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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此时此刻,他甚至连逃离的能力都没有。
苏宇:“马上给我把姑娘送上马车。”
侍卫们抬头,遭遇的是苏公子寒冰般的目光。那样的目光,真的让人不寒而栗。
而对方不过是一个男宠!
不过这个目前最受宠的男宠又得罪不得,得罪了,万一人家哪天在大人身边吹个枕头风,他们这些低三下四混饭吃的护卫们,还真的是吃不了兜着走。
听从吧,这个将军府不成文的老规矩却又破坏不得,破坏了,多多少少有损赵大人的威严。
护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低下头不作声,屁也不敢放一个。
一时间,男宠和护卫们,竟都僵在了那里。
一白衣公子越众上前,打破了这个僵局。
此公子姿容甚是俊雅飘逸,挥一把折扇,伸手一抄,不嫌肮脏把个衣衫褴褛的贫家姑娘抱入怀中。抬头微笑道:“这位姑娘伤势拖延不得,得赶快救治,小心落下终生残疾。”
护卫们巴不得有人帮他们解围,立刻齐声笑道:“公子一看就是善人,出门见个年轻姑娘顺便伸个援手,他日必然早生贵子。”
善人公子没理会这些粗人不通的言语。抬头看着马车上苏宇的气色,眼神闪了一闪,看似不经意地说了一句:“慢性毒将入肺腑,尔命不久矣。”
几个护卫一呆,齐齐破口大骂:“敢诅咒我家公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
白衣公子微微一笑,横抱着怀中尚自昏迷的姑娘,一转身,就此飘然离去。
苏宇在马车上怔怔地发呆。
几个护卫还在劝说:“那个公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善人,胡说八道,苏公子别放在心上。”
苏宇开口:“跟上他。”
护卫们又是一呆。脑筋转了几转,都在想赵大人是规定了不许公子们与他人同坐车,可又没规定不许府中的公子上街跟踪别的男人。
再说了,府中有好几位公子就是别的公子在街上跟踪跟来的。那位白衣公子长相着实不差,论俊雅飘逸又在府中所有公子之上,堪称又一极品。倘若把这么个极品再弄到府中,他们几个护卫的功劳,可就大了。
大家的脑筋都转得一样的快。这一下把道理想通了,不用苏宇再吩咐,几个护卫忙不迭地挥起了马鞭,策马追去。
白衣公子虽说怀中抱着一个人,但脚不沾地,行走甚是迅疾。后面车轮轱辘,始终和人家差了一大截,竟是怎么也追不上。
任后面的人追得疑神疑鬼,白衣公子却是头都不回,在帝都七转八绕。直至黄昏,终于没入一小巷深处。
小巷入口一株高大银杏树,巷内却甚是狭小。将军府的马车,竟是驶不进去。
苏宇:“不是带着软轿吗?抬我进去。”
护卫们手脚麻利,把马车后面依附着的精巧软轿抬来,小心谨慎地把苏公子安放其上。四人抬着软轿,其余几人前后拥护着,默不作声进入小巷深处。
小巷看似狭小,里面却着实幽深。走了好一会儿,才走到头,这才发现一看上去很不起眼的黑铁门。门上两个铁环,朴朴素素,看上去就一寻常人家。
一名护卫上前敲铁环,咣啷直响,里面却毫无动静。还想砸门,被苏宇制止住了。
苏宇:“主人必已知晓我等到来。初次登门,切勿冒犯。只在这里候着就是。”
护卫们即使不情愿,也只能依言候着。毕竟说话的是半个主子,违逆不得。再说了,赵大人在府中掌灯时分才会回去。也就不着急这么一时半会儿。
