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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梦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他,自视甚高的他,会变成一个大傻瓜。竟荒唐地坐在考场,竟在最应该专注写试题的时候,胡乱猜起某人的心。
猜她为他准备吃食,是不是代表了什么?猜她亲自绣荷包给他,是否又代表了什么?猜到最后,想到最后,得出一个结果——
恨阮罂。
他拽起荷包,掷向墙壁。
该死的你,我被你害了。
他懊恼抚额,紧握笔,他完了。
当初不该收她,得到很多快乐,却平白生出了牵挂。
犹记那天,大树下,她说:“我爱你。”
玩笑的口气、调皮的表情,似真似假,那时,就狡猾地,窃走他的心。
当她终于不再出现——
他忽然很在乎起来,忽然想跟她到天涯海角。
当她不再出现——
忽然萌生很多话,想对她说。
当她不再出现……
阮罂想事情时,爱偏着脸。耍小聪明时,眼色雪亮。爱穿紫衣服,喜欢追究神秘的事物。她偏好黑夜更胜白昼,她好像说过,夜晚可以有很多怪想象,说夜晚让她无聊的生活变得像梦。
她都说些什么?她说的时候他明明没仔细听,现在,怎么都想起来了?
当她不再出现,她就巨大起来,法力无边,围困他。当两人距离拉长,当缘分走尽,才知道最怀念的,是伊人的身影。而自己的事,都不重要了,自己的原则坚持,飞灰烟灭。
这是不是很蠢?
慌慌地坐在这,司徒剑沧为着这失控的、不能自主的情绪,恨起阮罂。恨她的同时又明白到,爱的伟大。
他以为自己很经历过一些事,骄傲地自认为再没有什么能为难他、伤害他、慌乱他,直至与爱晤面了,才明白自己有多渺小。
阮罂,总是你问我怎么办,总是我教你该怎么做。你可知道,有这一天,师父不知如何是好,你害师父失却主张,心中没了主意。假使你知道了,可会笑师父傻?
然后,换你对师父说一声:“蠢物。”
黑暗笼罩长安城,为会试搭起的圆弧考场周围,朝廷士兵镇守着,他们全副武装,提枪带刀,脸上表情,专注严肃。四周架着火把,远远望去,像暗里,盛开着一簇簇火焰花。
幽暗中,远远地,响起马蹄声,出现一名乘马的紫衫女子。士兵警戒,阻挡来人。
“干什么?退后!”他们厉声驱赶。
阮罂勒住辔绳,停住了。她凝视偌大考场,想着师父在哪一间?
师父,我想见你。
在这么六神无主时,她很想见他。
她该放弃吗?
记得当初,师父说过:“往往为了做一件喜欢的事,就要先做过几十件不喜欢的。”
好累!她已做过很多不喜欢的,忍耐过很多不乐意的忍耐。就为这一天,要尽兴跑得远远,做自己的主人。
偏让娘的那句话,给吓阻了。
阮罂好挣扎,偏偏这时候,师父不在身旁。
※。4yt。※※。4yt。※※。4yt。※
又过了两天,会试结束。
考生陆续离开考场,考场外头,这一群、那一群的亲友团,殷殷等待着。
张三出来了,张三亲友冲上去是帮他添衣,递热茶递点心。
“乖儿子,考得怎么样?”张三的爹问。
“有没有把握啊?”张三的娘问。
“……”张三双目茫然,两颊凹陷,耳朵幻听。
亲友们团团围住,心急如焚。“到底怎么样啊?你考第三次了啊!这次再不行就~~”
“啊~~”张三忽吼一声,往前奔,发疯地吼:“完了我完了我完了我完了我~~”
张三崩溃了,看样子考坏了。
那边,李四也出来了,大步走出考场,趾高气昂,得意得像开屏孔雀。
“李四~~喔李四~~”李四的老婆胡圆圆早候着,挥着手绢奔上去。“考得怎么样啊,阿四,难不难啊?”
