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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造的,那都是和考上了举人秀才差不多。整个工厂都是要进行宣传的,还要带上红花,在工厂里当着众人的面给予奖励。可谓名利双收,那可是人人羡慕的事情。正因为这样,自家老爷那工厂,这生产的效率才会那么高,若是按照大明传统的生产方式,又哪里会有现下这般局面。
“掌柜的定是好奇了,好奇我晌午说的那事情了。其实啊,这事松江府地界内,很多人都是知道的。现下咱们工坊里用的这些机械,松江府这边的木匠都是会做。便是这些机械,当年用的时候,也是费了许多周章。我爷爷曾跟我说起过这事,若不是当年有个大户人家先用了这东西,其他小户人家那是不敢用的。”
“福伯,您这一说,我倒是更二虎了,现下这机器怎么也有这般故事。”
“呵呵,其实啊,道理却都是一样的。你看现下咱们用的踹机,这就是当初一些聪明工匠弄出来的,用脚踹,力气总是比手大的,这样活干的便更快一些。若是用手,那边要费很多劲。我晌午说的那事,便和这踹机是一般道理。你说的那弄出一人干活能顶五六个人的机器,咱们松江府地界,还真是有人弄出来,这人叫徐光亮。他原就是咱们这里的一个小作坊的东家。就像你说的一样,他为了能做出更多的活,便千方百计想着弄出这新机器的事情来。要说起来,还真是凑巧,有一日他喝得多了,没有回家,却是去了那工坊,工坊里值班的工人给他开了门,哪里知道他因为喝得多了,不小心把织布的机器给碰倒了。工匠一看他醉成这般模样,许是也回不了家了,便把他扶到了那工匠躺的木板上。那工匠自己却是在地上睡了一宿。他撞坏了机器,工匠在他睡下的时候,便把这机器收拾了一番。呵呵,这些还都是那工匠后来跟大伙说的。可是就这么收拾一番后,第二天一早上,这徐光亮便来了灵光,愣是从那横着摆放的机器想出了一种新的机器。这要说起来,这是老天给他的福气,也是祸事。”
曾阿福说道这里自己却又是喝了一口酒,仿佛在回忆一般。林昌吉一听这里边还有这般故事,也是觉得好奇。
“那后来呢,这怎么会是祸事了呢。”
“这新机器还真是比那些老机器管用,原来一个人只能管一台织机,现下一个人可以管八台织机了,八个捻子,一个人就管过来了,你说这能多织出多少布来。这徐光亮自然是让木匠做出了他弄出来的这新机器,然后领着那些织工便开始用起来。因为这人手少,织造的布却多,这本钱就是低。所以他往外卖的时候,价钱也是比别的人家卖的低。不出一个月,他这发明新机器的事情大家伙都是知道了。可是这祸事也跟着就来了。大户人家一开始想跟他要这机器的模子,但是他却是不给。这便是招惹祸事了。那些大户人家,又怎么可能看着他一个小门小户的人坐在那里发财。地皮无赖不断的到他那工坊去骚扰,报官后也是不管用。那些大户人家,都是控制着这生丝和棉花的进出的,不单用那下三滥的手段,便是这进货的口子,也是给他扎死了。再然后,竟然让官府出面,说他这机器是什么淫巧之物,让四方百姓不得安生,若是都用了他这机器,那很多织工便要没了事情干,那样一来,这松江地界便要生乱子,他这机器便是祸患的源头。也是衙役们便把他那工坊封了,这徐光亮倒是做的绝,看到人家这些招数,便是想把他那机器占了的。他直接就是把所有的机器都毁了,然后自己到邻近的道观里出了家,当了一个游方道士。可怜那些跟着他做工的工匠,原本以为自己东家能做大了,他们也是能跟着多赚一些,哪里想到,会是这个结局。”
“福伯,那这徐光亮现下可是还在这松江地界。他的家人可是也在这里?”
