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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厮嬉皮笑脸,“既是大爷的差事,有事二爷自个担着,别连累奴才,奴才还有八十岁老娘要养。”
詹少庭没理他,命人备马,赶着出城去了。
英娘自那丫鬟说二少夫人怀孕了,坐立不安,沈绾贞若生子,还有自己活路了吗?自己一辈子都别想回伯府,詹少庭骗自己说和夫人分房睡,谁知他是不是见天在一块睡,这孩子都有了,他还把她蒙在鼓里,越想越气,忍不住失声痛哭,“枉我对二爷痴情,如今把我抛闪,和新婚夫人成双入对,还哄骗我这痴心傻子。”
顿足捶胸,哭倒在榻上,任尚香怎么劝都不听,无法命小丫鬟找来说得上话杜婆子,杜婆子一看,料也劝不住,好言说了几句,英娘只是哭,哭得肝肠寸断,小丫鬟见状,也跟着抱怨二爷,什么姨娘为他坏了名声,如今他喜新厌旧,气得杜婆子,拍了那丫鬟几下,恨道:“姨娘难过不说劝着点,还火上浇油。”那丫鬟挨打,吓得不敢言语。
英姨娘越哭越气,站起身,抓起桌子上茶杯摔在地上,还不解气,又伸手一划拉,桌上连带茶壶都滚落,碎了一地,又抓起案几上摆设物件,连着砸了几样,只听屋里兵乓作响,她每摔一样,杜婆子闭眼,心里默念:罪过,糟蹋东西,也不敢数说主子不是,拦也拦不住,任由她出气,想她出来这口气,就好了。
偏这时,詹少庭来了,一进庄子就直接奔英姨娘住的屋子,在门外就听见屋里‘哗啦啦’东西碎了的声,三步并作两步进门,英姨娘把一个天青旧窑烧的松竹梅细颈瓷瓶举过头顶,“住手”詹少庭喝了声。
英姨娘一惊,见是詹少庭,瘪嘴要哭,抽搭两下,手落下来,杜婆子赶紧接下她手上的瓶子,小心地摆放好。
詹少庭看她披头散发,脸上泪痕狼藉,妆容一片模糊,惨不忍睹,倏忽想起亭子间雪中赏梅的沈绾贞优雅美丽,眉头不觉皱起,烦恼暗生。
英姨娘看詹少庭一脸不耐烦,看她眼神里没了往日柔情蜜意,回身坐在床沿上,咿咿呀呀哭起来,边哭边数落,“你如今嫌弃我,当初怎么哄我的,说跟着你享荣华富贵,做你的妻子,可如今把我丢在这里,和别的女人成双入对,枕席贪欢,把我忘了脑后。”
詹少庭不解地问:“我和谁成双入对?”
英姨娘气恨恨回头道:“和你新婚夫人。”
詹少庭看丫鬟仆妇尚在,空惹人笑话,挥退了下人,挨着她坐下,扳过她双肩哄道:“我如今连她身子都未碰,这话从何说起?”
英姨娘哭得更加伤心,“她孩子都有了,还说没碰她。”
“什么孩子,我怎么不知道?你说什么?”
