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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里有些痒痒的，李伽低下头，一手握枪，一手轻柔地抚摸着怀里的小东西，纯黑的瞳仁中，第一次完全没有隔阂的感觉。
有的，只是纯然的温柔。
无声地长吸一口气，他拥紧了怀中那团肉，力气大得衣服都紧皱起来，然而小异兽却丝毫没有挣扎的迹象，反而更加努力地往他胸口挤。
闭起眼睛好一会儿，李伽松开手，将小东西小心翼翼地放到地上，握起枪，小心地往外面爬。
小怪物似乎不想放开他，短小的爪子紧紧勾住李伽的衣襟，随着李伽的动作，它整个儿都被拖了出去。
李伽低头，看了看它，一把将它拉到面前，对上那双赤溜溜的大眼：
“在这里别乱动。”
声音带点喘息，很轻很低，虽然语气中带点强制性的命令，但比起以前，真的好了很多很多，小怪物松开爪子，趴在原地看着他慢慢挪远。
李伽一醒来就忙着小怪物的事，几分钟过去，倒是一点也没注意到自己左手边忽然多出来的红色手环。
更没有注意到，在自己朝着那两个人慢慢靠近的时候，自己手上的那圈红环悄悄和身后那只小东西的诡异对视。
那里的两人还在持续抗战，这满洞的蛇兽完全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杀也杀不尽，弹都快绝了，蛇兽的数量却一点也不见少，这让本来心情就不是很好的两人脸色更差劲了。
不过在这种阴暗的洞穴中，也没人会注意这两人的表情如何。
“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
男人换了个手开枪，把嘴凑到女人耳边轻声说道。
“我们得把暗处那人先逼出来。”
女人也跟着换了个角度，一边张望着四周，一边对着男人暗语道。
“后面的人什么时候到？”男人一把将她拉到后面，然后扯着嘴对着面前忽然扑过来的群蛇一阵猛轰。
“还有一个多小时。”
“该死的！下来这破洞一定是我这辈子干过最蠢的一件事！”
男人低声咒骂着，顺手又给了几枪，动作干净利落，看来镇定得很，但脸上满头的汗和手臂上暴起颤抖的肌肉却出卖了他的情绪。
女人比他也好不到哪儿去，无论何时都妆点精致的容色早就被汗水冲了个狼狈，就连嘴唇都干燥发白，尽管唇膏在其上，也遮掩不住那泛白的憔悴。
两人的力气其实都已经消得七七八八，就只靠那么一抹意志撑着罢了。
李伽在蛇群的遮掩下慢慢靠近那两人，估摸着距离差不多，他对准女人的太阳穴，快速果决地按下枪扣！
洞穴中枪声原本就没有停断过，一时间倒是很难发现李伽这一枪的踪迹。
不过自从刚刚他救走小怪物后，男人和女人的警戒可谓是达到了最高限度，尽管身体上差不多达到了极限，但毕竟是经过专门训练的，两人的反应动作都不是李伽这个十几岁的少年能比得了的。
眼看着李伽的那枚子弹就要击中女人的脑袋，女人身子往后一倾，整个人与地面呈六十度夹角弯曲，竟是轻松躲过了那致命的一枪！
香水气息
糟了！
李伽浑身一冷，速度跳开刚刚站的位置，朝着旁边阴暗处躲去。
“砰——”
脚边传来阵阵枪声，男人早在女人身子往后倾的时候，就已经将目光投向李伽站立的方向，毫不犹豫地出枪。
满洞的蛇兽似乎明白李伽的狼狈，李伽一转身跑，它们就齐齐地朝着前面涌去，将男人前面的路堵得死紧。
原本想要去追赶他的男人只能急急收手，将目光投到面前堆成一片的蛇群中。
而刚刚那险险逃过一击的女人则是快速起身，高举手中的火枪，并将探照灯挂在了火枪的枪杆上朝着四周探视。
李伽并没有跑回那个浅坑，只是跑到了蛇兽比较密集的一个地方，趴下身等待时机。
周围的蛇兽很聪明，始终和他保持开那么点点的距离，又在女人的探照灯射过来的时候一齐冲上去，转移开女人的注意力。
望着那群疯狂扑上去送死的蛇兽，李伽心里暖暖的。
他很讨厌这种细长的滑腻生物，这是在以前。
可现在，这些在火枪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的生物，却在用自己的命保护他，虽然他并不知道它们为何要帮他。
在这些群集蛇兽的冲击下，男人和女人并不是毫发无损的。
除了身上的狼狈痕迹，二人身上都有不少蛇兽咬过的齿痕，只是不知为何，他们仅是动作稍微缓慢了些，并没有其他的不适。
李伽暗自咬了咬牙，刚刚匍匐着小心爬上去时，他听到了他们的小声对话。
他们说，还有一个多小时，会有其他人来。
这意味着他必须在这一小时内带着小怪物离开这个洞，离这个区域远远的。
否则，迎接他们的，可能就是死亡。
握紧拳头，李伽眯着眼睛看着不远处那两个有些模糊的人影。
手边忽然有些潮湿，李伽浑身一僵，低头朝着手边看去。
小怪物不知什么时候爬到了自己身边，小小的一团不仔细看倒还真的发现不了。
它用有些湿湿的鼻子对着李伽的手背拱了拱，见李伽低头望它，赶紧讨好般转了转身子，用短小而尖利的爪子将身后的东西拖出来。
李伽眯着眼睛，一手将它拎住放到一边，一手小幅度地往它身后摸，将它拖过来的东西小心拽出来。
这触感……
李伽眼前一亮，扭头看看小怪物。
小东西短小的尾巴在身后摇着，两只赤红的大眼朝着他眨巴。
李伽不动声色地看着它，忽然觉得它这个动作很是可爱。
