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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他声音不自觉便柔了柔,“那日家中有些杂事,实是抱歉。”
他这话纯属托辞,若他不这般解释还好,便这话刚吐出,顾宛芝便沉了脸,吃味道:“公子何必诓我?我早得知你那日去了凌霜的茶会。”
仔细瞧向她的眼,其中倒透出几分质问的意味来,在她娇蛮的眸光中,刘琳顿失了方才的兴致,扶额应付道:“是我记错了,那日原是去了凌霜茶会啊。”
顾宛芝见他只顺势应承下此事,却对自己丝毫交待也无,顿觉委屈,那王凌霜有什么好?竟使得刘琳这样偏袒着,此时此刻她早便忘记了方才在他面前的娇羞,当下,她便抬起下巴道:“那凌霜样貌粗鄙,肤色又那样暗沉,为人更不得姐们们欢喜,实是配不上刘公子!”
那声音是盛气凌人的,正是她在府中动怒时斥责妹妹们或是下人时惯有的凌人姿态。
刘琳若不是惦记着那幅画,早便想拂袖而去,这顾宛芝,行事真是任性无理,与他心目中那般楚楚温婉的女子相去甚远。可笑方才自己竟被她那娇羞神态所迷,几乎要恍惚了!
仔细回想起来,便连那顾嫣红任性起来,也是大方温婉的,实为顾宛芝所不及。
很快,他却又否定起来,那顾嫣红惯于惺惺作态,便那温婉大方也是装出来的,无趣的紧!
心中冷嘲一声,这些个女人们,不过是为着争宠罢了,且让她如意一回,这样想着,在顾宛芝期许的眼神中,他嘴角一弯,笑吟吟道:“我何时说过她好看?”
吐出这句话,他不愿再与眼前之人多说,随即抬脚道:“便去瞧瞧那副画儿吧。”
他果然还是对我有心的!顾宛芝复又开心起来,迈着小碎步一路追随着刘琳,只瞧着他瘦削的背影,她心中便甜蜜万分。
花园中,顾宛华已同张刘几家熟识的小姐们叙话一阵,这才见着顾宛芝与刘琳一前一后自廊中前来。
见此情形,顾宛珍不由揶揄道:“真真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可惜三姐正被关了禁闭,看不到这般情形。”
她的声音刻意放大了些,落在由远及近的顾宛芝耳中,面上娇羞更甚。
一个声音接道:“三姐若得知了,必要伤心难过呢。”
对上一众姐妹,顾宛芝的语气比平素还要温柔几分,她无奈笑道:“妹妹们快别再拿三妹来打趣。六妹今个生辰,原本是大好的日子,若非母亲惩罚三妹骄横,我这做姐姐的,实是想请三妹一同来呢。”
她便轻描淡写地说出了那骄横二字,一时之间引得一旁小姐们心中不停猜测,难得听了顾府中有这般逸事,怎能不好奇?当下便与顾宛珍两姐妹交头接耳起来。
耳中听得两个妹妹大肆渲染着顾宛箐前些日子犯下的过错,顾宛芝淡淡一笑,自发坐在刘琳身旁与他谈笑,只刘琳早已看过那画,此刻再对她无半分兴趣,几乎是她问两句,才稍应付一声。
顾宛华不经意间扫过她,心中暗暗嘲笑:如此敷衍,她竟瞧不出来,难不成刘琳方才对她说了什么?
