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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吃点,你容易贫血,吃牛肉时身体有帮助。”阿民对紫欣说。
“别喝那么多酒,会醉。”
“我知道,谢谢,阿民哥。”
季拓宇端详着他们,双眸眯紧。
他太清楚紫欣对他的回避了。每次他望向她,她总是在和Rose、阿民说话,特别是阿民,她温柔地在他耳畔翻译的样子,几乎令他捏碎酒杯。
即使她的视线对上他,她也立刻转开,仿佛他不存在,而当他试着加入他们的对话,直截了当地问她某个问题,她则回以令他气绝的简短字句和礼貌疏离。而现在那个男人居然当着他的面,表现出对她的关怀和疼宠!
他看见紫欣又困扰又无奈地对阿民硬逼她吃完的牛排嘟起红唇,她的小嘴才微微噘起,李拓宇的胸口仿佛被人重击一拳——那个呵护、逼她吃东西的人应该是他!那个陪在她身边的应该是他!
为什么现在他身边坐着的是一个化着浓妆、骄恣任性的女人,而清丽纤弱的她坐在他对面,他却不能也无法拥抱她,只能眼睁睁看她投入别人的怀抱!?
他为什么让自己陷入这种绝境!?
突然间,胸间升起一阵汹涌的情绪,有慌乱、惊恐,还有莫名的怒气和嫉妒,他感觉自己就要失去某种重要的东西却无力挽回。
“我们先走了。”好不容易捱到吃完甜点,紫欣已经头疼不已,恨不能立刻离开。
“别急着走嘛!”Rose挽留,她笑得灿亮,因为从季阴沉的脸色看来,她的诡计已经得逞了。
“不,我还想带阿民去逛逛,所以……”紫欣勉力支撑着把礼貌的话说完,她再也撑不下去了。“再见。”说完,她拉着阿民走开。
自始至终她不曾迎视季拓宇那森寒眸子。
季拓宇一瞬也不瞬地看着她的背影,春男人温柔地将手环在她肩上的模样,直到他们消失……
……
她带了阿民去看水舞、去看火山表演、去看海盗船,去看威尼斯运河里的小船贡多拉。明明是累得要倒下来的身体,却依旧逞强地硬撑着,她不敢停下来,怕一旦有一丝空隙,难过会无赖地趁虚而入,让她终于承受不了而崩溃。
他们一直到午夜才回到饭店。
阿民护送她回房间,在她房门口,他突然开口:“紫欣,你还在乎那个家伙是吗?”
紫欣一震,“阿民哥……你……你在说什么嘛!”她低着头,想把钥匙插人孔中,试好几次却都不成功。
“紫欣——”阿民干脆握住她的肩,逼她正视他。“你不是答应过你爸,也答应过我,要断了对他的幻想吗?”
“我跟他没什么,真的!你也看到的,他有女朋友了!他的女朋友那么漂亮、家世又好,他们很配。”紫欣颤着音道。“很配……Rose才是适合他的女人。”
阿民看着她的表情有浓浓的沉痛。
“你不要再骗我了!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一整个晚上都在强颜欢笑。”
紫欣瞠大眼愕然瞪着他。
然后她蓦然领悟,阿民的话刺中她心底的痛楚,每一次、每一天,看着季拓宇和Rose在一起,她的伤口也就更深一层,不断淌血,再也无法愈合。
她的泪无预警地掉了下来。
“紫欣——”阿民宽厚的大掌拍着她的肩膀,有些无措地抚慰着她。“别这样,忘了那个浑蛋,我会尽力保护你、爱惜你,绝不让你再有委屈,好不好?”
紫欣的泪落得更急了。为什么她爱的不是阿民哥!?他稳重、有责任感,最重要的是他爱她。
“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他的双手温和地搭在紫欣双臂上。
他的眼神如此诚恳,令她无法拒绝,当他红着脸,俯下头,干燥的唇落在她的唇上,她没推开他。
没有。在双唇相触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了——没有心跳加速、没有难以呼吸,她没有感觉。
一点也不像季拓宇的吻!
