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仍然不出一声,默然无言!
那蒙面妇人叹息一声,忽然咬牙咒道:“三嫂,你好毒辣的手段……”声音低得相距咫尺的单行鹄几乎听不清楚,后面的声音更是没法听到,只是类似梦魇中模糊的呓语。
单行鹄更加不解了,她的言语动作中,可以肯定地看出她是有意保护自己,但为了什么?
同时,她口中的三嫂,必然是淳于三夫人无疑,由此可以确定她与淳于三夫人是平辈之人,也许是四夫人,以至六夫人,七夫人……
蒙面妇人双手又开始为他轻轻按摩推拿,这一次她更用力了些,单行鹄也感到更舒畅,听力内功更加迅速地恢复了过来。
他也几乎觉得已经全部完好如初了,蒙面妇人的双手才轻轻地收了回去。
然后她再次温柔地轻声道:“现在你大约可以听到我的话了吧?”
单行鹄仍旧双目紧闭,一言不发。
蒙面妇人温柔地摸摸他的面颊,又道:“你全身穴道已开,眼下无非是过度疲累,只要能有三天的休养,就能支持着下地了……”
单行鹄仍然瞑目不答,同时,他也尽量屏抑呼吸,使自己的鼻息微弱的如一缕若断若续的游丝,显示出不过仅有一口气而已。
但他心中却有一种忍不住要笑的感觉,因为他试得出自己已经神功尽复,与初到雁荡山鬼愁涧时并无二致,但自己却要装出一付疲弱之态,岂不好笑。
那蒙面妇人呐呐地又道:“单行鹄,单行鹄,你真好象一支孤独的鸿鹄,竟然孤零零地飞了一二十年了……”
她本是自言自语,但这话听在单行鹄的耳中,却如利刃齐戮,情难自己,忍不住眼中有泪珠渗了出来。
同时无数的疑问浮上心头,他有生以来,还没听到过谁向他说过这种深沉同情之言,这话出于一个“淳于世家”中的妖妇,那情形更使他惊异了!
蒙面妇人缓缓站起身来。向窗外仰望一下天色,有些焦灼地踱了几步,然后再踱回到床前俯首轻声道:“单行鹄,不论你听到听不到,我要告诉你,你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不久就可复原,你静静地歇着吧,明天我再来看你,那时也许可以扶你下来活动活动了,安心休养,不要发急……”她忽然激动地抓住他的双肩,颤声道:“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了的……”
然后,她以奇怪的动作转身而去,房门开了,又被带上,轻得听不到一丝声音,单行鹄象从一个古怪的梦境中醒来一般,满腹都是疑团。
他霍然由床榻上一跃而下,动作轻灵得同样形同鬼魅,此刻他才看清楚象这个房间。
只见房间都是石块铺嵌,但却整齐悦目,床榻是木制的,上面铺得十分柔软,床上并摆着茶具。
他不知道段晓云的遭遇,不知道她的生死下落,但他已无暇去查探这些,眼下急于要解开的,是他心中的谜团!
他看看窗外,远外有连绵的山岭,近处有茂密的树林,与他处身的房舍所毗连的是一片庞大的宅第。
他暗暗想道:“看来这就是‘淳于世家’了!”这一片木石所建的宅第就是目前使天下惊悚,江湖变色的“淳于世家”,也就是若干年前他们被天下群雄追杀的藏匿之地,而今却是天下群雄闻之色变,视为恐怖神秘之地的雁荡山鬼愁涧深处。
单行鹄轻轻推开后窗,凝神谛听。
此刻约值午夜,万籁无声,他神功尽复,灵台高明,以他此刻的视听之力,他可以清楚地知道庞大的山林院落之中并没有一个人影。
他也可以想到,那一道鬼愁涧,加上三关严密地把守,即使是一支飞鸟也难飞得进来。
如此,“淳于世家”中根本就不需布桩设卡之人。
自然,她们不会再防备单行鹄,因为这是一个意外的变故。
单行鹄略一倾听,立刻飘身而出,落于窗外。
他轻轻掩好窗子,飞身而起,像一缕轻烟一般,落于对面林间的一株巨树之上,纵目细察淳于世家各重院落的形势。
一盏茶之后,他尽量把自己的轻功身法施展到造诣的极致,向正中一座大院扑了过去。
那院中是一列巨厅,门窗之中灯烛辉煌,人影幢幢。
他轻悄得像幽灵无异,慢慢地贴到了正厅的后窗之下。
后窗之外是一些栽植的花木,高度足与人齐,单行鹄匿身其中,可以放心地向窗内窥视。
大厅中陈设豪华,灯烛如昼,一经游目其内,单行鹄不禁微微一惊!
