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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女子,却和她们截然不同,而她肚子里怀着的,却是自己的亲孙子,大周皇室的长子嫡孙,怀在肚子里就要跟着母亲带兵打仗……赵明辰简直不敢想,可他,更不敢说!
柴倩的拳头紧了紧,站起身来,朝着门外走了两步,忽然转过头,看着赵明辰道:“不要告诉他。”
赵明辰一愣,他看了眼那女子的背影,伸出手道:“等等,现在京城没有兵能跟着你走,朕给你写一道密旨,沈灼以前是你的旧部,朕命你即日起赶上先锋部队,代替先锋一职,领兵出战。”
柴倩转身,恭恭敬敬的行礼,朗声道:“臣领旨。”继而起身,身如松柏,跨门而出,转头看了赵明辰一眼,终是压低了嗓音,道:“父皇,在我没有剿灭射月大军之前,不要伤我父亲,我会用我的血,洗清柴家的冤屈。”
那道身影入敏捷的黑猫,轻快的消失在紫禁城的夜色之中,更鼓响了五声,赵明辰瘫坐在榻上,揉着自己发胀的太阳穴,缓缓道:“传赵青舒进宫觐见。”
遥远的天际露出一缕霞光,柴倩牵起狮子骢,跨过澄河、经过凤凰楼、路过胭脂巷,步下来燕桥,踏出帝都的城门。巍峨的城墙在她身后延绵不断,身后的阳光为她洒下万道金光,那一瞬间她的身上似乎散发出最迷人的光彩,另天地为之失色,晨风卷起她玄色的披风,她挽缰控马,表情刚毅从容,看着远处青灰色雄壮的城墙,反手挥起马鞭,口中喃喃道:“赵青舒,我,爱你!”
☆、第五十八章
☆、第五十九章
京城的茶馆永远不缺谈资,喜剧之后,是一场让众人唏嘘不已的闹。,逸王赵青舒在迎娶柴倩的第二日,上表休书,与柴家划清界限,做回了他高高在上的王爷,并且高调回朝,无视众人的议论,成为金銮殿上,唯一一个坐着轮椅议政之人。
这件事对于整个朝野来说,简直无异于一声惊雷,给原本以为储君之位如探囊取物的厉王以致命的一击。
赵青舒下朝回府,经过拐角的时候,忽然间有几个小孩子从前面冲过来,手中拿着几颗鸡蛋,砸向掩盖的轿帘,几片蛋壳落在轿中,几名侍卫连忙上前驱赶,一群小孩子顿时四散逃开,早已不见了踪影。
“逸王殿下恕罪。”侍卫心事重重的请罪,其实他方才早就看见那几个孩子躲在暗处,不过是故意只当没看见而已。他生性耿直,想起那日在玉龙山上,见到赵青舒和柴倩浓情蜜意的模样,怎么也料不到这逸王殿下居然是这样冷情冷心之人,一时气愤,便忘了自己的职责。
赵青舒低下头,拿起绢帕擦了擦手背上残留的蛋清,低声问道:“胡三,你从江南来帝都,算算也有六年时间了,有没有想家里的人?”
那侍卫一时没料到赵青舒会问他这些,便也老实开口道:“老爷让我们过来伺候殿下的时候,就说好了,殿下在哪儿,我们就在哪儿,我们就是殿下的人,这帝都就是我们的家。”
赵青舒叹了一口气,颓然一笑:“家,有家人的地方才能算上是家。”他低头抿了抿唇道:“我明日给舅舅去一封信,把你们当初过来的这几个人的家人都接到帝都来,一家团圆才算是个家。”
“这……”胡三顿时有点受宠若惊,这几年他攒的钱不少,为的就是把一家老小接过来,没想到这逸王殿下被几个鸡蛋一砸,居然砸出这么大一个恩典来,这实在是让人大喜过望。
出了京城,向北一路策马两百里,是从宛城入京的必经之路。官道上有一路人马正缓缓的前行,扬起满地的烟尘。两边的山头上,早有春色覆盖,露出郁郁葱葱的新绿。柴倩控马拉缰,侧身横挡在官道的中央。
“前面那是什么人,我等奉旨押解人犯进京,闲杂人等,还请退散。”为首的官兵朗声向着柴倩的方向大喊道。
柴倩翻身下马,拉开盖在脸上的面巾,抬起头来,对面的辘辘而来的囚车单膝跪地。笔直的身子在料峭的春风中有些单薄,她眯起眸子,看向远处的囚车。
车队的速度顿时就减了下来,驾马的官兵往前靠了几步,脸上闪过一丝震惊,顿时从马背上下来,对着柴倩拱手道:“柴小将军,你这是?”
