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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笑收下了。然后同沈家亮和帮他看店的女友道别。我说:「我会介绍公司的可乐迷来光顾的。报上我名字打九折?」
「八折。」他说。
哦仍有点“地位”。
他在我身后问。
「还是爱吃蛋挞吗?」
假日人太多,一时之间没听清楚。反而敏感地听见他女友向他耳语:「她星期天也一个人?」
这是女人的本能。
下午气温高达三十度。炎夏来临了。但寂寞的人总是觉得凉。
道左有人声:「真可怜阿,长得那么漂亮……」
「那辆私家车停也不停便走了!」
我听到微弱尖寒的叫声。
是一头白色染血的西施狗。疑与主人失散后,在马路上惊慌寻人,但这养尊处优的宠物,几曾遭过大风浪?又不谙世道,终被一辆东行的车子撞伤。
「有人报警了吗?」
警察已经来了。他排开围观的路人。最初以为是人,但受伤的是狗,他也没有怠慢。透过对讲机通报了好些话。
警察蹲下来,先安抚小狗,然后抬头问:「谁可给我一瓶清水?它失血很多。」
我递来一瓶矿泉水。他喂它喝。还脱下帽子,挥动扇凉,西施狗又倦又痛,但也静定下来,只不时呻吟。
警察安慰道:「医生快来了!不要怕!」
铁汉温柔得令大家笑起来。我没有离去,看了好一阵。
直至“爱护动物协会”的工作人员来了,他们把小狗送交兽医治疗。——虽然,下场或是人道毁灭。男人把帽子戴好,站起来。
我认出他:「奀猪强——」
还没说完,警察站立在我跟前,足足高出我一个头。与“奀猪”完全不配合。
奀猪强是茶楼报摊小贩的儿子。小时跟随父亲上茶楼,便代卖一份报纸。奀猪强也认出我来。那时他还用一个生果箱子当桌子做功课。
黄国强长大了。又高又壮。国字脸。手很粗。
我长大了。父亲老了。茶楼拆了。父亲死了。我大学毕业了。恋爱了。工作了。失恋了。入息多了。我仍然在寻找一流的蛋挞。而香港也易主了。
「好多年不见了。」
「你怎么当了差?」
「哦,我是当辅警。还有正职的——。」他说:「三点三,我们坐下来聊聊。」
「到哪儿?」
「来,带你到“蛇宝”。」
“蛇宝”是地痞式茶餐厅,我怎会不知道。我是这样长大的,那时的差佬也偷空喝杯“鸳鸯”……。
「我知有一间。他们嫌奶茶不够香浓,还用中药煲来干煎的,包保笔苦茶还劲!」我兴奋。
「欧阳婉青,」他像小学生一样,连名带姓的唤。他不敢帮我改绰号。虽然我叫他那可厌的乳名“奀猪强”。
「你小时最爱吃热腾腾的蛋挞,如果不够热你情愿等第二轮的。你爸爸这样说你。
「是吗?」我有点愕然:「有吗?」
有点感动。但愿日子没有过去。
记得数年前念大学时看过一个电视剧集,“大时代”。在香港回归前,又重播过一次。
主题曲记得很清楚:「巨浪,卷起千堆雪,日夕间世间可有情水在。
冷暖岁月里,几串旧爱未忘,谁会令旧梦重现,故人复在?
……」
旧梦不醒?故人永在?
我永远是个小女孩?
但,连城市也一觉醒来变了色。多少人还没熬过风暴黑夜便已倾家荡产。
人,说走就走,化作烟尘。
我只希望快点走到“蛇宝”。
坐下来,好好细说从头。冷暖岁月里,有些事,是迫不及待要告诉故人。
我要告诉他:拍巧克力广告时多名有趣。有家公司在经济低迷时邀我跳槽条件多么好。最近看一个电影哭得半死。某一回肚泻还怀疑自己霍乱。如果连鸡蛋也有禽流感就太可惜了。鲜黄晶莹的鸡蛋,不知能做多少个好蛋挞……。
王丹流亡美国,黄曼梨去世了。克林顿访华时一场好戏。
小姨玩电脑比我还棒。
好想用新机场去旅行。
我想知道他的近况,一切。
……我终于找到他了。
一边走一边问:「你近况如何?」
「——」
他又道:「我结婚了。女儿两岁。好可爱,又顽皮,胖的像小猪。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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