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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衣少女被看得面颊微红,低下头去道:“最初,我伤心得哭了好几天,后来想开了,也就没有什么了!”
单行鹄强压着心头的激动,勉强一笑道:“由姑娘的武学看来,令尊必是一位惊天动地、出过大名的武林前辈,不知他的……”
蓝衣少女微微一怔,立即双手连摇着道:“我爹爹从不提起他的名字,他老人家常常自称伤心人!”
“伤心人!……”
单行鹄呆了一呆,又道:“那么,姑娘的芳名可能赐告?……”
蓝衣少女凄然一笑道:“我……我叫孤独女……”
“孤独女?……”
单行鹄失声大叫道:“为什么叫这么一个名字?”
蓝衣少女幽幽地道:“我从小就踉我爹爹相依为命,还有这只老白毛,我长年累月都生活在孤独之中,不叫孤独女又叫什么?”
单行鹄暗暗忖道:“这倒是无独有偶,自己自称单行鹄,今天偏偏就遇上了一个孤独女。”
但他心头的问题,实在急于得到答案,当下皱眉道:“姑娘是自己出来的吗?”
蓝衣少女点头道:“我单独离家已经三四个月了!”
“姑娘既与令尊相依为命,难道你舍得离开他,他又怎能放心让你单独外出?何况姑娘还有着先天的病症……”
蓝衣少女叹口气道:“我爹爹早在去年春天就走了!”
单行鹄心头大震,道:他去了哪里?“
蓝衣少女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他老人家是给我找药去了,他想尽了办法,要把我的病治好,最后听说有几种药可治,但是非常难找,他老人家不怕困难,最后还是去了,他曾说最快也要两年后才能回来……”
单行鹄只觉得心头冰凉,他的问题分明已被证实。
他再仔细地看着她,只见她虽然瘦削,但是眉目如画,姣美无比,也许是因为她那先天病症的威胁,与自幼的寂寞独单所苦,使她有了一份沉郁的落寞之情,但这样一来,却更使她有了一份凄楚之美,越发令人生爱恋之心。
单行鹄向来不为美色所动,但此刻却也不禁产生了一份异样的情愫,使他心中觉得别有一份难以言传的滋味。
他收摄了一下心神,自嘲般地微微一笑,道:“姑娘为何不肯说出真名实姓来?”
蓝衣少女双目睁得滚圆,奇怪地投注了他一眼道:“我们萍水相逢,匆匆一面,也许永不再见,何必定要说出姓名?……而且,我爹爹不准我到江湖上来,所以……”
单行鹄仍然微笑地打断她的话道:“其实姑娘不说,我也能猜得出来!”
蓝衣少女一笑道:“你猜吧!”一付不相信的样子。
单行鹄故盯着她笑道“姑娘大约是姓段名晓云,令尊不是鼎鼎大名的天南毒圣段云程?……我猜的对也不对?”
“啊!……”
蓝衣少女几乎跳起来叫道:“你怎么会知道?你……”
单行鹄摇头一叹道:“说穿了也没有什么值得奇怪,在下日前遇到了令尊……”
那蓝衣少女果然就是段晓云,闻言插口大叫道:“你真的遇见了我爹爹?”
单行鹄颔首道:“一点不错,令尊把一切都告诉我了!”
段晓云不信地道:“我爹爹会告诉你?鬼才相信,他老人家最是孤僻不过的,绝不会和你说一句话,你一定在骗我!”
单行鹄怔了一怔道:“姑娘硬要不信,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不过……”他稍顿又道:“令尊这次出来所寻找的共有三味珍药,已经找到了两味,不过,最后一种更为难找,就算顺利,也要再费上两年的时间……”
段晓云失望地轻吁一声道“再过两年,只怕我早已死了……”
单行鹄啊了一声,道:“死?……当真有这样严重么?”
段晓云颓然道:“我爹爹走时曾经说过我大约还有三年寿命,他老人家要最快两年,最慢两年半回去!”
