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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三百万。”
“两千万,不能再少了!”
“一千一百万。”
“一千七百万!已经是极限了!小月啊,你要这么想,这是在买你的前途,难道你的身家就值那么一点点吗?!”
微微抬起眼,南宫璃月懒懒地靠着肩头,眸光流转没有定点,却让人觉有有一股无形的威压逼在头顶,如芒在背:“九百万。”
“……”次奥!真的这么绝情?!南宫璃月你不要逼我大开杀戒!
篝火边,除了细微的风声和树叶抖动声,便是无限的静谧,宫疏影和玉琉裳一左一右坐在皇甫长安的身侧,安分地没有打扰两人之间的谈判,只稍稍看了皇甫长安一眼,又看了南宫璃月一眼,发自肺腑地替皇甫长安忧心……那个看起来不过十六七的骚年,貌似真的很难搞的样子啊!
夜空中,月亮从云层中露出脸来,洒下一片银白的光泽,穿过竹林在地上投下斑驳的暗影。
竹叶飘摇下,皇甫长安和南宫璃月互相对望,如同山巅银月下的两匹狼,死死地盯着对方不肯相退让半步,仿佛只要稍退意,就会被永远踩在脚下,一辈子翻不了身,一辈子无法反攻!
两人身后,白苏与斩风亦是剑拔弩张,山风呼啸间,似乎能听到剑鸣之音。
突然,南宫璃月袖子一抖,一枚尖锐的长针直刺皇甫长安眉心——
与此同时,皇甫长安手下的匕首深深扎入了他的腰际——
月光透过缝隙投射而下,树叶大片大片飘落,白苏与斩风拔剑而起,罡风道道划过树干,瞬间毁木无数……
这一次,宫疏影和玉琉裳却是都没有插手,两人支肘搭在膝盖上,托着下巴看着面前对峙的两人,看他们狐狸咬狐狸,随后,齐齐叹了一口气,对皇甫长安报以惋惜的目光。
却见,南宫璃月提起手上的细长银针,晃到皇甫长安眼前,勾起唇角浅浅一笑,妖漫如盛放在地狱黄泉的曼陀罗,魅惑若竹林白雾中走出的青狐妖。
“你输了。”
皇甫长安一把抽回匕首,飞射向银针尖端刺死的青蛇,匕首末端的火药轰然爆炸,瞬间将青蛇烧成一团焦黑。
手背上,南宫璃月的血像是烈火在灼烧。
艹艹艹!要不是莫名其妙跑出来一条蛇,她怎么可能如此沉不住气!这不公平!那条蛇怎么不跑到他脑袋上!这蛇犯规!这局不能算好吗?!
提指抹去唇角的血渍,南宫璃月瞥了眼地上烧焦的青蛇,再转眼望向一脸不服气的皇甫长安,突然间轻轻笑出了声。
“输了就是输了,烧了蛇也没用。”
瞅了眼死妖孽的腰际逐渐晕开的血污,皇甫长安难得认栽一次。
罢了罢了……这货不要命,玩不过他。
不管怎么说,丫为她挨了两次刀,就让他得意一回好了,妈蛋……虽然说还是很不爽!
“九百万就九百万,哼……”
难得看到皇甫长安吃瘪,南宫璃月竟觉得十分愉悦,甚至连腰部的伤口都没觉得那么疼了。
看着三人的身影缓缓隐匿在竹林深处,南宫璃月一手捂着伤口,支腿坐在地上,慵懒无力的样子异常妖娆,让人无端觉得他的嘴唇下会露出青色的獠牙,抑或是他的头上会长出两只细长的耳朵,长长的发丝凌乱地斜披在眼前,挡住了明明灭灭的视线,却挡不住他妖冶幽寂的眸光。
普天之下,也大概只有皇甫长安这种不按路数出牌的人,会想出跟敌国质子借钱这样的主意了……话说,亲你的节操呢亲?!
回宫的路上,宫疏影憋了好久,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那么多钱,还有利息……你还得起吗?”
其实他早就想说——真的不是南宫璃月难搞,而是小甜甜你的胃口太他妈大了有没有!如果换成是他,要是有哪个死不要脸的家伙,一开口就问他借这么多钱,他早一脚把丫踹出九洲了好吗!
