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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因此,她才要这样地害他,因为只有这样,他才会恨她的。
她就要他恨她!
她不知道王家的人会如何对待他,但这次,王家的那些人,终于又可以再一次地指著他,诅咒他是“禽兽”。
当年,也是因为她的缘故,他被王家的人指著诅咒为“禽兽”……
当年,他是因为现了他禽兽的形。
如今,他是因了他“禽兽”的心……
她躲在她的房里,趴在她的床上,哭。
她哭得很伤心。
也哭得很放纵。
多少年的压抑,终于释放出来。
痛也罢,恨也罢,在今日,都了结了。
剩下的,是什麼呢?
她不知道。
也许,已经没有任何东西余剩。
有的,只是一片空白。
她此时的脑袋就是空白的。
她什麼也没想。
只是哭……
她的父母进来,问她何事。
她没说。
父亲打电话给王豹,她侧著耳朵去听。
可她没听到什麼。
王豹在电话里,对今日之事,只字不提。
她父亲掛了电话,仍然继续追问她。
她哭诉:我害了他。
当她如此说之时,她想起当时王虎的眼楮,那一双眼楮仍然是没有恨的,并且连眼泪也没有。
他答应过她,他不会流泪……
她看不透那双眼楮——,为何是那样的眼神呢?
迷茫而又平静的。
那是他的善良,以及,无声无色的哭泣。
就因为那一双眼楮,到了最后,他到底恨不恨她,她也无从去了解。
父亲说:你以后,不要再接近他。
母亲只是嘆息,在嘆息中,陪她的女儿一起,落泪。
事情渐渐地平静。
过了一周的时间,她仍然没有得到来自王家的消息。
干爹说给她一个交代,可这个交代,却如石沉大海。
她不知道他有没有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
只是,看王家的平静,她猜测,他应该没有隐藏了真相的。
有时候,她真想他能够把真相说出来……
只是,她同样也怕。
在这种復杂的心情中,她再次来到王家。
走到别墅前,她见那门关著。
她徘徊了许久。
终于按响门铃——她以前都是直接敲门,或者是高声大喊的。
这次她按了门铃。
开门的仍然是克斯蒂娜,但克斯蒂娜这次却很平静地说了一句:你走吧,少爷不在。
“我知道他在里面……”
“砰!”
门就关了。
安静的克斯蒂娜,表现出悍狂的一面。
她傻了在门前,许久。
背后传来沉稳的脚声。
“星宿,你找虎儿吗?”
“嗯,干爹。”
“虎儿已经不在黑金城了。”
“去哪里了?”
“他回到属于他的天地去了。星宿,你也回去吧。以后别再靠近我们家虎儿,他是个危险的人物。干爹过来就是告诉你这件事的,干爹有些事要处理,先离开了。”
她看著王豹离开,忽然觉得这个干爹和平时不一样……
对她,似乎冷漠了许多。
属于他的天地?
难道,他又回到月球表面去了?
她想想,经过那些事情后,他也只能回到那个地方了。
她在别墅周围的草地上,转了一圈。
忽然无力地倒在草地上,躺著。
身边却没有了他……
“光头,你以后,还会带我上天空吗?”
还会吗?
还会……吗?
黑梳缘 尾声
新的学期又开始了。
王虎并没有及时地回到学校。
人们对于这个老爱缺课的、学习最差的“勤奋学生”的去留,是很少在意的。
也许,全校只有两个人关注著他。
一个,自然是星宿。
另一个,则是音乐老师竹箏。
为何说竹箏老师关注他呢?
因为,每次上音乐课,她都会问:王虎同学来了没有?
答案自然是:没有来。
直到大家准备把王虎从这世界上遗忘的时候,那个顶著光头的家伙突然的又出现在大家的眼前,他几乎是没有变的,像往常那样安静、那样勤奋,也像往常一样爱傻笑。
可他的座位已经更改,星宿已经不坐在他的前面了。
全校的人都知道他曾经狂热地追求过星宿。
当然也知道他的狂热,被泼了冰水。
只是再次出现的王虎,却不再靠近星宿。
那美丽的校花自然不会主动地依向他……
因此,两人之间,形成了无形的墙。
即使同一个教室,平时有许多相踫的机会,但两人仍然不会说话,有时候星宿会奇怪地盯著王虎,可王虎却视而不见。
因某些意外事故,同学们发觉不爱说话的王虎其实很好欺负的,于是,便越来越多的人欺负他,可他却不再像以前一样(亲了保姆事件)打架,他任同学们打他、笑他,有时候他安静,有时候他找人吵架。
生活就处于时而安静时而热闹之中……
这是指整个班集体的生活的。
而关于王虎本身的生活,很少人去注意,只是星宿却注意到了一件事情,就是那个笨光头,跟竹箏老师走得越来越近了。
只是,她对这件事情,已经没有任何发言权。
他选择了把她忽略,她也选择了旁观。
将近学期末的时候,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了。
也就在一个周末的清晨,她到窗前的枫树上寻找。
找了许久,找不到她想要的东西。
她坐在枫叶上沉思。
她的母亲悄悄地来到枫树下。
“星宿,你坐上面干嘛?”