单行鹄道:“令尊现在已经回去了!”
段晓云悲凄地道:“那是他老人家知道没有希望救我的性命了,所以早点赶回去,在我临死之前,父女俩团聚上一些日子!”
单行鹄皱眉道:“那么姑娘就该早些赶回家去!”
不料段晓云却斩钉截铁地道:“不,我现在不能回去!”
单行鹄大奇道:“为什么?难道……”
段晓云长长吁了一口气道:“我这次出来,主要要办一件事,现在我快要死了,要在回家之前把这件事办完……”
单行鹄困惑地道:“是什么事,姑娘能说与在下听吗?”
段晓云双眉深锁道:“是找一个人。”
“找人!……”
单行鹄困惑万端地道:“姑娘想要找谁?”
段晓云为难地盯着单行鹄很不愿意说出来,同时,单行鹄的追根究底,也使她颇起反感。
但当她接触到单行鹄那双坦率恳挚的目光时,却情不自禁地声调一颤道:“是我母亲!”
“啊!……”
单行鹄差点跳了起来,叫道:“这话不对了!”
“怎么不对?”
“令尊段老前辈曾经亲口对我说过,令堂早年已经亡故了!”
段晓云点点头道:“我爹爹也是对我这徉说,其实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单行鹄道:“姑娘能说得详细一点吗?”
段晓云侧头幽幽叹口气道:“详细情形我也说不出来,大概我出生不久,我母亲就离开我和爹爹,远走他乡了……”
单行鹄十分入神地道:“为什么呢?是夫妻不和吗?”
段晓云双目中已经溢出了晶莹的泪水,黯然道:“大概是的,但到底为了什么,恐怕只有我爹爹和我母亲知道,因为我知道我爹爹是怎样地怀念我母亲,他时常独自流泪、叹息,有时一个人在山上坐着发怔,一坐就是一夜,那都是为了我母亲。就连他这样疼我爱我,也是因为我母亲的缘故……”
单行鹄皱眉道“这就有些奇怪了……”
段晓云泪眼模糊地道“是啊,假如只是夫妻不和,过不了多久,他们仍会和好如初才对,但是我母亲离开之后,十七八年中根本就没回来过一次!而且,我爹爹那样想念我母亲,他却从来没有要去寻找我母亲的念头……”
单行鹄双眉深蹙道:“令堂的名讳是……?”
段晓云摇摇头道:“我不知道,我爹爹从来没说过!”
“姑娘可记得令堂的容貌?”
“我出生不久,我母亲就走了,我怎能记得?”
单行鹄叹口气道:“这就难了,姑娘既不知道令堂的名字,又不记得她的容貌,即使对面相逢也不相识,而且天下如此之大,你怎么能够找到她?”
段晓云面色凄然,沉默良久,忽然发疯似地叫道:“我不管这些,反正我要把我母亲找到……”
她已经痛哭失声,哽咽着断断继继地道:“其实并不是为了我自己,我母亲狠心撇下我,我连她的模样都不记得,自然不会想她,我是为了我爹爹,他老人家想她都想疯了!”
单行鹄爽然一笑道“我们不谈这些了,现在,事情有了变化,姑娘大约不致于因那先天的病症而死了……”
段晓云眸子转动了一下,问道:“你究竟在说什么?”
单行鹄凝重地道:“这事连我也有些莫名其妙,据令尊说,在下可以施术将姑娘的先天痼疾治好,所以令尊才匆匆忙忙赶回天南去了!”
段晓云双目中射出迷迷蒙蒙的光芒,轻声道:“你答应了为我治病么?”
