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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劝你,还是先确定了心里喜欢的人究竟是谁再说娶,否则,有你后悔的。”
紫末已经走过来,萧何不好再问。三人分别后,萧何向田间走去,樊哙陪着默不出声的紫末往南郑都城而去。
见紫末满脸沉重,樊哙略感担忧,“你告诉她们实情了?”
紫末点点头愧疚地看向他,“大王走时脸色阴沉,估摸着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夫人在彭城。可我无法向她们隐瞒事实,她们是因为夫人才心甘情愿地去沛郡耕田的。她们三个都是十八岁的女子,女子们都想穿着美丽的裙裳,画眉修甲,躲在爱人的羽翼下享受生活。你没有看到白茑的那双手,全是老茧,你也知道,当年她最引以为傲的就是那双手……”
紫末一直忍着的泪簌簌而下,再也说不下去了。
樊哙心里也十分难受,“把实情告诉她们,是去是留随她们的意愿吧。不过,我瞧她们多半是想留在这里。”
紫末惊讶地问:“为什么?”
樊哙苦笑道:“你没明白大王的意思吗?他想让萧何娶她们。”
“什么?”
樊哙的笑容更加苦涩,“这些年大王变化很大。他已不是当年的沛公了。他所说的每一句话,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有自己的用意。他知道夫人承诺过她们的话,如果夫人在,她们嫁与不嫁都跟他没有关系。可是,夫人不在了,他又必须把她们留下来。所以,萧何便成了他留下她们的棋子。”
紫末打了个寒战,“你是说,你们,甚至是我,都是他的棋子?”
樊哙沉重地点点头,“不错。我们都是他手中的棋子,他不用时,我们还是我们,他用时,我们就不是我们了。”
紫末接口:“你们只是棋子。”
两个人不约而同沉默起来。
“紫末,我有话问你。”一身汉军普通兵士服装的韩信站在两人面前。
樊哙戒备地盯着韩信,仔细辩认才认出他的身份。韩信一直跟着萧何看守粮仓,樊哙并不知道他也是汉军的一员,此时,见他身着汉服瞪视着紫末,心头顿时大怒,“韩信,你什么时候混入我汉军的?”
韩信根本不理樊哙,直愣愣地盯着紫末,“告诉我,海遥在哪儿?”
紫末对韩信给海遥下药一事耿耿于怀,见是韩信,她刷地拔出剑,迅如闪电般扑了过去。
三个人当场厮杀起来。
韩信边应对紫末和樊哙两个人的攻击,边冲紫末怒喊:“你若真是她的姐妹,就应该把她的情况告诉我。放眼天下,最紧张她安全的人是我。难道,你还指望刘邦去营救她吗?你以为一心扩张势力的刘邦还有心思去管海遥的事吗?”
紫末的攻势慢了下来。
韩信撤回长剑,樊哙收势不及,一剑刺进韩信的右臂,鲜血如注喷涌而出,踩着斑斑血迹,韩信一步一步走到紫末面前,“这天下间,只有我一个人可以做到对她一心一意。如果她愿意,她将是我唯一的妻子。”
紫末眼中的犹豫顿时消散了,神情坚定地点点头,“我告诉你。”
樊哙不赞同,“不行。夫人的行踪不能告诉他。”
紫末回头,盯着樊哙,“你认为,大王左拥右抱下,夫人还愿意回到他身边?”
樊哙顿时僵立在原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南郑百姓大多是为了躲避犬戎迁徙而来的游民,他们大都经历过战乱,畏惧强者欺凌弱者,把刘邦这种休养生息、发展经济的安民之策视为懦弱无能。
连韩信自己也不会料到,他刚离开关中地区汉中,所管理的粮仓便被乔装的百姓抢劫一空。
接到消息后,刘邦十分震怒,当着朝臣的面斥骂萧何:“若不是你当年拼着命逃出沛郡通知孤,孤早已被那个昏庸县令诱杀。孤念着这份情谊,把军中十万大军的口粮放心地交给你,可你居然这么粗心大意。庄稼还在青苗期,沛郡存粮又不能及时运来,难道你要让我们的将士饿着肚子护卫关中封地,护卫我们!”
