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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倾天整个人已经陷入游离,眼光涣散。若不是楚墨岑提着,估计已经瘫倒在地。
“要把她送去哪里?”
楚墨岑睨着荆慕白,那样的落魄,那样的低姿态。可心里却没有半分胜利的喜悦。凤倾天说的对,丹云喜欢的是荆慕白,她甘愿为了荆慕白去死。他的怒他的恨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浣衣局。”
荆慕白一晃,重重的咳了几下。好似要将心肝都呕出。浣衣局那是人待的地方吗?而且像凤倾天这样的身份,进去可就毁了。
但人多口杂,他又不能明面上求楚墨岑,只好点点头,沉声道:“鄙人明日一早起程,烦请楚王爷过府一叙。”
一场雨,越下越大。众人纷纷散去,留下一地残败。尤其是荆慕白来时撑着的白伞,在雨中飘零成絮。
城门外,被风老爷子一直绑着的风飞扬,还在不住挣扎。但风老爷子已经懒得和他置气,毕竟骨血情深,在外人面前做做样子就行了。还能真的打死他吗?
可风飞扬却并不理解自己的亲爹,骂骂咧咧一路。这下干脆撕破脸。
“老头子,你再不放了我。等回去我就烧了你的青木山,再杀了你那两个败家子!”
风老爷子一生传奇,只可惜欠了儿女债。长女风仪从小就疯傻,风仪下面两个弟弟都是不成器的败家子,看来看去也就这最没地位的风飞扬还有点当家主的样子。敢怒敢言,就是性子躁,不稳。这些年他去哪都带着,想要好好磨练一番。眼看着儿子一天比一天好,谁知冒出来个凤倾天。
风老爷子气的胡子直颤,马车的扶手都被他捏出了坑。瞪着坐在对面的风飞扬,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混账!若不是你闯了那楚王府,你以为老子会便宜了凤倾天,会饶了凤家?死的那个是你姐姐,身上流着和你一样的血!”
扶手被怕的啪啪作响,马车好似都要被拍散架了似得。风飞扬起初一愣,但随后冷笑道:“若不是得了楚墨岑的好处,你会轻易离开?”
“用你姐姐的命换一条水渠这就叫好处?那老子宁愿不要这水渠。但人死不能复生,作为风家家主,做事要从全局出发。只要那凤倾天还在,早晚仪儿的仇会报。”
风飞扬看了风老爷子一眼,花白的头发,深深的皱纹。但并不影响他的睿智。这老头可真行,用风仪的死换来了水源,这对风家来说绝对是喜讯。
因为风家地势高,又在盐碱地,特别缺水。这些年都是高价从金元和赤焰买,这次有了自己的水源。风家尤是如虎添翼。
“爹,你可真行。”风飞扬突然软了语气,突然说了这么一句,不知是表扬还是讥讽。风老爷子权当没听见,但风飞扬却陷入了沉思。
之前楚墨岑就说过他闯了楚王府才害得凤倾天杀了风仪,刚才老头子也那么说。可他什么时候闯了楚王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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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天雨才渐渐小了,凤倾天被送进了浣衣局。睍莼璩伤
送去时,整个人已经半昏迷状态。她自幼习武,按理说身体底子不该那么差。但此时不仅发着高烧,前一天被凤夜华弄出的伤口在雨水的浸泡下也开始恶化。
肿着的脸,又青又紫。细白皮肤的擦伤,有些结了薄薄的痂,有些被泡的发白,没了血肉的颜色。
如豆的油灯,连巴掌大的地方都照不全。一张薄板床,一床薄被褥。凤倾天瑟瑟发抖,嘴唇发乌,蜷缩着已经分不清今夕何夕。
“爹~爹~”
脆弱的声音惹人怜爱,可爱她的人却不知在何处。一个衣着单薄的小丫头,端着碗温水递到她唇边。
“喝点水吧。”
这时,房门突然被打开,一个老嬷嬷胖手一挥。瓷碗碎成片,小丫头一颤,跪下的膝盖划出了血。
“你在做什么,日子过的太轻松了吗?”
“钱嬷嬷,她发烧了。”
“发烧怎么了,她可是咱金元国的扫把星罪人,死有余辜!”