“这里风景好。”她说。
“可我见你在上面搜索了很久,在找东西吗?”
“是吗?为什么我自己看不见?”
(扑……谁跌倒?)
她的母亲笑笑,说:你下来吧,我给你一个东西,也许是你想要的。
她从树上飘落。
母亲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黑梳,递给她。
“妈妈,怎么会在你手上的?”
“你丢弃的那一天,我就悄悄地捡回来的。因为我知道,我的女儿,总有一天,会再需要这把梳子的。”
“谢谢妈妈。”她亲了母亲。
“这次准备送给谁?”
“谁也不送,我自己留著,梳我的美丽的金发。”
母亲就笑,说:星宿,让我用黑金梳再替你梳一次发,因为我的直觉告诉我,这黑金梳,可能以后都不会回到妈妈的手中了,这就像嫁出去的女儿,是属于别人的。
窗前,枫。
母亲梳理女儿的金发的秀发。
“我们家的星宿,这半年来变了许多呢。”
“我没有变……”
“变了,变得可爱了,妈妈已经感不到你心中那股怨恨了。”
“妈妈,以前你一直都能感觉得到吗?”
“嗯,妈妈也是女人,有些事情妈妈懂得的,而且你还是妈妈的女儿……”
“我才没有变,我永远都是这样的。”
“哦,这样就好。星宿不再恨了吧?”
“恨?恨谁啊?”
“妈妈不知道哩,嘻嘻!可是,要挽回一些,是需要时间的,懂得吗女儿?”
“不懂。我只懂得妈妈在取笑星宿。”
“女儿,妈妈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如果他接受你这把黑梳,则证明他不责怪你。因为一个单纯的人,接受就是接受,拒绝就是拒绝。只是,这一次,别逼他太急,让他自由,让他的心灵的创伤慢慢地復原。然而要在这復原过程中,让他藏著对你的情……以后,他就会像藏著黑金梳一般,把你藏在他的心里。那个时候,你要打开他的心门,是很容易的。因为你,一直都住在他的心房里面。”
她忽然撒娇起来:妈妈,你说什么嘛,我都听不懂耶。
周一清晨,她和往常一样来到学校。
而和往常不同的是,她此次捎带了黑梳。
在某个课间,她走到他的座位旁边。
他对她的到来,犹如未见。
他趴在桌上,把脸转向另一边……
“光头,我可以坐你旁边吗?”她问。
许多的同学,诧异的看著她和他。
难道校花要追求光头?
这是很值得怀疑的……
“你转过脸来,我送你个礼物。”她说。
他还是没有说话。
似乎他真的又一次不理她。
“转过脸来,否则我咬你耳朵。”她把脸凑近他的耳,说得很小声。
他好像怕她咬,所以缓缓地转脸过来,一双眼楮透过眼镜警惕地看著她。
“你这么怕我干嘛?我会吃了你吗?”
他竟然点头……
她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把黑梳拿出来,递给他,他不接,她就冷冷地说:接,给你的。
“我不需要梳子……”他终于肯和她说话了。
“这是我家传之宝,是神奇的梳,用金子打造的,用来梳理你的光头,就能生出黑黑的头发了。你要不要?”
“要。”他猛地从她手中抢过黑梳,仔细地端详起来。
“真的会长出黑黑的头发吗?”他喃喃自语。
她站了起来,说:笨蛋,假如有一天,有一个漂亮的女孩主动地愿意做你的同桌,你用这黑梳梳你的头,就会生出头发的。
“真的?”
“信不信由你,不过,我想,你这辈子,没有女孩愿意真心地做你的同桌的……”
“哈哈……嘻嘻!”
教室里传出男男女压抑不住的笑声。
他却全当没听到这些嘲笑,也没有再看她,只是低头看著手中的梳,说:这黑梳我要了,不管能不能让我生出头发,也不管我有没有头发,这黑梳,我都要了。
他的声音杂在眾多的笑声中,却叫她听得很清晰。
她忽然觉得,他的声音非常之坚定且有力量。
也驀然地记起,他是黑金城传说里的“首席力量男”。
黑金梳已然送出去。
像她一样,这黑梳也等了十三年。
她从那个纯真的年代走来,已经不再纯真。
而黑梳,也是从那个纯真年代出现,仍然纯真。
她希望,这黑梳,能够把她失却的纯真,交还给那个年代。
给他!
在已经不可能预知的未来,她选择把黑梳留在他的手中。
当他的手中,拿著她的黑梳的时候,她想,他总会想起她……
想起那一段纯真的、以及不纯真的岁月。
多少长久的岁月啊,十三年,却只是弹指瞬间。
原来时间永远都在变,人也在变,纯真也在变,然而黑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