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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探手取出怀中一个细小瓷瓶,轻轻一摇道:“老朽当年费尽心血,只弄成了这么一颗,今天给你服下,实在……实在有些舍不得!”
话虽如此说,但却迅疾地拔开瓶塞倒了出来,只见一颗大如红枣的药丸,已捏在他的指缝间。
单行鹄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只感到脸象塞了一块巨石,啼笑皆非,同时,迸发的伤势也使他到了无法支持的境地。
耳际间只听无名叟凛然地喝道:“张开口来!”
单行鹄心头一颤,果真应声把嘴张了开来。
他固然输上了一条性命,其实纵使不吞服无名叟的毒药,他也将死于无可医治的内伤,既是注定必死,也就不再有悲伤之念。忖思之间,只见无名叟抖手一扬,一缕红光射了过来,正好落入单行鹄喉咙之中。
他并不曾问过那药丸是用何种药物配制,但一经吞入腹内,却不免兴起一阵困惑之念,因为那药丸清香沁人,与一般穿肠毒药大异。
无名叟眼见他将药丸吞了下去,纵声笑道:“阁下早已履行了老朽所提的条件,或留或去,可以任凭自便了!”
单行鹄原认为那药丸服下之后,毒性会立刻发作,倒死当场,不料肚腹中竟然滋生出一阵清凉舒畅之感,不但未曾即刻死去,反而连沉重的内伤也略略好了许多。
他苦笑一声,道:“这药要多久才会发作?”
无名叟神秘地一笑道:“药力的散发因人而异,这倒难说了!”
单行鹄挣扎着狂笑道:“人死一了百了,何须营坟造墓,在下死后烦你破费一点蚀肌化骨之药,使我单行鹄形销迹灭,永离人间!”
说毕就地坐了下去,双目一闭,静静等死!
肚腹中果然渐渐起了变化,但那变化并不剧烈,而是那股清凉沁人之气由肺腑下沉丹田之后,慢慢变成了一股暖流,不用他运功催动,竟自然地循经走脉,缓缓运转起来。
单行鹄大惑不解,虽然他是个才华横溢,天赋奇能之人,但无名叟的这颗药丸却把他弄糊涂了。
依理而论,无名叟不会容留他活在世上,但……
忖思之间,又发生了另外的变故,使他不由更骇异了!
他虽是瞑目等死,但神志却越来越清醒,药力在体内自动的运行不止,严重的内创在药力浸润下,不但毫无痛苦,而且竟有一种十分舒适恬畅的感觉,这哪里是致人于死地的穿肠毒药!
石室中有一阵短暂的静寂,不久,笑面鲁班耐不住寂寞,轻轻开口道:“启禀洞主,属下是否先去取‘销肌化骨散’来备用?”
无名叟呵呵笑道:“不必了那药丸本身就有销肌化骨之能,大约他体质较常人为佳,能够多苟延上一时,迟早难逃厄运!”
司徒巧嘻嘻干笑了一声,试探着问:“属下还有几桩大事待办,能否先行告退?”
无名雯微笑道:“尽管请便!”
“但洞门机关……”
无名叟大笑道:“司徒总管有笑面鲁班之称,难道还要本座为你开门么?”
司徒巧面色大变,呐呐地道:“属下钝驽之材,如何敢与洞主相比,洞主亲手所建的洞府机关,属下委实难窥其奥秘……”
无名叟笑声一收,道:“十年来你处心积虑,早知本座的一切秘密,但有一点你永远没法知道,那就是本座心底的秘密!”
司徒巧俯首躬身,呐呐地道:“洞主明鉴,这话叫属下如何担当得起?!十年来……”
无名叟淡淡地道:“这样说来,本座如不开门,你是走不出去的了……”
司徒巧低声下气道:“洞主若无吩咐,属下也不敢擅离!”
