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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国柱采用拆东墙,补西墙的方法,修建正殿,旁殿,及其附属建筑。又在正殿前边的空地上,平整出一块大大的空场地。场地以宫殿为正北轴心,东西两侧各建了几十排瓦房,共计九千五百间,取九五之数,作为朝房。以备各官员的办公行署。
皇帝登基是相当讲究的,就拿宫殿来说,依循古制要用明黄色大瓦夏顶,以正黄天,现在胡国柱根本来不及烧制这特种黄瓦。大家都没办法,但是,这也难不倒胡国柱,他派人到各地购买,紧急加工了大量的黄漆,将一大片朝房和宫殿都漆成了黄色瓦面。乍一看,倒也是黄呼呼一片,太阳一照,还亮亮的,人们都为胡国柱的聪明才智而欢呼雀跃。
胡国柱又在衡山主峰上修了一座祭天坛,以作皇帝行祭天之礼。
又赶制了王、公、侯、伯等各种爵位的官服仪仗,皇后嫔妃的冠带。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只有一件事难倒了胡国柱。
皇帝登基要有钟鼓,要有乐器,要有舞女……这些准备却不能随便召人。虽说东西云南平西王府里都有,但是又来不及运来。胡国柱便去请示吴三桂。吴三桂很同情胡国柱难处,把手一挥:“一切从简!”
胡国柱得了圣谕,乐颤颤地把云南所带来的“宫娥才女”,丫环仆人都派上用场,抓紧时间赶排了乐队、舞队、仪仗队,队伍声势虽然不大,但是的确很有特色。
李芳华这时也没闲着,他忙着和一批文士拟定封赏诏书,制定朝拜礼仪班次,划定朝房的分配,议定国号,年号等名称。
最重要的是,还要为皇帝举行一次会试,以示招揽贤才之心。兵荒马乱,何处来举子应试?只好六百里加急快马,一路告示,贴到了云南、贵州、四川、湖北。上书:……只要有真才实才,条件不限,功名不限,能为皇上效忠之人,皆可来衡州应试……等语。见此告示,一些人着实地狂喜,一批人无动于衷,一批人嗤之以鼻……好不容易,来了不到百名,准备为皇上效忠的秀才、举人。
经过一个月令人窒息的忙乱,筹划终于赶在二月底就绪。
一六七八年(康熙17年)三月初一日。
吴三桂称帝的典礼在衡州正式举行。
这一天,衡州的城里城外到外洋溢着喜悦的气氛。家家户户门口挑起了红红的各式灯笼,门框上贴着喜庆的对子。鼓乐喧天,鞭炮齐鸣,街上行走的人都穿着簇新的衣服,相互点头示意。城里的人纷纷拥向城外,观看今生今世第一位在这里——小小的衡州城称帝的皇帝的登基大典。
他们的美好愿望被号令整齐鲜明的军队泼了一飘冷水。他们都被拦截在离王宫很远的地方,没有让他们走向前瞻仰一下“真龙天子”的容颜。他们有些便忿忿不平,然而看到闪着寒光的兵器,便退缩了,只好找一个比较高的地方,伸长脖子,踮高脚跟,眼巴巴的向宫殿的方向眺望。
在他们眼里,闪着黄光的宫殿群落真是太庞大了。比他们衡州城的任何一座建筑都大。但是和依山而立的衡州城比起来,却显得单薄显得小气得滑稽。
三十六声炮响过之后,嘹亮的嗽叭吹奏起来。嘟、嘟、嘟、呜——呜——呜,低沉,浑厚。
蔚为壮观的御林军威风凛凛,在宫外整齐列队,一直排到大殿外门。他们比前来朝贺的人多得多。也威武雄壮得多。
钟鼓齐鸣。
裙袂飘飘。
吴三桂穿着龙袍,戴着龙冠,登上了特制的龙椅,接受百官的朝贺。
等候在殿外的众官员和御林军等众,齐刷刷跪倒,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后是三叩九拜,匍伏在地上,头也不抬地等待着皇帝恩准,再起身站起。
