荣轩可就万劫不复了。”
张淮深倏然一惊,汗都出来了,连忙道:“曹叔说得极是。我这就派人去查查那些回鹘人的底细。”
这时远处灵棚中传来了阵阵嘈杂之声,正不知出了什么事,一名伙计疾步进了来说道:“东主,大管事,仆固俊前来吊唁。”
张淮深和曹品荣匆匆赶到时,就看到常无咎面无表情坐在一边,而常慕德正对着仆固俊怒目而视。芊芊则涨红了脸隔在两人之间,看样子要不是芊芊从中拦阻,这两人可能会打起来。
张淮深赶紧走了上去,将常慕德推搡到一边,悄声道:“别这样子,曹叔只不过是猜测,你怎么就当真呢。人家既来吊唁就是客,你可不能给乐荣轩丢脸,让外头人说我们不懂规矩。”
常慕德恨恨地再看了仆固俊一眼才回过头去。张淮深这才走到仆固俊面前致歉。
仆固俊脾气很好,没有介意之前常慕德的举动,只是依礼祭拜了众灵位。然后对张淮深道:“我可否和张兄还有诸位管事谈一下?”
张淮深点点头,招呼他到书房。曹品荣和常无咎紧随其后。常慕德也要跟进来,仆固俊就问道这位是不是管事,张淮深解释道是慕义的兄长慕德,仆固俊说既然是亲属也可。
进了书房,众人坐下。仆固俊沉吟了一下说道:“我知道诸位对我有些成见,觉得我和诸位无亲无故这次却送给了乐荣轩一笔大生意,也不要好处,好像别有用心,凑巧的是偏偏这次驮队出了事,诸位不免会怀疑是不是和我有关,所以为了证实自己的清白,我费了不少力花了不少时间去查,这才敢来和诸位分辨分辨。”
众人都默不作声,只有张淮深说道:“仆固兄,你别这样想,我一点都没怀疑过你。”
仆固俊感激地道:“我相信张兄,只是人言可畏,我虽然问心无愧但也不能不给自己求个清白。”
张淮深也只好默然了。
仆固俊环顾众人接着道:“我知道,诸位之所以会疑心我,就是因为我太热中和张兄结交了,诸位不免要疑心我的用意。这事我曾和张兄解说过,固然我没有说谎,但对张兄抱歉地是,我有一些用意的确没向张兄坦白。今天为示我的诚意,我就全说出来吧。”
深吸一口气,仆固俊道:“不瞒诸位,我和仇士良有杀兄之仇。”
乐荣轩众人都吃了一惊,睁大眼睛看着仆固俊。
第一部夕阳春雷第十七章 复仇
仆固俊道:“诸位可记得八年前的‘甘露事变’。我仆固俊的兄长那时在金吾将军韩约帐下,就是于此役中死于仇士良之手的。家兄年长我许多,先父又过身甚早,是家兄含辛茹苦地将我抚养长大,所以我与仇士良有不共戴天之仇。”
众人不禁交头接耳了起来,不多时,曹品荣问道:“那次事败后仇士良大索长安,株连甚众,你又是怎么逃出生天的?”
仆固俊由衷地道:“这要感谢光王殿下了,那时家兄和光王有交,事前将我送到光宅,这才保住了我的小命。”
看到众人半信半疑的,仆固俊拿出一封信来交到张淮深手中,说道:“这是光王殿下的信,是我恳求殿下写的,在信里殿下保证我说的句句属实。”
张淮深看罢此信交给大家传阅,众人都看过后再还到仆固俊的手中。仆固俊收回后将信撕碎放入怀中。
看到这一幕,曹品荣不禁怀疑了,说道:“你是光王的掌书记,光王的印鉴自然在你手中,我们又不认得光王的手迹,你如何能令我们相信这真的是光王写的呢?”
仆固俊微笑道:“我知道大家会有这个疑问,所以我另外还带了一封信。”说着又取出一封信交给张淮深。
张淮深这次看好后没有给别人传阅,只是和大家说道:“这是公主给我的信,信里保证光王的这封信是真的。”
公主的字张淮深自然认得,而且常常见面,信要是假的很容易就被拆穿,所以众人虽然心中还不免有些狐疑,但大都信了。
仆固俊见诸人相信了,继续道:“家兄待我如兄如父,既被仇士良所害,此仇不报,我仆固俊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只可恨仇士良权倾朝野,在下又是人单力孤,所以虽念兹在兹却苦无良机。直到张兄出现,在下才看到一线希望,故不避嫌疑一心交结。”
“为什么?”张淮深忍不住问道。
仆固俊道:“因为张兄文武全才智谋过人,又即将尚主,必可得今上重用。仆固俊若能得附尾翼,异日张兄和仇士良相决,小弟自能寻机得报大仇。”
张淮深忍不住说道:“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和仇士良为敌呢?”
仆固俊微笑道:“张兄自然不会故意如此。只是张兄自败马中昌起,救公主、败豆卢著无一不是和仇士良为敌。虽为情势所迫但仇士良素来睚眦必报,再加上疑心张兄因公主而与陛下善,势必{ 。。——云霄阁}不会放过张兄。想来张兄也不是任人宰割之辈,既要自保,那无论张兄愿不愿意最终还是要入仕与其为敌。到那时,小弟自然可以得偿所愿了。”
听了仆固俊这番话,张淮深的脸色变得很难看,问道:“依你的才智,要是光王能为你说项,想必也能在今上面前得到重用,不一定要和我攀上交情。”
仆固俊叹道:“张兄话说的是不错,小弟若是不才也不敢高攀张兄。只是张兄不知,光王为人韬诲,从不为人说项。小弟又蒙大恩,报仇之事凶险万分成败未卜,实在是不想连累光王。何况张兄与小弟不同,张兄即将尚主,和陛下关系自不寻常,陛下对张兄必然是信任有加不疑其他,可小弟却无此良遇。再说,小弟所作所为只是为了报仇,什么功名利禄都不在心上,既然张兄势必担此大任,那小弟只要能报此仇,即使在张兄帐下作牛马走又有何妨。”
仆固俊正说着,眼光一转看到乐荣轩诸人脸色都变得很难看,心下恍然,连忙又道:“不是小弟心存不良,只是张兄既已得罪仇士良,那小弟所说之事势不可免。张兄心中也该清楚得很。”
仆固俊所说的确实是实话,张淮深自然很清楚,乐荣轩其他人心中也很明了,只是乐荣轩从不卷入任何官场争斗,如今却身不由己地一步步深陷进去,不免有些讳疾忌医了起来。
看到众人面露无奈之色,仆固俊继续道:“小弟虽已有意想附张兄尾翼,只恨无近身之阶,恰好光王殿下这次要为太妃做寿,小弟这才求了采办之职,以此为晋见之礼。当然了,余者碌碌,这么大的生意也只有乐荣轩才能接的下,所以小弟也不敢借此夸功,只是想表示一下小弟的诚意而已。”
仆固俊话里不露声色地捧了乐荣轩一把,果然房内诸人脸色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