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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海遥神情有异,韩信心里也起了疑,“你确定是被人推落湖中?”
海遥点点头。
韩信面色一整,“是她?”
“虞妙戈?”
韩信眉头紧紧皱着,深思一会儿轻哼一声,“这个女人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两人说话间,马车出了城门。海遥也不辨方向,哪条道路人少便往哪里赶。韩信发现后脸上再度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无赖模样,“你这是带我去哪?”
海遥并不答话,只是一个劲赶车。
见她嘴角噙着丝诡异的笑,韩信暗中戒备。这个女人身上武勇修为进步太快,五百招内他根本占不到便宜。而且,以他对这个女人的了解,她与人交手,只要对方有一个破绽,她马上便会出奇制胜。她的武勇路数忒诡异了些。
身前车后无一人经过,土道右侧又有一片茂密的树林子。
这是绝佳之地。
海遥仍然是猝然间出手。
韩信虽然早已防备,但仍在躲避她双手攻势时被她一脚踢下马车。忍住腰间火辣辣的痛,他快速从胸前掏出一个小小的纸包。
海遥却没有发现韩信这个小动作,她居高临下笑望着韩信,“今日我就让你见识见识轻薄女子的下场。”
韩信已用手指挑断纸包上的草绳,这是入彭城时他特意准备的药粉,他明白这手段有点下三滥,可是,舍不得伤她,必会被她所伤。对待海遥,除了用药,他还真想不出好办法。
为转移海遥的注意力,韩信贱兮兮的目光从海遥的胸部瞄到下腹,“信心悦于你才锲而不舍追逐你。你说得不对,信自始至终还不曾轻薄到你。”
海遥气结,跃下车辕就向韩信攻去。
一味躲避的韩信在退出二十余步时终于逮到机会,饶是海遥反应迅猛,可这时候正刮着西南风,她仍是吸进去不少。
韩信得意洋洋地抱着肩。
海遥头脑一窒,“什么药?”
韩信咧嘴坏笑,“蒙汗药。”
海遥头脑已开始昏沉,但她仍然奋力向马车边挪动脚步。落在韩信手里,会发生什么事,她很清楚。她迷离的目光无力望向北方,“刘邦,我……”
在海遥身子滑向地面的那瞬间,韩信揽住了她的腰身。
没来由的一阵心慌令刘邦有些惊惶,难道是海遥出了意外?想到这里,仿若被人破腹一刀般,心里骤然一痛。
离彭城约有三个时辰的路程,再赶一赶,酉时应该能入城。刘邦蹙眉眺望一眼彭城方向,再次向战马挥鞭驱策。
大军已奔行一日一夜。张良看看不住喷着响鼻的胯下骏马,再回头望望精疲力竭的军队,他踌躇再三还是开了口:“主公,马乏人困,该驻营休息了。”
刘邦头脑一激灵,心里已是清明一片。是啊,他与张良等人坐骑乃是良驹,可身后兵将们的都是普通战马,而且,骑兵之后有万余人步兵,他不能不顾及他们。心怀愧疚的刘邦回头望一眼身后疲惫的将士,然后交代周勃:“就地休整,五个时辰后出发。”
周勃简短地向传令官下达指令。传令官快马向后驰去。
正当张良准备下马时,刘邦对他说:“我与萧何、樊哙赶赴彭城。你与周勃留守。”
张良不赞同,“彭城局势不明,主公不可轻离大军。”
萧何点头同意张良意见,“此处距彭城也就三个时辰的路程。不用急在一时啊。”
樊哙悄悄望向刘邦,见他神情虽然平静,可眉梢眼角隐匿的全是担忧,便忍不住开口说:“你等怎会了解主公心中的忧虑。”
其实,众人又有谁不知刘邦如此急赶的缘由。这个理由轻易被樊哙点破,众人心头一凛,刘邦虽然喜怒难辨,但众人都觉此次刘邦会发雷霆之怒。
第八章 美人琴色绝天下(5)
萧何与樊哙亲厚,因担忧樊哙被刘邦训斥,便悄悄抬头打量刘邦脸色的变化。他发现,刘邦非但没有愤怒,相反,本来还极力隐匿的忧虑反而不再掩饰,那脸上显露出来的赫然全是担忧。看来,主公对海遥姑娘是真放不开手了。
众人等了一会儿,不闻声响,也纷纷抬起了头。
眼望彭城方向的刘邦久久后才收回视线,“也罢,就等明日吧。”
忧心忡忡的张良顿时长吁口气,刘邦现在的状态令他担忧,霸业未成,儿女情事终是束缚。作为谋士,他有提醒和规劝的义务。
因而,众人吃晚食的时候,张良拿着窝头和熏肉走向主帐。还未走到,突听前方一阵嘈杂声传来,隐约之间可辨出是位女子高声呼喊“周勃”的声音。张良诧异,时常有女人前来寻找樊哙,找周勃还真是头一遭。
看到传令兵急匆匆跑向营地,张良问:“出了何事?”