这念头一闪入她脑子,她立刻醒过来,抽开她的唇。
“对不起。”她不安地退开,在二人间设下距离。“阿民哥,我——”
“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一个低沉嘲讽的声音响起,紫欣迅速转头,视线对上季拓宇那双冷厉的眸子,一股莫名的罪恶感升超,她无措地退后。
“你在这里做什么?”阿民怒视他。
“这应该是我的问题吧!”季拓宇沉下眉眼,冷冷瞪视他。“三更半夜,你在我‘妻子’房门前干什么?”
“姓季的,你还好意思说紫欣是你的妻子,这些年你可曾把她当妻子过?”
“那是我和紫欣的问题。”他咬牙切齿地道。“和你这个‘外人’一点关系也没有。”
“我不是外人!”阿民不甘示弱。“紫欣今晚已经答应要嫁给找了。”
“你答应要嫁给他!?”季拓宇转头怒瞪她,双眸危险地眯紧。
“我……”紫欣无措地结巴,她没看过拓宇那么生气的样子,素来镇定、优雅的他竟会气得像要爆炸,她觉得恐惧,原来要说出的否定也梗在喉头。
“没错,姓季的,紫欣不要你了,你死心吧!”偏偏阿民还在一旁火上添油。
紫欣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
季拓宇揪住阿民的衣领,如迅雷一般,抡拳就往他颊上落下。阿民在无预警下被打倒在地,他立刻怒冲冲地爬起来,冲向季拓宇,二人扭打成一团。
“不要打了!”紫欣尖叫着冲上前去,抱住季拓宇,回头对阿民说。“阿民哥,别打,求求你,冷静一点!”
二个男人鼻翼翕张地互瞪,全身肌肉紧绷着,要不是紫欣挡在中间,恐怕已经撕裂了对方。
“让我跟他说说!”紫欣哀求地看阿民一眼。
“紫欣,那种人根本不用——”
“阿民哥,求你——”
阿民咬牙,好半晌,才终于点头,悻悻地瞪季拓宇一眼后,走回自己的房间。
他们刚才的吵闹已引来几个好奇的旅馆住客开门探头看热闹,紫欣涨红了脸。
“进来吧!”她说,开了房门,让拓宇进入。
关上门后,室内是窒人的死寂。
紫欣低头从包包里拿出面纸。“你……受伤了。”她擦拭他流血的唇角。
他握住她微颤的小手,她一慌,试着抽回手,他却握得更紧,根本不在乎是否捏痛了她,他扭曲的脸令她害怕。
“原来这就是你急着回台湾的原因?”他咄咄逼人的问。“你迫不及待想回去见你的情人,是不是!?”
紫欣倒抽了口气,愤怒取代了恐惧。“等一下,你——”
“你说的真好听,放我自由,其实是想跟情人在一起——”
“那又怎样?我跟谁交往,关你什么事?”她反驳。
他倏地紧眯双眸,令紫欣挑衅的怒意化为背脊上的寒颤,她勉力直视他。
“你是我老婆。”他一个字一个字自咬紧的牙缝中迸出来。
“我不是。是你自己说,我们的婚姻根本不存在!”
“是吗?”他挑眉,分明的五官变得僵硬万分。
“你为何要在乎呢?”紫欣心痛地应道。“你还不是有了Rose,你凭什么像个吃醋的丈夫一样指控我?”
“吃醋?”他重复这二个字,回想她与别人亲吻的模样,一股白热化的妒火奔窜过他的身体。“没错!我是在吃醋,该死的,我不要别人碰你!”
“你不能对我做这种要求!”委屈的泪冲进她的眼眶。“我们的婚约又没有效力!”