“还?”皇甫长安嘿嘿一笑,口吻是惯常的理直气壮,“骗到手的钱,哪有还的道理?”
果然……论奸诈,皇甫长安敢称第一,就没人敢称第二……无以望其项背啊,速来给太子殿下膜拜,跪舔,献菊花!
“你不怕他上门讨债?”
“这个不用担心,大不了钱债肉偿……”
“……”次奥!肉、肉偿?!更担心了怎么破?!
钱的问题暂时缓解了,风月谷的人脉遍布天下,只要南宫璃月小金库一开,要拿到钱并不会耗上很长的时间,老道长那边,一系列防治瘟疫的药物也陆续研发了出来,加大人力物力投入了批量生产,就等着皇甫长安赶赴灾区进行救援。
一开始,皇甫胤桦本打算派些紫衣卫给皇甫长安护航。
只可惜上回在地牢内,驰北风被皇甫长安伤了面子,这梁子便就结下了……
坦白来说,皇甫长安觉得很委屈啊,她明明在驰北风受罚的当天晚上,就命人从御药司取了玉肌膏送到他府上给他疗伤,结果那厮正在气头上,当着小昭子的面就给扔了出来,还滚进了池子里,浪费!
第二天,皇甫长安孜孜不倦,又命小昭子送了一盒过去,没想到又被扔了出来,又滚进了池子里!
艹!皇甫长安彻底怒了!那玩意儿很贵的好吗?!知不知道本宫很穷啊!
本宫都这么掏心掏肺了还不领情,丫也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吧?!
于是,第三天,太子殿下一怒之下,赐了一罐超级无敌辣椒酱给驰北风疗伤……
驰北风更绝,硬是拉着小昭子留了下来,在院子里摆了饭局,蘸着皇甫长安送的那灌辣椒酱,吃了整一只白斩鸡!这一下,就连白斩鸡都被他前漏、后漏、侧漏的霸气给震得风中凌乱了。
至此,驰上将与太子殿下不合的消息不胫而走,成了帝都百姓茶余饭后的一段趣谈。
皇甫长安闻之只冷冷一笑,趣你妹啊!不知好歹!
在万事俱备,就要离宫赶赴灾区之前,皇甫长安忽然想起来,还有一件事没做完!
派人调查了那名刺客的身份,其结果大大出乎了皇甫长安的意料,确切的说,沈季云最本真的身份,当是一个“死人”,因为在七年前,这个罪臣之后按理应该在当年的通敌罪案中满门抄斩了……可是,他还活着,一个该死的人却活在了这个世上,就只能说明,这里面有幺蛾子。
而那个幺蛾子,便是上官南鸿。
得知内幕后,皇甫长安再次婶婶地敬佩了一把老狐狸的手腕和智谋,这样的家伙,确然不会甘心屈居于人下,毕竟他有那样的能耐,去称王称霸!
沈季云现在的身份是上官侯爷的幕僚,并且是他一手提拔的学生,在朝廷当着一个不大不小的闲差,暗中则是帮助侯爷拉帮结派笼络人心,很得侯爷重用,称得上是侯爷得力的左右手。
所以当他被活捉的时候,侯爷才会不得不下令冒险灭口。
但是沈季云本不姓沈,而姓季,是七年前那桩灭门惨案的遗孤,关于那桩通敌罪案,很多证据和记录都被有心之人刻意销毁了,皇甫长安的手下查探起来并不容易,只能摸到一些蛛丝马迹,且进展十分缓慢。直到某一天,她的下属在季宅老院找线索的时候,遇见了一个人。
“吱呀——”
门上的锁链被打开,继而推门走进来一个人。
沈季云被关了几日,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救了自己,每天只有一个女婢送饭菜进来,哑巴似的问什么都不吭声,沈季云盘问无果之后便就放弃了,琢磨着怎么才能从这个鬼地方出去。
见到有人影进来,他只当又是送饭的女婢,然而那人却径自走到了床头,沈季云抬眸,对上那人的眼睛,不免微微一愣。
那个女人蒙着面纱,看不出容貌,可是那双蓄泪的双眸,却仿若一把尖刀,直刺人心。
良久,沈季云才不确定地问出口:“……二姐?是你吗二姐?!”
