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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当我在今天下午收到一件东西时,我不知道是否应该交给你看。」
拜诺恩悚然。
——不!不要……
「可是现在我知道了。」奥捷爷爷从衣襟内取出一个手掌大小的织绳袋子,「我跟祖灵们都看见了,有一种很强烈的东西在召唤你……是你们称为『宿命』的东西……」
拜诺恩跪伏向前,接过那个袋子。
「你是否要接受它,不应该由我来替你决定。你自己选择是否打开它吧。」
拜诺恩感到手上的袋子仿佛像铅块般沉重。他瞧着它喃喃自语:「我早就知道,躲在这里也没有用……我可以抛弃自己的过去,然而我的过去却不会那么轻易放过我!」
「那么你便勇敢面对它啊。」
「可是我害怕……我害怕又要把不幸带给身边的人……」
奥捷抚摸他的头顶。「然而你有没有想过:要是这种不幸已经开始了呢?你宁愿用自己双手结束它,还是毫不知情地隐居在这儿?」
拜诺恩闭起眼睛,久久还是无法把袋子打开。
拜诺恩回到那块他最喜欢的山岩顶上,生起了一堆柴火。他站在月光下,手里紧紧握着那个袋子。
——宿命……
就像无意识般,他的手指把袋口的绳结解开来。
里面是一张折成四分之一大小的报纸。是昨日的《纳瓦乔时报》的头版。上面转载了一篇来自凤凰城的新闻。
拜诺恩的脑袋瞬间结冰了。
比他想象的要糟糕一百倍。
拜诺恩霍然转身,抛去手中的报纸。
毛亚西捧着许多东西,刚刚步上岩顶来,正好看见拜诺恩那副冷静肃杀得吓人的面孔。
「我现在立刻就走。」
「我知道。我有预感。」毛亚西走近他。「你的行李我都替你收拾好了。还有这件大衣。」
毛亚西为拜诺恩穿起黑色的皮大衣,又把沉重的行李交在他手上。
「我的马就在下面。骑它到圣别多镇,在那儿可以转公车。」毛亚西拍拍拜诺恩的肩膀。「把马儿寄在站长那就可以了。我会去取回来。」
拜诺恩与毛亚西拥抱了一下,然后就像毛亚西上次看见那样,从岩顶一跃而下。
以不舍的眼神看着空中拜诺恩飘飞的大衣,毛亚西不禁赞叹。
——加吉夏,飞吧。
他没有看脚边那张报纸。
一阵风刮过,报纸被吹到火堆上,迅速燃烧起来。
天堂谷凶杀及疑似绑架事件
疑凶为在逃连续杀人犯
新闻文字旁边附有两张小照片。一张是拜诺恩的,头发比现在短得多,是他在特工处工作时拍的档案照片,也是他的通缉令里最常使用的一张。
另外一张是慧娜·罗素。下面的注解是:
MISSING
N.拜诺恩之日记 Ⅰ
一月三日
……昨晚作了一个短促而奇怪的梦。
我很害怕作梦。在梦境里,我不止一次把慧娜的脖子捏断。那种可怕的感觉就像我的脖子也断掉了一样。
那种恶梦曾经持续了好一段日子。特别是上次在伦敦的那段时间。幸好,自从离开伦敦——也就是知道了吸血鬼布辛玛与他的爱人的故事以后——那恶梦就没有再出现。
然而我仍然害怕作梦。
昨天的梦里,慧娜并没有出现。
梦中的我是个很虔诚的基督徒——这实在是奇怪透顶。现实的我从来没有信仰。大概每个人都作过这种梦吧:变身成为某个与日间的自己毫不相干的人。
这个虔诚的教徒——也就是我——刚刚死了。我看见自己的灵魂从身体脱离出来,随着风轻轻飘去。
飘到一处完全黑暗、四周空荡荡的地方。只有一个人在那儿等着我。是苏托兰神父的灵魂。他一副无比失望的表情。
「好久不见了,神父。」终于看见认识的人,梦里的我感到喜悦与安慰。
「我已经不是神父。」苏托兰说。「这里就是死后的世界。没有地狱。什么都没有。原来根本没有上帝。」
