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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时分,联军大败。
消息传进英风殿,张良力谏刘邦,“大王,五国联军不能有效地配合,眼前,唯一的自救方法就是放弃彭城,退守关中,以关中为中心,图谋良策,正式开始与项羽逐鹿天下。”
刘邦握在王座扶手上的双手因太用力,而显得指节发白,“孤自从沛郡出来征战,这一次是人数最多的一次战斗,没有想到,却也是第一次无功而返。”
城外的隆隆战鼓声渐渐弱下来。显然,战斗已接近尾声。
张良重重地跪在地上,恳求刘邦:“大王,走吧!”
刘邦一向理智,在劣势下也能沉静自若。他疾步迈下台阶,扶起张良,交代樊哙:“飞鸽传书给我们的人马,减少伤亡退回关中。”
“我们呢?”樊哙掏出袖子里紫末为他准备的炭笔,言简意赅地写了封信,然后走到殿外招来信鸽。
刘邦带领张良等将从樊哙身边经过,“我们单独突围。樊将军,立即撤出楚宫中寻人的将士。”
樊哙担忧的正是这件事,见刘邦面无表情大步前行,赶上去不死心地追问:“可是,我们的人还没有找到夫人。”
刘邦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她既然已经不在原来的地方,自然是为了躲我们。”
“可是……”
“即刻出宫。”
风越吹越疾,长发飘在脸前,海遥眼前一片模糊。
一行十几骑踏着漫漫烟尘,飞一般驰来,虞妙戈急忙拉着海遥退到一棵巨树之后。
海遥呆呆地盯着越来越近的十几个人,眼眶一热,成串的泪便簌簌落下。也许,今日之后再无相见之日;也许,肚子里的孩子将永远见不到亲生父亲的面;也许,今日一别就是永别。
虞妙戈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后松开了手。
这时,飞驰中的樊哙突然扭头,恰好看到扶着树干身形还在摇晃的海遥。昨夜,他正熟睡时,张良突然不请而至,告诉他,大王要他寻找夫人海遥。当时,他顾不得穿外衣就飞奔而去,可赶到海遥的藏身地却是人去屋空。在这里意外相见,他又惊又喜,勒住战马大叫一声:“夫人。”
马上的十几个人纷纷看过来。
海遥努力让自己站得更稳,走出来,与刘邦面对面站着,幽深双瞳凝望着他的眼睛。
虞妙戈全神戒备地紧紧盯着海遥,唯恐她突然改变主意跟刘邦走。
刘邦双眉略皱,表情冷漠,“为什么要离开?”
压在心底的委屈在这一瞬间喷涌而出,滚滚热泪顺着脸颊哗哗直流,带着一丝嗔怪、一丝赌气,她扬声冲他喊:“你既然不愿意见我,又何必管我是走还是留。”
张良悄声提醒刘邦:“大王,此地不易久留。是带走她,还是留下她,要马上做出决断。”
樊哙一听,先狠狠地瞪了一眼张良,然后掉转马头奔向海遥,“夫人,大王昨夜命我寻你一夜,没想到你竟被这姓虞的婆娘带走了。”
仍与刘邦遥遥对视的海遥心中激荡起来,原来他并不是舍弃了她,原来他命人一直寻找着她,多么愚蠢!她竟然不相信他。
见海遥不由自主地走向刘邦,而樊哙也越来越近,虞妙戈毫不犹豫地抽出剑,抵在海遥颈间,冷冷地喝道:“樊哙,马上停下来。”
樊哙大惊之下,飞一般跃下马,指着虞妙戈道:“你这狠毒的婆娘,还不赶紧放了我家夫人。”
海遥自始至终盯着刘邦,见虞妙戈拔出剑抵在她颈间的那一刻,他微微变了脸色,忽然,她高兴起来。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怨恨在这一刻得到抚慰,她喃喃开口:“我就知道,你不会抛弃我。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相信我。”
又是一道烟尘由远到近,疾速而来。
张良急道:“大王,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江山与女人,孰轻孰重,大王您心里要有数啊。”
