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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索性放声大哭了起来。
为应骥超哭、为齐娸哭、为此时无人能分摊她心底的刺痛而哭……怎么办?应家两兄弟以眼神询问彼此,五分钟后,两人很有默契地掏出手机,拨号——协协协应滕德一手操执着方向盘,一手半弯曲地挂在摇下的车窗边缘。台北的夜热闹而炫目,川流的车灯远胜过照明的路灯,将黑夜该有的幽阗全数驱离,连同夜幕间繁星的光芒也为之失色。天的星光惨淡无明,而地的“星光”却随着生活品质的提升以惊人的速度增加。
上下高架桥,踩在油门上的皮鞋明显加重了力道,呼呼狂啸的风将他的发吹得凌乱,连同前座同车的人也无法幸免。
“老头子知道了吗?”
车内的寂静在应滕德简单问句中打破。
应承关似乎没想到应滕德有此一问——或者该说他压根没想到应滕德会主动与他交谈——很明显地怔了一下,才缓缓回道:“瞒住了。照他对Archer那媳妇喜爱的程度,他准会像只暴龙闹翻医院。”
应家老头应汉升对齐娸的疼爱远胜过五兄弟,从齐娸进到应氏工作的头一天,应汉升就想拐她来当儿媳妇,若他知道齐娸和应骥超因车祸而入院,只会让事情更麻烦。
车内只剩窗外嚣狂的风声,两兄弟似乎又陷入相对无语的状况中,像极了计程车司机与乘客间的安静——不,有些司机还会很热络地与乘客聊天哩。
“我知道巳龙刚才打来的那通电话让你急着想到医院去,但一个Archer出车祸已经够了,别把我也拖下水。”应承关觉得自己有权利争取乘客基本的生命安全权。
他不想落得断肋骨或是植物人的下场,就算真的逃不过劫难,他也没兴趣和应家老大患难与共。
应滕德嗤笑,“我比Archer幸运的是——半路不会冲出一辆别有心机的肇事车辆,即使真有这样一辆车虎视眈眈跟在我车后,在瞧见你之后也不会轻举妄动的,不是吗?”
应承关微微惊讶,脸上却没有流露太多情绪。
“从头到尾,你都清清楚楚?连同那个秘密?”
“秘密?何不说那只是应家人都心知肚明却又没人点破的事实。”
“不,巳龙和阿飞并不知道……也许,巳龙在上回阿飞被闯入国外部的窃贼给痛扁一顿后也开始察觉到不对劲,但巳龙是个死心眼的人,一旦信任了一个人便不容许自己对他产生怀疑。”
“即使‘他’差点害死Archer?”
应承关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庞终于有了淡淡的蹙眉,“那是失误。”
“Archer没死是失误?这可真是个好失误。”冷哼声陪衬着讥嘲话语。
“他没有想要实质伤害Archer。”
“没有想就做到这种地步,若有想,那现在我们要去的地方叫‘殡仪馆’。”应滕德嘲弄的笑轻扬在唇间。
“他原本只是想用点小手段让Archer离开应氏,车祸那件事并不在他的计画内,是跟踪Archer的征信社员工超速……算了,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Archer并无大碍,但齐小姐的情况不乐观,一切都等她好转再说吧。”
应承关低叹间,车子已经抵达医院。
两人搭乘的电梯才抵达七楼,便听到女子的哭泣声,抽抽噎噎的,好不可怜,让人以为是哪个病人撒手人寰,亲朋好友正以悲伤的曲调送终。
“你们终于来了。”应御飞看到他们,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应滕德没和任何一个兄弟打招呼,只是蹲下身子,将君清晏搂到怀中。她没有挣扎,收紧了环在他颈上的双臂。
“是谁让她抽烟的?”应滕德注意到她两指之间夹着燃烧殆尽的烟头,以及不该属于她身上所有的烟草味,他口气淡然,但又充满了不赞同。
“是我。”应巳龙自首。
“很好。”
这是应滕德的回答。
应御飞顶顶应巳龙的手肘,和他咬起耳朵,“我打包票,他那句‘很好’的后头一定有漏字,例如‘很好,你给我记庄,‘很好,你别想看到明天的日出’之类的威胁,”应巳龙只能苦笑以对。
“是我自己……是我自己要抽的……跟、跟巳龙没有关系……”她像个伏在母亲肩上撒娇的孩子,脸颊贴着他的肩窝,温热的眼泪没有片刻停歇。
“是谁告诉你Archer住院的事?”
