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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给你一个考验的机会。如果你不干,就得让另一个人代你受过。”
“我绝对不干。”我一句话说到了底。
“那好吧。”他拿起电话,“请把小一号的椅子搬进来。”
科学家们搬进来一种特殊的椅子,扶手和椅腿上都系着绳子,椅背已经给锯掉了。玛丽径直走到椅子跟前坐了下来,两部马达开动,拉紧绳索。我感到浑身上下都结了冰,一动也动不了,突然,我一把推开老头子,想把玛丽救出来。可老头子掏出了手枪,我瞧了瞧他的手枪,又低头看看玛丽,她的双脚早已给捆住了,只是抬起那双美丽的大眼睛。
“起来,玛丽,我来代你坐下。”
他们换了把大椅子,我被捆绑停当,连一根小指头也不能动弹。我的背上泛起一阵鸡皮疙瘩,但暂时还没有任何东西爬上来。老头子伸出手来搁在我的胳膊上,轻声说:“孩子,我们感谢你。”我一言不发。
他们在我身后举起外星来客。一片沉默。某种湿漉漉的东西搁上我的脊背……
我不像从前一样了,我现在感到自己神通广大,虽然身处险境,却无所畏惧。我心中暗笑,周围的人都十分愚蠢,非常渺小,我将设法逃跑。
“你听见我的话了吗?”老头子声色俱厉地问,“谈谈你的情况!”
“这问题太傻了,我身高……”
“这不是真正的你!你心里清楚我在对谁说话——你!”老头子喝道,“我们知道你的底细,我一直在研究你。第一,我们能够杀死你;第二,我们能够使你受伤,你害怕电流,也受不了高温;第三,离开了活的动物,你就无法生存。我可以轻而易举地杀掉你。”
我企图挣脱捆住我手脚的绳索,但毫不奏效。然而这并没使我惊慌失措,因为我背上骑着主人,烦恼和难题终将烟消云散。但在我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还是能感到一种强烈的屈辱。这种屈辱只有作为主人的奴隶才能感受到。
“喂,你到底愿不愿意回答我的问题?难道要让我用刑吗?”老头子举起手杖对我说。他的枪近在咫尺,伸手可得,要是我能腾出一只手的话……
老头子的钢制手杖击向我的肩头,我感到一种难以名状的疼痛。屋子猛然一黑,在这一瞬间我脱离了主人的控制。可疼痛刚刚过去,没等我来得及意识到自己重新拥有了自我,主人便又控制了我。
“味道怎么样?”老头子问道,“现在回答问题吧。”
“我们是人。”
“什么样的人?”老头子追问道。
“唯一真正的人。我们研究过你们,掌握了你们的生活规律,我们将给你们带来和平与幸福,但你们必须把自己贡献给我们。”
“你们承诺给人类带来和平与幸福,但又希望我们贡献出自己?”老头子哈哈大笑,“人类常常得到和平与幸福的承诺,但它们从来都一钱不值!”
“你们从哪里来?”老头子继续问。
“遥远的地方。”
“你们自己的星球到底是哪一颗?”老头子丝毫不放松地追问。
“一切星球都是我们的。”我不能说出故乡的名字。
“说!到底是哪颗星球?”老头子边说边又给了我背上一手杖,我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我想:讲出来吧,那样背上就不疼了,但主人仍旧控制着我不开口。老头子对准我的背上又是一手杖。
我的精神崩溃了。我昏死了过去。
五
我醒来之后谁也不想见,我的心灵所受到的伤害实在太大了。玛丽和老头子都来看过我,从他们嘴里我才知道,在我最后昏迷过去之前还是说出了“鼻涕虫”的老家——土卫六泰坦。这多少还使我有所安慰。
医生一允许我走动,我便去找老头子,问他有什么需要我做的。结果他带我去出席国会会议,一路上我至少看到三个警察是圆肩膀的。
“您准备怎么办?”
“你说我们该怎么办?”老头子反问道。
“首先,每个人都不许穿上衣,天再冷也不行,直到它们被全部消灭!”
“好主意。可这道命令必须由总统来发布。”老头子说。
“总统不是已经知道真相了吗?中央情报局长的例子还不够吗?”我惊讶地问道。
“你以为总统一个人就能够有所作为吗?”他看到我瞪大双眼便解释道,“总统也不过是国会的傀儡而已!”
“这么说国会反对?那我们怎么办?”
“让总统向国会呼吁,要求授予全权!”
总统也到会了,玛丽紧跟在他身后。总统迅速地向大家讲明了正在发生的一切,最后说:
“现在是危难临头的非常时期,我必须要求更大的权限来指挥这场战斗。诸位暂时必须丧失一些权利,我并不觊觎权力,但现在只能这样!每个人都可能成为暗藏的敌人的傀儡,我们必须搜查这块土地上的每一个男人、女人和小孩!现在,我恳求你们授予我这个权力!”
大家在思考,议员们忧虑重重,但是,他们不同意总统的要求!
大家纷纷发言反对总统的建议,就连总统在国会里的一位老朋友也站起来发言反对总统!
我目视老头子,老头子则看着玛丽,而玛丽面色非常忧戚。
老头子明白了,他给总统写了一张纸条。总统看后对议长轻声耳语,于是那位议员被请上台来讲话。
这位议员很诧异,但还是慢慢走到屋子的前方。玛丽转过身挡住他,同时向老头子挥挥手。老头子几乎也禁不住发抖了,大叫一声:“抓住他!”