“哈哈哈哈哈~~”李四笑搂住老婆,掐了掐她馒头大的脸。“你等着当状元夫人吧,哈哈哈哈~~”
“嗯~~就知道状元郎一定是你!”恶心的小俩口,牵手去饭馆庆祝。
几家欢乐几家愁,每一位考生都有亲友或妻子关照。唯独司徒剑沧,他一人孤孤单单地走出考场。
他脸臭臭,目光冷,阴沉沉地步过那些喧哗的人们。他立在广场,挥开随身的白扇,想搧去周遭混浊的人腥气。
“有没有搞错,这么冷的天气还带扇子?”右边一位大叔瞪他。
司徒剑沧瞪他一记,那阴森的表情,锐利的目光,立时教大叔闭嘴。现下,司徒剑沧心情恶劣,他望着大街上拥挤的人潮,那眸子像在寻觅什么,但旋即暗下了,可笑。难道以为阮罂会像四天前突然出现,给他惊喜?不,她这会儿正往西域前行,实现她的梦想了。
忽然,有人拽住他的右臂。阮罂?他回头,没人?往下看,一颗光头?!
正是光头,只剩三根头发飘在亮光光头顶。正是爱抠头抠脚的什居士,他搭着司徒剑沧肩膀。
司徒剑沧面色一沈。“快放手。”脏脏脏。
“糟了啊!司徒先生……”什居士惊慌道:“大事不妙!有人来我的店找你。”
“谁?”司徒剑沧扬起一眉。
“跟我回去,这个人我们绝不能怠慢。”说着拉司徒剑沧就走。
“不说是谁,我不走。”
“你一定要走。”
“如果我不呢?”
什居士看看左右,向司徒剑沧招招手,司徒剑沧低头,让什居士附在他耳边说话。
“臭小子,你不希望头没了吧?就算你不在乎你的头,我还要我的头,我要它安安稳稳在我的脖子上。求你,快跟我走,如果你不跟我走,我就……”什居士滑稽地张开双手。“我抱你喔。”十根手指邪恶狰狞地作势抓他。
算你狠!司徒剑沧脸臭臭地同什居士离开。考坏心情够差了,又被什居士莫名其妙地缠着去他的店,烦透了。
是什么人这么重要?竟让什居士怕得面白白,讲话神秘兮兮。
半个时辰后,终于见到什居士所谓很重要的人。这才理解,什居士为何惶恐。确实,这个人,怠慢不得。
兵器店外,停着华轿,站一排侍卫。店里,六个婢女,陪着主子。她们的主子,坐在店里最豪华的……桌子。桌子?是,此人嫌什居士的椅子太廉价,拣了桌子坐。
司徒剑沧凝视桌上访客,这个人找他,但他不认识这个人。
此人,约十六岁。穿金色锦袍,她双颊丰润,五官艳丽。那黑色眼睛,看人的模样,强悍而野蛮。
“见到长公主,还不行礼?”一旁的侍女训斥司徒剑沧。
长公主?
什居士睐司徒剑沧一眼,那眼神说着——看,这个人来头够大吧?
司徒剑沧向长公主行礼。
长公主清清喉咙,喝一口宫女备上的蔘茶,问他:“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在下不明白。”
“因为这个——”长公主从袖内,抽出布满黑色花纹的匕首,匕首指向司徒剑沧眉心,笑意盎然。“你就是“苍”?”
“是。”
摸了摸匕身铸的“苍”字。长公主问:“认识裴将军吗?”
司徒剑沧摇头。
长公主又说:“不认识不要紧,但他的下士陈少伟识得吗?”见他还是摇头,她笑道:“不识得陈少伟无所谓,但陈少伟的家仆阿回听过吗?”