话虽说得谦卑,但言词语调之间,却有几分诡谲意味。
无名叟沉声一笑,突然一晃身飘然落地,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单行鹄大感意外,不觉啊了一声,双目大睁。
定神看时,只见他两腿挺立虽如常人,但却听得出轻微的咯吱之声,显然那是装上去的义肢。
笑面鲁班司徒巧则毫无惊奇之色,显然这是他早已知道的事。
单行鹄本是一代天纵奇才,早已窥查出了事情的大概原由,眼下他所难以猜透的是那颗药丸究竟是什么药物配制,怎么能有这样神效,当下默然不语,静静运功调息,导引药丸遍行五内六腑,四肢百脉。
无名叟轻轻运动了两步,慢悠地道:“你在‘淳于世家’中,是什么地位?”
司徒巧震了一震,辩道:“洞主如此多疑,连相随十年的属下都不能信任,那属下也实在无话可说了……”
无名叟微笑道:“‘淳于世家’在九大门派,三教七帮以及武林中略有声望的门、道、村、堡之内无不或多或少的派上了卧底之人,老朽僻处塞外,埋名遁居,却蒙‘淳于世家’的主人如此看重,将你这等高手派来,十年以来老朽的白骨洞增色不少,连老朽的身价也抬高了很多……”
司徒巧仍然分辩道:“属下别无所长,兴建迷宫秘道也是为了洞主的安全着想,何况一切均是禀明洞主而行,难道就因此说属下勾通‘淳于世家’么?”
无名叟哼了一道:“十年相处,看你也还像条汉子,如此狡赖,也当不了什么?……‘淳于世家’中除了要你监视老朽之外,还要你做些什么,依你所修建的迷官秘道来看,大约‘淳于世家’将来要在此地设一处分舵吧!”
司徒巧阴阴笑了一笑道:“洞主定要如此说,属下也没有办法,不过,‘淳于世家’确实已经东山再起,放目当世武林,只怕很难有抗拒的门派人物,洞主如若诚意归附,将不失一方霸主之位……”
“可惜老朽壮志已灰,并没有这等野心了……”
他伸手向单行鹄一指道:“那两头‘狐狸’由何而来,先使它吸血度气,再剖腹摘心,确实是大滋大补的无上妙品……是谁要享受这样的口福,是你?还是‘淳于世家’的主人?……”
司徒巧嘿然一笑,恨恨地道:“可惜我疏忽了一事,未曾先把他的四肢打折……”
无名叟大笑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这件事你不但疏忽,而且简直大错特错,你可知道单行鹄是淳于世家所最为顾忌的人物之一?你可知道江湖间血腥处处,一般都认为是单行鹄所为,其实大都是‘淳于世家’之所为?你可知道天下各大门派选拔高手九十三人将单行鹄诱往日月山葫庐峡,也是出于‘淳于世家’的暗中策划操纵……当单行鹄伤重晕迷,被你诱入迷宫秘道中时,如果你发动机关将他除去,那确是举手之劳,而且将是‘淳于世家’最大的功臣之一,但现在就算老朽放得过你,只怕‘淳于世家’也饶不了你……”
司徒巧面色大变,嘿嘿冷笑道:“现在也还不算晚……”
抖手一扬,一蓬寒星撒了出来,满天花雨一般向双目微闭的单行鹄搂头盖顶地罩了下来。
显然他要在单行鹄运息之间,再次下毒手!
他下手的手法狠毒,去势迅若电闪,单行鹄闭目跌坐,情势危殆。
但见那蓬暗器忽然发出一阵叮叮咚咚之声,像碰到铜墙铁壁之上一般,落在了单行鹄面前。
原来那是二十余支细小的袖箭,箭尖上蓝光隐隐,一看就知是淬上了绝毒的毒药,足以见血封喉。
司徒巧一见未中啊了一声,额际间顿时滚下了一层汗珠,踉踉跄跄,退到了石室左侧的角落。
单行鹄忽然发出了一阵春雷般的笑声,双目大睁道:“无名前辈!”
无名叟也发出一阵宏亮的笑声,道:“单行鹄!”
单行鹄徐徐地站了起来:“这药有价么?”
“有,就是你输给老朽的条件!”