“童……是他要我替他来看Archer。”抽抽鼻翼,带着哭音的嗓仍是喑痖。
应滕德与应承关的目光交会,前者带着薄怒及不以为然,后者却只有满满无奈。
“现在看完了,可以走了。”
君清晏先是点头同意,随即又在他颈窝间猛摇头,“你还没进去看Archer——”“Archer不会因为我去看他与否就病情恶化或早日康复。这里这么多人,少我一个又何妨?”
君清晏清楚应滕德此话一出,等于在四兄弟的周遭投下一记名为“死寂”的尴尬沉默,不用回头,她都能想像应家兄弟现下的脸色有多肃然。像是要教训应滕德的失言,君清晏仗恃着自己背对其他应家兄弟的姿势,两排贝齿咬上应滕德的肩胛,以惩罚的力道烙下深深齿樱应滕德连半分吃疼的震颤也不曾,活似她啃咬的是他的衣领,而非皮肉,不痛不痒。
接着,他右臂一勾,将贴揽在胸前的君清晏抱离了座椅,侧身与几个弟弟擦肩而过,却在应承关身畔顿下脚步。
“告诉‘他’,游戏别玩得太过火,否则原先让人同情的身分落得众叛亲离的下场,就枉费他这些年的辛苦耕耘。他那么聪明,知道怎么做才是对自己最有利。”
应滕德说得很轻,没有情绪起伏,也没有厉声斥喝。
应承关默默注视着应滕德,许久才微微颔首。直到应滕德抱着君清晏步入电梯下楼,他才收回目光。
应御飞自头到尾都是满脸问号,看着老哥们的暗潮汹涌。
“巳龙,你听得懂二哥和老大在打什么哑谜?”
“懂。”
“那为什么我一个字也听不懂?”应御飞搔着小平头,十分不解。
应巳龙只能给他一个“别多问”的眼神。
只不过,他真的希望,自己永远不懂……毪龄龃离开医院的车程中,君清晏还在为方才应滕德那番缺心少肺的言语赌气,一个劲儿地抽面纸拭泪,除了啜泣声外,没有任何对话交谈。
应滕德也没出声打扰她的消沉,放任她哀痛泣吟,只有在她偶尔哭到打嗝时,他会以眼角余光打量她的情况。
回到家宅,应滕德的车才驶入车库,尚来不及停妥,君清晏已抢先一步解下安全带并开门下车,砰的一声摔上车门,飞也似地朝家门口奔去。
应滕德看着散落在座位旁一团团扭皱的面纸,只能无奈摇头,尾随她飞奔的路径而去。
上了楼,瞧见君清晏将自己蜷成虾米状,掩埋在棉被底下。
“我不知道你和Archer的叔嫂情谊这么浓厚,你为他哭了……”他举起手腕,觑了手表一眼,“四个小时。”
久到他已经无法容忍。
“他是你弟弟!”闷泣声在棉被团中指控。
“那又怎么样?”
“那又怎么样?!”棉被掀开一角,露出一双下可置信又万分惊愕的眼眸,“你怎么可以这么说?!”
“我说错什么了?”他的声音不见反剩
“你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棉被那角又伸出一只手,指着他的鼻头。
应滕德钳握住抵在鼻前的纤腕,一寸寸将她拖出棉被窝。
“你到底在哭什么?又到底在气什么?”