“有个女子急叫周将军。”
“何因?”
“她只说和海遥姑娘有关。”
张良心中一紧,“她叫什么?”难道是樊哙的那些女人中的其中一个?
传令兵挠挠耳朵,“末将没有来得及问。”
张良点点头后示意传令兵去叫周勃,他则走向刘邦营帐。只是他没有料到,刘邦会在听到海遥的名字后直接向营帐外走去。
张良只得紧随其后。
见刘邦亲至,紫末替海遥开心,“主公,海遥姑娘出事了。”
刘邦身影微晃,但仍算镇定,仔细问了紫末与海遥在彭城里的行动后,再次确认,“海遥确是易装出行?”
紫末眼圈有点湿润,但条理依然十分清晰,“海遥不止身着男装,还特意在脸上贴了痦子。应该不会有人认出她。”
彭城之中海遥的旧识只有项羽一行。可是,依海遥骄傲的性子,她必不屑于与他们同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刘邦若有所思想了许久,“彭城内有异常情况吗?”
紫末点点头后瞟了眼左右,“已有消息传出,项羽已在楚怀王所居府院候了一日一夜,楚怀王并未宣见。还有一个消息,只是还未证实真假,楚怀王旧臣希望主公去攻打咸阳。”
刘邦随意点点头后再问:“城内有异常吗?”
紫末这才明白,自己所说的并不是刘邦想听的。突然间,紫末有些羡慕海遥,若樊哙也这么心心念念记挂着她,也一心一意独对她一个人好,该是多么幸福的事。不由自主,紫末神色有些黯然。
刘邦看得心里一紧,“毫无线索可寻?”
紫末仔仔细细回想海遥失踪后她在彭城内的所见所闻,全部回忆一遍后她突然想起一事,“紫末糊涂。我听人提及街道之上有一对夫妇互殴,那男子自称信,女人则是女扮男装。”
“夫妇?”
紫末点头,“那名叫信的男子是这么说的。”
海遥在家乡有了夫君?念头一起,刘邦马上否决,以海遥的性子,她若有心仪之人,是不会任人摆布的。
“信……韩信。”念叨数遍后,他突然间想起,沛郡府中海遥落水之后项羽身边那名叫韩信的少年失魂落魄的模样。刘邦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回头盯着周勃,“寻找项家军中的韩信,务必找到海遥。”
“诺。”急匆匆赶来的周勃虽然只听了个大概,但仍然毫不迟疑应下,他心里早已认定了海遥的主母位置,他认为,保护她与保护主公是一样的紧要。
张良则心下一松,只要刘邦不亲自涉险就好。
紫末跟着周勃急行几步后突然停下身,略为犹豫一瞬,回身跑向正往军营中走的刘邦。
第八章 美人琴色绝天下(6)
听到脚步声,刘邦回过身问:“还有何事?”