只见厅中四面插满了儿臂粗细的巨烛,照射得光亮满厅,纤毫毕现。
大厅正中是一张巨大的红漆木床,床上铺陈署栩栩如生的虎皮坐褥,一个头发银白的老夫人正端坐其上。
那老夫人一来由于背窗而坐,二来同样的蒙着面纱,以致单行鹄无法看到她的正面。
但他直觉的知道,这蒙面老太婆就是淳于老夫人了!
她衣饰无殊,也是一袭青衣,在床榻之前,却拢了一列五个蒲团,第一第二第四第五上各跌坐着一名蒙面青衣妇人。
只有第三个位子空着。
单行鹄微微吃了一惊,虽然那几名蒙面妇人,服饰相同,身材也差不甚多,但单行鹄一眼就能看出,其中至少有两个是他认识的。
坐在第二个位子上的正是北邙山中首次所遇的淳于二夫人,第五位则是解救段晓云围困时所遇到的五夫人,原来这两个妖妇都已回到了淳于世家。
单行鹄微微吃了一惊,他与段晓云来到雁荡山,是骑了那只老白毛凌空飞翔而来,数千里路程,一日夜间已到达但她们是如何回来的?
要勉强解释,那就是自己中毒昏迷后,至少昏迷了几天的时间,方才清醒过来。
他无暇多做深思,继续向厅中细细窥查。
依那情形看来,坐在首位上的自是淳于大夫人无疑,第三位上的三夫人想必仍在把守鬼愁涧中的第三关,不曾回来。
至于坐在第四个位子上的蒙面妇人,自然是淳于四夫人,单行鹄认为那就是对自己流泪叹息,把自己推拿得复原的人。
他不禁向她多投去了几眼。
但她正低眉俯首而坐,加上她的蒙面青巾,实在看不出什么特殊之处。
在三张蒲团之后,还有一红,一黄,一紫,三名蒙面少女。
这三人单行鹄也是见过的,那一红一黄正是随淳于二夫人,远去陇西的红姑黄姑,此刻却双双坐于大夫人背后,似是她们是大夫人所生之女。
那穿紫的少女则坐于三夫人空位之后。
此外,则是十二名青衣蒙面的仆妇侍婢,分别立于大厅四周,个个肃立无言有如木雕石塑。
良久,只听坐于虎皮木床上的老夫人轻轻咳了一声,然后是一声幽幽的长叹!
单行鹄不由大吃一惊,因为那老夫人虽是轻轻一咳,和着一声长叹,但由那随意而发的声息之中,他就足可查知发声之人的功力修为已到了何种程度。
淳于老夫人虽说并非功参造化,再无匹敌之人,但最低的估什,也在那二夫人十倍以上。
大厅中仍是寂无声息。
坐于大夫人身后的红姑黄姑忽然双双站了起来,姗姗的向前走了几步,嗲声嗲气地同声叫道:“奶奶,我给您捶背……”
接着不待淳于老夫人回答,立刻转到床后,各舒皓腕,就要为她捶背。
但出于意外的,淳于老夫人却轻轻哼了一声道:“今天不必了!”
两名蒙面少女有些意外地惊怔丁一下,呐呐地道:“奶奶,您……”声调之中充满了惊惧与故做撒娇之态!
淳于老夫人微微一叹道:“奶奶今天心情不好,你们退下去吧!”
两名少女隔着蒙面的轻纱对望了一眼,同声道:“奶奶,您生了谁的气啦!”
淳于老夫人身子动了一动,勉强一笑道:“奶奶谁的气也不生,只是今天是一次重要的会聚,你们不要来扰奶奶的心神……”
她微微一顿,又道:“三媳妇还没来吗?”