废话真多!讲半天,到底要讲什么?司徒剑沧显得不耐烦了,眉头拧起来了。
长公主懒斜着身,右手撑桌上,左手勾玩头发。“你呵,你要记住阿回,不,不只记住,还得要好好去谢谢人家。因为阿回是你命中贵人。有人送阿回这把匕首,匕首辗转让陈少伟看见,讨了去。裴将军又辗转看见这把匕首,觉得特别,要了去。前些日子东宫摆宴,裴将军表演刀法,操的是这匕首,给我看见,我要了。我想着呢,是谁设计这么特别的花纹,一路问下去问到阿回那儿,才知道是你。”
原来如此!什居士大松了口气,这是好事啊,还以为这小子闯祸,让公主找来。
司徒剑沧听完,面色如常,懒得应话,淡漠的脸庞上没丝毫欢悦之情。
他想,这公主脑子不够灵光吧?就一把匕首,可以讲大半天才讲到重点。
“听着——”长公主晃着双脚,口气随便地宣布道:“以后,你只能为我设计兵器,往后经手的兵器都归我。当然,我不会亏待你,每件兵器以市价十倍当报酬,好,讲完了。”勾勾小指,宫女捧上热茶,公主漱漱口,呸在地上。
什居士听完长公主的宣布,是目瞪口呆、张口结舌。啊,不用考状元,司徒剑沧已经飞黄腾达了。为长公主做事啊,了不起、了不起~~不禁得意自己的眼光跟公主一样。
司徒剑沧听完,却没大反应,照样冷着脸,冷着眼,冷觑着长公主那双笑盈盈的眼睛。
长公主怪道:“怎么?你听清楚了吗?你傻了啊?你还不笑啊?”
“有什么好笑?”他想也没想地反问。
长公主怔住,宫女们呆住,什居士开始双手并用,用力抠头。完了完了,这里要发生命案了。臭小子在说什么啊?现在不是耍酷的时候啊!
“你说什么?”长公主笑意骤失,坐直身子,瞪着司徒剑沧。
“我问有什么好笑。”
“知道你在跟什么人说话吗?”
“跟一个幼稚、无聊透的女孩讲话。”
店内响起此起彼落的抽气声,有一声还来自公主自己。
啪,怒拍桌子一下,长公主骂道:“你活得不耐烦了?”
“公主息怒啊~~”什居士腿软,跪下就拜。“求长公主息怒……”
该死,心情够恶劣了,这公主还来乱。司徒剑沧挑起一眉,挑衅地觑着公主。
他就是活得不耐烦,怎样?他闷透,想杀人。要说迁怒也好,阮罂离开后,他看什么都更不顺眼了,现在就是天皇老子来了,他也是这态度。更何况,他对这盛气凌人的长公主,很反感。管你什么公主,他现在很、火、大。
长公主也超火大。“司徒剑沧,本宫让你有幸为皇室效劳,你竟敢这种态度?”
“在下心领。以后,在下不再设计兵器。”
“为什么?”
“如果设计的兵器都归你使用,我宁可不干。”
“大胆!”长公主气急败坏地吼:“本宫出的价钱不好吗?怎么?本公主赏识你,你跩起来了,找死!”
“换作别人,我考虑。就妳,我不想。”
岂有此理!长公主气煞了,面孔胀得红咚咚。
什居士已经紧张到把头上仅存的三根头发全拔下来,握在手中。
宫女们胆战心惊,全缩到墙角,恐惧着即将发怒的公主。大家都替司徒剑沧的命冒冷汗。
长公主索性站到桌上,俯瞪司徒剑沧,右手指向门口,下令:“叫外面侍卫进来,把这死老百姓给我抓住了!”举高匕首,她狂道:“我要用这把匕首,将他的脑袋慢慢地割下——”
“公主!”什居士趴好,拜她。“公主息怒啊公主息怒,司徒先生不是故意顶撞您,他这个人脑袋有问题,有时候搞不清楚状况,您原谅他吧,他脑筋不清楚啊,他是弱智啊……”
哦?公主面色稍缓。“是弱智儿?”情有可原,难怪敢冲撞她。
“我脑袋清楚得很。”司徒剑沧阴阴地补上一句。“弱智的恐怕是公主。”
晕~~枉费什居士临机应变急中生智,都让他这句毁了。
现下,公主何止气,简直抓狂了。她像只发怒的野兽咆哮:“把侍卫通通给我叫~~进~~来~~”
侍卫们冲进来,公主指着司徒剑沧。“抓住他!”
侍卫们七手八脚,冲上去,抓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