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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羽看了一眼面色怯懦的兵士,问钟离昧:“是他?”
兵士面色顿时煞白,脑门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不是卑职。”
钟离昧微微摇了摇头,“我们前往广武山时,他负责驻守营地。他说,我们赶赴荥阳方向不久,就有两只信鸽分别飞往广武山和齐地方向。当时他曾**两箭,可那两只鸽子非常机警,居然能躲开。”
项羽双拳顿时握起,脸上却涌出温和的笑,轻声问兵士:“信鸽是从哪个方向飞起来的?”
兵士声音很低,“紧挨大王的王帐,在西方。”
项羽心里抽搐起来,王帐西方正是海遥的营帐,这个女人居然一直与刘邦互通消息!他痛苦地闭上双眼,斩了她,以祭战死沙场的勇士亡灵?还是去质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他?
钟离昧挥挥手,兵士退出帐外。钟离昧面色沉痛地盯着项羽,“大王,我们节节败退,难道仅是兵器原因吗?她是刘邦的夫人,那个孩子是刘邦的骨肉,她的心根本不在大王身上。先有龙且,后有子期,他们死得冤枉啊!大王,成大事者必先心狠无情,杀了她,我们重新集聚力量,一定会东山再起。”
指甲已深深陷进肉里,项羽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见神情悲苦的项羽始终默不作声,钟离昧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膝行到项羽身前三尺处停下,声音仍旧悲痛,“我等父母皆已作古,又无妻儿牵绊,为了大王为了西楚死不足惜,可我们的将士抛下妻儿老小跟随将军四方征战,他们……”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当年的五副将,英布叛变,龙且和虞子期先后惨死,季布也性情大变仿若变了个人,多年征战换来的却是黯淡未知的前程,钟离昧再也说不下去,悲声痛哭起来。
项羽心里越来越难受,他一心一意爱着的女人竟然在他背后捅了一刀,这种痛楚不是撕心裂肺,却足以让人失去理智。他霍然起身拿起佩剑,绕过案几大步走出营帐。
海遥踏着月色缓步走着,半空之中盘旋低飞的信鸽欢快地叫了几声。海遥听得出这正是她亲手训练的那只名叫雪雕的纯白信鸽,赶紧伸出右臂,雪雕落下。海遥抽出竹筒里的帛书,正准备与雪雕亲热一番,雪雕却突然警觉地振翅高飞。
隐于暗处的项羽走出来,讥嘲道:“如此暗夜还在与人鸿雁传书,看来你比孤还忙。”
项羽从未在海遥面前自称过“孤”,她敏锐地捕捉到他的异常,边悄悄把帛书藏入袖子里,边快步越过他的身子准备往回走。自知他不是阿积后,她不愿意多与他说一句话,强迫自己把他看做是完全陌生的人,也强迫自己忽略他的深情,刻意忘掉他为她做的一切。
项羽一把抓住她,从她的袖子里搜出帛书,拿在她眼前晃,“他可真是个男人,自己龟缩在深山里,让你委曲求全待在敌营里窃取情报。难道他不怕你失节!难道他不怕你被杀!还是他心里根本没有你!”
海遥不吭声,只是上前去夺帛书。
项羽一手举着帛书一手拉着她,怒气冲冲地回到王帐,看了帛书的内容仰天大笑起来,“除了刘邦,与你联络的人竟然还有韩信。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难怪我西楚会兵败如山倒。海遥,我对你不好吗?为什么,你这么一心一意地对他,你确定刘邦心里还有你的位置?”
海遥愣了一下,她的本意是想与韩信联络,可不知为什么联络人竟改成了樊哙。这几个月以来一直与樊哙联络,为什么情报又成了韩信的?
项羽边笑边悲伤地凝望着海遥的眼睛,“海遥,即便我不是阿积,可我相信我对你的爱意不比他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是刘邦?”