萧何重重地磕头,“臣有罪,臣有罪……”
张良忽然走出来跪在萧何身边,“此事怪我。”
刘邦微愣,“有何隐情,从实道来。”
张良一揖到地,请了罪才道:“臣已查明,此次事件的原因是护卫粮仓的兵士擅离职守,怪不得萧何。”
刘邦怒气不减,“那些兵士不是萧何管辖的人吗?”
张良重重地磕了一个头,抬头望向刘邦时,额前全是鲜红的血,“大王,看守人是韩信,当时,是臣私自做主留下此人的。”
刘邦重重地拍向王座扶手后霍然起身,张良又是一揖到地,头再次重重地磕了下去,再抬头时,血流满脸,声音诚恳道:“大王,我们东进时,韩信将会是最好的领路人。”
刘邦面色几变,半晌才坐回王座,冷冷的目光扫过匍匐在地的张良和萧何,道:“暂且记下你们的过失。不过,若韩信没有起到你们所说的作用,军法从事。”
张良与萧何连连谢恩。
两边的朝臣,特别是樊哙,面若死灰,神情凝重。
跋山涉水,披星戴月,虽然马不停蹄,韩信赶到彭城时仍是十天后。
走进城门,策马行走在熟悉的街市上,他禁不住心潮澎湃,时隔一年,他仍然记得清清楚楚。他就是在这条街道上跳上了海遥的马车,泼辣的她一出手就是狠招,他只能连连躲闪,害怕失手伤了她。
正是因为害怕伤她,所以他选择了用药。
可是,她的反应居然那么刚烈,宁可饿死也不吃他费尽心思准备的食物,心里眼里全是刘邦。他嫉妒了,所以失去了理智,在狠狠撕去她的衣袍时,她眼里闪过的绝望狠狠地打击了他。
他很清楚地知道,他要的不是她的身体,而是她的心。
于是,他决定重新追求她,堂堂正正地追求她。
可是,却没有了机会。在数千人的见证下,刘邦称含羞带媚的她为夫人。
为此,他悲痛欲绝,可是,却又无能为力。没有心的海遥,他不要。
他决定默默跟在她周围。只要能时时刻刻得到她的消息,只要能看到她平安快乐地生活着,就足矣。
在刘邦称王的那一刻,她居然被绑架了。在听到消息的那一刻,他告诉自己,一定要把她重新带到身边,一个连她的生命安全都不能保证的男人,根本配不上她。
今天,他来了,一定要带她走,离开彭城,远离南郑,带她寻找一个山水如画的世外桃源去生活。
想到这里,他精神一振,满身疲惫顿时消散。正举手挥鞭欲往楚王宫行去,却见龙且等人迎面而来,此时躲避已来不及,他只好仰首向前。只希望这群眼高于顶的少年将相没有看到他,他真的不想节外生枝。
龙且与季布并辔前行,虞子期与钟离昧紧随其后。一行四人说说笑笑间,眼见就与韩信交错而过。
虞子期无意间转过头,“韩信!”
龙且与季布迅速回头,“韩信!”
