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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沽饮阁的厨子不会愿意屈就,单帮这几百人备日常的膳食。”
刘氏眉心皱得能夹死苍蝇,“咱们高薪请,还怕请不来人吗?”
水寒点点头,“就随娘亲的意思吧!”
刘氏快要气死了,他当她真在说厨子的事啊!
她只是不明白儿子和姚衣衣发生什么事了!姚家来接人那天,水寒砸烂了自个儿屋子后,就成了这副死德行。
“水寒,你到底是怎么了?也说句话呀!”
“儿子没事。”水寒淡淡的望着娘亲。
“这是没事人的样吗?娘很担心啊!”刘氏眉头皱得更紧。
“让娘担心,是儿子的不是。”
“你……你要气死为娘的啊!”
水寒的大眼一动,“儿子不敢。”他只是什么都不愿想。
特别是姚衣衣的心情,他不愿想。
她根本不喜欢他,还希望他娶她的妹妹……
他真的不愿想啊!
突如其来的一滴男儿泪“嗒”一声落在案上,那泪的主人面无表情,也不明白自己落了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刘氏心头一软,想起了什么。
“你明儿个去城里一趟,完成一桩买卖。”
唉!事情总要儿女自己解决,她再急也没用,当年亲事如何,是儿子的业障。
水寒点了下头,“什么生意?”
刘氏握住了儿子的手。“去京醉楼送块冰,年前楚小姐说要用冰雕东西当成看盘,开春和对门沽饮阁抢生意。”她看着儿子点头,又补上了一句,“儿子,今儿个既然没事,你就别去冰田,待在家里自个儿好好想想,想想你打算怎么做吧!”
“想什么?”水寒抬眸。
刘氏可不准儿子再逃避下去了。
“想和姚家的娃娃亲啊!据说姚尔尔已经答应要嫁巴蜀季家季清澄,姚衣衣现在还没个定夺,若人家姑娘在等你,别让人家等太久。”
这些天不听不看也不问,刘氏抛出震撼消息,正如平地惊雷。
水寒抽了口大气,眸射精光!
“什么?!”
姚家爷爷、奶奶、爹爹、娘娘、尔尔,和彩衫,一共六个人全都异口同声望着大夫尖叫。
那在大过年被挖来、耳朵又快被震聋的大夫,极勉强的点了点头,“没错的。”
“再诊一次脉!”已经焦躁不堪的姚彩衫紧扣着老大夫的臂膀。
那老大夫揪着胡子,不认为有必要再诊第十一次脉,他自个儿也很惊讶,反覆的号脉,最后还是做出这个诊断。
“不需要再诊,情况不会变的。”
姚彩衫松开手指,姚家众人无助的互望着,而后他们全望向说是郁结于心而暂时晕眩的姚衣衣。
“喜脉……”不知是谁重复了大夫号脉的结果。
姚衣衣此时人事不知,并不晓得事情将要天翻地覆。
第九章
贩冰一般是用牛车载运。
但天还未亮,水寒为了求快,却驾着一辆马车运冰,快马飞驰在驿道上,到了城门口,等着城门一开,就要进城去拜见姚家。
他已经想得够清楚了。
他要姚衣衣,或许她也在等他!
那天早上或许是桩误会罢了,而他什么解释机会也没给她!
她看他的眼神是那么的甜,不可能有假,她是喜欢他、在意他的!
他真蠢!
心急如焚的时候,等待是件极冷残的酷刑。
待延兴门一开,水寒几乎是发疯了般驾着马车往里冲,第一时间赶到安邑坊内最大的街上。
虽然心里很急,水寒还是决定把公事给处理完毕,然后再来好好的解决和姚衣衣之间的心结。
水寒急忙、用力的扣着京醉楼的大门。
半晌,那精雕细琢、新刷过的大门缓慢的敝开——
“原来是你,水公子要找楚小姐?”照常的对襟短衫、一头青巾的季清澄问道。
水寒没料到会在京醉楼看见他,表情诧异。
他往季清澄身后一瞥,更惊人的还在里面,在酒气未消的楼里,华自芳已经醉趴在案上,而乐逍遥仍喝个不停。
“婚前不能独处,所以我和华公子宿在这儿,昨夜乐兄来,咱们喝了一夜。”没喝几杯的季清澄能读心般的迳自解释着。
乐逍遥眯着双魅眼,一见来人,热情的唤着:“哎呀,水老弟,来来来,喝一杯吧!华老哥拉着我们喝,自己先醉了,单喝没酒伴,不尽兴啊!”