众护卫包围着,中间四人抬着软轿,轿上高高在上的苏宇。悉数在门外默不作声地等候。
等了好一会儿,才闻得里面隐隐的细乐声。又过了一盏茶的时分,门终于吱呀一声开启。
有几个侍卫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只等门一开就破口大骂。不想等门大开,全都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
门内俏生生站着四名花容月貌的丫环,举着四个精致灯笼。衣着四色,一桃红、一湖蓝、一柳绿、一鹅黄,当真如四朵娇娇嫩嫩的鲜花一般,冲着门外人嫣然一笑,道:“诸位大哥久候了。我家主人请苏公子移步入府中一叙。”
护卫们看得半天合不拢嘴巴。还是苏宇来一句:“还有劳四位姑娘带路。”
四名美婢翩翩转身,迈着整齐划一又轻盈如云的步伐,举着灯笼在前引路。后面跟着的是一群魂不守舍的护卫,以及软轿上抬着的默不作声的苏宇。
那个黑铁门着实平凡,不想入内极是轩敞,竟是好大一座花园。园内花木山石,流水淙淙,处处天然不见雕琢的痕迹,布置得极具雅趣。
走过一花廊,又见一碧清的水池,于月光下碧波荡漾。水池中心一座造型极为精巧的花亭,竟是玻璃建造。于碧清的池水中当真如小小的水晶宫一般。
晶莹剔透的玻璃花亭上笑语喧哗。直看得那些个外来的护卫们魂儿都要飞上了天。
如果说先前这四名美婢还只是人间的鲜花,那玻璃花亭上七个大美人就是天上的七仙女了。
七美分着赤橙黄绿青蓝紫的七色薄纱绫罗,云髻高挽,体态曼妙,把个白衣公子簇拥在中间,笑语喧哗,打情骂俏。
忽听得琴声悠扬,叮咚作响,在这仙境一般的所在,当真如仙乐一般。众美立刻噤声。白衣公子拔动案上的古琴,引吭高歌: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忧受兮。劳心慅兮。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悠扬宛转,一曲歌毕,众人屏息凝气,竟是久久无声。
白衣公子长身而起,抱拳鞠躬:“贵客登门,有失迎迓,还望恕罪。”
对方举止谦恭,谈吐不俗。好在苏宇生前从小被长辈逼着背了不少古文,在部队里也是文武双全的佼佼者了。忙在轿上回礼:“小人身有残疾,行动怠慢处,还望恕罪。”
白衣公子放声大笑,身边七美亦是花枝乱颤,笑个不休。
白衣公子笑道:“你也恕罪,我也恕罪,何必如此客套。你我相隔甚远,叙话多有一便。何不移驾至此,把酒言欢。”
说话声中,早有一小小莲舟于花亭下划将过来。舟上划桨的是两白衣童子,生得粉妆玉琢,伶俐可爱。转眼至岸边,蹦跳上来。弯腰道:“苏公子请上船。”
一粗莽护卫还来一句:“船这样小,怎载得动我们这许多人。”
二童子齐齐抬起头来,乌溜溜的眼睛中满是惊诧。惊诧笑道:“我家主人的莲舟,你们这等粗人也配上吗?”
要换作平时,这几个护卫早就勃然大怒,拔刀相向了。可如今面对这两个玉雪可爱的童子,竟是怎么也生不出气来。再望着远远玻璃花亭上一群神仙般的人物,更是大气也不敢出。
如此仙境一般的所在,竟皆自惭形秽,低头不语。像是被主人气势所迫,小心放下了软轿。
两位童子人小,力气却异乎寻常的大。一边一个,抱起轿上的苏宇,平平稳稳地送上了莲舟。
莲舟载着苏宇,转眼至花亭下。
二童子又是一边一个,挽着苏宇的双臂,齐齐喝一声:“起!”