四人把韩信团团围在中间,韩信森寒的目光从四人脸上扫过,冷冷一笑道:“英布已被封王,四名副将也已被封侯拜将,没有想到,居然还是老习惯不改,喜欢群攻。”
暴躁的龙且顿时震怒,“你我单打独斗,若我落败,你自然可以离开。”
钟离昧缓缓抽出剑,盯着韩信,话却是对龙且说的:“你是西楚霸王的将军,要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韩信乃逃出我大楚的叛徒,人人得而诛之。街市之上,应速战速决。龙且,废话少说,上。”
韩信十余日连续赶路,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路上又饥一顿饱一顿,别说他们四个人了,就连龙且一个人也应对不了。
韩信苦苦支撑一百招后,被虞子期一剑刺穿大腿。
韩信腿一软跪倒在地。龙且、钟离昧、季布手里的剑齐齐向他头部砍去,眼见韩信就会脑浆四射倒地身亡,围观的百姓纷纷捂上眼睛,韩信却在电光石火间拽住马尾巴,同时,手中的剑狠狠刺入马臀。
马儿受痛,纵蹄狂奔,龙且等四人反应过来策马欲追时,眼前哪里还有韩信的影子。
钟离昧面色阴沉道:“我们马上面见大王。”
瑶佤宫,后苑。
烟红露绿晓风香,燕舞莺啼春日长。花草芳美,流水潺潺。
项羽步履轻缓地步入拱门,一眼便看到花圃边,海遥斜靠在锦榻上昏昏欲睡。身边,慈眉善目的老嬷嬷笑吟吟地眯着眼睛缝制小婴孩的衣衫。
听到脚步声,老嬷嬷抬起了头,迎着刺眼的日光看了好一阵子才看清来人是谁,正要起身行礼,项羽赶紧指指海遥,示意老嬷嬷不必行礼。
老嬷嬷了然地点点头,然后,踩着细碎的步子离去。
项羽小心翼翼为海遥掖好暖垫,又凝神盯着她出了好一会儿神才走到旁边坐下来。
隔着流水,他一直静静地望着她。
望着望着,他心里就恍惚起来。
他一直渴望与她这样静静地相处。他批阅奏章累了的时候,她起来为他倒杯水;她想游园赏花时,他脱下龙袍,静静地陪在她身边,就像寻常人家的普通夫妻一样,感情淡如水却又醇如酒。
熟睡的海遥似是正在做美梦,扑哧笑出了声。
项羽也微微笑起来,她高兴他就觉得开怀。
一个时辰后,海遥终于睡醒。睁开眼睛,她却不见老嬷嬷的身影,心里正诧异不解,项羽忽然开口:“做了什么梦?”
海遥这才明白为何不见老嬷嬷,项羽常常来瑶佤宫,每次他来她都不理他,视他为隐形人。可是,他却丝毫不见恼怒,仍不间断地过来。每当这时,瑶佤宫的奴仆们就很识相地退下去,留下他们俩单独相处。海遥该干什么干什么,而他不是批阅随身带来的奏章,就是看书练剑。
海遥的目光与他一触即离,项羽心里隐隐有些失落,不过,很快就调整过来,面带微笑道:“你做梦时笑了。”
海遥站起来转身就走。
项羽起身,缓步跟着她,“你的要求我已答应,关中地区已经给了刘邦。海遥,下月初七是黄道吉日,各地诸侯王都会聚集彭城,共同庆祝我册封夫人。”
海遥脸色顿时煞白,回头盯着他,问:“准备册封谁?”
项羽平静地凝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字清清楚楚地道:“你,将是我唯一的夫人。待天下平定,礼制健全后,你会是我的皇后。”
海遥后退几步,呆愣一瞬后不甘心地尖叫起来:“我是刘邦的夫人,永远都是。我不会跟你,永远也不。”
沉默无语的项羽面容沉寂,明媚的阳光下,内心却是一片黑暗。
海遥仍旧不断后退,退到无路可退,背紧紧地贴在院墙上,恨恨地盯着项羽,边哭边道:“阿积,你不是这样的,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你从来不会勉强我,从来都是顺着我。”
项羽惨笑着摇摇头,内心咆哮着“我不是阿积”,嘴里却说道:“因为以前我没有失去过。失而复得,你才会知道得到的喜悦。得而复失,海遥,我不能承受这种痛苦。”
哭得肝肠寸断的海遥绝望地看了一眼项羽,“你,一定要逼死我才能罢手吗?”
项羽悲怒攻心,“好。海遥,若你觉得只有死才能解脱,那我陪着你死。”
海遥瞪着项羽,双眼之中全是怨恨,“我恨你,阿积。”说完,转身跑出后苑。
她说她恨他。项羽身子不住地轻颤,默默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侍卫蹑手蹑脚地走来,“大王,钟将军他们四人有要事禀报。”
项羽神情淡漠,“传他们进大殿。”
侍卫离去,项羽走出后苑,途经海遥寝宫时,隐约听到里面有哭声。他微闭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