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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人的传统,甚至是人性上往往都是同情弱者的,国内的传媒也不能免俗,他们同样有着同情弱者、钦佩思想者的传统。
对于强者,打底是畏而不敬。即便在强者最鼎盛的时期,也不乏有记者以“掏大粪”的不懈勇气来冒犯至尊,以期制造轰动新闻。
何况现如今,是有人爆料给媒体,将神王厂产能飞速提升的秘密捅到阳光底下,不被穷追猛打,这才是怪事咧!
其次,在林安然到京城参加标王竞投的那次空手套白狼之后,确实掀起了一股新闻热潮,达到了炒作的目的。
后面神王厂的产品火爆销售情况,加上在东三省出奇制胜的宣传手段,一波又一波的新闻将神王厂知名度一再提高,引发销售上的热潮。
在政府机关里,有一句流行的老话。不能用放大镜去看人,否则再优秀的干部,都会被找出一堆缺点。而领导给下级穿小鞋,往往发扬的就是这种卑劣的传统,不说把人放在放大镜下观看,而是放到显微镜下。
如此一来,一个得罪领导的下属,即便你再优秀,在显微镜下都会被批得体无完肤。
同理,企业也是如此。一个企业常年处于新闻中心,就像被放在放大镜下聚焦。所谓高处不胜寒,你站得高,下面的人都盯着你看,迟早能找出你身上的某些软肋。
而且国人一向以中庸低调为传统处世观,对长期在新闻中心里路面的企业往往产生一种审美疲劳,甚至厌恶,一旦媒体舆论出现反弹,起新闻波对企业自身造成的冲击往往不亚于核武器的当量杀伤。
其实,林安然当初上去炒作,也曾经担心过这一切背后带来的隐忧。所以一直以来,他对周学良的要求都是让新闻炒作放一放,冷一冷,全力扩建酒厂,夯实生产的基础。
偏偏在神王厂逐渐完善的阶段里,出了这种事。
至于勾兑酒,周学良没有对林安然汇报过,这事估计是酒厂班子自己开会决定的,在他们眼里,这或许是一件小事,不过引起的波澜却是他们始料未及的。
焦急的心情加上四天没有用换过洗衣服,这让林安然看起来有些邋遢,出门急,什么都没带,衣服现在已经一阵馊味,山口镇的事情久拖不决,神往酒厂那边又处理不当,这不免让林安然坐立不安。
钟跃民是个固执的人,他的父亲是市委组织部长,虽然他年纪算轻,在某种程度上,他却继承了父亲大部分的为官之道求稳。
在这种为官执政理念的影响下,他采取了前人惯常使用的冷处理方法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不过林安然却看到的是,神王厂这艘大船,在县、镇两级舵手的错误领导下,正开往一个飓风的中心,目前转舵掉头离开还有一线生机,若是进了飓风中心,那么将回天无力,一切只有听天由命,只能求各方神灵保佑了。
林安然觉得应该组织人员针对目前媒体曝光的焦点借酒灌装的问题进行一个合理的分析和解释,集中媒体开一次座谈会也好,新闻发布会也好,把事情一五一十摆到聚光灯下说清楚。
既然别人手里有暗访的视频,这事靠不吭声是瞒不过去的,酒厂一副置之不理的态度,也会让销售商、代理商们心里惴惴不安,这些人都是押了钱在厂里作为订货保证金的,一旦酒厂出事,就像银行信誉破产一般,挤提的人几天内能把一家银行给挤垮。
他对此事感到无比担忧,觉得事情过去了五天,如今那些代理商们的复杂心情已经发酵到危险的红色界限上了,在不降降温,就会一下子怦然爆发!
他给钟跃民打电话,提出自己的看法。
钟跃民听说要公开化面对媒体,大吃一惊,在九十年代,开什么新闻发布会还是个新鲜事,这里是国内不是国外,林安然的理念多少有些超前,折让钟跃民觉得不是个事。
他甚至天真地和林安然提出一个想法,能不能在冷处理之余,采取适当的“公关”手段,让记者们不去再报道这件事。
林安然一听就哑然失笑了。这也是一种征服处理危机的惯用伎俩。所谓的适当“公关”,林安然当然知道指的是什么。一方面指通过上级关系对媒体施压,另一方面对管事的进行贿赂。
可是,神往酒厂目前是国内酒业的新星,这次风波范围之广不是一个小小的南海省而已,只不过是由南海省的电视台栏目首先发布而已。
记者的嗅觉是很灵敏的,风闻而来,在省台开播之前采用“公关”手段或许能够奏效,如今这个情况,搞公关只能招人话柄,更不落好。
钟跃民的固执让林安然无可奈何,光靠电话,自己也不好对一个上级如何发号施令,为今之计,只能赶紧回到太平镇亲自说服钟跃民,让自己出面去处理危机。
王勇也来了电话,在电话里不无担忧说,这几天,几个和他相熟的销售商都往他手机上打电话,表面上是嘘寒问暖扯家常,实际上是旁敲侧击,想从王勇嘴里探听点什么。
这更加证实了林安然的想法,再不恰当处理这场信誉危机,神王厂辛辛苦苦树立起来的企业品牌和大好局面将会毁于一旦!
