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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众人出去应酬不提,只等到半月后发榜,魏楹一早打发了人去看榜。还算不错,八个中了两个,一个是魏家在族学附学的亲戚,已经三十出头,一个是本乡的举人,已届不惑之龄。
自然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可是这一步,少有人是一次性成功的。魏楹这种成功范例不是时常有的。所以,虽然失望,却也还能把持,笑着和中了的人道喜,便准备收拾回乡了。临行自然来和魏楹沈寄告辞。
魏楹拍着族弟的肩膀鼓励了几句,又和另外几人说了话,最后问小董愿不愿意留在京兆尹衙门做个小小的文职,算是帮他谋了份差事。虽然月钱不多,而且是没有编制的那种工作人员,但衙门提供食宿。而且京城毕竟是文章鼎盛之地。他又不比旁人回去后可以请先生继续教授,家中也供得起他们再备考三年。所以,魏楹才会为他打算。其实本来留他在府中住着也无妨,不过文人嘛,总是有些清高。之前在此备考,他心底已有负累。不过那时人多,魏家下人又约束得好。而且如果考上了,于魏楹便是一个助力。所以,心头负担倒不大。
如果再让他这么住下去,想来是不会肯的。所以魏楹才有此一问。
董举人果然十分感激,魏楹便道:“那我打发人去问问,给你安排个位置应该没问题。XX书院的裴先生你也见过,那是我授业恩师,有时间你也往那里多走动。”
“是,多谢大人。”
“我当年也如你一般,也有人帮衬过。你日后到了我这个地步也如此做,便算是薪火相传了。倒不必过多客气!”
如此,一时魏府客院只剩下两个还等着殿试的准进士。余者不是回乡便是如董举人搬到了京兆尹衙门提供的宿舍开始边上班边继续看书了。
沈寄冷眼看着,十五婶那里没有动静。便知道随着阮少夫人过来拜访,那件喜事是没着落了。不过还好,十五婶也只是在自己这里打听过几句,旁的什么风声都没有露。如此船过水无痕的便过去了。倒是阮家又来下帖相邀,说才到京安顿好,请了三月二十过去听戏,把那日在场的十五婶王氏都请了,柳氏自然也在受邀之列。估摸着是这件事要成了。
十五叔用了半月便把三千两银子又送了回来,说是朋友的急难过了。沈寄自然不会细问,只将银票收好便是。他们去年出多入少,到现在还没完全恢复元气。不过想想前世要是买套大房子,那可得做二三十年的房奴便也想得过了。
沈寄还打发洪总管派人去京兆府那边看过董举人的生活情况,得知他一切安好,便嘱他常来常往。魏楹自是去给那两个准备殿试支招去了。虽然不是同族,但一个是魏氏的亲戚,一个是同乡,也是好事。
这一日到了阮家邀请的日子,沈寄带了儿女一起过去。魏楹让她多带些人,“我总觉得那位还不肯放手的。阮家如今是他的人,多当心没错。”
“他还敢把我掳走不成?”沈寄不信。那人很爱惜羽毛的。而且现在还有安王对他的江山虎视眈眈呢。
“小心驶得万年船。”
“呃,好吧。”
☆、卷六 V 228 纷扰(3)
到阮家赴宴过后,阮柳两家的婚事便算是定下来了。接下来十五婶的婶子带了长子长媳上京,托十五婶赁了一所宅子。柳家的姑娘总没有在魏家嫁出去的道理。阮家听说了倒是送人送了一个宅子契书过来,说是让亲家太太和舅爷舅奶奶落脚,被十五婶婉拒了。柳家书香门第,虽然嫌穷爱富了些,总归是怕女儿嫁个穷举人吃苦而已,倒不至于眼红亲家的财物。
随之柳氏搬出去,家里就更清净了。只有十五叔一家还在。不过这一房是魏楹和沈寄都乐于亲近的,小芝麻小包子也很喜欢,所以比之前热热闹闹客居几十口人可是省事省心得多。
十五叔这个人外头看着粗疏,内里其实细腻。他看着魏楹总觉得他有心事,那天喝了酒就问他。
“你说你现在还有什么不足啊,三十岁官都做到三品了。侄儿媳妇能干漂亮又贤惠,你还有儿有女,家业丰厚。还有啥好愁的?难道是置了外室,外头的跟你闹?又怕被侄儿媳妇知晓。”
“我才没有十五叔交游广阔,外头还有需要救急的红颜知己。”
十五叔不以为意,他是拿银子去给旧日红颜知己救急了,“你真没事?”
