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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卫营长。俩人名义上是上下级,实际上背地里就跟兄弟一样,年龄相差也不大,所以一直暗中都兄弟相称。可惜好景不长,根据地后来被鬼子扫荡,有一次鬼子来得很突然,你爷爷为了掩护老爷子和相亲转移,带领警卫营阻击,结果牺牲了……”
林安然黯然道:“那我父亲……”
秦安红说:“你父亲当时才不过五岁,后来老爷子视如己出,一直将你奶奶和你父亲带在身边,一直到解放,又让你父亲当了兵入了伍,后来还成了军官。”
后面的事情,林安然多少知道一些,父亲是68年在南方某小国军事援助中不幸牺牲的。可是还是没能解释为什么母亲对秦家人那么避而远之,那么冷淡。
秦安红看出他的疑惑,说:“你是不是很想知道,为什么你妈妈的态度会变成这样?”
林安然说:“的确想知道。听小红姨你这么说,我们俩家人按道理应该是世交,很亲近才对,怎么成了今天这境地?”
秦安红微微叹息一声,说:“说起来,这事和我有些关系。解放后,你奶奶回滨海市寻亲,你爷爷家乡的长辈们瞧出了你父亲林越有出息,就给拿主意订了个亲,你奶奶是老式的传统妇女,又不好反驳,何况一向敬重丈夫,这事就由得那些长辈去做了。订亲的对象,就是你现在的妈妈,梁少琴。”
停了一下,又道:“可是你奶奶不知道的是,从小我和你父亲就是青梅竹马,订亲的时候,你父亲才十几岁,刚当兵。我还是个小姑娘,在学校里读书,这些事情都是懵懵懂懂。等长大了,知道了,想说了,但是却迟了。为了这事,你父亲林越和我都曾经很痛苦……后来还是因为你奶奶的缘故,林越还是不忍忤逆你奶奶,违心和你母亲结婚了。”
听到这里,林安然隐约猜到母亲为何提起秦家人就这副表情,尤其不能提及秦安红,原来里头还有这一段故事。他此刻心里像是海水潮汐一样,又起又落,心潮澎湃,却说不出个好歹,更评论不了对错。
自己的母亲虽然是明媒正娶,可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才是真正的后来者。
秦安红看了看林安然,问:“还想听吗?”
林安然心情虽然复杂,不过多年的疑惑此刻答案就在眼前,哪有不听的道理,点点头道:“听,我听。”
秦安红说:“你父亲结婚的时候,我跟疯了一样,失控了。当时做了许多出格的事情,大吵大闹,让你父亲很是为难。这在当年,是很不可想象的事情,那种守旧的年代,你可以想像得到。后来我自己又去当兵了,指定要求到你父亲所在的军区,找机会去见他。可他还是忠于自己的婚姻,又说不能让你奶奶难过,始终还是拒绝了我。因为这个,我当时心里有气,处处与他作对,让他更为难。当时的部队首长是我父亲的老部下,也曾找他谈过,要他注意影响。原本他已经参加过一次对外军事援助,为了避开我,又跟着安邦参加了第二次援助行动。结果,在一次敌方轰炸中,为了救你安邦伯伯,他自己被弹片击中,牺牲了……你父亲牺牲后,原本也到部队医院里工作的你母亲,从此对我们秦家就开始冷淡下去,最后在你奶奶离世后,就带着你离开了。而我,因为你父亲的死,大病了一场,回了京城养病一整年,这才渐渐冷静下来,不过已经不能为挽回了……”
说到这,秦安红终于控制不住情绪,泪水无声滑落,痛苦地摇头道:“如果我知道自己当年将他逼得那么心烦,我不会……绝不会那么做……这么多年,我一直就忘不了林越,每当夜深人静,闭起眼睛就能看到他……在人前,我装作一副无所谓,大咧咧的模样,私底下,谁都没我痛苦……”
她伸手抹了一把眼泪,转头看着林安然,问:“你妈妈一直认为,林家的人只要和我们秦家搭上关系,就会招来不幸。你爷爷辈是这样,你父亲也是这样,所以她才这么恨我,而且和秦家故意疏远。安然,小红姨想问你一句,在你父亲这件事上,你恨我吗?”
林安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些都是上一辈的事情,恩恩怨怨只有当事人才感触最深,自己有什么资格来评判对错?
他摇摇头,说:“我其实没有资格去谈论你们之间的对错,不过你要问我恨不恨你,我说不恨,真的不恨。”
的确,他找不到理由去恨秦安红,无论从什么角度去看,秦安红也是个受害者。自己父亲林越的牺牲虽然和秦安红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又并非她所愿,更出她所料。
秦安红声音变得有些颤抖,显然在努力压抑自己的情感,说:“谢谢……这么多年,到了今天,才鼓起勇气和你说这些,不说出来,我一辈子心里都不安宁。”
林安然叹了口气,心里思绪纷乱。
时至今日,自己终于解开了心中的谜团,却让自己落入了一个更加两难的境地——很显然,秦安红也是个可怜人,但母亲把一切都归罪于秦家,归罪于秦安红。但秦安红又有什么错呢?要真的说她错,不过是爱上了自己的父亲而已。
如果真的要说错,倒是自己的父亲,屈从了一宗老式的婚姻,才引发了这段恩怨往事。
以后,在这两个可怜的女人之间,自己怎么自处?一边是固执己见的母亲,一边则是无时无刻不用过往事惩罚自己的秦安红。
想了许久,林安然终于压下心中的潮动,双手伸过去,扶住秦安红的双肩,诚恳道:“小红姨,事情不能怪任何一个人,你自责了那么多年,够了。我只希望,以后你能够卸下包袱,我想我爸如果还活着,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
秦安红终于忍不住,一头靠在林安然的肩膀上,放声大哭。
第196章 病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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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滨海市区,不断有号码呼进来,管委会书记王增明、街道办的书记范天来都一一来电,说为了感谢秦小姐来我们这里投资,要请吃饭云云。又叮嘱林安然务必做好思想工作,必须请秦总出席,因为赵市长要亲自出席欢送宴。
林安然却知道,若不是秦安红身份特殊,恐怕还没有这样的待遇。虽然投资三千万的项目不算小,可堂堂一市之长,岂是这几千万的项目就能纡尊降贵亲自陪吃的?
