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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人家也都黑着灯。
“你们俩别上去了。”我对燕生和老邱说。
燕生接过我的皮包,对我说,“小心点,情况不妙你就喊,我们在那黑影里等你。”燕生和老邱走开后,我开始敲门,敲了半天没人答应。我手一推,门是虚掩的,开了,还是一点动静没有。有费力看清了门里东西,这不是间屋,是节又陡又窄的长楼梯。我踩着吱吱作响的木头楼梯爬上去,爬到顶看到一房屋紧闭的矮门。我敲这门,敲了半天,没人答应,这里房子寂静得不象人居住。我刚要离开,门哗啦开了,一道微弱的光线透出来,小贩面目狰狞地光着搓板似的上身站在铁栅栏后面望着我。认出我后,他神情凛然地说:“你走吧,我的东西已经没了。”
我这才看出他之所以在灯光下显得狰狞是因为他被人捧得鼻青脸肿,血迹斑斑。“我本来是想来提醒你的。我发现他们跟上了你,我不知道他们在跟踪我……”“你不该透风给他们,你不该脚踩两只船。”
“我没有,我只是想杀他们的价……你应该报告警察。”
“这事不归警察管。他们是‘买’走的,懂吗?”
小贩想关门,我忙用手抵住门:“你不能再搞一批吗?我给你加价百分之三十。”小贩冷冷看着我,“哐”地把门关上,差点掩了我的手,我在黑暗中站了会儿,摸索着下楼。
“老邱跟我说了。”燕生对我说,“他不想再回那个野店住了。要到我那儿去住。”
“你住哪儿?”“分区执行所,那儿安全些,要不你也住我那儿去。”
“不啦,我不怕让那帮人做成肉羹,浇上虾油吃了。”我对老邱说:“电视的事真对不起你,你也别着急,我再想法帮你联系。”“不用了。”老邱淡漠地说,这事你就甭费心了,燕生已经答应帮我忙了。“”我保证明天再给我弄到一批电视,你等我一天。“
“不用了!我马上就去燕生那儿交钱提货去,明天一早就用步车运走了。”“这么说,早已安排好了。”我看燕生。
“你听我说……”“想起来了,李白玲早就在构头上做了你的工作。”我对老邱感叹。
“这你乏着。”老邱说。
“你听我说,”燕生说,“没你想的那么卑鄙。我们是把第一个机会让给你的,你办不成,我们才接手办,不信你问老邱,我们是不是这么说好的?做生意嘛,你办不成,就让别人办,总不能你办不成就不办了。”
“我知道,你们一开始是没想吃老邱,光惦记着搓老蒋。因为你们根本不知道有老邱。
直到老邱来了,老蒋又没了戏。你们才开始抓他,怪不得李白玲不愿意给我买飞机票,想拖几天,她也真行,索性生扑了,看来是急了,本来你没打算和我们一起来,后来你却来了,你来干吗?就是来毁我的。瞧瞧今天下午我说搞到一批便宜彩电你那副着急相。好啦,老林手下的烂仔给你助了威。你可以冠晚堂皇地抛开我了。还从小一块偷幼儿园的向日葵一块从楼上往过路的身上吐痰呢。“我说这番话时,燕生脸部表情渐渐凝固了。说完他也不再解释,只是说:”随你怎么想吧,反正我没什么对不起你的。“
“我也没说我对不起我了。做生意嘛,都这样,你不特别。”
“我不会对不起朋友的。”燕生说,“我跟李白玲讲好了,这事办成后,从我们俩的钱中分给你一千。她特别跟我讲过,怕伤了你,怕你误会了她,她对你印象最好。”
“你转告她我不会生她的气,回去我还得让她请客呢。”
“那一定,她应该请请你。”燕生咧嘴笑,拍拍我的肩膀,“那我和老邱走了。”“走吧。”燕生又和我握握手,老邱却自顾自往前走,我也没理他,待他们消逝在黑夜中,转身往另一个文献走去。
旅馆静的象座坟墓,各层的客人都睡了。我上楼上到我住的那层闻到一股浓浓的香烟味。我放轻脚步走上去。老林笑嘻嘻地众楼梯拐角的一张木沙发上站起来,柔声问:“才回来,上街逛去了?”我嗯了一声,径直走到自己的房间,开门进去,老林象只猫似地无声无息地跟进来。
“你有什么事?”“电视机的事,我想我们是不是可以再谈?”
