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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长袍,纸人显化的巫琊一脸不耐烦地走了过来。
只是他长久将自己关在会议室里头破解圣图,与本尊同魂的纸人竟也跟巫琊本尊一样,容貌变得年轻,让人有些几乎就要认不出是他。
看著这样的巫琊,阿穆尔心中泛起一抹烦躁不安的感触,他从蝶那里得知巫琊选定的残忍传承,而当巫琊的时间开始倒退……也就表示他的寿命在一天天的加速消失中。
巧可看著稍微变得年轻的大叔,神情不由得有些呆滞,看著那张变得年轻俊朗的男人容貌,小脸刷上一片绯红却又转瞬变得苍白无比,显然她也想到这是巫琊选定的传承所导致的变化,哪怕巫琊开始变得年轻潇洒,但代价却是那不断耗损的生命力啊!
「大叔!」巧可率先呼唤巫琊,招呼他来身旁的空缺处,那属於猴族神子本应该落坐的位置。
然而,巫琊先是一愣,似乎有些纠结扭捏,却在目光看到坐在阿穆尔与巧可另一头的芙兰後,眼睛一亮,像是故意挑衅巧可似的,不理会她的招呼,自顾自的坐落在芙兰身侧。
而看著这一幕,阿穆尔对巫琊投以一抹意味难辨的深沉目光;巧可原本苍白的脸变得震惊,然後刷上黯淡;芙兰则是轻颦眉心,对这位占了余年位置的神子满怀戒备。
「唷~竟然有位大美人!啧啧……美女你该不会是雪鹰族的族长吧?我是猴族的守护神子巫琊。」巫琊轻挑地对著芙兰发出笑声,纸人显化的他并没有失去视力,而是能够直接看见美丽的芙兰──当然,他刻意漠视巧可在看著这样轻挑的他之後流露的失落神情,哪怕心里彷佛被针刺疼的难受,他还是继续用这样虚伪的态度去调侃芙兰。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或许是想用这样的方式让巧可对自己死心吧?
而且芙兰的确是他理想女性的模样,娇美的容貌、修长性感玲珑有致的身材、清冷的气质等等都完全符合他的理想,可为什麽,明明就是那样的理想,他却又能挑出百八个毛病来自我摧毁理想呢?
巫琊压下烦躁,见场中的气氛没有帝江说得那麽严重後,又轻浮地赞美了几句芙兰以及几位鹰族女战士後,便和阿穆尔略提了一番圣图破解的进度後,便又佯装没事人似的离开了──当然,离开前他还谴责了一番缩在巧可怀里装可怜的帝江,却没有多看巧可几眼,丢下几句警告帝江的语词後,他便转身离开。
突然闯入的巫琊,让原本三位族长原本沉重的气氛变得更是压抑,更也浇熄了巧可原本的期许,心里看见巫琊的喜悦顿时只剩下冰凉的忧伤还有满满的愤怒。
那个……好女色的臭大叔!
气不过来,巧可怒气冲冲的跟阿穆尔丢下一句话暂别,便飞身追上远去的巫琊。
『巧可主母~~』帝江跟在後头,焦急的拍打小翅膀边飞边喊地一同追了上去。
留下的两位族长,芙兰一脸因为被巫琊调侃的懊恼,而阿穆尔则是平静却是面带深思。
他也是男人,怎麽会猜不出巫琊的想法?只是,他非得用这样的方式伤害自己跟自己爱的人吗?
□
豹族附近一片被净空的林间,语蝶跟余年随著豹族人的带领,来到临时整理好的小空地,圆桌对头摆放两张椅子,猴族人也贴心的送上茶点,便留下两位神子彼此独处。
余年看著自在倒茶的伏语蝶,看著熟悉却又变得更成熟的她,心里可说是五味杂陈,那曾经的懦弱女孩,原来也有这样自在优雅的模样吗?