马车的后面是一个木制的方形囚笼,囚笼里的人闻言,忽然从里面站了起来。那曾经紧握着兵器的双手牢牢的握住囚笼上的木棍,鬓边的白发被风吹的舞动起来,却仍旧不减大将军一丝一毫的英气,这就是柴家的老大,镇守边关达二十年之久的护国公柴雄。
如鹰隼一样的双眸牢牢的盯在柴倩的身上,他大怒喊道:“倩儿,到这里来做什么?你不是已经跟逸王成婚了吗?快给我滚会京城!”
柴倩仰头,看着已不再年轻的父亲,咬了咬牙,恭恭敬敬的对着他磕了三个响头。她没有回答父亲的话,因为她知道,整个柴家都不愿意她再趟入这一趟浑水。做赵青舒的妻子,是她脱离柴家多的唯一途径。
柴倩叩完三个响头,拔地而起,飞身上马,控着马缰走到那羁押的官兵面前,嘱咐道:“柴将军回京这一路,你们好生照应着,此去宛城,我若还能活着回来,一定重谢各位!”
“柴小将军……”众将士不免有些伤感,正要劝说,柴倩一挥手道:“送别的话不必多说,各位保重!”
狮子骢打了一个响鼻,高扬双蹄,黑色的身影在夕阳中飞奔而出。柴雄对着那一抹背影大喊道:“倩儿,你若不活着回来,就不是柴家的闺女!”
柴倩忽然觉得全身的热血都沸腾了起来,她扬手,挥起手中的金蛇鞭,扭头朝着囚车的方向深深的看了一眼,风吹干了她眼角的泪痕,她紧了紧手中的缰绳,飞奔而去。
柴倩刚刚赶上沈灼的大部队,便接到朝廷送来的休书。此时援军离宛城还有两百里路,掐指算算还有七天才能赶到宛城。
柴倩一路奔波,脸上全无血色,被烈风吹过的唇干涸开裂。沈灼替她倒来一杯水,她捧着杯子喝了两口,见沈灼一脸凝重,知道这休书一事,定然已经传遍了军营,便开口道:“皇上虽然答应用我,但并不代表赦免了柴家的罪状,我如今仍是戴罪之身,逸王若是不休我,只怕难逃朝臣的悠悠之口,这不过是权宜之计。”
沈灼接过她手中的杯子,又满上一杯热水,递给她道:“老大,你气色不好,皇帝没那么好说服,你是怎么说服他的?”他从柴倩一进营帐,就密切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以前行军打仗时餐风饮露、饥饱无定,柴倩脸上也从未露出这样的疲惫之色,很显然她有事情瞒着自己。他顿了顿,继续道:“我去帮你喊军医。”
柴倩理了理自己的鬓发,曲腿抱膝坐在榻上。她一把拉住了沈灼的手臂,挽起袖子,指了指手腕上的伤痕,苦笑道:“皇帝当然没那么好说服,我只能效仿古人,死谏了一番。你放心,我下手有数,没什么大碍。”她故意露出一个精神饱满的表情,眸色闪过自信的光芒,继续道:“今日我先好好休息一晚,明日一早随军开拔,等到了营地再集会讨论攻打射月事宜。”
“是。”沈灼走出营帐,依旧还带有几分疑惑,若是摆在从前,柴倩第一件事决计不是休息,而是马上将所有部将全部喊过来,好好部署一番。她生性爽快,又是一个急性子,绝对不可能把行军打仗的事情拖到第二天。
沈灼叹了口气,正想着回去再试探一番,悄悄撩开帐子一角,却见柴倩已然靠着软榻睡着了。她身上仍旧穿着黑色夜行衣,大氅落在地上,沈灼进门,替她悄悄的盖好了被子。如此一番动作,她居然没有醒来,这让沈灼心里的疑惑越发放大,却也不敢声张,只坐在一旁静静守着。
第二日一早,柴倩醒来,气色已好了不少,她换上一身戎装,潇洒自如的出去跟将士们招呼,除了面色有点暗黄之外,神采飞扬,已看不出昨日那种疲惫之感。沈灼才稍稍放下心来,沈灼派出骑兵先确定了今夜驻扎之处,一行人先行出发,柴倩和田将军一年前还并肩作战,两人关系不错,而另外一位曹将军也曾和柴倩在京畿大营有过一番切磋,对柴倩很是信服。