第二天一早,我起来洗漱完毕,收拾好东西,在墙上试了试自己受伤的手承受力,在窗前边活动筋骨边往下看老林没来八点整,我看到老林和两个烂仔从一第巷子里出来,横穿马路,老林进了旅馆大楼,两个烂仔在楼门口徘徊,一个烂仔仰脸往楼上看,我离开窗前。门上响起老林小心翼翼的敲声,我走运去把门打开,放老林进来后,把门关关紧。
“准备好啦?我们走吗?”老林微笑地问。
“走。”我垂着眼皮走近老林,突然揪住他的头发把他按弯腰用膝盖猛撞他的脸,然后掀起他,挥拳打碎他的下额骨。在我殴打他的过程中,他始终一声不吭,象个沙袋。我松开揪着他头发的手,他仰面趄天向后摔倒,一动不动躺在地上。我走过去用皮鞋后跟跺了一下他的脸,血从他塌下去的鼻腔中喷出,他仍旧一动不动,好象已经昏了过去。我退开几步,坐在沙发上喘气儿,接着站起来,提起皮包开了房门下了楼。守在楼门口两个烂仔看我一个人出来有点纳闷,其中一个家伙问我老林呢,我说他马上出来,大概上厕所去了。我穿马路走向斜对过儿的华侨旅行社,那儿门口有一些出租的三轮摩托卡。一个烂仔追上来,问我去哪儿,我告诉他我要租辆车运货,他没疑心,又回头向旅馆门口张望。我小声跟司机说,去民航售票处,司机发动画,我正要上车,老林满脸血污跌跌撞撞出现在旅馆门口台阶上,原来他是装昏,我一离开就跟着我下来了。我来不及多想,冲还没瓜过来的烂仔脖后枕骨一拳,打翻了他,跳上三轮摩托卡车司机开车。司机不知道后面出了什么事,只是从反光镜看到后面有个人从地上爬起来,又叫又嚷地追车,犹犹豫豫地减了速。“快开!”我冲他喊。
我的样子一定很可怕,司机一下把车开快了。摩托卡车一路疾驶到了民航售票处。我把几张钞票塞到司机手里,跳下车奔了进去。我到了售票窗口粗暴地挤开排队的人,问售票员今天的飞机票有没有,售票员说早没了,明后天的都没了。我狂怒地离开售票窗口,知道自己完了。售票处的公用电话前有一个男人正在打电话,我走过去一把夺过话筒,切断了他的通话。那男人刚要发火,一看我的表情连忙提起包飞快地躲开,我拨了匪警,告诉警察老林家的地址,说那儿有三百台走私的大屏幕彩电电视机。值班的警察很迟印,说他要记一下,让我重复一遍老林家的地址,我慢慢重复了一遍。他又开始盘问我的姓名地址。这时,售票处门口一阵骚动,几个长发花衫的家秋发现了我,直冲过一。我跑进售票柜台,里面的女职员们一片惊慌的叫嚷。我闯进售票处办公室,向个干部从各自办公桌后踣蹭地站起。我一步窜上窗台,破窗跳到外面。追我的人冲进办公室,打倒了力图阻拦他们的民航干部,也跳上窗台。我跑到街上,后面的人追到街上。我跑进一幢四层的单元居民楼,二楼一个老太太挽着菜篮正在开门,我把刀连人带篮撞进屋,后面追赶的人一只脚也迈进了门,我把铁门用力一关,只听惨叫一声,脚缩了回去。我把门锁死在,屋里吓得面无人色的妇女孩子的哭叫声中冲地厨房,抄起一把菜刀,这时门撞得轰轰响,似乎马上要连框一齐倒下。我跑上陧台,爬进毗邻的另一家阳台,挥舞着菜刀逼退屋里一个健壮的小伙子,开了门从另一条楼道跑下去。我刚出楼门,聚在楼前看热闹的妇女儿童哗地散开,我看到凄厉鸣叫的警车一辆接一辆在楼前停下。