季拓宇骤然逼近她,令她屏住气息。
“那么我想,我得使它生效。”他低沉、暗哑的声音几乎令她毛发耸立。
“什么,你是什么意——”
她的话永远没机会问完,他伸手揽在她腰间,让她贴住他,而他的另一只手托住她的下颚,令她的脸无助地仰起,他深沉的黑眸有火焰闪动,锁定她的唇。
“你会是我的老婆!”他的唇以坚决的占有欲望攫住了她的,这次没有闪动坚定的决心。
第九章
七月二日二○○一天气雨(你离开的第2505天)
昨天,当他们打电话通知我,爸在警局昏倒进医院的时候,我被这个消息震得无法思考。
爸没事,只是血压高了些,可是当我看着躺在床上的爸,这才惊觉他老了好多好多。
他一直为我的事烦恼着,我知道。一个星期前,你妈妈委婉地告诉我,你在美国有了要好的女朋友,我就睡不着觉,眼泪常不自觉流下来,停也停不住。
我不孝,让爸看出来了,所以他才会这么担心。
其实我知道,他一直希望我能忘掉你,接受别人。尤其是阿民哥,他提了好几次要我嫁给他。
我又何曾不想听爸的话,如果我真能忘了你,重新开始一段新感情,一定会轻松许多吧!
可是,亲爱的,可悲的是,我做不到啊!
等待你、思念你,已经变成我戒不掉的习惯,我习惯站在海边的那个崖上远望,可是并没望见我想见的,你一直不曾回来。
昨夜,我又梦见你,你穿着雪白的衬衫,黑色的长裤,游洒地向我走来。
“愿不愿意陪我参加舞会?漂亮的小美人鱼公主。”你笑着问。
我将手交到你的掌中,我们在华丽的舞池中翩然起舞,我随着你旋转又旋转,飘曳的裙摆划出一个又一个美丽的日日。
我在微笑中醒来,你却不在我身边。
突然间,我终于明白——
你是不会再回来了。
长长的七年,我一直让自己沉溺在梦中,不愿醒来。
一切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像,其实你根本就不会回来的,是不是?
……
紫欣醒来时发现自己对上一张放大了的俊颜,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睛,不愿自这过分美好的梦中苏醒。
她再度睁眼,记起了昨夜的一切,晕红了脸。
她忘了要离开的理由。
他忘了生气的原因。
此刻他们眼中只有彼此,身躯交缠,眼波缱绻,双唇眷恋地时而轻吮、时而逗弄。终于,他们越过最后的高峰,拓宇低吼出她的名字,而紫欣则抱紧了他,狂喜的哭喊。
“我爱你——”
她依靠在他身边,调整呼吸,至少这一刻她动不了,也不想动,静享全然的快乐与满足。
这份快乐,她期待了好久,若说还有遗憾,那就是他自始至终都不曾说过“爱”。
可是他说了要她。紫欣不由得扬起一抹微笑。所有的阴霾仿佛都散去,她又开始容许自己做梦,期待他接下来的求爱。
他应该不会想跟她分开,所以她势必得辞去台湾的教职……爸会不会搬来美国跟他们同住呢?
正当紫欣胡思乱想的时候,季拓宇的手机铃声响起,他欠身伸手去接。在见到来电显示时,他脸一沉,接着他轻轻拨开她攀附他腰间的手臂,起身、走出室外。
清脆的关门声传来,紫欣只觉得一阵寒颤窜过体内。
没有他的大床显得空虚,失去他的拥抱,她必须紧紧抱住自己的双臂,才能抵抗那种仿若撕裂她的失落。
她不用猜就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只有那个人的电话能让他想也不想地抛下她离开;只有那个人的电话是他不想让她听到的。
特别是在他们一夜缠绵之后……
紫欣从床上跳起来,突然之间,她意识到自己的赤裸,匆忙地穿上衣服,她急急地想逃离这里。
她握住门把,打开,正要步下楼梯,客厅里的谈话声令她止住步伐,下意识地,她把自己缩进走廊的阴影处,隐藏自己。
她贴着墙,不让楼下的人看见她,他们的声音却清晰地传入她耳里——
“你怎么来了?”
“我担心你啊!听你秘书说你早上没进办公室。”
“你调查我吗?”
他忍不住讽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