他发现他真的未曾真正的了解过她,看到的只是她保护自己的表象,没有真正看见她内心的真正那个她……心里的情意蔓延,看著她平静的容颜,突然又有种错以为回到地球的错觉。
有好几次,在毕业旅行的时候他总会看到她独自一人窝在一个角落,迳自喝著饮料跟捧书直看,那时宁静的她就如同现在一样,只是现在的她变得更成熟,也变得更美了。
「语蝶……你过得还好吗?」明知道这样的她过得很好,但他还是忍不住想问,想问出她是被逼的、被强迫的说词,这样他也能光明正大的把她抢回来。
听著余年的问句,语蝶也正好倒好茶,朝他比了个请坐的姿势。
「大年,我听小夏说你已经死了呢。」提到那个人的腻称,语蝶脸上闪过痛楚跟仇恨,但更多的是无奈哀伤。
尽管明白夏诗秋的本来为人,但面对她的背叛,心里还是痛著,原谅暂时不可能了,可小夏也是个可怜人啊……用这样的方式寻求生存,然後心灵也被染上污秽,直到疯狂。
余年一听到夏诗秋的腻称,马上便明白她见过曾经好友了,也想起夏诗秋对她的对待,登时眉头一皱,「小夏?那个女人还活著吗?语蝶你要小心她……」
语蝶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却说:「我知道,我都知道她只是在利用我。」她苦涩的笑著,这抹笑容看得余年很是心酸,也对那个表里不一的同学感到愤慨。
不过随後,语蝶又用一种冷酷到了冰点的神情看向远方的天,兀自低喃:「但都过去了,她或许已经死了也不一定……哪怕她不是死在我的手里。」
然後她又侧头看向余年,眼神平静,「你问我,我好吗?我很好,我很幸运在一开始就被阿穆尔捡回豹族,这个族群也待我很好,让我有家的感觉。这是我以前在地球感觉不到的归属感……呵,大年你不知道吧?我其实是被爸妈跟世界排斥的孩子,我在那个生养我的世界,找不到归属……」
「我好几次,都想自杀了事……但当刀割上了手腕,疼痛又让我懦弱的下不了手,活著对我来说只是痛苦,但我却又不敢死──我只能祈求,希望未来会有一个人、一个地方、一个家能够接受我,成为我灵魂的归属。这些,你们都不知道吧?」语蝶清冷的笑著,说的话却让余年震惊不已。
他以为语蝶只是懦弱,却没想过去那总是低垂著头的爱慕对象,心里会有这般阴森晦暗的想法。他惊恐的发现,自己似乎真的不了解她……
接著,语蝶继续说:「大年讨厌阿穆尔吧?是因为……他是我丈夫的原因吗?」她像是看穿他的爱慕一般说出这句话,让余年心头一紧,哪怕眼前女子已嫁为人妻,但当他知道她还活著那时,他就认为这是老天给他的第二次机会了!
余年跨前一步,却没有落坐而是走至圆桌一侧,目光炯炯地看著自在饮茶的伏语蝶。
「是,我是讨厌他,打从一开始我就讨厌他的强势……但当我知道他是你的丈夫,我更讨厌他了──因为我喜欢你,我爱你,在地球的时候我就一直爱著你了!」
然而语蝶并没有他预想那般,因为他的告白而脸红,只是一脸淡漠的平静。
「如果你爱我,你会放纵班上同学伤害我吗?」
这句话如同一柄利剑刺痛了余年的心,让他脸色刷白还不自觉地退了两步。
是啊,如果他爱她──为什麽他在看见班上同学出言伤害她、嘲弄她的时候,没有挺身而出捍卫她呢?
为什麽他会喜欢上伏语蝶?因为她那偶然间对动物流露出的微笑跟天真,还有她那有些过度单纯的信赖,她一些细心的小动作……对,他很确认自己爱她,但他为什麽却因为夏诗秋的阻挠,跟担忧旁人的目光而不敢动作呢?
余年跌坐在语蝶对面的座椅上,沉默是他唯一能用来掩饰心中惶恐的方式。
语蝶轻轻叹息:「我没想过还能遇见同学……只是,说老实话,我听到小夏说你喜欢我的时候其实我真的不相信呢──不过很遗憾的,现在我的心里已经有了别人。」她直勾勾地望著余年,原本乌黑的眼变得深红,让余年还以为自己看到了错觉。
「我跟你已经不可能了,我已经有了阿穆尔,你也不要想对阿穆尔有敌意,因为对我而言,只要与我的族群跟丈夫为敌的,也将成为我的敌人──哪怕是你也一样!」
听到语蝶慎重地警告,余年顿时心中燃起了怒火,重重地拍桌而起,怒问:「为什麽就为了一个蛮荒的兽人,你要和身为曾经同学的我为敌吗?难道你要跟全部的人类为敌,而跟这些低贱蛮荒的异种同阵线?」
「他们跟我们都是一样的,生命本身并没有贵贱!而且他们是我的『家人』,他们给了我一个安栖的所在,我为什麽不保护他们?!你知道豹族的人为了保护我,死去多少人吗?就为了保护我一个人,他们很多人失去了妻子或丈夫、失去了孩子或父母──所以我怎麽能不珍惜这样的『家人』?!」
眼看俩人似乎就要吵起来,远远护卫在四周的猴族和豹族人紧张不已,最後是语蝶低哼了一声,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不过此番谈话,她可以很明确地知道,余年跟她是不同路的人──她尊重并且看重兽人,将之当作是自己的家人亲人般地重视看待;而余年则是将族群当成工具,这点也是语蝶所不能认同的。
「他们不过就是模样跟我们有些差异,但他们也是活生生的生命,不过虽然我们的想法跟态度不同,可既然你已经和我族同盟,那我们就将暂时是同盟的夥伴关系……我只是来警告你的而已,不要妄图伤害我的族群跟丈夫。」
语蝶冷酷的说著让余年脸色铁青的语词,他根本不敢相信,那个懦弱的语蝶竟然会说出这番「警告」的话语──看样子,来到这荒兽乐园成长的不仅是他,每个人都成长了,并且变得更加冷酷……
作家的话:
存稿冲啊》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