“哎,工坊被他烧了,家人自然也是散了,不过他们徐家可不止他这一支。他老婆孩子都是托付给了族里头,至于他自己,则是当了那有方道士。当年出了那事后,他便离开松江了。至于现下,天知道他去了哪里。大户人家出来人都说,这徐光亮怕是疯了。”
“想不到竟然是这样,哎,那些大户人家倒是逼这徐光亮作甚,直接拿钱来买不就结了吗。若是不愿意卖,倒是可以每年给他一些银钱,算是这专利的使用费了。这机器若是都能用上,那可是会把这生产效率提高很多倍的。到时候松江一地产的棉布,不就会更多了吗。”
“掌柜的,你也是刚干咱们这一行,其实你若是干的时日长了,这样的问题,老朽我就不用给你说了。大户人家用的机器都是很多,若是都换了,那便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若是仅那一个大户人家换了还凑合,这比银钱还能从新产出的布上边赚回来。可是一个大户人家换了,其他的都会换,这银钱便是赚不回来了。谁又愿意干这等赔本的买卖。且操纵那机器的工匠,又是需要从新培训,这又是要一笔银子,新工匠能同时干八个人的活,工钱自然是要涨的,虽说相对原来是省了,但是这也让这些东家们更加的依赖于这些工匠了。工匠们若是当了大爷,那些东家掌柜的以后又如何去摆布他们。若是用老机器,那这些事情就都不会发生。工匠干的不好,或是生了病,那便可以随时更换,现下闲人那是有的是,工钱都是低。所以啊,像掌柜你这样的,还真是不多见。我白日里说了,你们这么个干法,那就是在跟那些大户人家在较劲。人家要是知道了你们这么干,怕是都不用那些地痞无赖来搅和你们,只是在这棉花和生丝的进货一道上卡住你们,你们这买卖便没法做了。要不我刚才说那踹机,那也就是一开始的时候是个大织造主再用,若是换了小户,谁有敢用这东西。便是如此,那东家也是各处撒了不少银钱。”
林昌吉听到这里也算明白了,闹了半天就是个利益的问题。不过听了这曾阿福的一番话,林昌吉倒是对这松江本地的许多人物感兴趣起来。两个人又是说了很多,曾阿福因为喝了一些酒,也不似白天那般拘谨,很多松江府地界的掌故,都是说给林昌吉听起来。
林昌吉这便是打到目的了。他们鹰眼的人,来到一个地方,对于地方上的事情,那是首先要了解的,然后才能开展工作。这下子他便是了解了更多的消息。不过他对这徐光亮却还是不死刑,他从这曾阿福的言谈中,好像觉得这徐光亮并没有离开这松江。因此他决定第二日要先去那道观去看看。
第263章 松江有故事(续)
天色阴沉,空中已然飘起了雪花,但却不是辽镇那边的鹅毛大雪,而是那种小雪,有点像盐粒那般大小的。
若是文人骚客见了这样的天气,多半是要吟诗作对的。不过林昌吉却是没有这心情,此时他领着那曾阿福,来到了上海县城外的一处道观,那道观从外边看倒是已经破败许多,但好像里边还有人住,因为林昌吉从外边看到了这道观里头冒出些许烟火气。
“福伯,就是这里了?”