“没事儿,我外头没人。”
“那我着实想不出你还有啥好发愁的。”
魏楹坐直身子,“你都看出来了?”
“废话,我又不是瞎子。你一个人的时候动不动就长吁短叹的。”
“我被皇帝闲置了,明升暗降。”
“以你的性子如果是这等事,自然会不吝余力去争取,断不会行愁坐叹的。”十五叔不信。
魏楹长叹口气,“有人觊觎我媳妇儿。”
“那你就只会在这叹气啊,是哪个混蛋,咱做了他。告诉小叔叔,他住哪,我今晚就替你教训那王八犊子去。”
“住皇宫大内九重宫阙。”
十五叔被酒呛到,瞪大眼道:“皇、皇帝?”
“不然还用等你来教训,我养那么多是吃闲饭的啊。”魏楹憋屈的往嘴里倒了一大盅酒。
“娘的,他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的还要惦记臣子的媳妇儿,太不是东西了吧。”十五叔压低声音道。
这话算是说到魏楹心坎上了,“不然你以为东昌公主这事怎么搞出来的,族老们又是听了谁私下的撺掇跑来的。”
“他想做什么啊?”
“想逼我休妻,让小寄走投无路。除了跟他再没别的出路。”既然说出来了,魏楹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实话告诉你,你那小姨子本来是内定了要给郡主做陪嫁代孕宫女的,是皇后在中间使的坏,也是冲小寄来的。我不得已,让小寄去求了皇上,不然,你那小姨子还挑什么豪门公子和寒门士子啊。早上路远嫁几千里了。哦,不算嫁,她没名分的。郡主才是远嫁和亲呢。”
十五叔看着魏楹满脸郁色,也无法可想。他可没有在皇宫里高来高去的本事。就是有,也不敢做那亡命之徒。而且,大侄儿肯定也不是那意思。
“大侄媳妇也怪倒霉的,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你放心,这事我定然守口如瓶,就是我媳妇儿我也绝不告诉。”大侄媳妇无过,那些老冬烘还想让她给人腾位置呢。要是知道了这事还得了。他对沈寄评价一向很高,也知道她的品性不是朝三暮四之辈。不过想想,要不是如此,侄儿也不可能说给他听。摊上这种事,他也没有主意好处出。大侄子主意比他多百倍,也是一筹莫展。
“原来你让我找了那么多江湖好手是防着这个呢。”
“嗯,万一人家不要皮不要脸了,我也不能当窝囊废。”
“那你这官,也不是你跟族里说的那回事儿吧。我就说你这回升了官,怎么日子过得这么舒坦,就像是在养老了一般。”
魏楹心头本就堵得慌,怎经得人这样一说,一时眼眶都气红了。他才三十,而立之年,谁要养老!
十五叔一看不对,这是往自家侄儿痛脚上踩啊。
“这个、这个,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指不定什么时候转机就来了。”
魏楹冷哼一声,转机,除非是换个皇帝。想到这里,心头动了动,可是想到掺和进这种事押错宝的惨烈后果终是打消了念头。可如果是正常换人,皇帝如今才三十六,还早得很呢。
十五叔满怀愁绪的回去,听到十五婶和他叨叨,“唉,也不知叔婶怎么想的,阮家是巨富没错。我去了两次,眼睛都被闪花了。可三少爷屋里通房都有了三个了。”
十五叔没好气的道:“且知足吧。”嫁给谁都比陪嫁南蛮好多了。
“我这不是担心小妹子以后日子不好过么。”
“是你叔婶做的主,你小妹子自己的意思也偏向阮家,你不过是堂姐操那么多心做什么。咱们自己的女儿还早着呢。”
“说的也是。”
娴姐儿这会儿被沈寄抱着逗得咯咯咯咯的笑个不停,小包子低头吃着桃花糕,暂时无心理会旁的事。
小芝麻则是一脸愁容,小权儿不由得问道:“你个小人儿,愁什么呢?”