大顺民风素来开放,百年前诸侯割据,受战乱影响,便是女人休夫再侍他人亦是常事,更遑论这男女共席。然而自开国数十年来,儒家思想极快渗入社会各阶层,上至三纲五常等君臣之礼,下至嫡庶妾媵制更在当下形成主流,时而久之,便是公子小姐们的聚会也愈发讲究了。
北方齐国亦推崇儒礼,相比齐国女子毫无自由可言,此时大顺的儒礼仍未彻底约束人们。
在贵族阶层便时有女子豢养男宠。
便说这男女同席说笑,有了这生辰,诗会的名头,一切都显得那样合情合理。
今日席中男子除去顾家大哥顾卓文,便有他的交好李氏兄弟二人,加之年少的刘琳等公子,均为城中富商之子,实也算的上热闹非凡。
他们之中少有人结识顾宛华,便今日前来,不过是为了顾府的名头,顾怀远与城中各富商多有往来,刘家李家不提,便那王凌霜之父,也常与顾怀远一道赴宴。
便在这么一帮富贾公子中,少有学识优秀者,刘琳坐在其中自是格格不入,便听着顾家那大少爷口中滔滔不绝,所说之事不外乎便是哪个青楼女子美貌妖娆,或是生意场上诸事,于他来说多是些俗物,他实是无法忍受,宴会才至中途,刘琳便借口家中有事先行一步离去。
他这一告辞,顾宛芝登时便变了脸色,碍着再坐众人才忍下追随而去的冲动,席间众人仍说笑着,她却再没了心思,整个人泄了气般无精打采,心中不停揣摩着:他为何那样早便离去,我就那样不值得他留下么。
胡思乱想着,眼角一瞥,见顾宛华也从席中离去,她心中一动,便尾随她行至了后院。
听着她淡淡向巧月吩咐着:“我有些倦了,回去歇一歇,你便留下伺候好诸位小姐们。”
顾宛芝就站在她身后,便在巧月退下之时,顾宛华清晰地听见了巧月问好声,顾宛华不由回过头去。
顾宛芝盯着她的眼神有些发直,冷不丁她便开口道:“你可对刘琳有意?”
顾宛华忙不迭否认着,犹记得这样的问题她从前便试探过。只这一次,她便是否认了,顾宛芝仍不放心般的又再三追问了数次。《|wRsHu。CoM》
顾宛华只得绞尽脑汁又与她解释一番,瞧顾宛芝面色恍惚,也不知是否打消了她心中顾虑。只听她抿唇自说自话道:“他那样有风度,为何却屡屡这般对我?”
每当她这嫡姐因着刘琳说道起来,顾宛华便一阵头疼,偏又不能对她置之不理,此刻,顾宛华便强忍着恼意,劝说道:“来去自如也算一种风度,刘公子读书人,少了吟诗作对必是不惯的。”
顾宛芝神情一窒,半晌,讷讷道:“怨不得刘公子瞧你的眼神不同,原来你却比我了解他,我怎就未想到?”
顿了顿,她道:“我去与母亲说,你嫁了张家公子可好?”
第三十八章 居心
顾宛华心下一紧,面上则强忍住慌乱,抿了抿唇,敛去眼中情绪,低低问道:“嫣红实是不懂二姐在说什么。”
顾宛芝微微一笑,“张连府上大公子张易,妹妹不会不知吧?”
顾宛华轻点点头,“倒是听说过。”顿了顿,她一抬头,面带一丝迟疑与为难,她颤声道:“只这婚姻大事还需父亲与母亲做主,此事嫣红却不能答应二姐。”
顾宛芝紧逼上前一步,盯着她说道:“母亲有意与张家结亲,你若有意,我便代你去向母亲说说。”
顾宛华面上仍有些为难,心中却极快思考着。张家在她上一世那短暂的生命中并未留下多么深刻的印象,直至她死,也只知她的嫡姐拒了张家亲事。
那张易公子倒是见过一次的,面貌英伟身形魁梧,弱冠之年便有了武将之姿。
抛去自己的心思不提,凭心而论,自己若能嫁去张家,实也算的上一桩美事,只不知作妾还是做妻?
这话她自是问不出口的。
况且,以她揣度,这话多半只是嫡姐用于试探她罢了,赵氏早先便心属张家,这样的好事又怎能落在自己头上。
当下她便顺势半推半就道:“但凭母亲安排。”
这样说着,心头却忽地涌起些感伤。女子这一生,若嫁得好,即便不能享受荣华富贵也能安稳度日,张家若不嫌弃,实在轮不上她来挑挑拣拣,这对她来说本就是一桩高攀来的亲事,只不过这一世便再不能寻一个自己心爱之人共度一生,这样一桩好事于她来说便多少有些遗憾之处。
转而她便自嘲一笑,明知这事不过二姐随口一说,自己怎就还当真了?
