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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小公园,几个孩子正在宽阔的中央堆着雪人。
我快步走了过去,想要问问他们这是怎么回事,他们知道些什么吗?
只是不论我再怎么走,却再也不能前进更多。
看得到,听得见,却摸不着抓不住。
我静静地站在原地,除了看着他们,再也不能做什么。
原本和和气气的三个小孩忽然就争吵起来,两个小男孩就互不相让地拉着一个小女孩的手,左边的努力拉,右边的卖力夺。小女孩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们,慌张的小脸看上去快哭了。
“阿星姐姐要陪我玩,你放手啦。”矮一点的小男孩大声喊叫着。
“不行。”高点的小男孩抿嘴了嘴,毫不相让。
“哥你讨厌啦!每次都不准。”小男孩近乎撒娇地喊着,不依不饶。
“我答应过小流,要代替他守护他的小公主。”他忽地就拉过了小女孩,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拭去她帽子上的雪花,微笑地,幸福地说,“所以啊,小星就是我的小公主了。除了我,没有人可以守护她。”
我的胸口,猛地一痛。熟悉的痛楚陌生得强大。
但胸口的疼痛还没有消失,眼前的故事还在继续。
被夺走宝贝的小男孩,忽地撇撇嘴,哇地一声哭出来,哭得小男孩和小女孩都手足无措。
“哇哇哇啊啊啊啊,哥哥不喜欢我了。哥哥不要我了。哥哥只要阿星姐姐,不要我了啊啊啊啊啊。”
被叫做哥哥的小男孩的脸上露出受伤的神情,他犹豫着是否要放开小女孩的手,却还是没有放开。反而是小女孩牵着他走到哭泣的小男孩面前,她从怀里掏出手帕,轻轻地温柔地擦着他脸上的鼻涕和泪水,“哥哥怎么会讨厌你呢。他是你的哥哥,你是他的弟弟,这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情了啊。”他抬头,抽泣着开口,“真的?”
“当然。”小女孩灿烂地笑了,“世界上哪有不疼自己弟弟的哥哥啊!”
“那我,可不可以牵你的手?”止住泪水的小男孩,怯生生地发问。
小女孩愣了一愣,然后点点头,主动伸出手握住他。小男孩看了一眼他的哥哥,终于鼓起勇气牵起小女孩的手。
三个小孩,就那样温温暖暖地牵手微笑。
“呐,不知道雪花是什么味道的呢。”小女孩忽然发问,两个小男孩都是一愣,最后还是那个眉眼弯弯的小男孩开口,“尝一下就知道了。”
于是他们站在公园中央,闭着眼伸出舌头等待雪花的降临,那么单纯的孩子气。
我想我终于懂了。
这份雪白的回忆,这份童年的美好,这份留在白河星身体深处的回忆,还是醒了。
可是醒来的时刻面对的却是如此支离破碎的现实。
白河流早已离开人世,白河星不再是白河星,裕太也忘记了,不二却记住了。
情何以堪。
我闭上眼睛,身边却刮起一阵凉凉的风。
睁开眼,之前那个跑过我身边的小男孩再次匆匆擦身而过。
追上他,拦住他,这是我脑海里的唯一年头。
脚步飞快地移动,周围的景致也在不经意间微妙地变化了。
这里是,哪里?
普通人家的院子,两个小男孩面对面站着。
其中一个,褐发飘飘,蓝眼明亮。
另外一个孩子,却有着与我如此相似的面庞。那样相似的容颜,那样相近的微笑,若非是短短的头发泄露了真实,只怕我会误以为看见了幼时的白河星。
“请你成为星的小王子。”他的眼神有令人心碎的美。
“我答应。”他慢慢地勾起嘴角,坚定地笑着。
“呐,约定了哟。”他伸出小指,他也伸出小指。
两根小指头勾在一起,许下孩子的诺言,真诚的永远。
然后斜刺里,被许诺要保护一生的小女孩飞快地跑了过来,“哥哥,哥哥,裕太刚刚把胡萝卜掰断了,人家要做雪人鼻子的啊。”
被她唤作哥哥的小男孩温和地笑着,接住鸟儿归巢般扑来的她,安抚地拍拍她的头,又笑着看看那个小男孩,“看来暂时还不能让给你啊。”
他却只是不为所动地笑着,眼底散开自信的光芒,“会有一天,她会第一个来找我。”
然后闯了祸的裕太扑腾地跑过来,委屈地拿着断成两截的胡萝卜小声地开口,“那不如晚上煮胡萝卜吃吧。”
“也好,不过不要加芥,芥末。”小女孩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微笑的他,又把脑袋埋进她哥哥的怀里。
我目送着他们渐渐离开的背影,心疼的感觉慢慢纠结成心底的结。
剪不断理还乱。
雪花又纷纷乱乱地落下。
迷乱间,小男孩奔跑的身影再次出现,我的脚不听使唤地跟着他一路前进。
视线又慢慢模糊,身边溜走无数风景。
大通电视塔的夜景,大通公园的紫丁香,粉嫩嫩的米粉团子,黑白简约至上的衣服,香喷喷的螃蟹和拉面,最后定格在一间白色的建筑物。
我至今心有余悸的地方――医院。
这次眼中看见的东西比刚才都要清晰。
我顺着湿漉漉的脚印,走到一间病房前。
被机器包围的小男孩与小女孩,挣扎在生死线上的双子。
两个人之中只有一个可以存活。忽然而至的预感撞击我的心防,我想要进去看看他们,却发现眼前的所有东西全部被白雪遮住。
一切的存在,都被雪融化了。
“星。”
背后忽然就有声音,我慢慢回头。
那个一直跑在我前面的小男孩此刻笑意盈盈地站在我面前。
矮小的个头,短短的头发,清秀的面庞,熟悉的微笑。
那是白河星的哥哥,年尽六岁就死去的白河流。
“流?”