若在平常,秦安红懒得搭理这些地方官员,不过为了林安然的面子,自然不会拒绝。
俩人昨晚谈了一夜,在感情上更亲近了。放下了压在心头多年的包袱,秦安红又恢复了女强人的本色,爽快答应下来。
把秦安红送回海景山庄,林安然往家里赶了一趟。此时已经是中午,进门就看到梁少琴在沙发上呆坐,眉头紧锁,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林安然倒了杯水,也在沙发上坐下,摸着杯子想了半天,还是开了口,问:“妈,我听说你被调去主持食品公司的改制工作?”
梁少琴转过头来,木然看着儿子,好一阵才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林安然笑道:“机关里没有秘密,一个区里的老朋友告诉我的。”说完了,见梁少琴没吭声,又道:“妈,那是趟浑水,别搅和进去。我看李亚文把你弄到那里去,没安什么好心。”
梁少琴奇道:“你听到什么风声了?”自从被任命以来,她一直也在琢磨这事,总觉得其中有古怪,又找不到原因。自己在临海区里算是个默默无闻的小人物,就算不上班,别人也不会觉得少了什么,忽然给自己安排这份差事,用脚指头都能猜到是有特殊用意的,而且不会是什么好事。
她只是奇怪,自己和李亚文一向毫无交集,而且人大这地方又不是什么油水部门,按理没谁像把自己挤走,以至于想了一整天都没理出什么头绪来。
林安然不能如实相告,只能找了个借口,说:“估计是食品公司现任的经理摆不平改制的事情,找李亚文走后门,想找人做替死鬼。人善人欺,你老实,他们不找你找谁?”
这话其实在逻辑上也说不通,可是也实在找不到更合适的原因了,梁少琴怔怔想了半天,觉得或许儿子还真说对了,喃喃道:“真没想到,平时躲着事,可是事情还是找上门来……”
林安然放下杯子,说:“妈,我倒有个主意,你肯不肯听我的?”
梁少琴觉得今天儿子有些奇怪,似乎对这件事情特别紧张,特别上心,便问:“你今天是怎么了?神经兮兮的。”
林安然说:“能不神经兮兮的吗?你是我妈,我就一个妈,难道看着有人坑你都不管了?”
梁少琴想想也是,儿子素来就疼自己,于是便不说话了,还是仰头看着天花板,想着改制的事情。
林安然趁热打铁道:“你这俩年不总是闹腰疼吗?上次检查不是说腰椎有点毛病吗?我看就用这个借口,推了算了。”
梁少琴摇头道:“这是腰椎间盘突出老毛病了,不过这两年又复发而已,你拿这个做文章,谁搭理你?况且,就算住院,避得了一时,避不了一世,终归还是要去上任的。”
林安然似笑非笑道:“那要是很严重的腰椎间盘突出,都压迫神经了,不能正常工作,随时有瘫痪的危险呢?这样没谁敢强迫你再去接手这个烂摊子了吧?”
梁少琴从前也在野战医院待过,虽然做的是行政工作,可对医学一道也略懂一二,听儿子这么一说,顿时就佯怒道:“你胡扯什么呢!这没有的事,怎么说得跟真的似地?”
林安然不以为然道:“假作真时真亦假,没事,咱们找点事不就行了?”于是将自己的想法告诉梁少琴,之前和尚东海商量过,找个信得过的医院,作个病历,把病情弄严重一些,然后申请病退。
梁少琴越听眼睛瞪得越大,等林安然说完,她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回答自己儿子。显然林安然的主意的确是一条蹊径,可行性也非常大,她只是惊讶自己的儿子怎么有这么多的弯弯绕和鬼主意。
愣了半天,总算回过神来,说:“安然,从小妈妈就告诉过你,必须诚实,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林安然说:“不是我要变,是我要适应这个环境。况且你还有更好的办法?难道你去出任这个改制小组的组长,担任食品公司经理,就能让企业起死回生?就能让那些历史遗留问题都得到解决?能理顺里头的糊涂账?食品公司闹到今天这般田地,与你何干?你为什么要替他们背黑锅?”
梁少琴见他说得头头是道,竟无法反驳,因为林安然说的都是事实。食品公司的遗留问题包括了宿舍区房产产权抵押、资产流失等糊涂账,自己去那里确实不会有更多的作为,甚至职工见一个区里空降下来的经理,还以为原来的经理已经脱身,弄不好闹得更厉害。
她越想越觉得这事蹊跷,恐怕真如儿子说的,自己不过被人推上去做替死鬼而已,只是不知道哪得罪了李亚文,导致他对自己这么大的怨恨,以至于要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林安然见母亲不说话,知道已经是默认自己的意见,又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