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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件是用丝帛写成的,足见曹操对此事的重视。王芬虽然从曹操的来信,预感到曹操这次怕是不会来到了,看见曹操如此重视此事,心中的不悦,还是略略减轻了几分。
当着陈逸和襄楷的面,王芬打开信件,粗粗读了一遍,立刻勃然大怒,叫道:
“无知小子,阉人之后,果然不足以谋大事!”
陈逸和襄楷吃了一惊,急忙接过曹操的信件,观看其内容。但见丝帛上面,用漂亮的飞白体写着:
“夫废立之事,天下之至不祥也。古人有权成败、计轻重而行之者,伊尹、霍光是也。”
“伊尹怀至忠之诚,据宰臣之势,处官司之上,故进退废置,计从事立。及至霍光受讬国之任,藉宗臣之位,内因太后秉政之重,外有群卿同欲之势,昌邑即位日浅,未有贵宠,朝乏谠臣,议出密近,故计行如转圜,事成如摧朽。”
“今诸君徒见曩者之易,未睹当今之难。诸君自度,结众连党,何若七国?合肥之贵,孰若吴、楚?而造作非常,**必克,不亦危乎?”
——这废立皇帝的事,是天下间最不祥的。古代人有权衡成败、计较轻重然后施行的,只有伊尹和霍光。
——伊尹是心怀至忠的诚意,又据有宰相的权势,位列百官之上,所以废立皇帝,才会计划得成,完成废立。
——等到了霍光,他先受到了先帝托国的重任,又凭借皇室宗亲的地位,而且内有太后秉政的权重,外有群臣同心的大势,加上昌邑王即位没多久,没有贵重宠幸的人,朝中也缺少同心的官员,他的话只能通过侍从表达,所以霍光计策施行便宜迅速,事情完成就像摧枯立朽。
——现在各位只见到古人成功的容易,没有看清当前的困难。各位好好想想,你们结众连党,与七王之乱有什么差别?合肥侯之贵,孰若吴、楚?而且你们现在做的乃是非常之事,希望按照意愿成就大事,不是很危险吗?
陈逸和襄楷看完,默然无语。曹操这是明确的拒绝了王芬的提议,而且拒绝的理由极为坚定,就是不看好此事成功的几率。
“看来,不止是陶丘洪一个人,反对吾等的计划啊!”
陈逸苦笑着说道。见到王芬露出疑惑的表情,襄楷从一旁拿出一张帛书,递给王芬。纸片上的内容,正是拒绝参与行动,落款人,写着陶丘洪。
“陶丘洪居然也如此胆小怕事吗?”
王芬皱眉问道。
襄楷摇摇头,他作为平原人,对同郡的士人自然更加了解,解释道:
“陶秋生向来急公近义,以天下为己任。这番言论,绝不像是他自己的。听说他最近与‘龙头’华歆交往密切,华歆向来行事谨慎,只怕多半是他,劝阻了陶秋生。1”
三人议论了一通,自然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愁眉苦脸了半晌,王芬三人,从密室里出来,正要各自散去。忽然,襄楷大师对着院中的一棵大树,大喝一声:
“什么人!”
伴随着这一声蕴藏内劲的大喝,一个人影,在树后晃了一晃。王芬身边的两名亲随,一见居然有人潜入刺史府,急忙拔剑,将王芬护卫在身后,同时大声叫道:
“有刺客!来人!”
王芬的亲卫拔剑相待,却不料那潜入者根本没有上前刺杀的意思,反而转身就逃。这时候,王芬三人,突然想到了同一个问题:
——如果此人不是刺客,那会是什么?
——密探?
三人刚刚才密谋完“大逆”之事,对事情无疑会比较的敏感。一想到这个潜入者,可能会将刚才三人密谋之事泄露出去,三人的脸色,立刻变得越发的阴沉!
“不可让他逃走!”