他什么也不说,只是静静地笑着。
他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又会出现呢?
他还是保持着他六岁的模样,只因为他活在白河星的记忆里。
每个人都会记住一些人,也会忘记一些人。其实,有时候遗忘也没有想像中那么可怕。
真正可怕的是,你真的忘记了,然后有一天,你想起来了。
我看着他,他一动不动,任雪花落满肩头。
当一千零一片雪花落在他的身上,他轻轻开口,我却什么也听不见。
那些漫天的雪花渐渐吞噬了他的身影。
我向前奔跑,却怎么也触不到。
满世界的雪花,无暇的白。
此刻,只剩绝望的冰冷。
“流……哥哥。”
像是电影散场前帷幕徐徐落下一样,冰雪的世界全然颠倒。
有谁抓住我的手,不再冰凉的风阵阵吹息。
我痛苦地睁开眼,发现自己依然身处在列车包厢中。
嘎啦嘎啦的轨道声,白雪莽莽的风景,还有惊慌的不二。
“不二。”我迟钝地开口,面前这个抓得自己双肩好痛的男孩,真的就是那个平时微笑和蔼的不二周助吗?如果是,他怎么会有那么不像他的表情?他怎么可以,那样心痛到无所适从。
他慢慢出一口气,右手慢慢拭去我额上的汗水,“做恶梦了吗?”
我这才惊觉额头上的汗水,还有他冰冷像被雪冻的手。
“不,不算是。”
列车到站,我们下车转乘电车来到目的地。
那片埋葬着白河流的墓地,此刻依然被白雪覆盖。墓地间高耸的松树翠绿挺拔,高高的天空碧蓝,我的视线慢慢落在那些大小不一的墓碑上,无意识地闭了闭眼。
“白河。”他依然礼貌地叫我的姓,但我也知道,他不会像由美子那样亲昵地叫我了。
“嗯。”我深深呼吸,跟着纸条上的说明慢慢走着。
在来的路上,我们在花店买了鲜花。
我问不二还记得流喜欢什么花不,不二却告诉我只要是他妹妹喜欢的,他就喜欢。
此刻,在我怀里的粉色康乃馨,纯白百合花还有白玫瑰都被天空稀稀落落的雪染上细碎的晶莹。
快到流的墓地前,不二小心地停住。我侧目看了他一眼,一个人向前走。
我看到了那个小小的墓碑,照片上的孩子,和我梦中出现的小男孩,一模一样。甚至我都可以从他眼神中,隐约看见自己的影子,白河星的半身。
我蹲下来,温柔地把花放在墓碑前,轻轻地,仿佛害怕吵醒沉眠的他。
我吸了口气,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
我该说些什么呢?我又能说些什么呢?难道要我说我已经不是白河星了吗?还是说现在在这里的人只是个替代品?
我只能沉默着,在雪花将花朵覆盖前,低声地说着,“流,我来看你了。”
“爸爸妈妈昨天来看你了吧。对不起,我今天才来呢。对不起,我把流忘了呢。流,真的是个很好的哥哥,非常好,全世界最好。所以,真的对不起。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这么冷,这么冷。那么多的雪,那么冷的雪,流你一个人一定很寂寞,很孤单。”我的手拽紧地上的雪,手指生疼。
想着他过去的时光,想着他以后还将一个人渡过那么多寂寞又冷的日子,我只能拼命将眼泪逼回去。
想哭,但是不能哭。
如果是流的话,是绝对不希望自己的妹妹哭的。
所以,至少为了流,至少为了星,要把眼泪忍住。
只是话题一旦开了头,我就忍不住絮絮叨叨地说下去。好像这样就这样减轻负罪感,这样就可以让流的灵魂得到安慰。我低声说着我在立海大的事情,又说着在冰帝渡过的日子,说着我遇到那些人,说起我身边的孩子。
不知不觉就说了许多,高兴的难过的喜悦的糟糕的兴奋的尴尬的。
人生百味,酸甜苦辣不一而足。
说到最后,我捶捶已经僵硬的腿。
舍不得说再见,但是必须说再见。
虽然这是白河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来北海道探望她哥哥了。
“流,我会好好的。”我掌心合十,从踏入这个墓地开始第一次展露笑容。
和不二回去的路上,我走得很慢。
因为脚似乎有被冻伤,走路有些蹩脚,不二提议休息一会顺便吃点东西。
我点点头,正好又没有吃午饭。
于是我们随便找了一家北海道最常见的拉面馆吃拉面。
因为已经有多次吃拉面的习惯,我轻车熟路地点了黄油风味的拉面,不二还是照例点了辣味汤面。
我看着对面一直往碗里倒辣椒的不二,有些想笑又有些伤感。
吃完拉面后,不二竟然在电车站台附近买了雪糕。
我哭笑不得地看着那个名叫Ice Cream Royal Special的大大雪糕,又看看微笑的不二,“这是?”
“很好吃的。”不二热情推荐,我推让再三只得接过。
至少这个的杀伤力比芥末小多了。只是冬天吃雪糕,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下口以后我才惊叹,这个雪糕实在是太美味了。滑溜溜的牛奶味,奶香浓得无法言明。这是我从来都没有吃过的味道呢。
不二笑眯眯地看着我,“小时候你也是不肯吃雪糕呢。”
“呃?”
不二像是想起了很好玩的事情,轻轻地笑出了声音,“那时你总以为雪糕冒着气很烫,一直不敢吃,非要吹凉了才肯吃,结果化了一手的水。”
我有些呆呆地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