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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已倒下,两只手捧着肚子,挣扎着道:〃快……快,我身上的木瓶中有
解药……〃
金开甲想过去拿,秋凤梧却一把拉住了他。
黑衣人的神情更痛苦,哽声道:〃求求你…快,快……再迟就来不及了。〃
秋凤梧冷冷地看着他,冷冷道:〃解药在你身上,你自己为何不拿?〃
金开甲怒道:〃你难道看不出他已不能动了,我们怎能见死不救。〃
秋凤梧冷笑道:〃他死不了的。〃
黑衣人的脸又一阵扭曲,突然箭一般从地上窜起,扬手打出了七点乌星。
那老太婆竟也从地上跳了起来,一挥手,掷出了两枚鸡蛋。
秋凤悟没有闪避,反而迎了上去。两枚蛋忽然已到了他手里,滑入他衣袖。
老太婆凌空翻身,倒窜而出。忽然发现秋凤梧已到了她面前。
她双拳齐出,双锋贯耳。
但秋凤梧的手掌却已自她双拳中穿过,她的拳头还未到,秋凤悟的手掌已拍在
她胸膛上。
轻轻一拍。
老太婆的人就象是忽然被这只手掌粘住,双臂刚刚垂下,人也不能动了。
然后她就听到一阵骨头断裂的声音。
金开甲用一条手臂挟住了那黑衣人,挟紧,放松,黑衣人忽然间就象是一堆泥
般倒了下去,断裂的肋骨斜斜刺出,穿破了衣裳。
鲜血慢慢的在地上散开。慢慢地渗入地中。
金开甲凝视着,目光带着种深思之色,就仿佛这一生从未流血一样。
老太婆不停地颤抖。
也不知是因为秋凤梧这种奇特的掌力,还是因为那骨头碎裂的声音,她忽然恐
惧得象是个刚从噩梦中惊醒的孩子。
秋凤梧一把揪住她苍苍自发,用力拉下来,带着她的脸皮一起拉了下来,就露
出了另一张脸。
一张瘦小、蜡黄、畏怯,但却十分年青的脸。
秋凤梧冷冷地看着他,道:〃你是新来的?〃
这人点点头。
秋凤梧道:〃你知道我是谁?〃
这人舔了舔发于的嘴唇,道:〃我……我听说过。〃
秋凤梧道:〃那么你就该知道,我至少有三十种法子可以让你后悔为什么要生
下来。〃
这人勉强点了点头,脸上已无人色。
秋凤梧道:〃所以你最好还是说实活。〃
这人道:〃我说……我说。〃
秋凤梧道:〃你们来了几个人?〃
这人道:〃六个。〃
秋凤梧道:〃都是些什么人?〃
这人道:,'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秋凤梧道:〃他们的人在哪里?〃
这人道:〃就在山那边,等着我们……〃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又听见一阵骨头碎裂的声音。
他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
秋凤梧已转过身,没有再看一眼。
他杀人从不再多看一眼。
金开甲却还在凝视着地上的鲜血,突然道:〃我已有六年未曾杀过人。〃
秋凤梧道:〃六年的确已不算短。〃
金开甲道:〃我十三岁时开始杀人,直到今天,我才知道杀人是件令人作呕的
事。〃
秋凤梧叹了口气,道:〃只不过那还是比被杀好些。〃
金开甲霍然抬起头,盯着他,道:〃你怎知道他们是来杀你的?〃
秋凤梧苦笑道:〃只因为我以前也做过跟他们一样的事。〃
金开甲还想再问,已听到双双的声音:〃你以前做过什么事?…
双双倚着高立的肩,站在阳光下。
高立的脸色苍白而紧张,但双双脸上却带着比阳光还灿烂的笑容。
秋凤梧从未想到她看来也会变得如此美丽。
世。[还有什么比欢愉和自信更能使一个女人变得美丽呢?