王芬话语刚落,一旁的襄楷大师,已经纵身冲出,只留下一句:
“吾来擒他!”(未完待续。。)
ps: 1生,是对晚辈士人的称呼之一。公,是对年长位高之人的尊称。
晚上去丈母娘家吃饭,晚了些,抱歉。
第8节 小人偏遇吉
襄楷大师,乃是当今天下最着名的方士。
所谓方士,是道士的一个分支。虽然襄楷大师最出名的,是星象、风水之术,但是,作为可以与已经逝世的“大贤良师”齐名的方术大师,襄楷的手段,自然是极为了得。
入侵者在花园中的大树和灌木丛里奔腾跳跃,逃得极快。然而,看起来在后边慢腾腾追赶的襄楷大师,与入侵者的距离,却在显着的缩小。
这中看起来极为古怪的情形,就是全天下掌握者不超过五人的顶尖道术——“缩地术”的效果。毕竟,襄楷大师都已经七十多岁的人了,自然不可能像年轻人跑得那么快。唯有动用神秘莫测的道术,才有希望追上奔逃神速的入侵者。
当然,发动道术,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由于事出突然,没有任何准备,襄楷大师的道术,只能持续短短片刻。而且,为了消除发动“缩地术”的反噬,在半个时辰之内,襄楷大师不能发出第二次道术。
再迈了两步,襄楷大师的手掌,已经可以触及入侵者的脊背了!
但是,入侵者比襄楷大师预料中,要难缠的多!
襄楷大师一掌拍出,入侵者却身体一扭,使得襄楷大师这一掌,由拍向对方的背后,变成拍向对方的肩头。
如果对方的肩头被拍中,以襄楷大师的掌力,必然能够震断对方一、两根骨头。可是,入侵者肩头下方的腋窝,偏偏在这时,突然冒出一截剑尖!
襄楷大师一惊,急忙撤手,避过对方的诡秘一剑。但见此时。入侵者身体一转,居然不逃了,对着襄楷大师,迎头刺出十一剑,剑剑不离襄楷大师的要害!
——乱披风剑法?
襄楷大师心中辨认着对方的剑法,从不离手的节杖猛然扬起。只一招,就破尽了对方的十一剑!
剑招被破的入侵者,丝毫不见慌乱。见襄楷大师的节杖挥来,身体又是一偏,猛然出手,捞中了节杖的一头,掌心一发力,居然想要将这根节杖夺过来!
——空手入白刃?
面对节杖上传来的大力,襄楷大师也不争抢。顺手一推,居然将节杖投向对方手中。
然而,偏偏是这样一下奇怪的举动,却让对手抓不住节杖。襄楷大师顺手一捞,七尺长的节杖,便又回到了大师手中。
入侵者也没有料到,对手武技居然高明如斯。此人怔了一怔,立刻又反应过来。继续奔逃。一边奔逃,入侵者还一边出剑。抵挡襄楷大师的节杖攻击。
“破箭式?”
襄楷大师越打越心惊。他倒不是怕了对手的武技,而是从对手的武技中,发现了一个老朋友的痕迹。
两人边打边跑,交手上百步。襄楷大师虽然占了些上风,可是对方一意逃跑,他也拦截不住。
所谓“拳怕少壮。棍怕老郎”,襄楷大师毕竟年纪大了,后力不济。等到入侵者拼着挨上襄楷大师一杖,吐着血翻过刺史府的围墙,襄楷大师也就只好在大口的喘息中。停下了追击。
“如何,贼子抓住了么?”
见到襄楷大师返回,王芬急忙问道:
“未曾抓住,让那人逃走了。”
襄楷大师毕竟不是以武技出名。自保当然无忧,但要是与人对战,却不是他的长项。王芬刚刚这样给襄楷大师解释,却见襄楷大师一脸沉重的低声道:
“刚才那人,只怕是从雒阳来的。”
“雒阳?”