“姨婆嫁给阮明惜的叔叔,明惜岂不成了我的长辈。”
沈寄笑了,她也看到小芝麻在发愁了,搞半天是愁这个,于是笑道:“叫一声姨又不会少块肉。而且她成了长辈,过年还得给你压岁钱呢。”
小芝麻还是觉得吃亏了,“我宁可给她压碎钱。”
沈寄看到小儿子吃完一块又把爪子伸向盘子便道:“吃一块就好了,不然等下正餐吃不了了。”唉,小包子人如其名,白白胖胖的就如刚出笼的小笼包,再这么吃可不得成球了。
小包子意犹未尽的缩回手,乳母先端水让他漱口,然后带他下去洗手。
如此很快到了殿试的日子,殿试是不淘汰人的,只是名词或许有变化。好在寄住魏府这两人都还在二甲之列,都是进士。和去年那一榜的进士一样,他们也没有等多久,很快就候到了实缺。此时京城也早恢复了旧日繁华景象,从窅然楼和宝月斋每月交来的账册完全可以一目了然的看出来。
柳氏的婚期定在了七月间,十五叔十五婶要留下来喝喜酒,沈寄高兴不已。这样魏楹上衙去了,她还可以和十五婶小权儿一处说笑,也可以一起出去游玩。王氏毕竟有自己的一个小家要照管,不得空时时过来。
这天沈寄正和儿女一处看皮影戏,下人进来禀报,窅然楼那边出事了。有个卖唱女子和一个新科进士拉扯上了,还叫那人相公,可那新科进士可是刚成了某高官的女婿。这会儿窅然楼可热闹了。
沈寄挑眉,“就是那个抱着琵琶一路卖唱进京,歌喉婉转动听,自编了弹词在唱的那个?”窅然楼的歌姬是有数的,每一个的来历都很清楚。这个女子算个编外人员,不过她给窅然楼也带来了些新鲜感,而且怪可怜的。掌柜的留下人后送账本时让人报备了一声。
“正是。”
活生生的陈世美和秦香莲啊,就差俩孩子了!
“现在闹得怎样了?”那女子不找旁人找上窅然楼,是不是做过些功课啊。
“报信的人说那男子矢口否认,拂袖而去。卖场女子此时便在窅然楼里唱着她一直在唱的《千里寻夫》。”
沈寄知道,那是新词,人原创的。这两年回京以后,虽然魏楹的官在京城不起眼,她没能再拉起一个慈心会来,但慈善事业并没有搁下。即便是在买了大宅子手头最紧的时候。因为他们省出来一点点,也可以救助到不少人。为了让小芝麻小包子不要在满目浮华中变得骄奢起来,沈寄是每月都要带他们去贫民窟那样的地方转转的。去的时候穿得朴素一些,让他们看看那些吃不饱穿不暖的孩子。就连小权儿和阿隆也是跟着沈寄去过的。
两姐弟每月的月例钱一两银子,被沈寄游说都自愿捐出五钱做善事。钱不多,只是要让他们记得这事儿。而沈寄则每月从窅然楼和宝月斋的盈利里拿出一成帮助那些需要帮助也值得帮助的人。譬如说老弱病残,譬如说身在陋室仍然有心上进的孩童。可不要小看了这一成,算下俩一年也是两千两银子。所以去年因为国丧歇业,实在是让心头滴血。
三家窅然楼,三家宝月斋,一年足足两万两银子的盈利。这便是通邑大都上层消费的商业价值所在了。魏楹名下二十万两银子的产业,所有的庄子铺子还有良田加起来,还是沈寄会经营用的人得力,一年能有三四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