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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若行云流水。
而极度唯上,则是这类干部最显眼的特征。当然,当干部的,不唯上,刚正不阿的,毕竟是少数,而极度唯上,则是又一个极端。因为这类人深知权力的好处,更是较之别的官员获得权力之路要艰辛百倍,自然更是知道权力的来之不易,况且此类人皆是辛苦半辈子,才熬上一个有品级的铁饭碗,对之,绝对是爱俞性命,若是真撤了他的位子,这跟要了他的命没什么区别。
而苏镇长更是深深知道这位年轻薛县长的狠气的,因为今天撒出来寻人的可不止他一个,除了周书记和宁镇长,另外七个镇委委员也全体出动了,而和他一样尚且不是镇委委员的副科级干部,更是有一个散一个,一人带俩警卫,全撒出去了。
且众人出行之前,周书记特意召开了镇委扩大会议,会议很简短,大约十来分钟,可会议的内容大伙儿可是记死了,因为周书记说得声色俱厉,又详细介绍了这位薛县长的种种能耐,最让人震惊的是,纵横县府的毛老虎,对上这位薛县长都得趴窝,这怎不叫苏镇长一干人等心儿砰砰跳个不停。尔后,周书记又再三强调,任何人不得在此次接待行动中,闹出乱子,否则莫怪党纪国法无情。
苏镇长这会儿是记不住周书记的原话了,却是记得周书记的下达任务时的口头禅——谁叫我不痛快一会子,老子叫他不痛快一辈子!
而现在苏镇长已经是不止闹出乱子了,简直就是捅了天大的篓子,先不说那位号称极其严厉的薛县长这关,他能不能过了,便是传到周书记耳朵里,他即使不死也得脱层皮,如此这般,可真是愁煞他喽!
“老苏,求人不如求己,好好善后吧,薛县长嫂子家的事儿,还没了呢。”王刚拍拍苏镇长的肩膀,跟着去了。
却说王刚自然知道薛向和小花一家并没有亲属关系,不过是萍水相逢,可小花一家的惨状,让王刚同样也动了恻隐之心,再说,薛向对小花一家的关怀,他是看在眼里的,眼下,薛向自然不好帮着小花在分田的事儿,占去便宜,那他作为下属和知事人,自然只有代劳的份儿了。
闻听薛县长还在此处有个嫂子,苏镇长一颗心乐得快要跳出腔子了,追着行到不远处的王刚说了一车的感谢话,末了,还道春节的时候,一定要登门造访,把酒言欢。
……
薛向到小花家的时候,篱院外,已经围满了人,熙熙攘攘,却无一人敢跨进院来,看热闹的皆是这尤里村的村民,人人脸上满是艳羡,更有低声叨咕着“早看出李寡妇是有后福”的事后诸葛。
而屋里的薛向待李秀莲被两名村妇扶着躺下后,便从兜里掏出一沓钱,塞在了她的枕下,让她安心将养身子,李秀莲无力推辞,只有靠在枕上默默留泪。
屋内气氛压抑,薛向不愿久待,刚想告辞出门,屋内又涌进三五人来,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进门就嚷嚷着“我的儿啊”、“我苦命的妹子哇”……
声音极大,却听不出其中有多少悲怆,薛向几乎不用过脑子,便知道是李秀莲的娘家人到了。
果然,小人儿趴在他耳边轻声道:“是我外公,两个舅舅,还有舅妈,我一点也不喜欢他们,每年和妈妈去给他们拜年,都不让我们进门的,叔叔,你是做大官的么?他们一定是冲你来的呢,想沾光,你别理他们好不好。”
小人儿真是历经苦难,早悉人心,霎时间,就把这几位表演者的念头,猜了个通透。
薛向点点头,应了。他本就无意去和这些七姑八姨的纠缠,轻轻一哼,涌进屋来的男女老少立时熄了声儿,怯懦得看着他,领头的老头儿更是哆嗦得手中竹篮里的鸡蛋都磕碰出了声响。