这个地名,无疑刺中了王芬、陈逸等人的神经。
“何以见得?”
襄楷大师低声解释:
“吾与刚才那人,交手数十招。那人所学武技,极为繁杂。天下间,若是有人能够将如此繁杂的武功,整理出来,教授给弟子,这样的能人,不超过三人。”
“哪三个人?”
“一个是京师虎贲王越,一个是河北刀王蔡阳,还有一个,是太平道管亥。不过,比起前二人来,管亥只能算是勉强。”
王芬关心的问道:
“以大师之见,那贼子,该是何人所教?”
“若是老朽没有认错,此人应当是京师王越座下最得意的四大弟子之一,妙手史阿。一年半前,吾在雒阳见过此人一面。此人虽然武技并非王越座下最强者,但那手‘空手入白刃’之技,只怕已经不在他师傅之下。如今他虽然蒙面,却瞒不得老夫之眼。”
听完襄楷大师的判断,王芬沉默了。
史阿是谁,王芬没有听说过。可是史阿的师傅王越,却是天下知名人物。根据王芬所知,王越这人极为热心仕途,一心想要凭着一身武技,从雒阳的权贵手中,得到一个六百石以上的官职。
以王越推导,他的弟子,多半也是奔走在雒阳权贵门下,希图混出一个出身的鹰犬走狗之流。
“不知这个史阿,是哪位朝臣派出来的?”
“不管是谁,必然是敌非友。若是吾等的友人,需要悄悄潜入府邸,刺探吾等的大事吗?”
王芬说完这些话,心情变得愈发的恶劣了。
王芬三人的这些行为,按照律法所载,属于“谋大逆”,一旦行为被泄露,是要被株连三族的。如今,居然有人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逃走,由此可能带来的后果,那真是不堪设想!
当然,也有可能的是,这个史阿虽然潜入刺史府,却并没有发现什么线索。只是,这种推测,总是不能让人放心罢了。
“要不要出动郡兵,搜捕此贼?”
“不必了。以那人的身手,没有足够的高手压阵,至少要动用近万人,才可能拦得住他。如此劳师动众,所图也很难实现,反而容易惹人怀疑。”
襄楷大师对王芬说道。
这时,密室之外,响起了王芬亲随的呼唤。王芬出去片刻,进来的时候,脸色阴沉无比。
“王公,有何为难?”
王芬咬牙切齿了一阵,这才说道:
“朝廷刚刚传来消息,说是太史令上言天子,观察到‘北方有赤气,东西竟天’,断言“当有阴谋,不宜北行”!”
“啊!”
这个消息,就如同晴天霹雳,将满怀希望的诸人,打击得瞠目结舌。好半晌,襄楷才首先反应过来,沮丧的说道:
“大事去矣!原来吾等并非执行天命之人啊!”
王芬恨恨的说道:
“且让这些阉竖再多活几日。终有一天,天下志士,会将这等奸佞小人一扫而光!”
就在三人相顾无言的时候,王芬的亲随来报:
“禀告刺史,南阳许先生到了!”
“哦?吾亲自去接。”
襄楷大师与陈逸在密室中等了片刻,就见王芬引了一位肤色微黑,身材瘦小的中年儒士进来。襄楷与陈逸都见过此人,一齐对此人行了一个礼:
“子远,别来无恙?”
子远,是许攸的字。不过,许攸这次,居然不是一个人进来的。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位浑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神秘人。等此人进入密室,脱下身上的披风,众人见他却是一个身材魁梧,面貌威严的八尺大汉。若不是这人穿着儒士服,两人多半会将这人,看做一名赳赳武夫。
“各位,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奔走之友’,何顒,何伯求!”
王芬等人一听,竖然起敬,纷纷再次大礼相见,道一声“久仰大名,如雷贯耳!”
与众人见过礼,何顒毫不客气,开口便说道:
“诸君,形势危矣!”(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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