“枫儿……!”女人终于忍不住恸哭出声,扑上前抱住了沈季云,霎时间泪如雨下,好不凄切。
“二姐……太好了!原来你还活着……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你在那场大火里被、被……”沈季云喜极而泣,用力搂紧了女人孱弱的身躯。
皇甫长安摇着扇子,后一脚踏进了门槛,见状不由唏嘘,上官侯爷这回真是棋差一着,逃了一条漏网之鱼……不过俗话说得对,害人者,人必害之。坏事做多了,自然就会有仇家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陡然见到皇甫长安,沈季云猛的一颤,赶紧把女人往身后护了一护,目眦欲裂:“你怎么会在这里?!”
“咦?”皇甫长安奇异地哼了一声,“难道你不知道,这里是东宫?”
季湘云拂开他的手,擦干泪水解释了一句:“枫儿,快谢过太子殿下,是太子殿下救了你……”
“谢他?!”沈季云不可置信地瞪了季湘云一眼,俊脸因为过于愤慨而显得扭曲,“二姐你疯了吗?!是那个狗皇帝冤死了爹爹,害得季家一百二十三口满门抄斩,死无葬身之地!你都忘了吗?!你竟然要我谢他?!”
狗皇帝……
哟西!终于听到有人这么称呼老爹了……但是好奇怪,为什么心里会升起一股巨大的满足感,这是什么心态?!
“疯的人是你,”皇甫长安不屑地撇了撇嘴角,满目鄙夷,“识人不清,认贼做父!”
“你什么意思?!”回想起幼年惨案,沈季云双目赤红,恨不得扑上来把皇甫长安撕成碎片!
“季姑娘,侯爷给你弟弟灌了不少洗脑迷魂汤,本宫说什么他都不会信的,依本宫看,还是劳烦你跟他说一说……当年季家灭门,是非曲直,究竟如何?”
听皇甫长安这么一说,季湘云立刻点了点头,正要开口,却被沈季云拦了下来:“二姐!你不要被她的花言巧语迷惑了!侯爷对我们恩重如山,就凭她这个狗太子的一面之词……”
“啪!”
正当皇甫长安沉迷在“狗太子”的这个称号中体味人生百态的时候,季湘云一个巴掌甩上了她弟的脸颊,纤细的五指印无声地彰显着她无法隐忍的怒气。
“二姐……你……”沈季云吃痛,捂着脸颊惊异地回望他姐。
“侯爷对我们恩重如山?呵呵……”
季湘云冷笑一声,眼泪悄无声息地又淌了出来,沾满了面纱,只见她伸手摘下面纱,露出一张被大火灼伤的骇人面容,继而在沈季云骤然瞪大的瞳孔中,咬牙切齿,恨入骨髓。
“你知不知道,当年的那场大火,根本不是意外,是上官南鸿那个禽兽派人放的火!因为我无意间听到了他和别人的谈话……当年季家之所以含冤灭门,也全是由他栽赃嫁祸,借刀杀人!说什么可怜我们收留我们,说什么帮我们报仇……全都是他杜撰出来的阴谋!不然你以为,为什么在我的屋子失火之后,他不仅改了你的名字还把你送出府学艺,那是因为……他没有找到我的尸体!”
仇深恨切,季湘云本不是尖锐之人,然而眼下一字一句,无一不凄厉尖刻,如刀如刃。
沈季云顿时听呆了,巨大的信息量完全颠覆了他的三观他的世界,一时间呆若木鸡,完全无法做出任何回应,只抖抖着嘴唇低嚷:“怎么、怎么会……是这样?”
皇甫长安似乎很欣赏他被击垮的神态,无良地落井下石,又加了一句。
“对侯爷来说,你不过只是棋子,只有像你这种蠢货才会对他投入感情死心塌地……对了!本宫有没有告诉你,那天你被关入地牢,侯爷可是有派了人来……杀你灭口哦!”
“你给我闭嘴!”
沈季云的脑袋一下子死机,无法思考,但是对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