秋凤梧正不知怎么回答她的活,双双却又在问:〃我刚才好象听见你们在说杀
人尸
秋凤梧终于勉强笑了笑,道:〃我们刚才在说故事。〃
双双嫣然问道:〃什么故事?我最喜欢听故事了!〃
秋凤语道:〃但这故事却不好听。〃
双双道:〃为什么?〃
秋凤梧道:〃因为这故事中,有人在杀人!〃
双双脸上似也有了阵阴影,凄然道:〃为什么有些人总是要杀他们。〃
秋风梧缓缓道:〃这也许只因为他们若不杀人,别人就要杀他们。〃
双双慢慢地点了点头,神色更凄凉,忽又皱眉道:〃这里怎么有血腥气?〃
金开甲道:〃我刚才杀了一只鸡。〃
住在山林中的人,家家都养鸡。
最愚蠢的人,也不会长途跋涉,拿鸡蛋到这种地方来卖的。
无论中了什么样的毒,从嘴角流出来的血也不可能立刻变成黑的,更不可能在
毒发倒地时,还能将每个字说得很清楚。
这并不是因为〃七月十五〃杀人的计划有欠周密。
这只因定计划的人,从未到过这偏僻的山林里,只因来的那个人,还是第一次
参加杀人的行动。
而他们遇着的偏偏是经验丰富的老手。
何况这次行动到现在还没有完全失败。
后面还有四个人。
真正可怕的是这四个人。
(四)
饭总要吃的,秋凤梧反而吃得特别多。
这一顿饭吃过后,下一顿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吃。
他希望高立也多吃些。
但高立却一直在看着双双,目中充满了忧虑之色。
他显然有根多话要问秋凤梧,却又不能在双双面前间出来。
饭桌上只有双双是愉快的。
知道得越少,烦恼忧虑就越少,所以有时候无知反而是幸福。
双双忽然道:〃今天你们怎么不喝酒?〃
秋凤梧勉强笑道:〃只有真正的酒鬼,白天才喝酒。〃
双双道:〃你们还不是真正的酒鬼?〃
秋凤梧道:〃幸好还不是。〃
双双垂下头,忽又轻轻道:〃若是喜酒呢?〃
秋凤梧心里好象突然被刺了一针。
喜酒,他们岂非本在等着喝高立的喜酒?
他抬起头,就发现高立的手在颤抖。一张脸已苍白如纸。
没有喜酒了。
什么都没有了。
只有血!也许是别人的血,也许是自己的血,流不尽的血。
你手上只要沾着一点血腥,这一生就永远要在血腥中打滚。
秋凤梧正在喝汤,只觉得这汤也又酸又腥,就好象血一样。
双双的脸上,却己泛起了红晕,幸福而羞涩的红晕。
她垂着头,轻轻道:〃刚才……刚才他已跟我说了,他说你们也都已知道。〃
秋凤梧茫然道:〃我们都已知道。〃
双双红着脸,嫣然道:〃我以为你们一定会恭喜我们的!〃
秋凤梧道:〃恭喜恭喜。〃
他只觉得嘴里满是苦水,吞也吞不下去,吐也吐不出来。
他知道高立心里一定比他更苦。
双双道:〃既然有事值得恭喜,你们为什么不喝杯酒呢?〃
高立忽然站起来,道:〃谁说我们不喝酒,我去拿酒去。〃
双双嫣然道:〃今天我也想喝一点,我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高立道:〃我也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他虽已站起来,但身子却似已僵硬。
院子里的尸身还没有埋葬,正在阳光下逐渐干瘪萎缩。
追杀他们的人已经在路上,随时随刻都可能出现。
她平静幸福的生活,眼见就要毁灭,连生命都可能毁灭。
可是她这一生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高立只觉得面颊冰冷,眼泪已沿着面颊,慢慢地流了下来……