{文}然后我便醒过来了。睁开眼睛时,我还能感受到梦里的我那股深沉的悲哀。
{人}你深深地、真诚地相信某种东西。那信念一直支持着你的整个人生。你热切地期待获得那东西的时刻。然后你发现,那种东西从来没有存在过。
{书}就是这种悲哀的心情。
{屋}……关于我的生母,我是从碧达娜姨妈的口中听来的。那时候我大概十五岁。姨妈因为酒精中毒而在她工作的医院接受检查,结果却诊断出患上肺癌。之后她并没有停止喝酒。
在许多喝醉了的晚上,她断断续续地透露了关于我母亲的事情。
这也许是我对宗教信仰毫无兴趣的原因。母亲是个修女,一个忠实的上帝仆人。她如此被邪恶折磨至死,而他竟懒得动一根小指头来拯救她。
我不知道他是否存在。我也不关心。即使他真的出现在我面前,我也只有一句话跟他说。
「去你的。」
钩十字
五月七日 亚利桑那州 凤凰城天堂谷区
警员荷西·阿奎迪斯从热水瓶倒出半杯黑咖啡,放在唇边慢慢啜饮。他需要那气味来刺激自己昏昏欲睡的脑袋。
他坐在凶屋外那小园圃的一张石椅上,仰头看看黑夜天空。幸好是晴天,否则这看守的差事还要更难受。
——谁教我是新人呢?而且还是拉美裔。总是分到这种糟糕的差事。美连斯警长那伙「白兵」,大概正在家里做着好梦吧?要不然就在局里享受甜甜圈,而我却要在这阴森的凶杀现场外吹风……
他自言自语嘀咕着,看看垫在热水瓶底下那叠通缉令传单。这几天在区里捱家捱户地送发,走得腿都软了,同样的话重复了一遍又一遍:「……请回忆一下有没有见过照片上的男人……有的话请马上联络我们凶杀组的同事……」
因为是绑架案,头号嫌犯更涉及数年前别州一宗屠杀案,听说FBI已经插手……
荷西拿起当中一张,打开手电筒,端详上面的照片。要真是这个家伙的话,他可真厉害,竟然能这么长时间逃过全国通缉令……
手上的纸张突然给夺去了。
不知何时有一个人无声无息地站在他面前。身躯靠得很近——那人的腰带金属扣几乎贴上荷西的鼻子。
荷西悚然仰望。手电筒的光束随之往上照。
那人面无表情地俯视他。
就是「照片上的男人」!
下一刻荷西已仰倒在草地上,身体一动也不动。
拜诺恩透过眼睛发出的强烈催眠信息令荷西瞬间昏倒。两小时后当他醒过来时,不会记起自己何时睡着了,也不会记得自己见过拜诺恩。
拜诺恩没再理会他,提着行李径自走向屋子的正门。外门早已破碎,连框架也扭曲变形了。木门洞开,门口交错拉着警察专用的蓝白色塑胶封条。
拜诺恩笔直进入,把封条都扯掉了。
进入客厅时,那视觉的冲击令拜诺恩脑袋一阵昏眩。装满刀具兵器的行李跌在地毯上。
染满血的地毯。
墙壁。沙发。电视屏幕。
全都是血红。
拜诺恩再也支持不住,双膝软软跪倒,双手掩着脸。
在他眼前的地毯上,警察用胶带圈出尸体的位置。然而那并非人形,而是一个粗略的长形。
因为尸体被发现时没有手臂,没有双腿,没有头颅。
拜诺恩以他超人的嗅觉辨出了:屋内没有半丝开枪后残留的火药气味。
除了泼洒的血污以外,客厅的一切陈设完好无缺。没有任何搏斗过的痕迹。
——当然没有搏斗。人类不可能跟怪物搏斗。
拜诺恩感觉脑袋里面像有某种东西断裂了。他张开口,却无法喊出声音。
他一直维持着这样跪坐抱头的姿势,身体完全静止不动。警察的封条仍然垂挂在他身上。
不要……
母亲。慧娜。
吸血鬼。
他仍然静止不动。
当他感觉到有东西爬上自己大腿,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