小丫头一抖,连连点头。才一天,凤倾天的丰功伟绩已经被添油加醋成多个版本,就连深宫大院也无例外。
钱嬷嬷带着小丫头走了,门就那么敞着。冷风潮气呼呼往屋里灌,凤倾天如置冰窟。滚烫的身躯无法帮她抵御寒冷,只能雪上加霜。
昏昏沉沉到五更天,她半挑开眼,迷迷糊糊间似见一个模糊的影子站在床边。
“爹,带天儿一起走。”
可她伸出手时,影子已经消失。凤倾天依着床边,声声唤着,虚弱的声音被风吹得凌乱。
这时就听,“嚎什么嚎,醒了就赶紧下床。外面一堆活等着干呢!”钱嬷嬷冲进来,拉着凤倾天的胳膊就往下扯。
凤倾天武功才被废,又在雨里泡了半天,加上这两天都没休息好。身体已经到了临界点。经她一扯,直接就从床上翻了下来。掉在冰冷的地面上,骨头都要碎了。
“唔~疼~”
她嘤咛出声,翻身的力气都没有。钱嬷嬷抬脚狠狠踢上她的腰。凤倾天眉头轻皱彻底陷入了黑暗。
钱嬷嬷又不客气的补了两脚,啐了一口,嫌弃离去。凤倾天就躺在地上,无人问津。
在这之前,大约傍晚时分。楚墨岑去荆府时,荆慕白一直在咳血。真是一对患难鸳鸯,两下里不安。
楚墨岑进屋第一句话就是,“国师可要多保重,要是现在死了岂不辜负了本王的用心。”
荆慕白淡然一笑,绢白的帕子拭去点点红痕。风老爷子那一掌真真是下了功夫,看似没什么其实已经伤及脾肺经脉。若不是他内力护住心脉,估计怎么也要去了半条命。
“王爷放心,慕白会等您拿到宝藏。这是另外一块昆仑镜。但是还请王爷再答应慕白一个不情之请。”
楚墨岑接过,看着和自己手中差不多相同的昆仑镜,挑起眉梢。
荆慕白继续道:“王爷考虑一下要不要答应慕白的提议。”
“国师,做人不能太得寸进尺。本王能保住凤倾天的命可是费了很大功夫。现在金元要给青木山分一条水流,皇上已经生气的很。本王劝你还是不要有非分之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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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慕白心里敞亮的很,给风家一条水源对金元来说不过九牛一毛。睍莼璩伤源头还在金元,一旦风家开始依赖金元将是最大的破绽。
而且,看似饶了凤倾天的命法外开恩,实则让她生不如死。最大的赢家只有楚墨岑,能钳制风家皇上会对他更为器重。
“王爷,慕白只想凤倾天能去您府上为奴。这个要求应该不算过分。”
看着羸弱不禁风的身体,倒是思路清晰口齿伶俐。楚墨岑这辈子最不喜欢受制于人,偏偏那笔宝藏势在必得。
“国师,你未免对自己太有信心了。你怎么能确定凤倾天去了王府会比在浣衣局好?”
楚墨岑似笑非笑,手里拿着只茶杯把玩。这一次唯一的意外惊喜其实并不是凤倾天和风家,而是荆慕白。荆慕白虽没什么实权,但威望极高,又颇得皇上信任。他的存在和风家一样,谁能掌握便能如虎添翼。
“慕白无法确定,但是总比给太子当靶子来的安全,王爷认为呢?”
两只都是狐狸,谁又比谁更聪明。荆慕白就算失去了皇上信任,就算被困。不都还得指望着吗?
楚墨岑再一次进了宫,见到了凤倾天。见她脆弱的躺在那时,一阵心浮气躁。那样生龙活虎的女人,起来就是一只母老虎,没半点可爱。但躺在那,又让人觉得少了点啥。
尤其听见她小猫似得乞求着,“爹,带天儿一起走。”楚墨岑就恨不得将她从床上拉下来。这凤倾天不是一向牙尖嘴利吗?真是个纸糊的老虎,好没用!