薛向冲楚朝晖要过钢笔和笔记本,写下了办公室的电话,便递了过去道:“嫂子,好好养身子,等你养好身子,我再来看你,现在,我先带小花去上学,你就别操心了。”
说罢,薛向又冲方才扶着李秀莲进屋的两位村妇,笑道:“我嫂子家的事儿,就麻烦二位多多操心了。”
第六十三章 学生停课 谁之过
这俩村妇先前就在义庄的人群里,这位年轻人是谁,她们可是门儿清,这可是传说中的县太爷啊,被他看一眼,腿肚子都直抽筋,这会儿,听县太爷如此和颜悦色地和自己说话,惊得快晕过去了。
“不,不,不敢,我……我……”右边那位村妇激动地压根儿说不出团圆句子,结结巴巴,差点儿成了拒绝,急得她快哭了。
倒是左边的那位年轻几岁,一阵结巴后,表了态:“我,我,您……您放心,我就是在秀莲家打地铺,也决计不敢让她累着……”
这厢,两位村妇接下了任务,那边新挤进房的粗壮妇人却不干了,怯声道:“您,您,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我们自家小姑子,哪能不照顾,这得叫人戳脊梁骨呀,您,您……”
那壮妇说话儿,却低着头,尽管谁都知道她在和谁言语,可如此行为实在是诡异非常。
“那就有劳了!”
尽管薛向极看不上这一家人,却是最知人心,他岂能不知道不被娘家人待见的姑娘心中的苦楚,若是拒绝了,怕李秀莲心中更是难过,这样的娘家人,可便是再讨人嫌,也是自家人啊!
薛向一声“有劳”,惊得李家人几口子不住地哈腰,答的客气话也是七嘴八舌,乱七八糟。
薛向看看时间,已是下午三点十分了,他还欠着别人一个承诺,再加上,确实不喜这样的悲戚、压抑、谄媚、势利等等负面情绪营造出的氛围,冲床榻上的李秀莲又交待几句,说过些时候,还来看她,说罢,便抱着小花出门去了。
……
城关镇小学,是城关镇上唯一的小学,因着小镇内的学生不多,便把紧邻小镇的几个小村子的孩子也收拢了进来,因此,尤里村的孩子们,便也在此上学,小花同样在此就读。
薛向没想到,他这位县长,竟是连校门口都没跨进,便被拦住了。原来校门处,门禁森严,站着四五个大汉,虽未持枪拿棒,可满面的凶煞气,却怎么也遮不住。再看校门内,不远处有一溜草地,草地上密密麻麻站了四五十孩子,孩子们前方有一块白色方石,一个秃顶老头儿,正挥手扬眉,声嘶力竭地喊着,隔得老远,便能听见他在喊什么。
“……我跟你们再强调一遍,再交不齐办学经费,就不允许再读了,老师们也是爹生娘养的,也是肉体凡胎,也要吃饭,校长说了,交不齐学费,可以拿实物抵押,大米,鸡鸭,只要凑齐了二元钱,就可以接着上学,凑不齐,就永远别回来了,我跟你们说,不是……”
“叔叔,这是马教导主任,最坏了,最好罚站,打人……”小人儿又在薛向耳边,嘀嘀咕咕告起了小状。
细说来,小人儿今天实在是太开心了,仿佛从生下来到今天所垒砌地漫天乌云,都在这个人出现在自己面前那一刻,烟消云散了。现下,在小人儿眼里,这个无所不能的叔叔,真正是快要和妈妈一般对自己好的人了。
薛向揉揉她的脑袋,却没把这话听进心里去,这会儿的老师,有几个知道素质教育的,便是后世的老师懂了这个词儿,也没几个认真履行的,这会儿的老师可是棍不离手,骂不离口,打人更是家常便饭。估计在小人儿这学生眼里,恐怕就没有好老师。
不过,薛向倒是颇为认同棍棒教育,因为前世的他就是被棍棒教育出来的,虽然未必有多大成就,到底较之后世那些染毛、上网、顶撞家长、早恋的学生好上太多了。
感概归感概,可眼前的景象,无不在告诉他薛向,那帮娃娃没有说谎,那笔拖欠的教师工资果然未发放到位!
