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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亏是好朋友,曼玲忍着这段不太顺耳的话。涵娟见她一脸的纳闷无趣,,叹口气说:“你以为男女恋爱的结局,就一定要结婚生子,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吗?”
“不结婚生子,干嘛要辛苦地爱来爱去呢?”曼玲总算能接口。
“问题是:有结局的不见得就好,没结局的也不见得不好。什么是真正的悲,什么是真正的喜呢?你今天看电影没有领悟吗?”涵娟说。
“哎,你怪怪的喔!是不是和承熙吵架了?”曼玲皱眉。
涵娟仍是那冷静得十分诡异的表情,好一会才说:“曼玲,告诉你一件事。……我要……结婚了,新郎不是承熙,而是你在我公司见过几次的彭宪征。”
曼玲的嘴张得好大好大,酸梅汁还抵在下唇,发出含糊惊叫的声音:“什么?!再说一遍,我听不懂,再说一遍!”
涵娟照做,而且更详细叙述彭宪征的来历及他们交往的经过,眼眸里不带一丝感情,就好像外科医生介绍手术刀,冷冷地说这是切肺的,那是割肝的……
手里的酸梅汁已洒了一地,暗红颜色真实得如涵娟的话。她是不会开玩笑的人。曼玲猛摇头说:“不!我不信,不能接受,你骗人!你和承熙是那么相爱……你如果不是骗人……天呀,承熙知道了没?你告诉他了吗?”
“没有。我想先看看你的……意见。”涵娟本想说“反应“两个字,又改口。
“意见?我会说你疯了!你不可能会为了想到美国,想衣食无忧,抛弃十年感情的承熙,去嫁给才认识两个月的彭什么吧?我反对,百分之百反对!”曼玲激动地说:“你到底有没有想过后果?你会杀死承熙的!”
“承熙有章立珊,他会生存下来,而且未来会更好。”
涵娟轻声说。
“不要老把他推给章立珊,他根本不爱她!就像你根本不爱那个彭什么一样!”
曼玲猛然一悟说:“你是为了承熙牺牲自己,对不对!我晓得你一直有这份心思,但承熙不会同意的,你更不可以拿婚姻当儿戏!”
“没有牺牲,也不是儿戏。”涵娟说不清那复杂心思,只回答:“今天邀你来看这部电影,就是要你明白,分手有时是成长必经的路。”
“不必我明白,要看承熙他明不明白!”曼玲又伤心又愤怒说:“你不可以这样做,你们是众人眼中的金童玉女,你们……”
“很不幸的,我们惟有分开才能保持'金玉'两个字,若在一起就是旷男怨女,甚至变成庸夫俗妇,一辈子没有出头日……”涵娟辩着。
曼玲捂着耳朵不愿再听,转身走出小公园,脚比平常跛得厉害。
涵娟对她强烈的反应并不意外,要打破“金童玉女”
的神话确实不容易。
沉默地走了一段路,曼玲又突然用力拉住她说:“涵娟,求求你,看在我们多年的情分上,恢复理智吧!我脚这个样子,一生残缺,除了家人和音乐外,你和承熙是我仅有的美好;我把所有爱情梦想都寄托在你们身上,你们若是分开,就是我的梦碎……求求你改变心意好不好?求求你……不要毁了我的梦好不好?”
涵娟不语,双目低垂,只专心稳住好友倾斜一边的身体。
“好!好!你够狠!你让我对爱情和人性都幻灭了!”曼玲恨恨地甩掉她的帮忙,人踉跄一下:“我就看你怎么告诉承熙,你有本事说,我也输了!”
涵娟冰冷的手交握,想他们迟早都会赞同她的,先是父亲,然后曼玲。
至于承熙,不管她有多任性,也会顺从,一向不都如此吗?
