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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就看到眼前一个陌生的面孔,这面孔上的皮肤就像皲裂的树皮一样,眼色成黑褐色,容貌极其丑陋。
“啊”
余嘉雯又惊叫了一声,整个人坐了起来,往后挪了几下,扫了一眼周围,发现自己在一片空地的草皮上,周围一片荒凉。
“姑娘,别怕……”
那张脸的主人开口了,双手在身前乱摆,似乎觉得余嘉雯对自己有所误会。
“这是什么地方?!”
“鹅颈岭,这里是鹅颈岭!”那张树皮脸的身后,忽然出现了另一张脸。这张脸的主人是个女的,有五十多岁的样子,较胖,看起来却十分慈祥。
再看看那张树皮脸,也是五十多岁,看样子是饱经风霜,所以人显得较为沧桑。
余嘉雯顿时回过神来,这俩人说的话,都是城关县的客家土话,显然是这里的山民。
鹅颈岭?这不就是在林安然跌落悬崖的现场吗?
一想到林安然,余嘉雯顿时什么都不怕了,一把抓住树皮脸的手:“大叔!赶紧报案,这里出事了!”
两个山民对望一眼,显然没听懂余嘉雯说什么?
“报案?姑娘要找公安?”
余嘉雯知道自己跟他们说不清,也不想慢慢地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想了下道:“大叔大婶,这里有电话吗?”
“电话?”俩个山民又对视一眼,“什么是电话?”
余嘉雯一下子想起来,这里地理位置十分偏僻,太平镇往西去都是一片大山原始森林,和北川省交接,从这片山林里穿过去几十公里就是北川省境内。
这里的山民一向过着几乎与世隔绝的生活,电话这种东西,估计真没见过。
余嘉雯说:“最近的集市在哪?能带我去吗?”
这下子,俩山民算是听明白了。
女的手一指,朝南面努努嘴:“往南去,二十里地是太平镇。”又指指北面,说:“往北走,就远了,得三十多公里才到县城。”
余嘉雯心急如焚,现在林安然尚在谷底,不知道生死,虽然这么高连人带车摔下去,生还机会几乎接近零,但是余嘉雯一直不愿意面对这个事实,现如今最好就是马上找到警察,让他们派人过来去看看究竟。
“你这里有车吗?”余嘉雯脱口问道,问完了又觉得自己问得挺多余,这里的山迷你多数都在山里生活,种几亩地,在山里打些野味出来换钱,电话都不知道是什么,何况是车?
“自行车,有吗?”
男山民摇头说:“没有,不过,我们家里有头牛,可以拉车。”
余嘉雯急的又要掉泪了,女山民安慰道:“姑娘,别哭,你要去太平镇?我们把牛牵出来,带你过去。”
余嘉雯看看手表,已经是夜里两点多了,不管怎么说,现在牛车也是车,总比步行好。
“谢谢大叔大婶。”她赶紧掏了掏口袋,拿出一张百元大钞,递给男山民,说:“这是给你的车费。”
男山民见了一张百元大钞,顿时惊得又是直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就是带你一把,不用钱。”
余嘉雯不想在这里客套太久,知道山民多数淳朴,以后找机会再酬谢就是。于是央求道:“大叔大婶,人命关天,能不能现在就带我去太平镇?”
男山民转头对女山民道:“孩他妈,去牵牛。”
鹅颈岭很快就热闹起来,从前这个地方极少人来,除了一些山民,就是一些迫不得已要走小路的司机,有时候从北川走私香烟的走私分子,也会选择走这条荒无人烟的路。
天一亮,附近山上的山民发现,鹅颈岭的下坡路段上挤满了人,一大堆叫不出名字的四轱辘汽车在那里停着,整条鹅颈岭的路都封了起来。
还有的车上闪烁着又红又蓝的灯,隔上一阵子就发出“呜”的一声响,山里的小孩子都觉得十分新奇,围在周围看热闹,有人甚至爬上附近的树上,一览全景。
彭爱国神色凝重地站在悬崖边上,旁边是县长陈存善和县公安局长李惠闽、常务副县长钟跃民、副县长秦萍,还有太平镇的镇长郑重、派出所长孟华等几人。
“怎样?!怎么下面还没消息上来?”
彭爱国急了,转头对李惠闽道:“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还有,李局,你们公安马上组织精干警力破案,谋杀一个镇委书记,这种事情是何等恶劣?到底是什么人做的,一定要查清楚!”
李惠闽眉头紧锁,双眉间挤出了一个川字纹,点头道:“彭书记放心,我一定彻查。”
彭爱国往回走,到了自己的车边,想起太平镇这次刚有点儿起色,最得力的镇委书记竟然被人谋杀了。他心里不禁升起一个疑问,是不是林安然的工作触及了某些人的利益,招致杀身之祸?
如果说触及了谁的利益,那么第一就是朱得标,第二就是陈存善。就前几天,太平镇的神王酒业将陈存善哥哥陈存忠的满城香酒厂给收购了,据说因为这个是达成双方谅解的条件,否则陈存忠就要吃官司坐大牢。
他当然不知道,林安然其实在陈存善面前是“自己人”,给他在当众穿针引线当和事佬。
彭爱国觉得,是不是陈存善的哥哥陈存忠,对酒厂易手一事心有不甘,才派人下了狠手?
不过想想,朱得标也有可能。朱得标为人胆小如鼠,成不了大事,不过朱得标的儿子朱勇这几年在城关县一带相当活跃,钱赚了不少,名声也很坏,干的都是偏门。
会不会因为他父亲被林安然赶出了太平镇而怀恨在心,所以动用了黑道上的势力?