她却不知,顾宛芝实是当了真,便在告辞之后便匆匆去了棠园。
她的爹爹一心想与张家结亲,若她这六妹能嫁去张家,便解脱了自己,而且爹爹那处也有了交代,必不会再为难她了!此事若换做别的妹妹,且没那样容易,她这六妹只有一样好,便是迂腐,行事中规中矩,若母亲开口,她必是乖乖就范,况且那张家若肯娶她,与她来说有甚不好?
她越想越觉可行,激动的心情让她脚步变得飞快,这一路上,她几次轻笑出声,便是想到能够借着顾嫣红摆脱张家亲事,今后她便能更加顺利嫁去刘府。
她这般兴高采烈却不知她的爹爹此时正雷霆大怒着。
赵氏连日来为着顾宛芝不得不绞尽脑汁想法子劝说顾怀远,今日正逢他办事归来,棠园中用过午饭后,赵氏留下顾怀远在厅中与闲话,提及此事,她道:“张家并非世家贵胄,张连虽常以世家自命,却不过是祖上三代任地方官,到张连这一代才至千石,若放在前朝来看,虽不能说于仕途上无望但比之真正的贵族依然只算的上寒门。”
她这话实是不愿议亲的说辞,谁都知道,在大顺建国后,这是一个重新洗牌的时代,嫁入世家望族却不一定是最好的选择。
张老爷自是个明白人,当下便对赵氏那一套老观念嗤之以鼻,“妇人之见!如今张硕任礼部侍郎,有他自朝中为子侄铺平道路,今后张易入仕可谓平坦至极!”
事实上,大顺建国不过七十余年,本朝真正家族历史悠久、在前朝具有相当影响力的大族譬如舒家在当朝已然不被重用,虽仍留有些许名声实际上早已今非昔比,如今反倒寒族重复兴起之象,张家因出了礼部张硕,张老爷又在任地方官,便勉强算的上是个大顺新撅起的新兴地方官僚家族。
赵氏一时反驳不出,却仍坚持道:“若论起来,也只那张硕算的上是朝廷新贵,张家不过沾了这一层光,那张易却不见得有那本事,宛芝虚岁不过十三,不若再观望个一年,待后年再议亲也不迟。”
顾怀远站起身道:“此事没甚可拖的,我与张连多有交情,原本两家便有意,年后张家便来议亲,张易为人端正温厚,一身男儿气概,芝儿若能嫁去实是好福气,此事定是要作准的。”
赵氏慌忙起身劝道:“老爷做什么这样急,我还有些话与你商议。”
眼见着顾怀远复有坐下,她才叹一声,问道:“你看那刘府二公子如何?”
顾怀远眉头微皱,挑眉道:“刘琳?难不成你有意于他?”
赵氏自是不好说女儿已芳心暗许,只得笑道:“我观他人才极好,年纪又与宛芝相仿,今年不过十五。”
顾怀远沉吟片刻,道:“刘乾此人心高气傲,小儿又年少成才,此事万难。”他说的便是刘琳之父刘乾,两人早相识数十年,刘乾亦是本地三大盐商之一,同行本就是冤家,顾怀远虽与他各自经营数地不相干扰,平日交情泛泛,然而几十年下来不可谓不了解。
见赵氏还欲开口,他不由怒道:“此人爱好追逐名利,又养了个出类拔萃的好儿子,那刘琳今后必是他刘家最大的倚靠,即使巴不上贵族也定是要寻个新贵之女,你怎就看不明白!难不成你便想让宛芝嫁去做了妾?!”
越说下去,他心中对顾卓文越发心生不满。卓文,卓文,这是多么寄予厚望的一个名字,便是希望他能学而优则仕,继而光宗耀祖,为顾家在朝中谋得一席之地,可他却好,生的愚钝,白白辜负了他数年的期望,现下只得放弃念书,与他一道忙碌起家中生意来。
他不由又惦记起二姨娘肚中那即将出世的孩子,刚欲起身,外间便闪进一个大红的身影,那身影直直到了他的面前,普通一声跪下,泪水涟涟道:“女儿甘愿嫁去刘家作妾,求爹爹成全。”
气的顾怀远猛力拍向扶手,怒瞪赵氏道:“这便是你养出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