三人竟是平平飞起,跃至花亭中。
白衣公子手握折扇轻轻一挥,二童子同时放手,跃至一旁。一股大力席卷着苏宇,稳稳落在了一铺垫着厚厚锦褥的玻璃椅上。
作者有话要说:白衣公子所唱歌词为陈国民歌《月出》,具体可百度之。
今天为大家奉上一位神仙般的男配,唉……
有点纳闷,怎么感觉看文滴银明显比收藏滴银多。
两眼泪汪汪,泪眼望大家:走过路过的童鞋,看了文,要是觉得还能看得过去的话,顺便给个收藏撒。
第十七章神医杜若
七美退开三步,几乎靠着花亭栏杆,围成一个圈,屏气凝神,将两人围在其内。
七美环绕,月光如水,花亭似梦,池水清亮。那些个护卫远远的伸长脖子往过瞅,却只能瞅到苏宇的一片衣角。内心着实放心不下,有心喝问此地主人,可如此仙境一般的所在,又是神仙一般的人物,竟是谁也张不开口。只有面面相觑后,屏息静气,真正大气也不敢出。
一阵寒风吹过,于花圃那边竟送来一阵浓冽的酒香。酒香所至,护卫们横七竖八,倒了一地。竟是醉晕了过去,有好几个闭着眼睛倒在地上还在举拳蹬腿地高叫:“好酒!”
白衣公子面对苏宇,含笑道:“一些粗人,不雅视听。不过是暂时醉晕过去,一会儿就好。”
苏宇默然无语。
众美环绕中,白衣公子缓缓坐回椅内,轻摇折扇,笑道:“当日长风亭一别,以为就此音断。不想苏兄遭奸人陷害,又身陷将军府中。当真令人扼腕叹惜。”
苏宇:“原来你我相识。实不相瞒,在下自法场醒来,已然失忆。法场之前的往事,在苏某脑海中已然是一片空白。若不是兄台指点,在下还以为直至今日才与兄台结缘。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白衣公子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之色,很快归复平和:“在下姓杜,单名一个若字。生□美色,半生都在温柔乡中缱蜷。除美色之外,平生又好三件物事——医道、琴乐与剑术。”
说着,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搭在了对方的脉搏上。
苏宇注意到,对方搭在自己脉搏上的冰冷的手指,由一根变成了两根,两根变成了三根。
环绕在周围的七大美妾,则是面面相觑,难掩惊诧之色。
杜若三根手指在对方手腕上搭了良久,脸上惊诧之色比方才更甚。渐渐的,满脸的惊诧被凝重代替,神色越来越凝重。良久,才松开手,将苍白的一只手笼回袖内,长吁了一口气:“奇哉,怪也。”
苏宇不动声色看着他。
杜若神色恢复平常,潇洒地挥着折扇,微笑道:“苏兄之脉甚是奇特,杜某把了良久,越想越是奇怪。”
苏宇:“残废之人,又身中奇毒,自然奇特。”
杜若连连摇头:“非也非也。苏兄的残废不过是暂时;所中之毒,虽说少见些,可对杜某来说,实在也算不得什么真正的奇毒。杜某方才诧异了良久,就在于,就脉象上看,苏兄应该是真正死过一次的人。可如今又是活生生地在这里,当真奇怪之极。难道世间真的有起死回生的怪事?”
苏宇不由得心中一动,自从来了这个奇怪的世间,第一次有人对自己的真实身份产生怀疑。
当下笑道:“杜兄是否听过灵魂转换,穿越时空之说?”
杜若摇着折扇,看了他良久。方笑道:“苏兄所言穿越时空,还真是没有听说过。杜某行医多年,向来不信灵魂附体之说。医人无数,也有几次起死回生。其实不过是看出了其人不过是假死,赶在病人由假死变真死之前及时伸手援救。事实上根本谈不上起死回生。人要是真死了,脉象没有了半点动静,那就是十个杜某都没法把人救活了。”
“怪就怪在苏兄明明真死过一回。难道世上真有灵魂附体?当真奇怪之极。”
“不过从脉象上看,苏兄所言失忆之事,应当属实。”
苏宇:“杜兄当真是神仙一般的人物,让苏宇为之自惭形秽。只是不知是何等机缘,令苏某能与杜兄结交?”
杜若低头笑道:“苏兄向来心高气傲,举止言谈都不肯让人。不想遭此大难,竟变得如此谦恭。”
苏宇一怔,遂低头默然无语。
自穿越以来,已经不止一个人说他“心高气傲”了。就是生前,也总有人说他性格太过耿直……如今身为残疾,又变成了将军的男宠,何时变得如此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