“在下生平不愿欠人点滴之恩,这……”
“老朽已说过那是你输的条件!”
“老前辈邪中之侠,在下这双眼睛该挖去了……”
他目光瞄了瑟缩颤抖的司徒巧一眼,话锋一转道:“在下可否代劳除去此獠?”
无名叟摆手一笑道:“不必了,在他背负老朽来此之时,老朽已经给他下上了玄煞寒毒,方才他投掷暗器时,虽是用功轻微,但也已经引发了毒伤……”
说话之间,只见司徒巧面色惨白如纸,牙齿磕碰得格格作响,全身抽缩着坐了下去,已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单行鹄眉宇微蹙,道:“‘淳于世家’,在下也曾稍有所闻,听说是若干年前武林中没落的一户家族,听说他们历代子子孙孙都患有一种恶性的麻疯之疾,差不多已经死亡殆尽,方才老前辈之言,使在下实在难解所以!……”
无名叟大笑道:
“江湖中神秘古怪之事,多之又多,阁下虽是天纵奇才,智慧过人,但毕竟经验阅历差了一些,‘淳于世家’一直就是武林中最大的一件神秘之事,其实情况如何,不但老朽难明究竟,就算司徒巧这由‘淳于世家’豢养出来的爪牙,大约也说不清楚。总之,眼下江湖武林之中已经蒙上了一层阴影,大有山雨欲来之势,‘淳于世家’象一个无形的幽灵,魔掌已经伸展到江湖中的每一角落,至于他们用意何在,却还是一个难解之秘!……”
“前辈可知‘淳于世家’所在之处?”
“雁荡山中……但仅是传说如此……”
单行鹄怔了一下道:“传说?!……这话使在下不解!”
无名叟微吁一声,道:“说是传说,只因无人到过‘淳于世家’,那并不是说无人敢去,而是所去之人无一生还!‘淳于世家’在雁荡山的什么地,仍是一个谜!”
单行鹄的脸色仍是一付冷漠之态,但语调却有些激动地叫道:“在下要踏平雁荡山,扫除‘淳于世家’!……”
“壮志可嘉,只是……”
“怎样?”
“只怕力不从心!”
单行鹄面色一红,因为他已败于无名叟之手,以无名叟名史之能,对“淳于世家”尚且畏之如虎,自己当然又差了一筹!
虽然如此,但他仍然豪气干云地说道:“在下既决定要做之事,绝不能因任何困难罢手,事若不成,以死继之!”
无名叟笑道:“老朽并未阻止你,只不过有一言相告,凡事应谋定而动,三思而后行,须知暴虎凭河,不过匹夫之勇!……”
单行鹄心头大震,无名叟与天龙僧,地阙道长划地绝交,而且就外表看来,也是一个邪道巨掰,为何他竟有这样出人意外的行为,存心……
他本已重伤必死,败于无名叟之手更该是死路一条,那曾想到无名叟的条件竟是要他服下一颗仙丹般的灵药。
谁说那是他自愿的条件,但也仅是方式不同,无名叟仍然是救他性命的恩人,这使他不安。
他不愿对无名叟有进一步的感恩表示,但也想不出还报之法。嘿然良久,方才尴尬地一笑道:“多承指教,在下……想就此别过了!”
“你要走?”
“在下仍要一去雁荡山……”
微微一顿又道:“除先师铁血秀士汪公凌外,前辈是第二位值得在下敬佩之人,虽说前辈施恩井不望报,但在下却耿耿于心,日夜难安,他日若有需要在下之处,只要一纸相召,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无名叟大笑道:“不要说下去了,既然要走,仅管请便!”
话说得十分干脆,神色间也看不出是恼是喜。
单行鹄暗暗忖道:“这人简直比自己还要孤独,还要冷漠。”无名叟忽然拂指一点,向密闭的室门点去,但听轧轧之声随之响起,室门缓缓打了开来。
单行鹄心头忽然滋生了一种难以述说的情愫,一时说不出是悲是喜,以致迟迟不迈动脚步。
无名叟爽朗地大笑道:“阁下还在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