水寒还有要事在身,不愿多留。
“我找楚小姐。”
对门,沽饮阁内。
才清醒没有几炷香的姚衣衣捂着肚子,一脸错愕,而姚尔尔则是开心的望着她。
“太好了,对不对?大姊,你怀上水寒的娃娃,这下子正好颐理成章的嫁给他啊!”
姚尔尔在所有人中,是第一个感觉到姻缘天注定,既然大姊和水寒木已成舟,就该顺水行舟。
姚衣衣还没进入状况。
娃?她已是娘?
“我怀上娃了?”
姚尔尔用暖被盖紧了她的身子。
她现在可不是一个人,有孕在身,得多保重呢!
她虽然不能生娃娃,但她真为姊姊开心!
“是呀,昨儿个大夫来诊过脉,说有十成把握,若十个月后不是喜,咱们可以去拆他的招牌。”
姚衣衣仍旧不明不白。
娃?谁的种?
“这是谁的娃娃?”
姚尔尔推了下姚衣衣的额。
那一天是她为大姊送的衣裳,什么事瞒得过她?
“当然是水公子的娃娃啊!”
水寒的孩子?!她运气有这么好,一次就怀上?!
“不会吧?”
姚尔尔不明白姊姊为何如此不愿相信。
“难不成是逍遥哥的?”
刻意的问句换来姚衣衣一个怪表情。
姚尔尔微微一笑,“难不成是华公子的?”
姚衣衣索性搓起全身鸡皮疙瘩。
“更不可能是季公子的。”姚尔尔自行接了这句。
“当然不是!”姚衣衣也急得大喊。
她真怀了水寒的孩子,她的身体里有他的骨血。
噢,天啊!姚衣衣一个头两个大。
而姚尔尔把因为激动而从姊姊身上落下的被子又重新塞好。
“我要当姨了呢!”姚尔尔开心的说,“这孩子和我流着很相近的血脉,真没想到……只可惜我要去巴蜀了,没机会看孩子出生。啊,我可以缝些漂亮的小衣裳差人送回来,不知道是男是女呢?好期待!”
姚衣衣缓缓的抬起头,“是啊,这孩子是水寒的——”
姚尔尔拼命点头,近来难得红润的脸庞有了点气色。
“大姊终于愿意承认了!”
姚衣衣微微一笑,笑得轻、笑得淡、笑得柔,却笑得让人觉得不祥。
“那不就不用担心水家无后了?!”
姚尔尔深思着那句活,跟着张大了眼!
“大姊,你在打什么傻主意?”
姚衣衣撑起身子,不让尔尔扶。
潇洒的笑容下有着难以言明的深深情感。
“这不正好?我帮水寒生个娃,你再和他成亲,既不用担心纳妾,又不用担心你被虐待,这下两全其美!”
姚尔尔吓得血色全无,她不能这么一相情愿的!
“大姊,你疯了,这又不是儿戏,不是这么蛮干的!”
姚衣衣摸着宝贝妹妹的脸蛋。“放心,大姊不会让你不幸的!”
姚尔尔还要辩,合上的房门被人撞开。
姚彩衫气喘嘘嘘的跑进来。
“水寒来了,他正在对面送东西呢!”
他这个当弟弟的很清楚大姊会打什么算盘,现今能让清澄娶尔尔之事暂停的缓兵之计,就是水寒了!
