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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领着三小,踏月归去。
归途,小家伙已忘了先前自个儿为何生气,竟耍起赖来,要薛向背她。薛向无奈,只得恭请小佛爷上背。哪知道小家伙上他背脊,竟是打着别样主意,趴在他耳边轻声细语起来。说这回去看大伯,只待半个月,让薛向在家乖乖的,半个月后,一定赶回来陪他。听得薛向哭笑不得,只得连连点头应是,亏得小家伙在背脊,不然一准儿得作感激状,承人家的情。
四人行到家门前,正遇上告别知青回归的薛林。小家伙瞅见大姐,心中惶急,慌忙从薛向背上溜了下来,侧着身子钻进了大门。薛向冲薛林摊开双手,耸耸肩,作了个西方人表示无奈的动作。薛林虽不知其意,却也被逗乐了,上前揪住薛向的耳朵,就拽到了一边。
“老三,不是我说你,小适再这么宠下去,非被你惯怀不可。”
“老姐诶,我看小家伙挺好嘛,就是爱闹腾了点儿,也没欺负小朋友的毛病吧。我看只要没这条毛病,就算不上关怀。更何况,她才五六岁,我看管得像个小大人似的,也没什么好。再说了,您又不是没管过,怎么样,挨骂了吧!”薛向难得抓住机会,向薛林兜售他的待妹之道。
薛林伸出白生生的指头,戳了下薛向的额头,叹道:“你呀,就和我爸宠吧!到时造出个大纨绔,看你们如何收场。”
薛向讪讪,转移话题道:“老姐,吃饭的时候,看你一脸不痛快,似乎很不想去岭南。莫非是大伯叫你过去相亲,要我说您也是一把年纪啦,该找个人管,喔不,嫁了。”
薛林闻言,柳眉倒竖,抬手给了薛向个爆栗,还待再施暴,却被薛向灵巧地避了开来,“老三,长本事了哈,敢跟你姐儿这犯贫,你还敢跑,站住……”
似被薛向戳中了心事,大魔头立时怒气值爆满,迈动长腿,就追了过去。薛大队长虽然是文能一言兴邦,无能能力战群雄,可碰上这个大姐,却是半点儿本领也无,被追得鸡飞狗跳,落荒而逃。
这两个大的,闹将起来的声势,自然远超三小。一时间,满打谷场烟尘滚滚,笤帚簸箕满天飞,就连东方红也被作了追逐的道具,折腾得嗡嗡乱响,直惊起倦鸟、寒鸦无数。
第六十五章 跑官的又来了
翌日一早,薛向到村口送别众人后,心绪不佳,折回房间,倒在床上,想用睡眠驱走愁绪,却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正愁绪满腹、无处排遣之际,小孙兴冲冲地奔了进来,向他报告了个消息:耿福林来了!
薛向刚翻身下床,耿福林便闯了进来,也不顾小孙和自己的秘书在侧,就称兄道弟起来:“薛老弟呀,你在靠山屯闹得好大动静,真个是好本事啊。”耿福林倒不是虚言。一来,靠山屯发大财的消息,承天县内几乎传了个遍。这会儿,本就没什么娱乐,靠山屯这番山泥鳅化金龙,怎么看怎么有些传奇色彩,怎能传得不快?二来,耿福林是真觉得薛向有两把刷子,不是只会玩弄权术的衙内。毕竟,门外偌大个建筑工地,他可是看在眼里。靠山屯确实发了,这几千人一起劳作,总不是装出来的吧。
薛向穿上鞋,忙把耿福林迎进办公室落座,又招呼小孙倒水,才开口道:“哪里是我有本事?不过是干部们尽心,社员们用力,才有这点儿微薄成就。”