“Archer伤得那么重,你身为大哥的人连瞧都不瞧他一眼,你为什么不进去看看他?!你知不知道他哭了,一个人伏缩在病床边掉眼泪?!你知不知道他将自己逼得多紧,又有多无助?!你知不知道他的模样像是只要一阵风就可以刮倒他?!你知不知道他现在是最脆弱最需要亲情抚慰的时候?!结果你们一个个兄弟都没人上前,只是远远看着他,让他独自承受一切!更过分的是Archer出事那么多天,你们应家兄弟没有一个人告诉我,最后还是由童那边得知!天呀……你们就这样放任Archer独自在医院,饱尝着心爱的人极可能一辈子沉睡不醒的恐惧,你们却连一个小小的拥抱也吝啬给他……你们、你们真是一群混蛋!”床上没有面纸供她擦拭泪水,她只好揪起棉被捂住脸,哭得凄楚,“而且这一大群混蛋中竟然有一个是我丈夫!”
说完,她又想缩回被窝里去哀悼自己所嫁非人,应滕德却不轻易放她继续踩入低潮泥淖,右手五指仍扣在她腕间,轻轻施力便又将她提出被窝。
“你觉得失望了?”
“失望?不!我对你们这群混蛋兄弟感到绝望!”她想挣开他的手,却教他抱得更紧,她只能大嚷:“放开我!你们这群冷血动物!我最不需要的就是你的拥抱!”
“今天就算情况对调,身在医院的人换成了我,Archer也只会用我对待他的方式对待我,不,应该说……那四个家伙连来瞄我一眼都不会。”应滕德动手将她压向怀中,霸道的力劲不容许她与他分离片刻,“你希望我怎么对待他们?对待那些由我爸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娶进来的妻子所生的弟弟?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从他们出世开始,我就一直只是远远地看着他们。”
君清晏嫁进应家三年,当然也知道应家五名兄弟全是来自于不同的母亲,虽然五名美丽的“应太太”都是正妻,但毕竟对于五名兄弟而言,一堆的后母极可能让他们幼小的心灵感到迷惑。
“你恨他们,是不是?”这是君清晏唯一能想到的理由,“你恨他们的母亲取代了你母亲的地位?”她在他怀中抬起头。
应滕德先是懵懵地望着她,陡然,唇畔扬起笑。
“我想,我没有恨他们,从来没有。”
他将那张仰望着他的精致脸蛋轻压回心窝处。
“我只是习惯了用这样的距离,这样的方式面对他们。”
“用这么疏远的距离、这么冷漠的方式?”
“至少我们兄弟对这种相处模式感到理所当然。”
理所当然的生疏、理所当然的淡漠、理所当然的血缘关系!
三者相加就等于应氏兄弟间的亲属认知。
那对她呢?
理所当然的外遇、理所当然的权利义务、理所当然的夫妻关系……三者相加,也就是她与他的婚姻?
想着想着,君清晏又继续掉下眼泪。
第九章
今夜的她几乎像个水做的女人,细泉般的泪水总是不止不休,这样的她,是从来不存在于他的记忆之中。
他眼中的她,总是用一种挑衅的笑容面对他,倔强地想在两人之间占据主控权。
只要他一笑,她便非要笑得比他灿烂,不愿在互较虚假中输了他半分。
“你别哭了,我明天再去看Archer一次总行了吧?”应滕德以为她还在气他对兄弟的不闻不问,浅浅轻叹地退让了一步。
“我又不是因为这件事哭!而且你这样‘总行了吧’的敷衍态度,Archer才下屑你去看他咧!”
“就算我三步一跪、五步一叩的去看他,他也不见得多感动。”
“你还说!”她愤愤地拧上他的臂膀,像极了电视剧里凌虐小媳妇的恶婆婆举止,“不可否认,今天你们兄弟相处得这么差,你自己要负绝大部分的责任!”哼!一点都不值得同情!
当然,他们两个婚姻不幸福的这笔帐也要算在他头上!
谁教他是这种对什么事都无所谓的闷葫芦态度,以及将蚌壳视为偶像崇拜兼模仿对象,所有的话都锁在两片薄唇间?!当别人都是他肚里蛔虫,能看穿他的心事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