紫末很仔细地盯着刘邦的眼睛,“海遥姑娘离开的这几日,每到夜晚便翻来覆去,整夜不成眠。”
刘邦隐隐猜到紫末话中含义,只是碍于身边随行众多无法点明,因而,他只是随意点点头,“我知道了。”
紫末从他双瞳之中准确地捕捉到暖意,她心里一松,说:“主公,末去了。”
刘邦轻一颔首,“注意自身安全。”
紫末心头一暖,但却没有多说什么。她朝刘邦一抱拳后,转身疾步而去。
负手走入营帐,刘邦终于忍不住笑了。那个女人自与他同榻而眠,哪一夜是夜不成眠的。她临睡时总远远躺在榻铺边上,可睡着后却慢慢向他靠拢,窝在他怀里习惯性枕着他的臂膀一觉到天明。离开了他,她居然辗转反侧不成眠。她既然如此牵挂他,就把她尽快找回来。他刘邦怎么能让自己的女人只身涉险呢。
紧随其后跟进来的张良满脸迷茫看着刘邦,不是已经派周勃前去了吗?主公换下战袍穿上便装准备去哪?
刘邦穿戴整齐后瞟一眼呆呆站着的张良,“还不回营换下战袍?”
如梦初醒的张良赶紧往自己营帐跑,边跑边思虑,主公这唱的是哪出?既已决定自己亲自前往彭城,又何必派周勃先行?
月落日出,转眼的工夫已过了十余日。
和往常一样,海遥仍然只吃树上的野果。
韩信端着一陶碗粟米粥居高临下瞪着海遥,“吃不吃?”
冷冷望着窗外的海遥根本不作声。自蒙汗药药力过后韩信便一直以银针刺穴限制她的行动,现在她的腿酸软无力,根本无法离开这里。她不知道绿绫那边怎么样了。紫末有没有跟绿绫取得联系,如果联系上了,紫末有没有把她失踪的消息告知刘邦?他知道了后会怎么样?
看软硬兼施均没有作用,韩信只好央求,“你十几日只靠野果充饥,我即便不下针你也无力行走。”
海遥依旧望着窗外不作声。
气急败坏的韩信把陶碗狠狠摔在地上,“你不就是害怕我在粥里下药吗?”
海遥看一眼地上的粥饭,然后问:“楚怀王还是不见项将军?”
看海遥已虚弱得不成人形,可依然心挂政事,韩信气得直哆嗦,“见或不见跟你一女人有甚关系。”
“到底是见了还是未见?”
韩信手指轻颤怒指着海遥,“堂堂男人竟让自己的女人孤身涉险,你确定他真的在乎你?你确定你不是他手中的一个工具、一枚棋子?”
海遥轻蔑地轻笑出声,“跟你何干?”
“你,你……”韩信气得说不出话来。
海遥仍是追问:“见了没有?”
韩信咬牙忍下胸中奔腾的愤怒,“楚怀王被一绿衣歌姬迷得神魂颠倒,无暇见项将军。”
海遥很是诧异,绿绫不该这样,彭城内到底出了什么事?还有刘邦,他有没有到达?想了一会儿,她拿起身前矮榻上的一枚青果咬了一口,极其酸涩,但她仍然咽了下去。感觉喉咙干涩程度稍稍有些改善后她再次看向韩信,“沛公到了吗?”
韩信眸里的寒意越来越重,“大军已屯于彭城外,可沛公却迟迟未入城觐见,据闻……”他微眯双眼盯着海遥,故意吊她胃口,“据闻……”
听他声音有异,海遥心中一紧,“怎么了?”
韩信抿唇冷笑,“沛公重病。”
海遥立即坐直了身子,脸上哪还有平日里的镇定,“什么病?要不要紧?”
韩信眸内再现怒火,他仍是紧紧盯着海遥,“但奇怪的是,张良、周勃等人却频繁出现在彭城街头。”
第八章 美人琴色绝天下(7)
听到这里,海遥已慢慢平静下来,如果刘邦病重,张良与周勃哪会轻易离开军营。他们既然现身彭城,刘邦多半也在彭城。重病传闻,只是推迟觐见的一个借口吧?他们也许只是在寻找她?海遥难掩心头兴奋。
韩信冷冷开口:“还要问其他的吗?”
摇摇头的海遥再度把目光投向窗外。
韩信的眼神越来越冷,唇角也越抿越硬,他静静凝视着她,很久之后嘴角升起一丝狰狞的弧度,“其实,你只害怕在毫无知觉中失身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