涵娟坚持要来看这部爱情片,承熙其实很累,为了想早日还清债务,他几乎夜以继日工作,所有娱乐都是奢侈的。
但爱人不得不陪,即使在戏院里大半是打盹状况。
直到快结束时,涵娟抓他的手到疼痛,他才完全清醒,听到男女主角那一来一往禅机似的对话。
戏院外天色已黑,飘来初夏和暖的风,情人们静静依偎着。
承熙轻抚涵娟的手心膀臂,感觉忽冷忽热不平均的温度,关心地说:“最近上班还好吧?我老出差,见面也匆匆忙忙的,等你搬新家,一定要装电话,我来出钱,这样我们可以天天联络,免得有时想你,却不能说句话,人憋得好难受。”
她不置可否,反问:“你觉得电影的结局如何?会不会很伤感?”
“嗯,是有一点。”承熙就事论事说:“不过他们两个本来就不适合,勉强在一起反而问题重重,不如早些分开好。”
涵娟听了,眼热鼻酸,泪水泉涌上来,看三遍《天涯何处无芳草》,这是第一次哭。承熙面对自己的事是否也能如此豁达呢?
“嘿,那是戏,你怎么就真难过了?”承熙翻出手帕给她。
“我只是想到娜妲丽华在课堂上念的那首诗,'pen…derinthegrass'就是英文片名,出自渥滋华土的诗。”她擦完泪,又说:“我们到衡阳路的委托行看看好吗?”
承熙当然遵从。
委托行仍是欧洲风的外貌,在附近新兴的百货公司及群楼包围下,已渐露沧桑类态。推开门,也是叮叮叮音乐盒声音,记不得是否原来的那一首。
店里展示的童装一如往昔的贵族化,但他们已见多识广,不再稀奇。涵娟最想感受的,是二十年前一个孤独悲伤的女子,如何为女儿挑选衣裳的那种心情。
“欢迎光临,两位要买衣服吗?是买给几岁的孩子?”店员热心招呼说。
“看一看……”涵娟摸那柔软的布料,闻那香味说。
“第一胎对吗?看你们恩爱的样子,一定很期待这宝宝的到来。”店员猜测。
承熙想澄清,涵娟扯扯他的衣袖,他笑了出来,立刻觉得这游戏好玩,也就有模有样当起好丈夫和准爸爸,讨论婴儿的种种。
由于玩得太认真,最后不得不买件有米老鼠图案的浅蓝毛衣,贵得离谱。
事后,承熙有些心疼钱,无奈说:“以后就留给我们的孩子吧。”
“不,送给玉雪姨的老三靖宇,他三岁刚刚好。”涵娟说。
“你怎么说就怎么做。”他无异议。
牵来摩托车,涵娟紧抱住他的腰,这台北黑夜的迎风驰骋是最后一次了吧?承熙心情极好,完全不知她正在心里“算计“着要如何抛弃他。
到了墒圳附近一排近完工的公寓前,她说:“停一停,我想看看新家。”
这是涵娟用尽心思想到的分手隐密处,无人的新楼房刚刚好。
伍家定的是三楼,有门窗没有水电,巧的是外面有盏路灯,加上带去的蜡烛,还有几分西餐厅罗曼蒂克的气氛。
烛火在未粉刷完的墙壁形成光圈,承熙四处看着况:“这儿格局不错,不过我将来一定要买一楼,你才能有一座花园。”
涵娟拿出袋子里的浅蓝毛衣偎在脸上,半遮面缓缓说;“熙,这件衣服,你……或我的孩子都用不到它,因为它在美国到处都有,章立珊也不见得喜欢美国货。”
“什么?”承熙一头雾水。
终要说的,就是现在,不能拖延!她深吸一口气,像爬高山般困难吐着:
“熙……我下个月要结婚,然后就到纽约去。”
他仍听不出逻辑,皱眉说:“结婚?怎么我这新郎没被通知呢?”