听着项羽连问三声为什么。海遥满腔愤怒一下消散了,平静地望着项羽,柔和道:“不为什么。我爱他,他也爱我。新婚之夜,他曾许诺我,以后无论成王还是败寇,我们都荣辱共享、患难与共。”
“我也可以。我甚至可以为你放弃一切。”项羽迫切地盯着海遥的眼睛,“给我个机会,事实会证明我会比他做得更好。”
海遥轻轻地摇头,“晚了。”
项羽心里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也被这两个字轻易击得粉碎,一步一步走向海遥,“不晚。只要你答应,我即刻抛下一切,带着你和少阳过我们喜欢的日子。”
项羽的神情如癫如狂,海遥心里开始慌乱,一步一步往后退,口不择言道:“我爱的人是刘邦,孩子也是刘邦的。我们母子都与你无关。”她自始至终都不承认项少阳这个名字。
再次听到这个女人如此决绝的拒绝,项羽心里的熊熊怒火再次被点燃,“海遥,无论你做什么样的选择。无论你爱的人是谁,你的生活里只会有我。你和少阳会永远活在我的羽翼下。”
海遥冷冷一笑,不再吭声。
项羽怒吼一声,愤而离去。
海遥疾步走出项羽的王帐,韩信送来的情报已落入项羽手中,她要尽快让韩信知道这个事情。晚了,也许就不能再用信鸽传递情报了。她要让韩信转告周勃和樊哙,启用其他的方法来传递情报。
隐于营帐暗影里的钟离昧静静地望着渐行渐远的项羽,直到他的背影消失不见,他才收回目光,恰见海遥快步向她的营帐走去。
他心中杀机骤起,这个女人留不得,否则,西楚大军将会全军覆没。加重握在剑柄上的力道,他大步朝海遥所在的营帐走去。
“离昧。”项羽去而复返。
钟离昧艰难地转过身,目光低垂,盯着身前自己的影子,“大王。”
项羽的目光从钟离昧手中的长剑上扫过,“离昧,不要动她。”
钟离昧纹丝不动,既不回答也不反驳。
项羽声音低沉道:“若没有她比肩欣赏,我不知道取得天下江山有何意义。”
眼前的男人哪里还是威震四方的一方霸主,只是个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的痴情人。钟离昧的身子轻轻颤抖起来,眼中闪着难以置信的震惊,“大王,你……”
项羽笑容苦涩,截口道:“离昧,她不会再与任何人互通消息,不要动她。”
钟离昧站了好一阵子,才绕过项羽,步履沉重地离去。
月夜下,项羽静静地凝望着远处海遥的营帐。正在默默出神,突然看见她的营帐帘子猛地掀起,海遥大步走出营外,胳膊一扬,手中的鸽子振翅飞起。
项羽一愣,她居然趁他还没有做出安排时再次往外传递信息。身边只有佩剑,并没有称手可用的弓箭。
海遥见半空中信鸽小小的身子已经消失不见,低头之际,恰见项羽静静地盯着自己。月色并不十分明朗,可他脸上的愤怒清晰可见。
两人静静对视一会儿,海遥率先转过身子,走回自己的营帐。
项羽一步一步走向海遥的营帐,伸手去掀帐帘时,心中的愤怒一下子暴发。他恨恨地在帐帘上挥了一拳,转过身旋风般冲回自己的王帐。
手里抚摸着那截断了的簪子,韩信两腿一夹就要策马离去。
紫末迎着橘红璀璨的霞光赶上前去,“大将军,请等一等。”
韩信回头,声音温和地问她:“有什么事?”
明亮的光线刺得紫末睁不开眼睛,她略松了松缰绳,马儿前行几步,她背对着阳光笑看向韩信,“我知道你急于前去营救海遥,可是我却觉得你还是等海遥回复之后再做打算。毕竟距离夫人发出求救信息时已有七八日,情势会不会有新的变化?”