他刚离开,钱嬷嬷就冷笑着进了房。真不知道这扫把星有什么狐媚子本事,竟把金元几个男人迷的团团转。
轻轻一扯,凤倾天就滚下了床。
“起来,别装死!”踢了两脚,瞧地上的凤倾天一动不动。钱嬷嬷嫌恶的瞪了一眼。只要进了她的浣衣局,就别想闲着。装死管用,那还有人干活吗?
到院里提了桶冷水,自己都被冻的打了个颤。直接冲进屋,毫不客气的倒在凤倾天身上。冰冷的水沉淀了一天一夜,就这么刺骨的浇在浑身是伤的身体上。
凤倾天冷不丁的抽搐一下,闷闷的嗯了一声。
“赶紧起来!”钱嬷嬷抓着凤倾天的前襟,拉到半高,又猛然松开手。
‘嗵’凤倾天狠狠摔下,估计就算死人也要被摔诈尸了。凤倾天疼的嘴角抽着,感觉又被拉了起来。紧接着又是狠狠落地。
她强撑着挑开眼缝,浑浑噩噩想着。难道这是地狱吗?她身前虽然调皮捣蛋,但老天爷不至于这么玩她吧?死都死了,难道就不能让她过点舒坦日子。
想着不由叹了口气,钱嬷嬷一听,立即又将她揪了起来。
“贱蹄子,起来!在这浣衣局装死是没用的!”
浣衣局?凤倾天的神智终于在钱嬷嬷坚持不懈的高分贝BT轰炸下,从游离之界溜了回来。但两脚虚软,整个身子坠着。冰凉的衣物贴在身上,真是要命的冷。
好像这嬷嬷身上挺暖和的,要是能抱着取取暖多好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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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倾天脑里这么想,身先力行已经这么做了。睍莼璩伤苍白如冰的两条细胳膊,突然抬起来搭在钱嬷嬷肩上。随后整个身体朝前倾。钱嬷嬷虽然很有劲,但是也架不住凤倾天这么扑。
尤其是那冰死人的两个爪子,刚挨上她的肩膀。就传来阵阵寒气,直入肌肤。
“小践人,松开!”
钱嬷嬷大叫着,浣衣局的奴才们都已经陆陆续续起床。纷纷聚在小屋前围观,但无一人上前帮忙。
凤倾天感受到了温暖,抓的更紧。整个人已经抱在了钱嬷嬷身上,骇人的脸还在她颈窝蹭了蹭,喃喃乱语:“娘亲的味道。”
就在钱嬷嬷气的面皮发紫的当口,突然一抹明黄拨开了人群。颀长的身姿,伟岸高阔。一双深沉冷静的眉眼,比楚墨岑有过之无不及。但却不如楚墨岑那样邪魅狷狂。
深沉里带着一股子狠劲,尤其说话的语气。明明是疑问,但却让人感觉已看透一切。
“她就是凤倾天?”
钱嬷嬷闻言一颤,整个身体都不敢动了。拉着凤倾天搭在她肩上的手臂。真想把这不识趣的女人甩出去。可凤倾天还在她颈窝蹭,嘴里咕哝着:“娘亲我冷,好冷。”
“回太子殿下,她是凤倾天。”钱嬷嬷好不容易把凤倾天从身上扒开,自己的衣裳也被染湿了。凤倾天受不住那么大力道,眼看就要朝后倒去。
钱嬷嬷只觉眼前一晃,一阵冷风搅动。再定睛时,太子龙啸阳已然抱着凤倾天,皱起了眉。
“太子殿下使不得,凤倾天乃戴罪之身。别沾污了您的衣裳。”钱嬷嬷从前在东宫侍候,专门照顾太子的生活起居。因为一次失误,被调派到了浣衣局,但依然以此为傲飞扬跋扈。
龙啸阳将凤倾天放在床上,沉声道:“给她找身干净衣裳换了。
钱嬷嬷朝一个小丫头使了使眼色,直到龙啸阳离开一直捏着的一口气才算松了。伺候了龙啸阳二十年,始终摸不透他阴晴不定的性格。
再看一眼躺在那要死不活的凤倾天,眼神变得有些不同了。在宫中生活的人都精的和什么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