可眼下,他薛老三焦灼的还不是查清教师工资未发放到位的原因,而是想办法进去,才是正经。
灵机一动,薛老三计上心来,眼前的小人儿不就是恰到好处的理由么,“同志,让让,先前没说明白,我就是来给我侄女补缴那个什么经费的,你们总不能连缴费的家长也拦着吧?”
说话儿,薛向一掏兜,却是空空如也,这才想起,兜里的那百多块钱全给了李秀莲。这边的王刚和楚朝晖都是伶俐人儿,齐齐从兜里掏出钱来,也说是来给自家孩子交办学经费的。
细说来,这会儿的小学生一学期的学费也不过七八毛,而这办学经费就高达两块,在时下的萧山县农村,绝对算得上笔大钱,由大人来缴,倒也是合情合理。
这五个把门儿的汉子见了钞票,哪里还有拦着的道理,立时侧开身子,便让了开来。
薛向抱了小人儿,便径直朝那秃顶老头儿马教导主任行去,“喂,这位同志,办学经费在哪儿缴啊?”
马主任歪过头来,看清来人,一指一排瓦房的左角,“那边是财务室,到那儿交吧?”
薛向缴费是假,套话是真,见马主任上钩,接道:“同志啊,年年都没听说要什么办学经费,怎么今年多了这项啊,这两块钱可赶上学费的几倍了,这是什么道理啊?”
马主任紧走几步,到得近前,叹气道:“你也别问,我也不说,总之,都不容易啊,这钱不会让你们白缴的,就冲抵以后的学费了,实话实说,我们当老师的要不是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也不能这么祸祸学生啊!”
薛向一听有门儿,眼前的老头儿倒是个有天良的,接道:“不瞒大叔你说,我这可是把家里还下崽儿的老母猪卖了,才凑出的钱,要缴费可以,可怎么也得让我们缴个明白啊,要是稀里糊涂地缴费,你们今儿弄个这名儿收费,明儿换个那名儿再收费,我们就是有座金山,也不够缴的呀,要是说不明白,就是不让孩子念了,我们也不缴。”
薛向演戏向来是一流,说卖老母猪的时候,满脸痛惜,威胁说不交费的时候,又作出义愤填膺状,看得他怀里的小人儿,抿紧了嘴巴,赶紧转过头去,而一边的王刚和楚朝晖则也紧跟着附和。
这下,可慌了马主任,等了一天,好容易碰上主动来缴费的家长,若是再被气走了,回去再一嚷嚷,怕是更没人来缴钱了,这三位就是六元钱,可是顶得上自己半月工资啊。
马主任慌忙拉住转身欲走的王刚,急道:“这位兄弟,莫急,莫急,有事儿好商量,好商量,咋能不让娃念书呢,再生气,也不能拿孩子的未来出气呀!”
王刚冷哼一声,却是立住了脚:“那你说说是怎么回事儿,说明白了,俺们就缴费。”
马主任一拍秃脑门儿,咬牙道:“老几位,我这儿说了,你们可不兴对外瞎嚷嚷去,便是嚷嚷,也回村儿再嚷嚷,好让你们家长知道不是咱们老师不是东西,实在是上面有些人太王八蛋!说来事情也简单,就拿我来说吧,还是去年年底领过一回工资,开年到现在,愣是没见着半毛钱,你们农民兄弟,虽说穷点儿、苦点儿,可终归饿不死不是,不瞒你们说,我们家现在是顿顿稀饭煮白菜,菜比米多,就是这样,也撑不了几个月了,这不,学校没法子,才把主意打到孩子们身上,好在也不是白要你们的,总归能冲抵学费不是?”
楚朝晖道:“不对吧,我可是听说县里可是把拖欠教师的工资,一股脑儿都发下来了呀。”
马主任一惊,盯着楚朝晖道:“这位小兄弟是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