薛向嘴上这般虚应着,心中却是思索起耿福林此番所为何来。正不得要领之际,眼睛一扫墙上的大红挂历,心中一惊,竟把换届的大事儿给忘了!眼下已是七月下旬,离党的十一大也只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耿福林此来,所为何事,昭然若揭。
耿福林又夸赞薛向几句,便招呼秘书小马将带来的箱子搁上桌子,说是给小家伙带的零食和玩具,末了,又问小家伙何在。薛向说去了岭南看伯父,半月后回归。耿福林大叹来的不是时候,又说幸好吃食和玩具都能久放,也不怕坏掉;心中却是飞速思索着岭南省有哪个姓薛的大人物。
耿福林这般搜肠刮肚,也非是神经过敏,实乃是做官、做“好”官当有此种警惕和敏感。毕竟,宦海翻腾,真个是时时际遇,处处陷阱,是一步也行差踏错不得。很多事儿,当事人都不会说破说透,若是直言相询,落了下乘不说,还卖丑露乖,也只能靠自己体悟,参透。这不,正是靠这种警惕和敏感,耿福林已经从上次宴会时,陈道口中吐露的“中宣部常务副”,搜出了陈道的来历,也知道了“老爷子”乃是鼎鼎大名的安炎阳老将军,却是对薛向的来历越发地迷糊了。
两人又寒暄几句,耿福林寻了由头,将秘书打发出去。小孙极有颜色,说是招呼老姜准备午饭,一道烟去了。
耿福林看着小孙的背影,笑道:“薛老弟,小孙很不错啊,比小马机灵多了,放在这靠山屯却是屈才了。怎么样,你老弟若是肯割爱,让给我如何?我办公室还真缺这么个机灵的小伙子。”
薛向知道耿福林明着夸赞小孙,实则是变相赞自己有眼光。要说“横刀夺爱”之意,耿福林实是半点儿也无。毕竟秘书可不比别的,那是官员的腹心,非知根底之人不能充任。就算官员初来乍到,无有相熟,也多会精挑细选,决不会这般草草行事。当然,耿福林此举,也未尝没有交心的意思:你看,你的通讯员能直接当我的秘书,我是多信任你薛老弟。
薛向既知耿福林来意,自不会非逼着耿福林自个儿开口相求,便道:“耿老哥,眼下换届在即,不知郭主任运作得如何了。”
薛向明问郭民家,实则是主动替耿福林挑起话头儿。按说郭民家屡次阴着找薛向的茬儿,薛向完全可以横插一杠子,叫郭民家所谋化作泡影,而薛某人确却一点此种想法也无。薛向和混混打架,那是睚眦必报,可官场勾心斗角,万不会此般小心眼儿。再说,薛向这会儿压根儿不知道自己已和郭民家结下了“断根”之仇,认为不过是郭民家埋怨自己收拾了他的姻亲蔡高礼,给自己使使绊子。
耿福林对薛向的知情识趣,很是满意,笑道:“说实话,我也替老郭着急啊,他这一步上不去,卡住的可不是他一人,可是牵连了咱们一长串儿。”官场本来就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儿,拔了前面一根萝卜,后面挨着个儿的都进一步,可不是牵着一长串儿嘛。
耿福林话留三分余地,薛向却听出了恐怕郭民家前景不妙:“耿老哥,若是郭主任这一步上不去,你有何打算?我看你若是还有别的想法,完全可以找赵主任沟通沟通嘛。”
耿福林笑笑,道:“薛老弟,不瞒你说,我本是不愿再来扰你。先前我和光明还去过赵主任家拜访他,那时的气氛可真好。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最近好几次联系赵主任,或被他三两句打发了,或是秘书接的电话。呵呵,你看?”