我从椅子上跳起来,飞也似地冲上前去,一把撕开他的外衣,发现一个“鼻涕虫”在他衬衫下蠕动。我扯掉衬衫,让每个人都能看见它。
一切都发生在几秒钟之内。我对准他就是一拳,打得他不能动弹。一时间国会乱作一团,而老头子则对总统的卫士们发布命令。
“命运的照顾,使我们得以看到敌人现形。”当会场稍微安静一些时总统开始讲话。“我要求大厅里的每个人都上来看看从土卫六泰坦星上来的敌人。”他指着面前的人说,“上来!”
议员们一一走上前来,玛丽站在他们背后注视着。
突然玛丽对老头子打了一个手势,我不等老头子下命令便扑了过去。那家伙年轻力壮,两名卫士协助我把他按倒在地上。
我们人数太少,老头子、玛丽和我再加上卫士,总共才十一个人。但在议员们的帮助下,我们共抓住了十三个“鼻涕虫”,其中十个是活的,我们只有一个人受了重伤。
总统获得了全部授权,老头子为他的第一助手。我们终于可以采取行动了。“反外星来客战役”的第一个步骤是“裸背方案”。每个人都必须露出脊背,谁也不准穿上衣。这将成为一条法律,直到所有的泰坦来客都被查出并且全部杀死为止。
我们拍摄了一部总统对全国公众讲话的电视片,同时也将附在动物身上的外星来客展示在全国人民面前。总统本人带头穿上短裤出现在公众面前。
六
关上房门!
万勿误入黑暗的去处!
注意周围的人群!
穿衣服的就是敌人——开枪打死他!
报纸、电台和电视将“裸背”的命令传遍全国。飞机到处搜寻地面上的宇宙飞船;地面部队和空军力量严阵以待,准备随时歼灭一切来犯之敌。
可在有些地区,“裸背方案”却受到了很大的阻力。在那里“鼻涕虫”控制了报纸、电台和电视,人们听不到政府的声音。从那些州里传来消息说他们将全力以赴地执行总统的命令,我们甚至看到州长脱光衬衫的电视镜头。可当我们要他转过身去时,对方却突然换了一台摄像机,给我们看了一个裸露的脊背。而在有些州,当我们让对方转过身去时,那边的电视电话则会突然发生一些“小故障”。很明显,这些地方都有问题。
工作人员忙了一个通宵,他们往全国各地打电话,查出了许多电视电话有“小故障”的地方。清晨四点,他们叫醒我们,让我们看一幅做满记号色彩斑斓的地图。
“全国各地的情况都标在了图上,红区是敌方,绿区是我方,大片的黄区是中间地带。”他们介绍说。我们看到许多地方都涂满了红色。
总统研究着地图:“所有的‘鼻涕虫’都是那艘飞船带来的吗?”
“不!”我突然惊叫起来,“后来至少又降落了三艘飞船!”我才想起来,当时我还曾试图前去接头!
吃后悔药毫无用处。当第一艘飞船刚刚着陆的时候,我们本来可以用一颗炸弹把它们彻底消灭,可惜当时我们还不知道它的来龙去脉。
“裸背方案”不失为良策,但为时已晚,很难取胜。我们肃清了整个东海岸——那里已完全由红变绿,但国家的腹地还是一片红色,到处闪耀着红光。我们经常眼看着大片黄灯转变成红灯,却很少有红灯变成黄灯的时候。
经过研究,决定今天午夜实施“进攻方案”。我们将向红区的每一个无线电台、电视台和报社发动攻击。为了使“进攻方案”能够圆满进行,老头子命我驾驶空中轿车前往红区侦察。
我所到达的城市情况显然不妙,如今天气很热,可人群中裹紧衣服的人比袒胸露背的人要多好几倍。我驱车走了很远,却只看到五个女人和两个男人是裸背的,照理说至少应该看到五百个裸背的人。
看来“鼻涕虫”不仅控制了城里的要人,而且占领了整个城市。
可是这座城市足有一百万人口,区区几艘飞船应该装不了这么多的“鼻涕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看来“进攻方案”的实施必须慎重!
我终于被发现了,我费了很大力气才甩脱那里的警察,迅速飞离红区。我只剩下三十分钟时间了!现在马上赶回还来得及阻止“进攻方案”。
然而我始终没能接通老头子的电话,为了晋见总统我又耽误了很长的时间。等我报告白宫时,时间已是一点十三分,“进攻方案”已于一小时十三分钟之前便开始执行了。
进攻方案以惨败告终。飞机载着部队向九千六百多个电台、电视台和报社实行空降,并打算在占领之后发布“裸背方案”。午夜零点二十五分捷报传来,我们的部队得手了,但没想到那却成了他们最后的声音。紧接着他们便销声匿迹,一万一千架飞机和十六万以上的战士全军覆没。
我们终于发现了产生这种状况的原因:当科学家把骑有“鼻涕虫”的猿猴和没骑“鼻涕虫”的猿猴混在一起后,一夜之后每个猿猴的身上便都有了“鼻涕虫”。它们能够迅速繁殖,每个‘鼻涕虫”都能随心所欲地一分为二。
我亲眼看到一只猿猴背上的“鼻涕虫”从身体中央荡下一条细线,然后开始一分为二。一眨眼的工夫,第二个“鼻涕虫”便出现了。新的“鼻涕虫”缓缓地向身上没有“鼻涕虫”的猿猴移过去,并爬上它的身体!
真相大白了。拥有一百万人的城市等于拥有了一百万个载体,“鼻涕虫”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这个念头使我极为沮丧。
假定第一艘飞船带来一千个“鼻涕虫”,而它们每隔二十四小时繁殖一代,那么——
第一天:一千个“鼻涕虫”;第二天:两千个“鼻涕虫”;第三天:四千个“鼻涕虫”;一周后:十二万八千个“鼻涕虫”;两周后:一千六百万个以上的“鼻涕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