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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原因可能是因为白素知道何老头为人十分卑鄙,所以不想进入他的住所。一方面白素对何可人这个蛇精十分有好感,她在和何可人离去前进行谈话之后,曾经说过:“何可人这个由蛇变成人的例子,堪称是世界上最奇怪的事情,本来非常值得研究,可是何可人并没有正面承认自己是由蛇变成的蛇精,我看她不想暴露她真正的身分,想像之中,她一定竭力掩饰这种怪异莫名的身分,所以我不心忍心为难她。”
当时我很想说她不应该就此放过了何可人──错过了这个机会,上哪里再去找一个精怪来做研究?就算真的有一个精怪站在面前,他人模人样,怎么知道他是甚么东西变的!
不过我还是没有说甚么,因为我知道白素不会强迫旁人做不愿意做的事。
那时候金维看到红绫走过去的房舍,就是原来何可人的住所。
金维看到红绫到了房舍的门口,略停了一停,忽然重重顿足,大声说了一句:“真不听话!”
那时金维跟在红绫的后面,越跟越近,已经到了伸手可及的地步。金维刚想伸手去拍红绫的肩头,心想:我叫你你装作听不到,我拍你的肩头,你总不能再装不知道了吧!
而红绫就在这时候忽然大声说话,倒把金维吓了一跳,连忙缩回手来。
红绫在说了这样的一句话之后,又摇了摇头,再道:“也不能怪它,是我开的头,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她一面责怪自己,一面竟然用力打自己的头。
金维知道我疼爱女儿,连忙想要阻止,可是当他伸手想去拉住红绫的手,不让她自己打自己的时候,竟然抓了一个空。
金维在那一刹间,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不知道发生了甚么事。红绫明明在他的眼前,可是金维的手,碰到的只是空气。红绫整个人,只是一个虚影!
金维的吃惊简直难以形容,一时之间无法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他不由自主向后连退了几步。
他还没有站定身子,红绫已经推门走进了房舍,顺手把门关上。金维大叫一声──他那声大叫其实一点意义都没有,只不过是在心烦意乱之余的一种发泄而已。
他叫著,冲向门口,用力敲门。
敲了几下,没有人应,金维承认他自己这时候由于遭遇实在太过怪异,所以虽然他经历丰富,精神状态也不免有点不正常,竟自然而然抬脚向门就踢。
他才踢了一脚,就把门踢了开来,这时候他已经开始镇定,所以为他自己的行为怔了一怔,自然而然说了一声“对不起”。不过他立即发现自己并没有道歉的对象。
因为他一眼就看得清清楚楚:屋子里根本一个人也没有!
当金维叙述到这里的时候,我站了起来,虽然没有说甚么,可是用行动表示了对他的叙述有意见。
我曾经到过何可人的房舍,还记得屋子里的情形,屋子分成外间和里间,里间是睡房,外间放了些桌椅,所以金维站在门口,最多只可以肯定外间没有人,就算通向里间的门开著,他也不能看到全部里间的情形,所以他不能肯定“屋里根本一个人也没有”。
金维看到了我的反应,苦笑道:“你不相信?”
我摇了摇头:“你站在门口,看不到里间的情形,怎么能够肯定没有人?”
金维呆了一呆:“甚么里间?”
我也呆了一呆:“甚么‘甚么里间’?”
金维挥了挥手:“我看这其间有误会。那房舍里面没有甚么里间和外间之分,一眼就可以看得清清楚楚,而且也绝对不像是有暗室的样子。”
我焦躁起来:“你当时处于幻境之中,看到的情形作不得准。”
金维瞪了我一眼:“刚才你还说我在幻境中看到的一切都是实际上发生过的事!”
我不禁无言以对──刚才我确然如此说过,而现在我还这样认为。不过这种怪异的现象非常容易引起思绪紊乱,一时之间,我又把他处于幻境当成是他的幻觉了。
然而我还是摇头:“那房舍分外间和里间,并不是一眼可以看到全部。”
金维张口,我不知道他原来想说甚么,但可以肯定他忽然改了口,他笑了笑,道:“何必在这个问题上争论?只有几步路,走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他说得如此有把握,我怔了一怔,点头:“好,就过去看看──或许白素和红绫曾经改造过房舍内部的结构,从那次之后,我一直没有来过。”
金维也点头:“是必须到那里去──我一些情形要在那里才说得明白。”
我和他一起走出去,外面天色很黑。本来也没有甚么,可是由于我们知道这个地方大有古怪,说不定在黑暗之中突然会冒出一个人头和不知道甚么样的身体的组合,我虽然胆大,想起来也不禁汗毛凛凛。
何可人的住所大约在三十公尺之外,在黑暗中影影绰绰可以看到房舍的轮廓,黑沉沉地,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妖异之感。
我和金维两个人都算是曾经经过各种风浪的人了,可是这时候走那三十公尺的距离,竟像是遥不可及一样,而且我们两人自然而然肩并肩向前走──都是一样的心思,要是真有甚么怪物跳出来,好容易应付。
我承认那时候我有莫名其妙的心怯,因为对于生命形式改变这件事,尽管在理论上说很有娱乐性,可是实际真的发生,实在不知道如何接受才好。
后来金维在向有关人等说起这段经过的时候,很不好意思,道:“我不知道卫斯理怎么样,我实在很害怕──后来想想真是窝囊,就算有甚么成了精的东西出现,又有何可怕?蛇精不过是一条蛇,鸡精不过是一只鸡而已,就算通过了生命形式的改变,也大不了是一个人,难道还真的会妖法?”