就像真正的小宠物一般，张大着眼睛，等待主人的夸奖。
很想笑，不过他也明白，现在不是想这些乱七八糟的时候。
一手握住小东西的身子，将它抓到自己面前，小怪物凑近他的脸，伸出舌头在他脸上一舔，然后在他微微愣住的时候，舔向了他的唇。
赶紧将这不知死活的小怪物挪开，李伽抹了一把脸，将口水擦去。
双指弯曲对着小东西的脑袋轻轻一扣，李伽没说话，将它往后面一丢，一手拽过它拖来的东西，小心朝着男人和女人站着的地方爬去。
小怪物趴在原地，背上的肉翼似乎比前两天大了点，但还是小的可怜。
抖了抖耳朵和肉翼，它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李伽爬开的背影，半天，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巴。
鉴于上次的经验，李伽这一回的动作很小心，速度却是快了点儿。
时间不多，他必须速度解决了这两人，并想办法离开这个洞。
男人和女人已经快要发狂了，这里的蛇兽像是被人操纵了那样，一得空就朝着他们那里扑，火枪的弹药就快要用尽了。
照这个形势发展下去，他们绝没有可能支撑到其他人到来那时候。
“彼得，防护罩带了吗？”忽然，女人扭头问男人。
男人额头上的青筋忽然一颤，他快速开掉两枪，转身换了个角度侧对着女人：
“你想用那东西？”
“……现在不用，我们就等着被这些蛇兽杀死在这里，到时候就是尸骨无存。”
女人的语气很平静，似乎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你疯了。”
男人摇了摇头，换回原来的角度将枪中最后几枚火弹用尽，然后迅速换上新弹出击，动手速度之快，简直让人咋舌。
“我没疯，你该明白，再这么下去我们迟早会死在这里。”
女人手中开枪的速度不变，语气依旧平静。
“但那东西会将这里整个儿毁掉！顺带那只异兽幼体也会被杀死！”男人的语气开始激动起来。
“可现在不用，到时候被毁掉的就是我们自己。”女人的语气平静得有些恐怖，转过头，她看着男人，
“你知道，我一直都是个人权主义者，要我为了这么一个实验放弃自己，这不可能，就算这是父亲下的任务，也不可能。如果现在死在这里，一切都完了，你明白我在说些什么。”
“……好吧，我带了防护罩。”
沉默好一会儿，男人甩掉一头汗，回答道。
黑暗中，女人的目光明亮得有些疯狂，她稍微放慢了手中的动作，在男人的掩护下弯身打开背包，从里面拿出一个东西。
……就是现在！
李伽睁大了眼，将手中的东西用力丢了出去，然后趁着女人被罩住，男人失措的那一瞬间，半蹲起身朝着那里的两个人一阵疯狂发射！
周边的蛇兽们似乎也明白现在是扑上去的好时机，在李伽开枪的下一刹那，一股脑儿的朝着那两人都扑了上去！
“啊——”
男女混搭的惨叫声响起，几乎不分先后，两人的身体就那么慢慢倒了下来。
李伽持枪，半蹲在那儿。
探照灯顺着女人倒下的动作，从女人的枪杆上慢慢滑落下来，正对着两人的脸。
从李伽这个动作，正好可以看见两个人类的脸。
不知从哪儿开始的，两人的身体就那么在一瞬间脱水萎缩，风干成了木乃伊状尸体，瞪大的眼正对着李伽，无声地诉说着不甘。
下一秒，群蛇涌上，风干的尸体化为肉眼看不清的粉末，散失在群蛇蠕动中。
李伽呆住了，保持着半蹲持枪的动作没有动，愣愣地望着刚刚两个人倒下的那个位置。
他刚刚，似乎看见了一团奇怪的东西从那里一闪而过。
仅仅只是一闪而已，速度快得几乎不能以人类的时间计算。
但他，还是看见了。
一团奇怪的东西，个子很小。
在他的认知内，这个洞里只有一个生物具备那样的特征。
木木地转过头，李伽看向刚刚自己丢下小怪物的地方，动作似乎有些僵硬。
小东西趴在原地，翘着脑袋朝他所在的方向看，正好对上他的视线。
李伽立时顿在原地，一动不动。
小怪物扭着肉呼呼的身子屁颠屁颠朝李伽所在的方向奔来，可能是身上有伤的缘故，动作有些蹩，看起来很可笑。
李伽一直没有动，直到小怪物扑到了他的怀里，他才像是回过神来似的，动作缓慢地将它抱了起来。
一人一兽的视线对上，谁都没有下一步动作。
李伽的眼神实在有些奇怪，怪得连小怪物这种非人类的生物都有些害怕了，扭头错开他的视线，踢弹着蹄子想要往他怀里拱。
“……咳咳。”
李伽猛然咳嗽了两声，然后放开手，任由小东西伸出爪子抓住自己的衣襟，然后才慢慢伸手将它抱起来放到怀里。
小怪物靠在他怀里，舒服地发出一声轻轻的唔叫。
李伽低下头将小东西紧搂在怀里，闭上眼睛，没有说话。
鼻子附近萦绕着小怪物身上的气味，暖热的血腥气中，夹杂着人类身上的汗臭和女人独有的淡淡香水味。
香水味很淡，如果李伽不是从小生活在贵族之家，如果他的父亲身边不是一直都围绕着各色各样的女人……
他绝对不会发现这一丝香气。
保持着相拥的动作很久很久，李伽才慢慢放开怀里的小东西，然后动作伶俐地起身走到刚刚两人死去的地方。
蛇群在李伽靠近的时候自觉让开，空出一条道来。
被丢下的小怪物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一会儿才抬头望李伽走开的背影，赤红的眼睛带着一种很复杂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