“嗯,就是这里了。哎,要我说啊,你来了也没有用,那徐光亮早就不在这里了,我昨天说的那是初时他来到这里当了道士。可是那些大户人家又怎么会放过他,他又如何能安稳的当这道士,怕是早就躲到外地去了。”
“可是这里还是有人啊,你看,这里边还有烟火呢。这大冷天的,肯定有人在里边,反正也是来了,就先进去看看。”
“好吧好吧,反正我拗不过你,先进去看看再说。”
两个人随即进了这道观里头,直奔着那冒烟火的地方去了。道观大门已经掉了,只剩下半拉子,林昌吉跟着曾阿福进去后,便看到这个道观院子里也是没有人收拾,现下已然是冬天,秋天的枯草现下也是别新下来的雪给盖住了,许多地方的枯草竟被人拔走了,林昌吉一想就知道这肯定是被当做引火草了。
也就是现下是白天吧,若是晚上,大概是没有人敢进这里的,四处都是阴森森的,让人看了害怕,林昌吉却是没想到上海县城外竟然有这样一个所在。
等过了院子,进了那道观的大殿,却是看到一个老道士在那里用扇子在扇着一堆柴火,看着样子,这堆柴火好像是才被点着似地。
“敢问观主,这里可就您一人?”曾阿福先是问了话。
那正在点火的道士却是没马上回答他俩,而是自顾自的在那扇一把破蒲扇。林昌吉此时倒是注意观察了一番这道士的相貌,已然是老人了,满脸的折子,头发半白半黑,满脸的黑灰,这样一来他的真实容貌倒是没有人看的清。那火堆上此时却是支了一口锅,里边煮着汤一样的东西。那道士因为是侧着的脸,所以林昌吉却是只看了他脸的一半。
见到这道士不说话,曾阿福也是没有办法,自己又不是官差,又不能强令人家搭话,他回头看了一眼林昌吉,摇了摇头。
“这位大师,俺们两个是路过这里的,这天一早上便下起了雪,便是想借贵宝地躲一躲这雪的,不知大师可是同意。”林昌吉说话自然是北地口音,他也没有特意的去学那些吴侬软语,所以旁人一下子便是能听出来。
“都进来了,那就坐吧。”那道士总算回了话,但是却是没有正眼看他们两个。
林昌吉倒是不管那些,离着那火堆比较近的地方,他找了一个干净点的所在,一屁股便坐到那里了,那里倒是有些干草。曾阿福也是没有办法,毕竟林昌吉是掌柜的,他就是一个伙计,于是便跟着林昌吉坐到那里了。
林昌吉一坐到那里之后,这话匣子便打开了。“大师,俺是北地人,来到这南边,却是没想到这南边也会下雪。可惜啊,这里的雪却不似俺们北地下的大。这天气也是和俺们北地不一样,下了雪,竟然马上会化掉。这难怪有人跟我说,到了这南边,冬天下雪的时候也是要打一把伞出门的。这样的天气,若是有一口酒喝,那便是更好了,最起码能暖一暖身子。”
林昌吉这便是在有意套近乎了,可惜那老道士却是根本不理他,还是自顾自的在照看那火堆。
林昌吉倒是没有灰心,他也是早就有所预料,此时却是拿出一个葫芦来,自顾自的拧开那葫芦口子,然后仰头就是喝了一口。这大殿现下也是破败,靠西边的棚顶上还漏了个洞。冷风吹进来,倒是让这下边生起的那堆火产生的那么一点热乎气很快的消散干净。但是这空气也是清新,葫芦里的酒香也是溢了出来。
“福伯,要把要来一口,驱驱这寒气。”
“哦,掌柜的,这就不用了,小的这里也是有。”
“呵呵,你那酒不烈,呵呵,俺这可是正宗北地烧刀子酒,你尝上一口就知道了,和你们这江南的米酒是不一样的。”
“那好,小的就尝上一口吧。呵呵,这倒是跟掌柜的沾了便宜了。”曾阿福倒是没有什么做做,直接就是接过林昌吉的葫芦,仰头喝了起来,这一喝,这酒香更是浓了起来。
那道士此时虽然并没有做声,但是那鼻子却是动了一动,这细微的动作却是没有逃过林昌吉的眼睛。
“大师,俺倒是想跟你打听个人,俺听说这里两年前可是来了一个姓徐的人,原来便是这上海县的人,不知大师可是知道。俺是北地来做买卖的,便是想找他有些事情,若是大师知道此人,不知可不可以给在下引荐一番。”林昌吉也是直白,他也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