秋凤梧实在不忍再看高立面上的表情,也不忍再看双双。
他生怕看了之后,自己也会哭。
金开甲一直在扒饭,一口一口咽下去,忽然放下筷子站起来道:〃我出去一趟
。〃
秋凤梧道:〃到哪里去?〃
其实他根本不必问的。
他当然知道金开甲是要大力他们挡住那些人。
金开甲道:〃我出去走走。〃
秋凤梧道:〃我们一起去。〃
双双道:〃你们要出去,酒还没有喝哩。〃
秋凤梧勉强笑道:〃酒可以等我们回来再喝,我们去找些新鲜竹笋来烧鸡。〃
〃
高立忽然笑了笑,淡淡道:〃你们不必去了,竹笋已在院子里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出奇。
平静得可怕。
秋凤梧回过头,一颗心也立刻沉了下去。
四个人已慢慢地走入了院子。
(五)
阳光灿烂,百花齐放。
多么好的天气。
第一个人慢慢地走进来,四面看了一眼,喃喃道:〃好地方,是好地方。〃
这人的脸很长,就象马的脸,脸上长满了了粒粒豌豆般的疙瘩,眼睛里布满血
丝。
有些人天生就带着种凶相,他就是这种人!
院子里有个树桩。
他慢慢地坐下来,〃呛〃的,拔出一柄沉重的鬼头刀。
他就用这把刀开始修他的指甲。
三十六斤重的鬼头刀,在他手里,轻得就像是柳叶一样。
高立认得他。
他叫毛战!
〃七月十五〃这组织中,杀人最多的就是他。
他每次杀人时都已接近疯狂,一看到血,就完全疯狂。
若不是因为他已经到滇境去杀人,上次刺杀百里长青的行动,一定也有他。
第二个人慢慢地走进来,也四面看了一眼,道:〃好地方,能死在这地方真不
错。〃
这人的脸是惨青色的,看不见肉,鼻如鹰钩,眼睛也好象专吃死尸的兀鹰一样
。
他手里提着柄丧门剑,剑光也象他的脸一样,闪着惨青色的光。
他看来并没有毛战凶恶,但却更阴沉……阴沉有时比凶恶更可怕。
院子里有棵熔树。
他一走进来,就在树荫下躺了下去,因为他一向最憎恶阳光。
高立不认得他,却认得他的剑。
〃阴魂剑〃麻锋。
〃七月十五〃早已在吸收这个人,而且花了不少代价,他当然是值得的。
他从不轻易杀人,甚至很少出手。
可是他要杀的人,都已进了棺材。
他杀人时从不愿有人在旁边看着,因为有时连他自己都觉得他用的法子太残酷
。
〃你若要杀一个人,就得要他变做鬼之后,都不敢找你报复!〃
第三个人高大得已有些臃肿,但脚步很轻,比猫还轻。
高立当然也认得他。
这人竟是丁干。
他慢慢地走进来,四面看了一眼,悠然道:〃好地方,真个好地方,能在这地
方等死,福气真不错。〃
他也坐下来,用手里的弯刀修胡子。
他跟毛战本是死党,一举一动都在有意无意问模仿着毛战。
若说他这人还有个朋友,就是毛战。
第四个看来很斯文,很和气,白白净净的脸,胡于修饰得干净而整齐。
他背负着双手,施施然走了进来,不但脸带着微笑,眼睛也是笑眯眯地。
他没有说话,身上也没有兵器。
他看来就像是个特地来拜访朋友的秀才。
但高立和秋凤梧看见这个人,却忽然觉得有阵寒意自足底升起。好像这人比毛
战、麻锋、丁干加起来还要可怕很多。
因为他们认得他。他就是。〃七月十五〃这组织的首领,〃幽冥才子〃西门玉
!
高立在这组织已逾三年,但却从来未见过西门王亲自出手。
据说他杀人很慢,非常慢。
据说他有一次杀一个人竟杀了两天。
据说两天后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