薛向略一思索,便知道症结出在何处。原来,自那日薛向从汉水市归来后,家里的电话差点没给那日聚餐的几人打爆。隔三差五地就来电话,或邀请饮宴,或邀请游山,总之花样百出,其中尤以赵国栋最为炽烈。不过,当时靠山屯正处于百忙之中,薛向哪里走得开,自是一一婉拒。先前不觉如何,这会儿才知道不妥。换届之期到了嘛,先前的拒绝恐怕就不大合适了,说不定就得罪人了。这不,恐怕赵国栋此番拿耿福林和陈光明发力,就是对自己不赴邀,有了看法。
窥破关键,薛向笑道:“呵呵,换届在即,估计赵主任也是忙得够呛。得,耿老哥稍坐,我打个电话问问。”
见薛向点破“换届”,耿福林脸上终于现出笑容来,连连伸手,作了请便的姿势。薛向摇了个号码,却不是打给赵国栋的。因为这会儿,他打给赵国栋,也不知道说什么。总不能说“我最近忙,忘了换届的事儿,你别拿耿福林和陈光明出气呀”。
其实,薛向也是有苦自知,怪只怪他这个衙内的成色不足。在赵国栋等人看来,他和振华同志近乎,又是安老爷子的心腹,是棵了不得的大树,足以遮蔽风雨,频借东风。可实际却非如此,到了关键时刻,他还真使不上力。毕竟,他薛某人充其量也只是安系的小卒子。薛安远又刚刚复职,薛氏压根儿没有自成派系,他要借力使力,只能求助安老爷子。可薛向又不愿意在编织关系网的时候,和安氏靠得太紧。当然,倒不是说薛向起了二心,忘恩负义。实则是薛向一开始就打算慢慢培植,自成派系。自不能在编网织结的时候,和安系搅合太过,说不得到时就为他人作了嫁衣裳。
既然不能去求助于安氏,薛向能托的人就限得紧,思来想去也就中组部副部长许子干使得上力。毕竟赵国栋现在虽是省管干部,可要上走一部,就到了副部,那升迁提拔,正好归中组部管辖。可许子干愿不愿意帮忙,薛向心中却是没底。他自问和许子干只不过数面之缘,对方貌似对小家伙特别亲昵,对自己却是不甚感冒。不过事到如今,有枣没枣也得打上三杆子,耿福林可就在旁边等着呢。若是薛某人一点儿力都使不上,恐怕先就冷了诸人的心。
电话通了,接电话的是许子干的大秘刘勇。薛向一通姓名,刘勇就笑开了:“哈哈,是薛老弟啊。你老弟可真不够意思,下去那么久,也不给老哥我通个电话。下次回京,得罚,得罚!”
“这可不怨我,乡下不比京城,条件有限。通个电话,你不知道多艰难。”薛向不顾耿福林在侧,瞪眼说瞎话,这电话几乎是和他薛某人前后脚到的靠山屯。不过,这种没营养的客套话,如此应对,却正合适,谁也不会较真儿。
“知道老弟你条件艰苦,下去了可别太拼,要注意身体呀。怎么着,看你往办公室打电话,一准儿是找部长的吧。还真不凑巧,你也知道十一大在即,振华首长正在召开部长办公会呢,安排这次进京代表的接待任务。得,我看钟点儿也差不多了,你老弟留个号码,我稍后转告给部长……”
薛向这儿的电话号,许子干一准有。毕竟薛向装上电话后,和四九城的一众人等联系得也极为勤便。五四食堂的马永胜有了,许子干保准也有了。当然,这会儿刘勇相要,薛向自然得报给,不然“靠山屯条件有限”的幌子可就被揭穿了。
两人又寒暄几句,刘勇说还有工作,告个罪,便结束了通话。
耿福林在薛向通话的时候,耳朵竖得尖尖地,开始以为薛向是给赵国栋打的,可听声是个年轻人,接着又隐约听到“振华首长”、“部长”、“十一大”什么的,心弦陡然绷紧。立时埋怨起薛向不该小题大做,针大点儿事,竟整到振华首长那个层次,这不是叫人惶恐么!
“薛老弟,刚才是振华首长的秘书?”耿福林站起身来,声音有些颤抖。
薛向笑笑,说道:“不是,京里的一个老朋友。”
第六十六章 升官图
“薛老弟,刚才是振华首长的秘书?”耿福林站起身来,声音有些颤抖。
薛向笑笑,说道:“不是,京里的一个老朋友。”
耿福林还待细问,电话铃声又响了,薛向拿起电话,听筒便传了许子干沙哑的声音:“怎么,你小子今天知道来电话了?莫不是在下面扛不住了,怕苦!要当逃兵!老子跟你说,没门儿!除非……”
薛向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