姚衣衣闻言一笑,如花临水,是那么的飘忽。
“这真是天注定尔尔和水寒的姻缘了。”说完,女人便往门外冲去。
虽然尚未开门,但被两家酒肆夹着的大街上,早已有客人等着,只要一开张,包管是车马盈门,门庭若市,客人络绎不绝。
姚衣衣豪气的打开自家大门,往对门走去,而水寒刚交割完货,也正从京醉楼走出。
一男一女在街中央相逢。
两个月不见,重逢的喜悦在两人心中激荡起不一样的浪花。
可都感动到不能言语。
姚衣衣没想到再见夜夜人梦的人,会是这么的让她想要哭泣。
总是冷冷的脸火烫般的烙在心底,是一个深深口子,好疼、好疼。
她没有一时片刻忘记跟前男子。
看着女人的双眼,和她微微消瘦的身子,水寒觉得好心疼。
多少怜爱、多少心动,全都因她而起,她给了他热情,给了他心房跳动的理由。
他骗不了自己,他始终心里记挂着她。
他的生活可以不变,但没有姚衣衣,他没有未来!
看姚衣衣正要说话,水寒手一扬,“先别说话,我有东西要给你。”
话一落,一块极昂贵精美的瓷碗被送到姚衣衣眼前。
她低下头,碗里是一块冰。
女人捂住了嘴。
感应到姚衣衣的感动,明白她懂得这意义,水寒硬拉起她的右手,将那块碗塞进了她的手心里。
“娃娃亲,娃娃妻,今日一块冰,你是我的妻。”水寒吟罢童歌,凝视着姚衣衣含泪的眸,紧接着说:“我用这块冰聘你,衣衣,你可愿意嫁我水寒?”
原本吵闹不休的大街静悄悄的,没人敢喘一口大气,瞪大眼睛要看清事情怎么发展,好回家去说给那些没能亲临现场的人听,呕死他们嫌天气冷不出门,错失了这个惊爆场面。
哎哟,传说中的冰公子,冷心、冷面的冷郎君,在这大雪天里,热情的求亲呢!
噢噢噢,娃娃亲真精采啊,还以为姚尔尔不嫁,而姚衣衣谁也不选,一团迷雾总算清楚了!
长安人同时也为这朵京城之花将要名花有主而叹息……
众人引颈等着听到那能使所有男人心碎、所有女人痴迷的答覆!
姚衣衣怎能不感动?
水寒送他最重视的东西来,这比黄金万贯还有价值。
天啊!她无法拒绝,真的不想拒绝!
突然明白,她早已爱上了水寒。
然而真相总是使人难堪。
姚衣衣摇了摇头,“不,我不嫁你。”
众人吓到下巴全掉了下来。
水寒热情的视线突地冷去,“你……不嫁?”
姚衣衣点了点头,“我不会嫁给你的,水寒。”
她明明是拒绝的这一方,却说得像是被拒绝,无比痛苦。
水寒倒退了几步,青天霹雳不过如此。
“我真傻,真是傻得不怕再受一次伤。”总是面无表情的男人嘴角浮现一抹讽刺意味极深、自残至极的微笑。
姚衣衣拉住男人的臂膀。“请你娶尔尔吧,求求你,娶尔尔吧!我是认真的,我可以负起这件事的全部责任。”
水寒没有挣脱,他仅是觉得女人碰着的部位是块死肉。
负责?这事情从来就不是负责这么简单而已。
“负责?”水寒冷冷笑着,“你负得起什么责呢?”
姚衣衣还想说什么的时候,男人已经捂着脸了。
“拜托你,别让我更悲惨了。”
水寒真希望就这么消失在这世上,忘记曾经遇上她。
给他最后一击吧!
水寒放下手,双眼炯亮映着他的真心。
‘姚姑娘,”男人的冷淡声音轻得像是要飘散在大雪之中,“告诉我,你要嫁谁?”
姚衣衣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不重要——”重要的是尔尔的幸福啊!
水寒反过来拉住她的手。“谁说不重要?告诉我你要嫁谁,给我个名字,我从此放弃娶你为妻的愚蠢念头!”
姚衣衣脸色凄凉,她该说什么?
突地——
“大姊,你在做什么傻事啊!你该告诉水公子——”姚尔尔上半身探在窗外,朝下大喊。她好不容易挣脱弟弟彩衫的阻止,一出来便听到姊姊已说出决绝的话语。
但还没能说完,一掌已封住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