烟尘之前,一骑白马上的人赫然就是项羽。
刘邦扬起手中的马鞭,重重抽下去,马儿如离弦之箭快步向前狂奔。张良一边紧紧跟着刘邦一边侧身命令樊哙:“樊将军,保护大王要紧。马上回来。”
樊哙忌惮虞妙戈伤了海遥,既不敢轻易动手,又不想这么轻易离去。急切之下,他口不择言冲刘邦喊道:“大王,夫人自鸿门堡后失去了一身的武功,她不是不想回到你身边,是她根本没有办法回去。大王,请念在夫人一手创立情报组织的份儿上,带她离开。”
难怪她会轻易被虞妙戈胁迫。刘邦心里颤了颤,忽然勒住缰绳,在张良等人诧异的目光中,掉转方向朝海遥奔来,飞驰中,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海遥。
项羽的大军已经越来越近,海遥止不住泪流满面,“刘季,赶快走,不要管我。只有你在,我们才会有相聚的一天。”
项羽距海遥不过数米,刘邦盯着海遥,面色煞白,紧握着鞭子的右手簌簌直抖,不管了,没有比肩欣赏的女人,秀丽江山又算得了什么!无论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他的,无论她是不是薄情寡义见风使舵的女人,只要是她,只要她亲口对他说,愿意继续跟着他,他就一定要带走她。无论成王还是败寇,永不负她。
项羽的注意力都在海遥身上,浑然忘了眼前只要把刘邦和张良这十几个人赶尽杀绝,汉军就会群龙无首,只要消灭了汉军,其他的诸侯王就不足为惧,这大好河山就会是项家的天下。可是,他已经不能思考,只有一个目的:绝不能让刘邦带走她。
海遥用尽全身力气和虞妙戈撕扯,一会儿工夫,颈间已是鲜血横流。虞妙戈只顾急急地向项羽的方向退去,根本没有留意到手中的剑锋已深深划进海遥的脖子里。
项羽满脸愤怒,“妙戈,撒手。”
与此同时,张良边策马紧追刘邦,边向樊哙喊:“阻止大王。”
樊哙虽然想救走海遥,可在大事上并不糊涂,见海遥已被带到项羽身边,他飞身上马迎向刘邦,“大王,已经迟了。我们必须马上撤离。”
刘邦两眼直直地盯着海遥,似是没有听到樊哙的话。两个人身影交错的瞬间,樊哙跳起来,身形一个漂亮的翻转,人已坐到刘邦身后,伸出手掌重重地砍向刘邦后颈。
项羽跳下马,先检查海遥的伤势,见并未伤及要害,便冷声呵斥虞妙戈:“你告诉我,你在她就在。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妙戈,你既然略懂医理,包扎伤口这种小事应该难不倒你。”
虞妙戈猛地抬起头,双眼盯着项羽,为自己辩解的话涌到嘴边,最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项羽的目光投向仓皇逃走的刘邦等人,拿起缰绳就准备去追。海遥甩开虞妙戈的胳膊扑到项羽身边,“放他走。”
项羽眼神渐冷,“海遥,我答应过你,只要刘邦在关中安安分分当他的汉王,我不会对他用兵。可是,他一边向我告密,说齐地田荣谋反,一边趁我征伐齐地时偷袭彭城,这种阴险狡诈的小人,给我个理由,我为什么要放他生还。”
海遥不死心地问道:“齐地难道没有叛乱?”
“有。”项羽冷冷一笑,“不过,据我调查,齐地的动乱根本就是刘邦蓄意调唆的。田荣根本就是耳根子软的莽夫。”
“可是……”海遥话还没有说完,一阵狂风吹来,飞沙走石,天昏地暗。
眼前十几个人已成了小黑点,项羽心中大为着急,如果再让刘邦逃走,将后患无穷。因而,他避开海遥飞身上马,率先驰离,三千大军紧随其后。
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中,海遥用尽全身力气呼喊:“项羽,我答应你。留在彭城。”
项羽急急勒马,怔怔地盯着海遥,“今日答应,明日反悔?”
狂风中,海遥的身子随风轻轻摆动,“项羽,我不离开彭城。”
“永远不离开我?”