林安然心烦地走出饭店门口,见到值班的滨海市武警战士在饭店门口朝镇上检查站的方向张望,俩人有一搭没一搭聊天。
林安然走了过去,听见他俩的对话。
“现在咱们是大眼瞪小眼,半斤八两,我看这事得磨上半个月才行。”
另一个武警道:“大家都是武警,大家都是公安,县官不如现管,谁都不买谁的帐。说起来,咱们都是同行,可是又不算同一个地方的同行。也就这样啦,如果是陆军老大哥,估计北川那帮孙子就早撤了。”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那武警提到陆军,林安然心中一动。
在当兵的心目中,陆军才是老大,武警是老二。陆军是正儿八经的正规军,而武警则是地方部队,起性质完全不同。
如今要突破北川武警的封锁,要么就是双方领导扯皮结束,否则只能比谁更狠,谁的权力更大!
对!调动陆军!
第456章 一物降一物
林安然铁了心要早点回太平镇去处理酒厂的危机,不管用什么手段都在所不惜,以往他从不会求秦部长办事,不过这次的事情要早点解决,非秦部长莫属。
电话很快从山口镇小饭店的座机上拨打到京城总部的外线号码上,接线员听林安然报了代号,让他稍等,转接到值班室,值班室又让他留下姓名,再将电话转给秦秦部长的秘书,秘书询问了秦安邦,这才算给林安然接通了。
“安然,有什么急事了?”秦安邦从未见过林安然直接将电话打到他的工作单位上来,一般都是选下班时间打到家里,显然感觉出事情有些不对劲。
林安然把自己现在面临的困境说了一边,问秦安邦:“秦叔叔,我实在是没法子了,再不回太平镇,我苦心经营起来的局面就彻底完了。这不光是涉及一个企业,更是涉及了一个镇的通盘发展考虑。”
秦安邦深知林安然的性子,事情不急,他是绝对不会求到自己门下的。看来这是还真把这孩子给极坏了,他想。
不过秦安邦虽然是官拜中将,可部队有部队的规矩,地方武警可以受地方政府调配,而军队不行。
现实里不是小说里的那样,随便爱怎样就可以调动一个正规的军事部门搅和进地方的事务里去,那种情节只能在意淫的文学作品里才会存在。
军队每一步动作都属于军事行动,不明不白调动一个正规的军事单位,那是要进行上报的,这种事情很敏感,动辄就涉及政治问题。
可是,他实在不想让林安然失望,必须想个周全的办法。
“你等我二十分钟,二十分钟后,给你答复。”秦安邦一向是标准的军人作风,说话也跟典型的军事术语差不多,一就是一,二就是二,说好了二十分钟,就绝对不会是二十一分钟。
林安然放下电话,守着座机不肯离开。
曾春知道林安然辖区出了状况,走过来地上一根烟,说:“别太心烦,船到桥头自然直。”
林安然接过烟,看了一眼曾春,想起刘大同父子,又想起曾春估计也是这出戏里的知情者,于是没好气道:“针没扎到肉不知道疼!曾大哥,我怎么看你倒是挺无所谓的,这里没人,咱俩之间也就明说了。你少跟刘小建走太近,他做什么的,你也应该很清楚,走得太近对你没好处。”
曾春深色黯淡了一下,马上又恢复正常,道:“小建这人我也了解一些,总的来说,心地不算太坏。他是商人,逐利也是正常嘛。”
林安然听出这是在给刘小建脸上抹粉而已,看来曾春是铁了心要搭上刘大同这条船了,于是也就不再多讲,道:“君子爱财取之以道。好吧,你现在说到底是个市局副局长,论级别是我上级,我叫你一声大哥,也还是私谊。你有你的选择,咱们彼此尊重。只是奉劝一句而已,言尽于此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曾春很少看到林安然这么直接地、硬梆梆地说话,知道他心里有火,更猜到林安然估计对自己和刘家父子之间的关系产生了某种怀疑。
不过林安然猜测的很大部分也是事实,他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二十分钟,秦安邦果然回电话过来了,他在电话里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说:“安然,秦叔叔就帮不上你什么忙了。”
听他这么一说,林安然心里顿时沉了下去。秦安邦做事一向有自己原则,或许他觉得这事违反了自己的原则?
唉
林安然在心里长叹一声。
“不过……”秦安邦忽然语调一转,道:“据我说知,你们太平镇附近就有个团嘛,这可是个不得了的部队,隶属海军那头的,我在一个多月后估计要去那里一趟。他们正在搞两栖部队的建设,训练比较多,每月都有一次小拉练……”
林安然听了一头雾水,部长跟自己说这个干吗?
不过还是耐着性子听着。
“小拉练你也知道的吧,就是进行短途演戏和野外生存之类的训练。你们太平镇和他们团有来往吧?”
一般有部队的地方,地方政府都会在每年的八一节日或者春节国庆之类,到部队上进行慰问,这一点太平镇也不例外。
这个团的团长姓杨,叫杨兵。就今年春节,林安然也到过部队上看望那里的士兵,送上了十头猪和神王厂的二十多箱酒,还有一点慰问金,和他们聚了一次餐。
秦安邦同自己提起杨兵这个团,不会是无缘无故提及,肯定有深意。
“有来往,咱们是共建单位呢!今年春节我还到他们部队上慰问过。”
“那就好办了嘛!你说,杨团长带兵外出训练,遇到共建单位的领导和下属,顺道捎上一段路,把他们送回家,这样很体现军民鱼水情嘛。军爱民,民拥军,我看蛮好的!”
秦部长洪亮的声音从电话听筒里传来,林安然恍然大悟,高兴得一蹦三丈,道:“谢谢,秦叔叔,谢谢你的帮忙!”
秦安邦严肃道:“你瞎说什么嘛,叔叔可从来没帮过你什么忙。你只是在公务闲暇之余有些事情想不开,打电话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