一个个念头都在他脑海里急转,似乎都有可能,似乎又都没可能。
孟华在一边一直沉默不语,这下子忽然开口了,对彭爱国和李惠闽道:“彭书记、李局长,我有件事……想汇报一下。”
彭爱国扫了一眼孟华,道:“你说吧!”
孟华说:“前阵子,林书记在办公室里收到一封恐吓信,不知道,会不会和这个有关……”
彭爱国身子一震,转过头来对孟华道:“有这种事?!你赶紧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李惠闽也没接到过孟华的报告,于是批评道:“孟华,你干什么吃的!?这种事你不汇报到县里?”
第426章 失踪
孟华感觉自己挺委屈,解释说:“我是想汇报,不过林书记不让,说不想小事都惊动县里。”
嘭
彭爱国一拍车头发动机盖,怒道:“什么叫小事?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小事往往就是大事的苗头!”
他心急也是有原因的,倒不是因为林安然和他私交感情有多少,而是还有一年换届,林安然可是帮他争取政绩的最大帮手。这几年城关县的工作一直死气沉沉,林安然过来后,一系列的工作都十分出色,包括党建方面的“强基工程”,还有神王酒业并购,下步还有个养殖计划,几乎是惠及全镇。
如果太平镇能干出成绩,而且能在全县作为样板推广,其政绩效果是不容忽视的,下届换届的时候,自己手头的筹码就多了几个。况且赵奎这种人只看成绩,如果自己有了成绩,向他要求更上一层楼也容易。
另外还有一重关系,自己不得不担心。据说林安然和这个秦副县长家里非同一般,虽然对于城关县这种小县城来说,京城那勤政殿里的关系太过飘渺遥远,但不得不顾虑一下,万一林安然真的如传说中所讲,又在自己管辖下丢了性命,事情捅到上面去,自己罢官去职对人家来说不过和碾死一只蚂蚁差不多。
说到底,彭爱国对林安然关心,大部分是为了自己顶上乌纱。
李惠闽问了孟华恐吓信的详细过程,让他将信件马上送到县公安局,再递交市局技术部门进行分析,看能不能找到蛛丝马迹。
正在这时,带队到崖地查看的刑警队长黄国海满头大汗地小跑过来,给几位领导敬了个礼,报告道:“彭书记、各位领导,现在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好消息是,下面除了两台车子的残骸,没发现任何尸体。”
彭爱国脸上肌肉稍稍放松了一些,口气也比刚才要平缓不少:“哦?那坏消息呢?”
黄国海目光闪烁了一下,说:“下面就是青年运河,人会不会被抛进河水里就不知道了。两台车的残骸都是在河边发现的,这里崖壁里水面很近,这么高摔下去,人如果昏迷之后,会被抛到河里……然后……”
他说到这里,看见彭爱国的脸色又开始转阴,不敢再说下去。
一阵铃声响了起来,彭爱国的秘书将手机递给书记,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彭爱国脸上显出十分惊愕的表情,拿着电话赶紧走到一边去。
过了十多分钟,彭爱国才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大家从他脸上看出来,刚才那个电话显然不是什么好消息,因为彭爱国脸色比刚才还要难看,大白天的,一张脸就像蒙着一层黑乎乎的雾,怎么看都怎么觉得阴沉。
“李局!你在这里现场指挥,市里刑警大队待会有人来,如果你们人手不够,直接从巡警那边抽人过来帮忙,再不够人手,就动员附近几个镇的机关干部和派出所民警,要对这一带拉网式搜查,务必要找到林安然。”
说罢,对陈存善道:“陈县长,市里通知我们俩上去亲自汇报,一起走?”
陈存善愣了愣,心想,这林安然的事闹得还挺大,市里这么快就知道了?
嘴上说:“行,我和你去吧。”
彭爱国的目光在陈存善的脸上停留了片刻,似乎想找到一丝不安的痕迹,不过他发现陈存善面色入场,甚至好像这事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心想,要不是陈存善掩饰得太好,就是这事还真的跟他一点儿关系都没,难道是陈存忠自己悄悄瞒着他干的?
他转身了两步,又停下脚步,回过头来,举起一个手指,在空中挥舞两下,强调了一次:“李局,我说的是务必!务必!”
听说市里要两位主官亲自上去汇报,李惠闽知道这宗案子的严重性,当然不敢怠慢,说:“彭书记请放心,我就在这里,人没找到,我不撤兵。”
等彭爱国和陈存善走后,李惠闽回到自己的指挥车前,把孟华叫了去过,了解林安然近段时期一些情况。
钟跃民望着悬崖之下滔滔的河水,心里一片混乱,昨晚还和林安然一起吃饭,没想到早上就听说出事了。
到底是什么人要杀林安然?这小子在太平镇到底招惹了什么事情,竟然可以让别人冒着谋杀政府行政官员的罪名前来杀他?
另一方面,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将这个消息告诉自己的妹妹钟惠,如果钟惠知道林安然现在凶多吉少,恐怕都不知道会伤心成什么样子。
想了一阵,看了看时间,自己还有个会议要开,他没法在这里待太久,对身边的秦萍道:“秦副县长,我要回县里开个会,你一起走不?”
秦萍摇摇头,说:“我在这里多待一会儿。”
钟跃民知道她和林安然关系不一般,也不勉强,告别了就离去。
秦萍定定地看着下面滚滚江水,怔怔出神,事情早上汇到到县里,自己得知以后,考虑再三,还是给二叔秦安邦打了个电话,老爷子那边,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