一行清泪滑落,海遥哑声答应:“永远不离开。”
狂风吹过,树折草飞。
飞沙劈头盖脸地迎面而来,樊哙虽佝偻着身子把刘邦护在自己的身下,可狂风挟着的碎石仍不断落下。不时被砸的刘邦悠悠醒转,睁开眼睛后四下略一打量,没见到海遥,声音中带着一丝怒意,“樊哙,为什么对孤动手?”
两人共骑一马,马早已不堪重负。樊哙跳下去骑上自己的战马,“大王恕罪,臣不得不如此。”
一行十余骑冲进一个峡谷,风渐弱,风中飞舞的石沙也渐渐稀少。
刘邦勒紧手里的缰绳,战马的嘶鸣声中,一脸黯然地望向谷口。虽说周勃带着最精锐的那部分人马赶回关中,可五国联军五十六万人马,居然被项羽的一支骑兵打得溃不成军,可以想见战斗是何其惨烈。究其原因,他意识到,这是决策上的失误。现今天下十八诸侯无一不想称霸天下,可时局所限,只能乱中取胜。五国诸侯虽发兵与汉军齐攻彭城,可与汉军并不一心。另外,进入彭城后,他带进楚宫的人均是汉军将领,随军驻扎城外军营的五个诸侯王心中不服。他不该掉以轻心支走周勃,也不该对驻守关中的韩信加以限制。败之必然!败之必然啊!
樊哙性情耿直,既对这么轻易失去彭城感到惋惜,又暗恨自己没有救出海遥,心烦意乱之下道:“如果周勃没有赶回关中,单凭项羽身边的那三两万骑兵,我们绝对能把他们一网打尽。可惜!可惜!”
刘邦心灰意冷,虽说五国联军缺乏配合,可是,这一战也充分显示出项羽雄才大略的军事指挥才能,这样英勇果敢的对手,倾尽毕生之力能战胜他吗?
张良用狠厉的眼神支走牢骚满腹的樊哙,开口劝慰情绪低迷的刘邦:“大王,关中富饶,巴蜀一带经萧何三位姬妾的打理,已成为我汉军新的粮食基地。将士们英勇善战,粮草又极其充沛,我们有打持久战的能力。”
刘邦沉重地点点头,战争一旦开始就是至死方休。他内心清楚地知道,他与项羽必须要有一个人死去,楚汉之争才会结束。
张良道:“大王,此地不易久留。我们该走了。”
刘邦翻身上马,“张良,她……”
张良飞快地接口:“臣清楚地听到,她说,项羽,我不离开彭城,永远也不会。”
刘邦只觉得眼前一晕,面色已是煞白。策马驰向她时,清楚地从她眼中看到了欣喜若狂,在那一瞬间,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她内心对他的绵绵深情。为什么,究竟为什么?是项羽的胁迫,还是她有不得不留下的原因?
风渐渐停了,众人却隐约觉得地面微微震动,山坡上的流沙碎石纷纷下落。这些人长年征战,自然知道这是千军万马的奔腾声。
张良面色晦暗,“走,大王。”
刘邦仰天悲叹一声:“是天要灭我刘邦啊!”
十几人顺着山间小道策马狂奔,最后面的樊哙跑着跑着却停下了。
张良觉察后朝他怒吼:“你这浑蛋不想活了。”张良是真急了,整个汉军的将军中,他是最斯文的人,樊哙人虽浑一些,可也是不可多得的将才。
樊哙皱皱眉,“听声音,追兵最少有五万人。项羽身边只有三万人左右。我回去瞧瞧,到底是谁的人马。”
这条峡谷是两座山的交汇地,奔行几里后,羊肠山道成了通衢大道,刘邦停下,“张良,樊哙一直没有赶上来,证明这队人马是我们的。只是不知道,是周勃去而复返,还是那五国的逃兵。”
张良一向谨小慎微,况且身边并没有军队,略作权衡后还是觉得不能冒险,“大王,我们应该即刻赶回关中。”
随行将军纷纷应是。
刘邦拗不过众将催促,只得再次纵马奔驰。前行不过一里地的样子,后面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樊哙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