最先跳下车的一个年轻的警察可笑地用枪指住我,紧张地喊:“不许动!”我扔掉手里的菜刀和皮包,一本正经地举起双手。另一个警察走上来搜了我的身,拣起皮包和菜刀,让我把手放下。其他警察在群众的指点下四处追捕那些已作鸟兽散的烂仔。事情似乎结束了,我正准备老老实实跟警察上车,人群中突然冲出个青年,举着支短筒土制手枪朝我脸打来。我来不及做出反应。只是本能地抬起胳脯护住脸,“砰”的一声,烟雾弥漫,我和旁边的警察都被房屋面喷出的火和铁砂击中,唉哟一声蹲下。我用胳膊挡了一下,还好点,只是下巴火烧火燎,胳脯上的皮肉被打烂了。那个警察毫无防备,惨得多,满脸是血。开枪的烂仔没跑远,被别的警察抓住,毒打一顿,反铐上扔进警车。其他烂仔也被警察一一捕获,陆续押上车。
警察把我和那个受伤的警察送到医院,在夫给我简单清理了创面,说我没事,交还给警察带走。在警车上,因为同事负伤而愤怒的警察开始打我。
在区的公安分局拘留所,我被收去了包括腰带在内的所有物品,然后推入一间黑洞洞的大牢房,刚从亮处到黑处,我什么也看不见,只得提着裤子站在原地。一个人用方言问我什么,我听不懂,他就骂我。我想找个地方坐下,一迈脚踩着了个人,那人狠狠踢了我下,我感觉到牢里人很多,但没想到会有那么多。我的眼睛习惯黑暗后,发现牢里挤坐着有近百人,所有人都用敌意的目光看着我。在他们面前,我有双重不利身份,既是新者又是外地人,更叫我不寒而栗的是,那几个追赶我的烂仔也蹲在人堆里,怪模怪样地狞笑着。我身后是结实的牢门,无处可逃。我蹲下来,麻木地低下头。我再次抬起头时,那几个家伙已经围坐在我身旁。阴险地、近在咫尺地凝视着我。有人开始不怀好意地轻轻抚摸我,我恐俱地跳起来,刚要喊看守,只手捂住了我的嘴。我被按倒在地,骑住,身体各个部位遭到连续不断的重击,打得我喘不过气来,一阵阵恶心,喊也喊不出来,我觉得要被他们打了,牢门窗开了,围着打我的人立刻散开分头坐发。一个看增露出增截脸往里看,看到我就吼叫起来,叫我坐起来。一个看增露出半截脸往里看,看到我就吼叫起来,叫我坐起来。我根本动不了,看守见吼不管用,哗啦把门打开,气势汹汹进来就是一脚,见我仍旧不动,就提着我的脖领把我拽起来。这时他发现我被人打了,脸上都是伤,就松开我,缓缓巡视牢里坐着的几十号人。他问谁打的我,没有人吭声,他指名问牢头,牢头指了一个打我的烂仔。看守把那个烂仔叫了出动,烂仔吵吵嚷嚷地为自己辩解,被看守打了个耳光,上了铐子关进小号。看守回来问我为什么打架,我神志不清地只是要求换号,看守用方言骂了我几句,没理睬我,重新锁上牢门。门一关上,牢里的人又围上来揍我,这次是人人动手。我浑身疼痛,连招架之力都没有,只是捂住脸,任别人打。
我在牢里蹲了一天,粒米未进,午饭和晚饭都被其他犯人抢去吃了。夜里,只有牢头和他的几个朋友能躺下睡觉,其他人只能踯缩着坐着打盹,我则被挤到马桶旁边蹲着,牢里几十号人一天拉撒,马桶里的屎尿已经满了,臭不可闻。不时仍有人挤过来小便,尿水就溅到我脸上身上。我不知道那一夜我是怎么挺过来的,史记得不时昏倒,压在别人身上,接着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