我回应他的话:“当时那种气氛,诡异之至,实在叫人不知道该如何应付,人对于陌生的事物,总有天生的恐惧感,我们两人的反应其实很正常。”
这是后话,表过不提。
等到来到房舍的门口,金维伸手轻轻一推,就把门推了开来,他同时解释:“门给我踢坏了,不能再关上。”
这句话听来十分普通,我刚想顺口答应,却突然感到大大地不对头,忙道:“等一等,你说甚么?”
金维见我神色严重,不敢怠慢,连忙把刚才那句话重复了一遍,然后望著我。
我其实早就把他那句话听得清清楚楚,只不过感到有点不有头,可是不对头在甚么地方,却又不能一下子说得出来。所以当金维望著我的时候,我只是皱著眉,没有立刻回应。
这种情形在这件事件中已经屡次发生,之所以会发主这种情形,当然是由于思绪紊乱之故。
而思绪紊乱的根源,就在于幻境和实在之间没有一个明显的界限。
譬如说,刚才金维讲,那房舍的门因为给他踢坏了,所以关不上,一推就可以推开。
这话听来很正常,所说的事情也可以理解。
可是想一想就会觉得不对──他踢坏门,是他身在幻境中发生的事情,怎么可能延续到现实环境中?
也就是说,他在幻境中做的事情,不应该在现在环境中出现。
除非我们现在根本就是身在幻境之中!
当我想到了这一点的时候,由于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幻境中,还是在真实中是一件相当可怕的事情,所以我的神情也自然而然变得十分古怪。
金维显然也在我的表情上看出了问题在甚么地方。
他用力挥了挥手,大声道:“难道我们现在都身在幻境之中?”
我无法对这个问题有肯定的答覆,只好苦笑:“如果人在幻境之中,好像不应该知道自己是在幻境中。”
这话在正常的情形下听来不是很容易明白,可是在我们当时的处境中倒是容易理解。
用另一个方式来说,譬如说,人要梦境之中,都不会知道自己正在做梦,总要等到梦醒了之后才知道原来刚才做了一个梦。
金维皱著眉,对我那并不肯定的回答,认真想了一会,才道:“这门确然是坏了,那么事情就只有一个可能。”
我正理不出一个头绪来,听得他那样说,忙道:“甚么可能?”
金维吸了一口气:“我进入鸡场之后,或者说从我见到红绫开始,我就进入了幻境。而等到我跟著红绫来到这里,红绫推门进去,我就已经离开了幻境,回到现实,所以我踢门的时候,已经不在幻境之中。”
这解释非常合理,完全可以接受。
不过问题在于他踢了门之后又发生甚么事情,如果他又看到了红绫,难道他忽然之间又进入了幻境?
像这样幻境和现实完全没有规律地交替出现,真会使人神经错乱!
金维再吸了一口气:“当时我踢开门之后,向内一看,一个人也没有……”
他一面说,一面向前跨出了两步,我跟在他的后面,屋子中很黑暗,甚么也看不到。
金维在黑暗之中看东西的能力显然高强之至,他道:“你看,哪里分甚么外间和里间!”
我还是看不到里面的情形,伸手在门旁摸到了开关,著亮了灯,看到了眼前的情形,我不禁怔了一怔。
确如金维所说,根本没有外间和里间之分,和我上次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本来分隔的墙已被折去,所有的家具陈设也都不知去向,整个房舍里面竟然空空如也,甚么东西都没有,一眼看去,四面墙壁,清清楚楚,就算有一只老鼠,也可以看得见。
所以金维的叙述是对的,他当时推开门来,确然一眼就可以肯定红绫不在里面。
我于是向他点了点头,问:“后来又怎么样?”
我一面说一面走进去,我们站在空屋子中间,继续听金维叙述。
金维犹豫了一下,才道:“当时我绝没有想到自己进入幻境又脱离幻境,只当红绫进了屋子后忽然消失,心中惊异莫名,叫了几声,又找了一会,仍然一无所获……”
金维当时实在不知道发生了甚么事情,他只知道红绫忽然不见了,他也感到事情不但处处透著古怪,而且事关卫斯理的女儿,实在非同小可。
他又在鸡场转了一个圈,没有发现,就离开鸡场,在附近找到了电话,和我联络,偏偏我又不在,他只好留言。
在这一点上,我和金维都相同──我们都不喜欢用随身可以携带的行动电话。这实在不是一个好习惯,很多时候都造成联络上的不方便。
戈壁沙漠曾经制造了超小型的行动电话给我使用,可是我还是不肯带在身上。主要的原因是感到身边有了这样的一个东西,人就变得完全没有了隐秘──不论身在何处,别人随时都可以找到你,这种感觉令人极不愉快。
看来应该克服这种感觉,行动电话毕竟是人类近年来伟大的发明,应该加以利用。
却说金维打了电话之后,又回到了鸡场。
他完全无法想像刚才在鸡场中是怎么一回事,心中疑惑之极。进了鸡场,他先大叫了几声,他在大叫|奇|的时候根本没有想到会有人给|书|以回应,可是他的叫声还在空中回荡,就听得不远处有人在质问:“谁在嚎叫?”
金维讲到这里,我忙道:“等一等!”
金维停了下来,我吸了一口气:“你说有人听到了你的叫声?”
金维点了点头:“是。当时我也没有感到甚么特别,现在我知道我又进入了幻境,而这一次进入幻境的情况,是你分析过的另一种──有人也进入了同一幻境,所以他听到了我的声音。”
他运用我的说法来解释他的遭遇,我当然一听就明白。
八、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