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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此时,我一直把自己基本上看做是一个行政官员,一个使国家安全委员会像火车似的保持正常运行的人。我不是基辛格或者布热津斯基,没有他们的博士头衔和从事国际关系研究的经验。但是这最后一分钟的辩论的本质是无结局的、动摇不定的,我不喜欢。这件事应该结束了。我看着戈尔巴乔夫说,这不是一个可以仓促解决的问题,他在国内有他的政治问题,我们有我们的问题。要是总统带回可能使他在国内的支持者发生分化的东西,那对我们的共同利益不会有好处。我讲得沉着、冷静,有意使讨论不再继续下去。我说,我们给里根总统的建议是他不应当同意这个声明。
第十四章 总统的国家安全顾问(16)
顿时,会议桌周围鸦雀无声。戈尔巴乔夫环顾四周说,如果这是总统的将军们的想法,那就这样吧。说完,他领里根走出房间,口里说道:“来吧,人们在等着我们哩。”他俩带头走到圣弗拉基米尔大厅的灯光和摄影机前,在那里签署了批准书。
头年12月,这两位领导人在华盛顿达成中程核力量协议,现在他们的国家也已同意,销毁中程核导弹的工作从此可以开始了。他们方面销毁1500枚,我们方面销毁350枚,从武器的总规模来看也许不算太多,但这是一个重大的开端。
我们飞离莫斯科时,“空军一号”上一派喜气洋洋的气氛,但同时又个个精疲力竭。我们像狗一样没日没夜地工作,总统建树了具有历史意义的业绩。有人发现当天是领导白宫军事办公室工作的、在这次访问中创造了后勤奇迹的吉姆?麦金尼的生日。为了庆祝,机上的服务员不知用什么办法弄来了一个生日蛋糕。我到总统专用座舱请总统和第一夫人来参加。我们大家聚在一起为吉姆唱《生日快乐》。有几个人抓住机会向总统祝贺他莫斯科之行的胜利。飞机上挤满了白宫工作人员,多亏他们在幕后流汗,总统才有可能取得这场胜利。就总统而言,应该借此时刻谢谢他们,说一句“没有你们我将一事无成”。但是他仅仅答谢了对他的颂扬,没有多说任何话。里根夫人也来向我们致谢。
此时我对南希?里根已经相当了解。我知道她全心全意爱里根,为他奉献一切。她保护他的利益,保护他的总统地位。她给他安慰,使他高兴。只要她离开几天,我们就可以看到总统心情不佳,好像总是在想她。罗纳德?里根没有南希就不完整,反过来她也一样。因为她守护着她的丈夫,她可能很难弄。她很固执,总统却不。人们批评她,又有些怕她,但是她的作用是至关重要的。到里根政府任期结束的时候,她和我已成为朋友,而且这种友谊与年俱增。
但是,那天在飞机上无论是总统还是第一夫人都未对工作人员所做的工作表示感谢,这令我感到意外。我最后认定他俩的缄默并不表示不知感谢,只是没有自然地表现出来而已。回国几天后,有人提醒总统,总统给我们每个人写了一封致谢信,还附了纪念礼物。
7月的一个周末,我儿子迈克到我办公室告诉我一个意外的消息。他要同一位叫简?诺特的年轻女子结婚。这位姑娘是阿尔玛和我都认识而且十分喜欢的,但是我们听到这个消息后仍然有喜有忧。一方面,这件事说明迈克的健康正在继续恢复,为了改造骨盆和治疗内伤,他至今已经动过14次手术。他已经从轮椅到双拐又到单杖。前景很有希望。迈克已到五角大楼工作,是日本问题专家。但是,不同种族的婚姻令阿尔玛和我想起来就不安,尽管我的姐姐玛丽琳同伯恩斯结合近40年来生活很幸福。我强调“不安”这个词,并非我们真正反对。老一辈所知道的,年轻一代也许尚未学会。即使在理想的条件下,要使婚姻生活顺利美满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何必给他们再加一重困难。
简是一位海军上校的女儿,迈克是几年前在威廉—玛丽学院和她同学期间与她相识的。一段时间后他俩吹了,我想双方的家庭都为此松了口气。但是在迈克遭到意外后俩人又恢复了恋爱关系。下一步的明智做法是双方的家庭相互了解一下。阿尔玛和我请诺特夫妇到迈尔堡我们的住所吃晚饭。开头气氛不大自然,直到我们开始重新发现一个古老的、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人首先是作为个人存在的,并非种族的聚合。当你同人接触的时候,你对他们喜欢与否、尊敬与否,取决于他们的人品,而并不取决于他们的肤色。聚会结束道别时,鲍威尔和诺特两家已经相处得很融洽了。
那年夏天陆军和海军发生了一场王位争夺战。美国军事力量划分为10个主要司令部,各由其总司令(人们称之为“辛克”,即英文“总司令”的几个字的字头缩写“CINC”的发音)指挥。这些总司令全是四星将军,其中的一位——中央总部司令即将退休。中央总部辖区包括中东和西南亚部分地区,由于波斯湾国家不愿意在自己领土上有美军基地,因此中央总部设在佛罗里达州麦克迪尔空军基地,其直属人员有700人,但它可以调动世界各地的美军部队。
第十四章 总统的国家安全顾问(17)