詹少庭越听越糊涂。
“你还骗我到几时,你们男人就是喜新厌旧。”
詹少庭赌咒发誓,怎么解劝英姨娘也不信,詹少庭有点失去耐心,站起身,一撩袍袖,“我先回府,改日你平静再来看你。”
他刚要举步,英姨娘看他狠心要走,惊慌中一把抓住他衣袖,跪在他脚下,抱住他的腿,苦苦哀求,“二爷别走,是奴一时急了,说话顾三不顾四,求二爷别走,二爷若走,英娘就死了你面前。”
英姨娘死死抱住他腿不放手,心底一阵恐惧袭来,她突然惊觉詹少庭的心思有点抓不住了。
詹少庭低头,看她瘦弱的肩头抖动,生出怜惜之情,毕竟他们曾经许多恩爱的日子。
他低身扶她起来,搂在怀里,好言安抚,英姨娘也是心眼多的,看出詹少庭态度与从前不大一样,不敢再闹下去,怕他真的再也不来了,任自己自生自灭。
英姨娘遂施展温柔手段,缠住詹少庭,宽衣解带,相携入帐中,服侍得詹少庭快活,令詹少庭心思又回到她身上,
沈绾贞刚吃过晚膳,巧珊匆匆跑入,“少夫人,沈家来人了。”
上堂的是沈家带进京城一老婆子,行礼后,束手恭敬站过一旁,“太太让老奴来告诉姑奶奶一声,山东老家捎信来,过了年老爷并姨娘哥儿就动身来京城,老太太留过十五,道上算算二月初二即可到京完聚,。”
绾贞掐指算算多说还有一月有余。
“信上还说什么?”沈绾贞问。
“六姨娘生了,生了个姑娘,才出满月,这次一起都带进京。”那老婆子道。
“太太已打发人收拾沈府老宅子,说过了年,就搬出去,对了,老爷的官职定下了,礼部仪制清吏司郎中,正五品。”家下婆子喜滋滋道。
绾真想虽一样的正五品,可平调京官,等同升职,看来吴氏出力不小,在沈老爷面前又能说上话。
作者有话要说:
☆、通房有身孕
“少夫人,巧姑娘早起呕吐得厉害,不知是不是吃坏了肚肠。”绾贞给红笺和巧慧两个通房各指了个小丫鬟侍候,这个上来回事的是巧珊的小丫鬟叫灵儿的。
“去大门上找个小厮请大夫来瞧瞧。”绾贞吩咐完,看钱家的在旁目光有点闪烁,也不禁多想,巧慧侍候二爷有日子了,是不是有身子了。
果不其然,过了一个时辰,灵儿丫头又上来回,“少夫人,郎中把脉,说是喜脉。”
绾贞想:詹少庭看来你和英姨娘的感情也就那么回事,女人若爱上男人,眼里心里只有他一个,男人若爱上一个女人,对其她女人还常怀怜香惜玉之心。
绾贞对站在一旁的绣菊道:“巧姑娘有身子的事回夫人知道。”绣菊不大积极地走了。
“带几个人把东跨院收拾出来,让巧姑娘移过去,再派两个人侍候。”绾贞对束手恭立的付婆子道。
“是,奴婢这就去办。”付婆子领命去了。
巧慧躺在床上,听灵儿回来学说,心里那个美,二爷如今无一男半女,自己先怀上,就是庶长子,虽比不过嫡子,可也比其他下面的庶子体面。
“巧姑娘,夫人赏下东西,给巧姑娘补身子的。”夫人房中的阮妈妈带着几个丫鬟婆子捧着大包小包东西进来。
巧慧忙起身,朝夫人上房叩头谢恩。
“夫人命府里的大厨房给姑娘腾出两个锅灶,专门侍候姑娘吃食,怀孕之人嘴刁,姑娘若想什么吃头,尽管去要,夫人还说巧姑娘若有事找少夫人,夫人有令人找二爷回来,好生照顾姑娘。”
吴婆子带人走了,巧慧一看,夫人赏的都是上等人参燕窝等,不觉脸上有光,喜不自禁。
灵儿一旁见了,几次想开口,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停了一会,看主子只顾着摆弄东西,踌躇着道:“主子,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巧慧正兴头上一样样点验夫人送来的东西,看也没看她,随口道:“有话就说吧。”
“姑娘可想过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抱到少夫人屋里养。”灵儿下决心似的一口气说出想法。
巧慧一愣,低头寻思寻思,高兴过头,把这茬忘了,如今少夫人还未有子嗣,自己先怀上了,少夫人怎么想,能容下吗?少夫人如今和二爷还未圆房,这不是打少夫人的脸吗?自己这一怀上,少夫人心里能痛快吗?
这正寻思,詹少庭得了信,进来,巧慧见了,蹲身一福,“奴婢给二爷请安。”
詹少庭几步上前,忙扶住,“你是有身子的人,多注意休息,礼数就免了。”说吧,竟破例扶着她坐在炕上。
詹少庭盯着她小腹上,“你这肚皮争气,两次就有了,也是我詹家的福气,如今二房无子嗣,母亲着急,你这一怀上,父母亲就吃了定心丸,好生养着,我詹少庭也有后了。”
巧慧垂头,不觉轻叹一声,詹少庭发觉她不似想象中高兴,就问道:“这大喜事,你好像不太高兴?”