坐在首位的淳于大夫人连忙欠欠身子,笑道:“媳妇已派人去替,大约也就来了!”
淳于老夫人又重重地叹息了一声,望望仍然站在床边的红姑黄姑,忽然身子一歪,斜斜倚了下去道:“奶奶今天病情不好,还是要你四婶来吧!”
红姑黄姑同时恭谨地应了一声,缓缓退了下去,仍然坐于大夫人身后,坐在第四个位子上的淳于四夫人却应声站了起来。
单行鹄在窗外早把一切看在眼中,一切听在心里,不由疑念大起,到见四夫人应声站了起来,心中顿时捏了一把冷汗,似是无形之中他与这位淳于四夫人已经建立了良好的感情,深怕她会被淳于老夫人加以折磨,或是有其他不利之事。
在四面侍立的十二名蒙面仆妇侍婢,早已匆匆走出四人,不待吩咐,迅快地走向大厅隔壁的内室之中,取来了一张矮几,一碗清水,数瓶药末,以及一些布条,放在床榻之上。
四夫人毫不迟疑,立刻以极为熟练的手法,把淳于老夫人扶得端然平躺床上,而后掀起了她的蒙面黑巾。
窗外的单行鹄不由心神大震,几乎忍不住惊呼出声。
那是他所见过的最难看的一张脸,难看的程度,比那云雾山黑霾峰别馆馆主,以及在鬼愁涧外被老白毛抓死的那人,不知难看到多少倍!
只见双目已只有两个黑眶,但眼珠仍有数缕鲜红的肉丝连在眼眶之内,前额上高高低低,一片脓血。
鼻头早已烂掉,只有两个小小的黑洞,口唇也已荡然无存,露着两排白白的牙齿,形状尤其吓人!
此外,整个面孔之上则是一滩脓血,已经难以分得出五官部位,犹如一个由坟墓中挖出的即将腐烂净尽的死尸。
淳于四夫人象是看惯了这种情形,也许她自己也是这样一付模样,所以一点也不俱怕,十指极其熟练地,用那堆布卷在她脸上轻轻揩拭,除去脓血,撒上了一层细细的药粉。
这些事她做得十分仔细耐心,至少费去了一柱香时间,做好后她轻轻扯下淳于老夫人的蒙面黑纱,她再度跌坐起来。
在她做这些事的时候,整个大厅寂静无声,但却有一条幽灵鬼魅般的人影推门闯了进来。
那正是把守鬼愁涧第三关的三夫人。
淳于四夫人替老夫人洗涤面部,擦伤敷药,办完之后,裣衽一礼,仍然退回到原位。
淳于老夫人跌坐虎皮榻上,戴起了蒙面青巾,把她那一付丑恶怖人的面目完全遮掩了起来。
隔着蒙面青巾,她缓缓打量了大厅中所有的人一眼,开口说道:“都来了吗?”
首座上的大夫人,领先站了起来,道:“儿媳等五人俱已到齐,恭请婆婆安好!”
其他四人都依序站了起来,裣衽施礼。
淳于老夫人轻轻咳叹一声,道:“这些俗礼,免了也罢!”
口中虽然如此说法,但却坐然不动,稳稳地受了四拜。
淳于大夫人领众人拜毕,各自归位。
淳于老夫人沉默多时,轻轻叹息一声道:“你们可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五位夫人一时都俯首无言,在大夫人身后的红姑却清脆地叫道:“奶奶,我知道……”
淳于老夫人咳声一叹道:“其实你母亲与你四位婶婶又何尝不知,只是她们不忍心说了出来而已……”
她微微一顿,又道:“你说吧!”
红姑迟疑了一下,终于呐呐地说道:“今天是爷爷的百年忌辰!”淳于老夫人突然仰天发出一阵凄厉的长啸!
那啸声刺耳惊心,而且由啸声激荡所生出的一阵波动,震荡得厅中四壁簌簌摇动,无数巨烛摇摇欲熄。
啸声一收,她才叫道:“不错,今天是你爷爷的百年忌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