单行鹄点点头道:“我答应了,但……在下却恨本不知道是要施用什么疗疾之术,必须找到令尊之后,听他的指示行事!不过……”
他忽然觉得十分为难,以致下面的话呐呐不能出口。
原来他眼下急于要办的事是去雁荡山寻找金丝草,但他既答应了天南毒圣段云程为他的爱女段晓云医疗痼疾,而且如今遇到了她,依理而论,应该马上陪她去天南寻找段云程,至少也该托丐帮之人给他送个消息。但这样一来,又将耽搁了寻取金丝草之事,想到此事的关系重大,以及无名叟与藜薇子当时恳托他的情形,不由进退两难。
段晓云侧着头问道:“那办法管用吗?能治好我的病吗?”
单行鹄苦笑道:“据令尊说,是可以治好的,在下却不大清楚?”
段晓云忖思了一下,道:“不管那办法有用没用,反正我还有一年多可活,我一定要把我母亲找到之后,再回家去!”
出于一种沉重的责任感和对段晓云的同情,单行鹄皱着眉头说道:“姑娘何不等把病症治好之后,再出来慢慢寻找令堂?也免得令尊回家之后,为你担心着急!”
段晓云坚决地道:“不行,只要我一回去,我爹爹绝对不会再让我出来,我就永远失去找我母亲的机会了!”
单行鹄道:“令尊回去之后,发觉你离家外出,必定会立刻找了出来,以天下之大,自然一时难找到你,就算给你能找到令堂,又会到处去找令尊,如果这样循环下去,弄上个一年两年……”
他原想说一年两年之后,段晓云必将因病而死,但话到唇边,又觉得这话不便出口,硬行压了回去
他暗想:“自己既然答应了段云程,而又遇上了段晓云,自然必须尽应负之责,段晓云愿回天南也好,不愿回天南也好,反正可以借丐帮飞羽传书之便,由四不和尚通知段云程,也许段云程走不到半路,就会接到信息赶了回来,那么,只要自己以那阴阳三易大回天术治愈她的病症,就可了却这桩心事,专心去雁荡山寻取金丝草了!”
他试探着问道:“既是姑娘决定如此,在下也不便劝阻,不知姑娘目前要去哪里?”
段晓云怔了一怔,道:“谁知道我母亲在哪里,何况我从未到过江湖之上,又怎么知道要去哪里?”
单行鹄皱眉道:“但总不能这样盲目乱闯呀!”
段晓云苦笑道:“其实三四个月来,我都是这样倏东倏西,既不认得路途,也没有一定的去处……”
她眸光幽幽地一转道:“对了,不知你要去哪里?”
单行鹄道:“在下本来是要赶往雁荡山的!但……”
谁知段晓云毫不迟疑地道:“既然你要去雁荡山,我就陪你去吧!”
“你陪我去?”
单行鹄叫道:“雁荡山不是很近的地方,距此少说也有三四千里,不是一天半日能够走到的地方!而且……”
他声调沉凝地接下去道:“我往北去,是要办一件重要却又危险的大事,万一弄得不好,也许要把性命送上,所以,最好还是先找到令尊,把姑娘的病治好之后,在下再行前去。”
段晓云摇摇头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我还是要先找我的母亲,陪你去雁荡山,也为了顺便找我母亲……”
单行鹄口中不言,心中却暗暗忖思,这种找法,只怕一生一世也无法找到,但对她的痴心却十分感动。
他当下轻轻叹吁了一声道:“姑娘的孝心足可感动天地,但令尊与令堂分手了十七八年,纵然姑娘能够找得到令堂,她是否会与你同去与令尊团聚,也是难说之事……”
段晓云叹道:“这些我都不管,只要能找到我母亲,就算她不肯回去,也算尽了我的心了,但我知道她一定会回去,也一定会和我爹爹重归于好!”
她说得十分认真,仿佛她对这事极有把握。
单行鹄为难地四处眺望了一下道:“咱们走吧……姑娘是怎样走到这里来的,可还记得出山之路?”
段晓云揩揩泪渍,展颜一笑道:“有老白毛带着咱们,路径熟不熟都没有关系……”
单行鹄瞥了那只巨大无朋的天鹄一眼,问道“老白毛?……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