巧慧珊抬起头,怯怯望着他,“奴婢想等这孩子出生落在少夫人名下,算做少夫人养的。”
詹少庭目光冷了几分,口气也很生硬,“只怕她不稀罕。”
巧慧没明白,茫然看着他,半天,转过弯来,看来灵儿说的有道理。
待詹少庭走了,巧慧由灵儿扶着,走去上房。
绾贞正带着绣菊几个收拾箱笼,陪嫁衣物不少,这些衣裳一时也穿不了,分门别类按一年四季收好,日后真有个为难之处,典当也得些银子使。
“巧姑娘来了。”凤儿抬头看见巧慧进来,打着招呼,声儿热络不少,这府里谁都不傻,如今二爷没有子嗣,少夫人若生不出儿子,那巧慧养了儿子,就是二房将来当家少爷。
“扶巧姑娘坐炕头上。”绾贞看她来,笑着吩咐下人。
“天冷,别到处走,你现在是有身子的人。”绾贞声儿有几分关心,巧慧一时听着不像装的,心里暖暖的,有些许感动。
却也不敢坐,而是在绾贞跟前跪了下来,“少夫人,奴婢有话说。”
绾贞看她这样,心里猜到七八分,“地上凉,有话起来说。”
绣菊和凤儿两个忙扶她,巧慧却跪着不起,“少夫人听奴婢把话说完。”
绾贞看扭不过她,只好由着她跪着。
“奴婢蒙少夫人恩典侍候二爷,如今有了身子,是奴婢福分,也是上苍感念少夫人之德,若真生下一儿半女,奴婢身贱福薄,不敢养,愿意抱过上房,权当少夫人生养的,托赖少夫人费心教管,奴婢是少夫人的人,愿意做奴做婢侍候少夫人,就出孩子将来长大了,决口不提孩子之事,只当是少夫人借着奴婢肚腹,生下他。”
这一席话,在绾贞意料之中,巧慧是个聪明人,看出内里玄机,自己若容不得,她孩子即便能生下来,也不会有好结果,如果自己若动了那个心,把孩子抱过来,通房发卖了事,谁也不会说什么,就是詹夫人和詹少庭也不会觉得不妥,毕竟由主母养着,比奴婢养尊贵体面。
绾贞上前亲手扶起她,巧慧不敢就坐,就站着。
“你的孩子,还是你养,十月怀胎不容易,为人母是要吃苦头的,我怎能抢你的骨肉,你安心养胎,我命人收拾了东偏院,拨两个人侍候,你自己身子骨要注意,孩子生出来即便不抱到上房,我也是他嫡母不是。”
绾贞推心置腹,巧慧看少夫人说的不像是假话,放心了,忙就跪下,重重叩头,“谢少夫人,奴婢今生今世不会忘了少夫人大恩,就是孩子长大也让他记住嫡母的恩典。”
“起来吧。”绾贞这回没让人扶,让她把头叩完,她心也就踏实了。
看着巧慧走了,“巧姑娘是个识时务的。”绣菊望着她背影道。
绾贞想,她在这大宅门里长大,这点事还能拎清的,詹少庭女人生的孩子要她养,她才懒得操那份闲心,当真她也不稀罕。
巧慧方才心提到嗓子眼,就怕少夫人答应下,现在看来还是二爷了解少夫人,少夫人还真不稀罕,把自己成全了,巧慧不觉把手放在小腹上,“孩子,娘地位卑微,能保住你留在身旁,是天大的福分,难得少夫人是个不妒的,自己和孩子能保平安。
巧慧一回去,见红笺站在屋门口,似笑非笑看着她,“妹妹真是好命,一次便怀上了。”语气里浓浓的醋意。
巧慧心一动,怎么忘了她,自己和她住在一处,难免她起坏心,女人嫉妒起来,是很可怕的。
这样一想,陪着小心,“姐姐是有福的,早晚也会有,妹妹只不过早几日而已。”
红笺听说,心里酸酸的,“妹妹不用进去了,另有好地方给妹妹住,如今妹妹是和从前大不一样,那还能住这种腌腻地方,少夫人命人来传话,妹妹搬去东偏院,就是姐姐命贱,只配住这里罢了。”说吧,也不看巧珊,自行进屋去了。
巧慧不知真假,就仍旧往里走,“巧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