为中央总部挑选司令的适当人选十分重要。如果要你指出全球最热的热点,你的手指很可能就指在中央总部的辖区内。迄今为止,这个职务一直由陆军和海军陆战队的军官轮流担任。现任司令乔治?克里斯特海军上将是海军陆战队将军,即将任满离职,陆军预计下一任该轮到他们的人出任司令了。但是,由于现在有海军部队在海湾为悬挂美国旗的科威特油轮护航,海军认为该由一位海军上将领导中央总部。参谋长联席会议的意见刚好对半分成两派。陆军和空军主张由陆军出人,海军和海军陆战队主张由一位海军上将出任。联席会议主席克劳海军上将投海军的票,于是以三比二打破了平局。最终决定权就掌握在国防部长弗兰克?卡卢奇手中了。
陆军的候选人是诺曼?施瓦茨科普夫中将。他当年55岁,6.3英尺的魁梧身材,卓有才干,性情暴躁。我是几年前在迈尔堡同他做邻居时认识他的。我俩没有共过事,来往并不密切,但是我知道他是一位卓越的带兵人,也知道他的才能和火爆性子给他带来的那个很合适的绰号:“风暴诺曼”。我作为国家安全顾问是不正式参与人事委任事务的,但是我对应该由谁来领导中央总部自有我强烈的看法,尤其是在同我在五角大楼的密友里奇?阿米蒂奇几次长谈之后。我俩都认为,在一个海军兵力单薄、作用不大的地区由海军去掌管军事部队并不合适。更重要的是,设置中央总部的意图在于让它发挥一支在沙漠地区打地面战的快速部署部队的作用。这种任务显然是陆军或者海军陆战队的任务,不是海军的任务。而且我们相信施瓦茨科普夫这个人。我把我强烈的倾向性意见告诉了卡卢奇。弗兰克本人也不赞成由一位海军将军指挥中央总部,所以他推翻了参谋长联席会议的推荐。这就是诺曼接过中央总部指挥权的经过,这个职务后来使他留名青史。
8月16日,我正坐在车上赶路,我的秘书弗洛伦斯?甘特给我看一封信,是我在安全委员会里的拉美问题专家之一杰奎琳?蒂尔曼从华盛顿发来的。信中写道:“请告诉我的将军,他的时刻保持警觉、眼光很尖的工作人员注意到,当总统乘‘空军一号’离开新奥尔良时,没有看到他的人影……很自然,老行政办公楼三楼走廊里众说纷纭。”
其实,当时我随总统到了新奥尔良。总统到那里去是要作为党的领袖向共和党全国代表大会发表最后一次讲话,然后,将把大权交给1988年总统候选人副总统乔治?布什。这是我第一次出席党的大会,这种杂技表演与民主的混合场面,从头到尾使我感到很高兴。我本人也扮演了一个小小的角色。
头年12月,史蒂文斯参议员曾写过一封短信向布什推荐我做他可能的竞选搭档。然而,那不过是私人间的通信。今年早些时候,霍华德?贝克有一次上电视时被问到共和党缺少种族方面的多样化问题。相比之下,民主党有杰西?杰克逊脱颖而出,成了全国性政治人物。在被问到共和党候选人的时候,党派政治观念浸透全身的贝克,从展望共和党副总统候选人这个问题上看到了黑人出任国家领袖的一个机会,随手把我的名字抛了出去。事后我见到他时问道:“霍华德,你为什么那样做?”他用哦哦啊啊的田纳西拖腔回答说:“我当时只不过想这是个好主意。”贝克的那句话惊动了几个权威人士,他们纷纷撰文评论我当副总统的可能性。他们中有乔治?威尔、查尔斯?克劳萨默尔、威廉?拉斯伯里和克拉伦斯?佩奇等等。在政治里氏震级表上,那件事引起的震动还够不上震级,但是在党代表大会上我的一些朋友拿这个想法开了个小小的玩笑。我正坐在看台上,忽然听到周围的人笑了起来,扭头一看原来是白宫里的几位同事举着一幅标语牌,上面写着“布什/鲍威尔1988”。
里根总统在代表大会上讲过话以后,同工作人员一起出来去机场乘飞机前往加州,总统打算在那里过一个短暂的假期。电视摄像机镜头摄下了随行人员登上“空军一号”的场面,也就是这时,我在华盛顿的那些部下没有看到我登机,于是蒂尔曼便发来了那封信。科林哪里去了?在关于乔治?布什的竞选搭档的猜测正沸沸扬扬的时候,他们开始捉摸我是不是留在新奥尔良和布什在一起了?可能不可能?答案远没有那么令人兴奋。我是从后面的门登上飞机的。
第十四章 总统的国家安全顾问(18)
在停机坪上,就在我们起飞的前一刻,布什向里根透露了他所选择的竞选搭档:印第安纳州参议员丹?奎尔。当时要是选中我或者是另外十几位冷门人物中的任何一个,使人感到意外的程度也不可能比这更大。我在全国政治聚光灯下的15分钟是凑热闹,令我受宠若惊,也令我有点尴尬。布什副总统从来没有就这个问题向我说过任何话。
1988年春季的一个下午,时近黄昏,我接到总统秘书凯西?奥斯本的电话。她说:“鲍威尔将军,有个电话,我让他先等一等。我知道他是总统的一位老朋友,但是我想应当由你先同他谈谈。他说他同戈巴尼法先生有接触,是关于释放人质的事。”
上帝帮帮我们吧。又来了一个叫人头痛的家伙。我们白宫工作人员中有两条规则:我们不同恐怖分子谈判,我们也不向总统谈任何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所谓可以解救人质的奇谈怪论。现在来了个加州老相识想找总统谈谈武器换人质骗局里的一个职业骗子手的事。这个骗子有3个生日、3本护照和6个化名。中央情报局曾用他作为情报来源,但后来把他甩掉了,认为他“专编假情报,老是添麻烦”。他每次接受中央情报局测谎器的测验都通不过。在有一次测验中,只有他的名字和国籍说的是真话;也是这个人,两年前差一点毁了罗纳德?里根的总统地位。我感谢凯西女士先向我打招呼并告诉她说,好的,这位先生由我来应付。
我打发不掉这个人。从此以后这个商人没完没了打电话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