在远处观看的人群中,很多人都伸了伸舌头,心想:“我的妈,当大臣、当皇帝原来还有这么多讲究,真是不容易。”
司礼大臣开始宣读称帝告示下书: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周王吴三桂改元称帝,国号大周,改衡州为定天府以为国都,改年号为昭武元年。钦此”
诏书宣读完毕,接下来是大封百官,立张氏为皇后。
大周的爵位班次是:
首为国公,封胡国柱、夏国相、马宝等三十二国公;
次为郡公,封李芳华等四十三人为郡公;
再次为侯,封韩大任,郑蛟麒等六十八将为侯;
后为伯,封伯爵遍及诸将,共计一百五十人。
宣布太子之位暂时空缺。
等封完官之后,吴三桂出宫,率百官登衡山祭天。
在晴朗的天底下,吴三桂率领文武百官向衡山进发。
蜿蜒盘旋的山路已经被拓宽,并且粗粗地得到平整,垫上了薄薄的一层新土。吴三桂在伞盖下,一步步地向上迈着虔诚的脚步,他正在向上天靠拢,即将接受上天的抚慰。长年的戎马生活,使吴三桂练就了一身健壮的体魄。
前一时期的疾病,在调养下渐趋康复。何况他近段时间心情比较好!他健步向上攀登,这段山路对他并不难。但是可苦了他身后的一群文臣,有时竟让吴三桂放慢脚步,等一等落在后面的人。吴三桂不愿意在这个祭天时刻触动了上天!
祭坛修建在接近峰顶的山腰平台上。
祭坛是用石块垒就,成梯形状,后面两侧各有台阶至坛顶,祭坛上幡旗招展。
吴三桂望了望天,望了望衡山顶峰,望了望祭坛,开始向祭坛走去。
当他缓步向祭坛走去时,心神不宁。不知为什么,他今日的此时此刻,竟没有一点昂奋的心情。一个月来的兴奋等待,竟然平静得没有一丝喜悦,反倒有一种惶惶不安,预感自己好像要不舒泰。
山色风光也没有一点明朗。
刚才上山前的晴好天气已经变得灰朦朦,一点风息都没有。
吴三桂忐忑不安地走上了祭坛。
祭案上的猪、牛、羊三牲扎着红绫置于坛中。
祭案上已摆好一爵祭天御酒。
司天监大臣递上祭天诏书,诏书在吴三桂手中慢慢展开:
“伏惟上苍……”吴三桂刚刚念完一句,突然山间狂风大作,一股黄沙尘土刮来,祭坛上空灰蒙蒙一片。
吴三桂一惊,手一松,祭天诏书被狂风吹得飘上了天……吴三桂的手直直地伸向天空,手作欲抓状,嘴巴张得大大的,二目圆睁,呆呆在望着烟尘来处。尘从天降……
司天监大惊,大叫一声:“陛下休慌,祭酒……”
吴三桂从呆愣中恢复过来,急忙端起那碗御酒……
突然,又是一声炸雷!电光一闪,暴雨唰唰而下……
跟随吴三桂登山祭天的文武大臣们根本没有预料到天子祭天竟会发生如此事情,想必是上天震怒了。他们脸色苍白,两股战战,站在风雨飘摇的山顶……
吴三桂也顾不得许多,双手紧紧地端着碗,高高举过头顶,稍作停留,随后又捧碗置于胸前,正欲洒洒于地,完成这最后的仪式……
又是一道闪光掠过头顶——只见一道黑影,在闪电中从祭坛的后面凌空向吴三桂扑来……——一刹那,吴三桂看见了它是那条毛色细亮的黑犬,那亮汪汪的眼睛,吴三桂不能忘记;他心中又闪过在八面观音身上蠕动的那条大蛇……黑犬一扑闪,吴三桂手中的酒爵砰然落地,吴三桂眼前一黑,头脑里闪过一道亮带,随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亮带分明是“犬冲于乾”。
当大周臣子们将吴三桂抬回皇宫时,人们惊惶失措,嫔妃们饮泣成一片……