在黑猫波波夫的带引下,拜诺恩走到五条街外。那儿有一家附设便利商店的加油站。一辆有点破旧的棕色「丰田」汽车停在加油站的对面。
波波夫回头摆尾,示意主人继续跟着它走。
他们停在那辆「丰田」旁。拜诺恩轻轻敲了敲车窗。
车内后座发出一些声响,一个惊醒的脸孔从车窗玻璃出现,脸上的妆因为泪痕脏成一团。
车门霍然打开。里绘扑前放声哭泣。
「都是我!尼克,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
拜诺恩的脸仍然像铁般冷漠,他轻轻把里绘推开。她那身「原宿歌德少女」的衣服已经变得惨兮兮的,撕破了好几处,他却仿佛没有看见。
里绘停止哭泣。她感觉拜诺恩和从前完全不同了,刚才抱着他时就像抱着冰块一样。
拜诺恩仍然没有显露任何责备之意,这令她更加难受。
沉默了好一阵子以后,她才试探着说:「上车吧……别让人看见你……」
拜诺恩打开车门坐上驾驶座,把行李重重抛在助手席上,没有瞧里绘一眼。里绘悻悻然抱着波波夫坐回后座,把车门关上。
「这是……那……那怪物叫我……交给你的……」里绘倾身向前递上一个白色的信封。信封随同她的手在颤抖。
拜诺恩头也不回地接过信封,异常平静地拆开它。
一封以秀丽的古典字迹写着「天国之门」的请柬,里面夹附了一张细小的三吋光碟片。
里绘的笔记型电脑就搁在驾驶仪表板的上面。拜诺恩开启电脑,把光碟片放进光驱。操作系统侦测到光碟片上的影像档案,自行启动了播放程式。
300×240像素的细小视窗内,出现一个对焦不准确的模糊黑影。
「好久不见了,『达姆拜尔』。」
一听见这个声音,后座的里绘全身冒出冷汗。
拜诺恩虽然心里早有准备,胸口还是免不了一阵悸动。他忘不了这把声音。优雅而夹带着欧洲口音。
「蒙你上次的『照顾』,我可花了好一段日子养伤。相隔这么久才来向你打招呼,请别见怪。」
视窗内的影像渐渐清晰。
黄金般闪亮的长发。如雕刻品般雪白俊美的脸庞。散发着深幽神采的晶蓝眼瞳。眉心醒目的刺青。
〈插图〉
「这几年过得怎样?当猎人有趣吗?我可是断续听闻关于你的事情啊。我自己嘛,这几年倒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除了去旅行一趟。伦敦。千禧年的那个时候。」
拜诺恩的双眉往上一扬。
「别误会啦,我那一趟旅行不是为了找你。可是这就叫命运。你的出现,令当时那件本已十分有趣的事情变得更有趣十倍……」
「或许你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明白,那次在伦敦发生的事件对吸血鬼世界有多重要吧?假如你有仔细读过布辛玛先生的笔记本,也许会知道多一点……对了,你这个可恶的小偷,抢先一步把布辛玛的笔记偷去,害我扑了个空……不打紧,我们快要见面了,到时候你顺道拿给我……还有现在跟你一起的那位可爱小女孩,也一起带过来吧。」
电脑液晶屏幕里的「钩十字」露出阴险的笑容。拜诺恩却只是冷静地直视着。
「至于你的女人,就暂时留在我这儿当客人吧。别担心,我不会让她少一根头发。我也保证让你们见面。来吧。这儿有一个很好玩的宴会……」
「噢,差点儿忘记告诉你地点。就写在那张请柬上。我等着啊。期待你光临『天国之门』……」
影像渐渐暗淡下来,然后终止。
拜诺恩马上重复看了影片两次。他仔细检视「钩十字」背后有没有什么可作为线索的背景或物件。完全没有,只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