几人先至营帐,一一落座,商讨迎战射月事宜。
柴倩在身后的地图上标出几个据点,眼神闪过一丝沉重,缓缓开口:“目前驻守宛城的是许将军,他是我父亲的部下,已跟随我父亲十几年,此人骁勇善战,善突袭。这些年我父亲在宛城防守一事上极有先见之明,宛城固若金汤,但我们的目的并不是要守住宛城,而是要夺回永阳,夺回虞历关,如果可以,夺回犬戎侵占了大周百年的旧部,把射月逼出北阴山,赶出黑水河,在鹤城建关隘,将前朝的长城连接起来,可保大周万全。”
众人在她情绪激昂的讲演下,胸口似乎也燃起了熊熊举火,沈灼拿起墨笔,在宛城处画了一个长长的箭头,直指鹤城,端起桌沿的酒盏,仰头灌下,高呼一声:“犯我大周者,虽远必诛!”
众将士群情激昂,端起酒盏,一饮而尽,伸手一甩,土陶的酒盏碎落一地,铿锵有力。柴倩端起酒,皱眉抿了一口,继而却不动声色的放下,指着地图继续道:“射月与大周交接之处,原是以贺兰山为障碍,有这天然的屏障,射月人很难攻打大周,中间又隔着犬戎,所以唯有拿下犬戎,他们才能一举进攻大周,但是……我若是犬戎旧部,又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为他人做嫁衣裳。”柴倩眯了眯眸子,忽然想起一个人来。
沈灼拍案道:“哈日朗死了,那个布吉尔会投靠谁呢?”
这时候,曹将军忽然开口道:“娘的,狗日的射月人好死不死,非要死在大周的境内,好端端又要打仗,他运气不好遭殃了就要打过来,我们大周还不是也死了皇子呢,难道就自认倒霉了?”
柴倩顿了顿,忽然间许多想法像混乱的潮水一样涌上来。她阖上眼,指尖轻轻抚摸着腰间的一个锦带,这是她出嫁前红袖送给她的。红袖说,如果她决定离开赵青舒,就可以看这个锦囊,这几日她一路追赶,差点儿忘了这件事情。此时想起来,不免有些疑惑,红袖和她虽是主仆名分,但情同姐妹,她虽然古灵精怪,但是行事谨小慎微,这也是柴倩特别喜欢她的原因。
柴倩想了想,取下腰间的锦带,松开扎口,里面放着一张薄薄的纸片。上面只简简单单的写了一行字:赵青舒勾结哈姆达,害死哈日朗和赵青池。
那几个字就想针尖一样,牢牢的刺入柴倩的眸中,那一瞬间所有纠结在心头的谜团都打开了。柴倩瞬间脸色苍白,手中的纸片轻飘飘滑落指尖,一种冰冷的寒意从她的四肢骨髓蔓延开来,她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什么都看不见了。
就在纸片将要飘落桌面的那一刻,柴倩一把抓住了那张纤薄的纸片,颤抖的拳头运起内功,那薄薄的纸片顿时化成一缕粉尘,缓缓的从她指缝间滑落。她站起身来,含泪扫过眼前的江山战舆图,大笑三声……
大周的江山图在她的眸中朦胧成一片,心口忽然像缺失了一块一样,不管怎么用力呼吸,除了能感觉到痛,还是只有痛。
那人的清雅华贵犹在眼前,触碰过自己的指尖,带着冰凉的温度。
赵青舒,我看错你了,你不是折翅的鹰,而是奸诈的狐,而你最终会成为这大周的真龙天子吗?
柴倩退后几步,掌心粉尘早已落尽,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