韩信犹豫不决。海遥求救的落款日正是项羽孤注一掷全力攻汉的那天,如果是项羽离开后海遥遇到了紧急事件,现在赶去已经晚了。现在西楚大军已经退到固陵,海遥那边的局势会不会有改变?他不害怕危险,害怕的是盲目间营救失败。
见韩信听进去了,紫末悠悠一叹,“我也想让海遥跟你走,可是,又不知道海遥的想法。”
韩信性情狂傲不羁,无论是西楚霸王项羽还是汉王刘邦,他都没有放到眼里,只有对海遥事事存着小心,无论做任何事都是思量再思量,唯恐她厌恶他,憎恨他。因而,听了紫末的话后,他心里又开始不安起来,“紫末姑娘,彭城中我对她下药那件事,她还会恨我吗?”
紫末摇摇头,正要对他说海遥并不擅长记恨,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见韩信还没有离开,樊哙轻轻舒了口气,掉转马头站在紫末身边,“大将军,大王昭告天下,封大将军为齐王。”
韩信神情淡漠,显然对刘邦的封王拜相并不感兴趣。
樊哙最看不惯的就是韩信倨傲的样子,见他又是如此,心里一怒就想发作。紫末面容柔和地瞟了樊哙一眼,轻声问:“还有其他事吗?”
樊哙的火气马上熄灭,满眼爱怜地看了她一眼,看向韩信时却又是横眉怒目了,“大王命我们即刻与汉军主力会合,全力追击西楚军队。”
韩信轻蔑地冷笑,这就是刘邦与项羽的区别。刘邦就是天生的王者,知道什么时候给什么人赏赐,如果早在一年前,他会感激,可现在,权势已不是他所珍视的。
韩信突然间自信起来,刘邦这样的男人分得清女人和江山的轻重,也分得清爱情和权势的轻重。海遥绝不可能成为刘邦的唯一,可对海遥这种感情上要求绝对唯一的女人,他们不可能有未来。
樊哙十分不满地瞪视着忽然间开怀的韩信,“你到底想怎么做。如果还要坚持离开,我就对大王说,你韩信野性难拘离开汉军了。如果不离开就赶紧拿出兵符下令,与大王早日会合。影响最佳战机,你我都担待不起。”
韩信的心情刹那间变得灿烂起来,笑容明亮地望一眼紫末,“即便她仍然恨我,我也不放弃。如你所说,我是她最合适的人。”
樊哙明知韩信说的“她”是海遥,可心里却仍旧紧张起来,望着纵马回营的韩信,对紫末不满地嚷嚷:“你不是说了嘛,是跟大王还是跟韩信都让海遥自己做决定。”
紫末点点头,不解地问:“是啊。”
樊哙用手中的马鞭指着韩信的背影,“可是,你事事偏帮韩信,对大王很不公平。”
紫末暗叹一声,无奈地笑问:“你是为大王鸣不平,还是嫌我和韩信私下交流过于频繁?”
心事被戳穿,樊哙不好意思地挠挠耳朵,轻声嘟囔:“你和他私下见面是频繁。若不是我在,不定传出什么闲话呢。”
紫末轻声一笑,笑嗔着叫一声:“樊哙!”
从灭魏之后,破代、灭赵、降燕、伐齐,一路攻下,韩信一部兵马人数已达二十万之众。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开赴荥阳,黄土官道上的尘烟弥漫半边天空。
一身雪白的雪雁钻进尘烟里,快速向樊哙的方向飞去。
韩信发觉后率先举起右臂,在紫末的逼视下,樊哙悻悻地收回准备伸出的手臂。雪雁盘旋几圈才落到韩信手臂上。
帛书内容很短,只有寥寥几个字,显然海遥回复得很仓促。
可内容却如同青天霹雳,震得韩信回不了神。海遥的孩子竟然是刘邦的!难怪她会受制于人!刹那间,心里所有的自信轰然倒塌,有了这个孩子的存在,海遥会不会委曲求全?会不会为了孩子违心地留在刘邦身边?
见韩信面色骤变,紫末和樊哙不约而同地问:“发生了什么事?”
韩信面色虽然沉静,心里却似突然间**了把刀般,疼得直抽搐,紧紧地攥着手里的帛书,淡淡地道:“她那边还有些事未做完,暂时还不能离开。”
樊哙了然地颌首,压低声音对紫末道:“夫人这是一心一意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