依然是狂风怒号,暴雨撒泼。“皇宫”上的黄漆已被雨水冲刷下来,宫中到处流敞着黄色的浊流。
狂风撕扯着皇宫里的纱帘、帷幕,像一道道彩幡迎风飘舞。
“啊……”
在大风大雨中,人们听到一声女人惨烈的叫喊!叫喊在风雨中传出很远。
一名身着凤冠霞帔的女人从宫中冲出,白发飘飞,她在雨地里仰天大笑:“皇后——哈哈——我是皇后啦——圆圆妹——你知道吧,我做了皇后啦……”
宫女们想拉她回去,却被她一甩袖子甩倒在风雨里,她仍向雨中冲去,身后回响着“哈哈——哈哈——”的笑声……
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雨经过了一天一夜的肆虐,终于平息下来。整个皇宫都在这场灾难中颓败了下来。以前崭新的建筑破落肃杀,流露出生机殆尽的老气横秋,像一个衰老的老人,在大病过后劫后余生地无奈喘息。像朝气蓬勃的妙龄少女昙花一般地凋谢了。
皇宫中笼罩上了浓重的阴云。
胡国柱、夏国相、马宝等人都滞留在宫中,心急如焚。
李芳华,这位吴三桂的最后一位军师已经在这次暴雨中撤手西归。临终前,他张大了嘴,一改往日的气喘吁吁,清脆而响亮的叫了一声:“天啊!”喊声激越稚嫩像十岁的顽童。
莲儿形容枯槁,早已哭成了泪人。这已是她的第二次忧心忡忡。她没能当上皇后,因为她没能为吴三桂生下一男半女。她也不想去争,表面内心都平静得像坛水,她只为吴三桂登基做天子而兴奋,并不为皇后的那顶桂冠而兴奋,她活着,全是为了吴三桂。每一天,每一日,每一年……吴三桂的生命是她生命的一个组成部分。她永远属于吴三桂。
莲儿固守在吴三桂的病榻前,谁劝都没能让她离去,她不吃饭,也不睡觉,只是痴痴地等待吴三桂醒来。
吴三桂从昏迷中醒来了,第一句话就是:“快……宣庄麒入京……继位……”
说罢,他头一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任凭众人山呼海啸般叫喊,任凭众妃于秋风呜咽般哭泣。
吴三桂躺在宫中,不能说话,不能吃饭,不能喝水,不能动……丧失了正常人的应具有的一切功能,他脸上始终挂着微笑,眼睛睁得大大的,他失去了往日的威严、威风和凛然不可侵犯。他躺在床上,像一位温柔和蔼的老人,幸福地含着笑,眼睛里活跃着祥和的目光。他望着周围茫然不知所措的将军们,望着哭作一团的嫔妃们,无动于衷,仍旧一味地用和蔼的眼神看着他们,嘴角依旧挂着令人陶醉,令人亲近的笑!好像是在安慰他们。
吴三桂的内心恰恰和他平静的外表形成鲜明的对照。
酸、甜、苦、辣、成各种滋味在他心头此起彼伏,倒海排山一样地翻腾,一幅幅画面在他脑海里闪现,有的快似闪光,一晃而过;有的缓似溪水,缠缠绵绵;有的轻似浮云,飘飘荡荡;有的重如铁锤,呼呼作响……他想到了幼小的他在母亲怀里撒娇嬉闹,想到了家里后院那棵参天古柏上的巨大鸟巢,他想到了那个充满神秘和会嘀哒作响的馏金小时钟,看到了自己那双充满渴求,充满幻想,充满狡诈的黑溜溜的眸子……它们一道道地闪过,吴三桂好像回到了自己关外辽东的家。
一下子,吴三桂就长大了起来,他看见一匹火红烈马向他飞驰而来,在他身边“嘎”然止步,用脖一下一下地蹭着他的肩头,多好的一匹马呀,他拍拍马的前额,火红烈马“咴咴”地叫着,又箭一般地跑开了,他看到了威严的总兵府。
他眼前闪过圆圆的影子,火红的春衫,掩不住勃发的激情,瀑布般的秀发飘逸在脑后。这里是田府,有心迷的圆圆的舞姿,有甜甜的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