“你不是新郎,我已经决定不要你当新郎了。”关键字一奇#書*網收集整理说出,一切就流利了:“听到了没有?新郎叫彭宪征,就像《天涯何处无芳草》里的一样,是个医生,一个华侨医生,他会带我到美国,实现我的梦想,所以我决定嫁给他。”
涵娟说完,像泻了肚子的人,全身痛且无力。
烫热的烛油滴到他手背,他无所觉。涵娟怕他伤到自己,想拍开他的手,蜡烛掉到地上熄灭了,只剩微弱的路灯,使他惊愕的脸看来更阴影重重。
“梦想?你有没有弄错?”他像突然迷了路的人,茫然说:“你的梦想是属于我的,我们在一起做的梦……我说过我需要时间,你也承诺等待,甚至今年夏天就准备结婚的,怎么又跑出个姓彭的?我不懂……”
“熙,对不起,我受不了,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我会疯掉,就像电影里的娜妲丽华,疯到不认识自己……”涵娟没有闪避他质问的眼神。
“不要提那部鬼扯的电影!”承熙像终于明白她的话,青筋隐隐冒出:“所以……从电影、委托行到空屋,你一切都计划好了,对不对?多久了?你和那个姓彭的交往多久了?”
“两个多月。”她咬紧牙根,不许自己软弱。
“两个多月?”他脸色铁青,倏地抓住她:“才两个多月就要嫁他?”
“没错,没错,就是两个月!”这毕竟是难以启齿之事,她剐心般说:“你一定要问那两个月怎比得上我们十年?其实这已经酝酿很久了,从十五岁我们第一次分手开始,我因为爱你而等着忍着,看我的梦一笔一笔被涂掉,若说是女人宿命我又不甘愿……我不知道自己何时会崩溃,当章立珊出现时,我甚至想你移情别恋也好,我可以了无牵挂离开……”
他放开她,脸变惨白,仿佛再也不认识她,喃喃说:
“是这样吗?原来……原来这些年来你和我在一起始终是痛苦的,竟然要我变心?你其实不爱我,我是瞎了眼睛在过日子……”
“不!我爱你,因为太爱了,才承受不住呀!”涵娟无法再冷静,抓他的手:“熙,请体谅我,我这么做也大半为你!我一直希望你成功,章立珊可以帮你,我却会拖累你。我们在一起一无所有,除了债务,还是债务……我知道你不会放弃我,但总要有人先跳出这泥淖;我嫁别人,你才能娶让你跃人龙门的章立珊呀!”
“你这么做是大半我?哈!不必,一点都不必!”
他反扣住她的手,关节发白:“如果我说我不要成功,不要跃龙门,宁可贫贱也要和你在一起,你会不会改变心意,不嫁给那个姓彭的?”
她哑口了,准备好的话全碍塞,勉强成句:“……我受不了你一辈子贫贱,我不许你被埋没,你只许成功……”
他猛地推开她说:“哈!到头来还是为你自己,你害怕和我做贫贱夫妻,所以早就想找有钱人嫁了。那么,爱情呢?我不信你爱那个姓彭的!”
“贫贱夫妻百事哀,我是怕,怕到时连爱情也没有了。”她悲伤说。
她哀绝的表情揪着承熙的心。想起从前她为章立纯要换位子时的固执,因为他不升学时说的“gonewiththewind“,他不肯读大学时她希望“世上没有承熙“,然后是她为他而无法出国时的涣散恍惚……
原是他自己无能,又有什么资格留她呢?
“告诉我,你爱那姓彭的吗?”他问,以被击溃的声调。
她摇摇头,流着泪说:“熙,爱情是你,面包是他……
我选择了而包;同样的,我希望你娶章立珊,她是爱你的……”
他拒绝再听,突兀地转身离开,只有脚步一声比一声沉重,表达着他的心情。
四周变安静了,没有枪弹尸骸,怎么觉得像战后的废墟呢?涵娟不敢相信自己说了,这样对待承熙和他们的爱情,是残忍的杀手吗?
不!承熙,终究会体谅会明白的,她真需要他的“合作“,否则她无法完成属于他们两个人一生中最大的计划。
她又在原地发了好一会呆,才慢慢收拾烛火踏出公寓。
漆暗处,突然一个黑影闪出,把涵娟撞向墙壁,她头猛击一下,痛楚及昏眩由脑中央向四周如波扩散,倾跌站不住脚时,那人又侵入她的唇舌,粗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