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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同志,你怎么也来了?”我盯着澎澎问。
“不行啊?刚才咴儿去找猫咪,正好我在场,听说你们要打牌,反正我没事,所以就来了。来看看你是如何惨败的。”
“喂,说大话不腰疼的美女同志,还不知道谁要输呢。”
阿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澎澎,把洗好的牌整整齐齐摆在了桌子上。
于是乎,开战。
六个人换了几套打法,最后大家通过了阿维给出的邪恶提议。
我们开始玩那种恶名远播的叫“拱猪”的,一局一罚制,每轮输了的人挨罚——罚的内容,是大家各自想出来的阴损毒辣的招数,写成纸条装在塑料袋里的,到时候抽出哪张算哪张。
獾子最先牺牲的,抽到的纸条上写着:到收款台前做俯卧撑。
“这……这是谁出的主意啊!”獾子的目光扫视而过。
“是我……”小维姐姐抱歉地笑了笑。
阿维装无辜,侧过脸去;獾子无奈地撇撇嘴,俯卧撑去了。
獾子所谓的“恶有恶报”。
小维姐姐输了一局,抽到的纸条是:去外面截一辆出租车,问司机几点了。
“我去吧,好吧?”阿维挺身而出,“这个吧,万一这司机有问题,是吧?我替你吧。”
“没关系啦,大家一起玩的嘛。”
说完,小维姐姐起身,推开门出去,寻觅出租车去也。
后来是阿维和獾子牌风不顺,接连输了几把。
阿维最惨的一回,是打开纸条看了半天,一直愣住不动。
我抢过纸条来看,几个歪歪扭扭的字,竟然写的是:去外面天桥上指着天空喊“看啊,多么蓝的月亮啊”。
“哈哈哈哈,这,也太损了吧,谁出的主意啊?”
阿维发呆的表情终于慢慢融化了,那厮扬了扬嘴角,试着发出声音,然后说:“哈,哈哈,这是我自己出的主意。”
到大家开始算计谁还没被罚过的时候,我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在众人齐心协力顽强不懈地努力之后,我只好把手里的纸条揉成一团,粗粗地出了口气,出门去,等待过路的老大妈。
我要做的,是向过路的老大妈问问哪边是北。
“大妈您好,麻烦您,问、问一下,”为什么准备好的台词说着这么费劲啊,“问一下您,您知道哪边是北么?”
“噢,北啊,就是那边,那边。”
善良的大妈伸手一指,我如获大赦,感激涕凌地谢过大妈,重新坐了回来。
“喂,找不着北的傻猫先生,看人家大妈多慈祥啊,便宜你了。”
“幸灾乐祸的美女同志,别得意,下一个就是你的。”
忽然外面响起了雷声。
“看吧,马上要下雨了,上天都承认我说的没错,下一个就该你受罚了。唉,你想想吧,外面下雨了,到处都湿乎乎的,万一你抽到的纸条上让你出门去怎么样怎么样,那就要淋湿了啊,可怜,可怜……”
“喂,抓牌好不好!”澎澎喊将过来,打断了我的话。
这一局牌澎澎玩的小心翼翼,因此时间拖得格外长,一直打到外面真的开始掉起了雨点,才分出胜败输赢。运气好得无以复加的一把牌,不由得我不把澎澎送到塑料袋前,抽纸条。
“傻猫,你别美!”澎澎回过头瞪我一眼,“我向来运气好,一定能抽一张好签的。”
“你是想说傻人有傻福气?”我格外的幸灾乐祸,“你傻是不假,福气就算了。”
“喂,是不是我好久没‘踢’你了?”
恐吓完毕,澎澎伸手去,轻轻捏出一张纸条来,小心地展开,阅读。
瞪我一眼时的倔强,就这么轻易地从她脸上流走了。
“出现了……”阿维看着澎澎的表情,自言自语,“我坦白,这一张是我写的。”
“阿维!”小维姐姐拽了拽阿维的上衣,“你怎么知道这张纸条上写什么了?”
“这、这么邪恶的,写着玩的,我以为抽不到呢。”阿维又开始装无辜。
獾子已经凑了过去,朗读纸条上写的内容:
“和上一轮,挨罚的人,到外面天桥上,拥抱在一起。”
“喂喂!”听獾子念完,我眼露凶光地逼视阿维。
那厮早已躲到了椅子后面,大声疾呼:
“哇,救命啊,我,我不是故意的啊,红土不是我偷的,我认错……”
“这,要不然……”咴儿刚想要出面调解。
“去就去!”
澎澎说完这一句,转身拉开快餐店的大门,走进了雨里。
“喂,这是不是……”我看看出门去的澎澎的背影,又回头看了看阿维一伙。
“你让人家在雨里淋着等你啊?没人性!”阿维躲在椅子后面,还不忘了废话。
我犹豫着,从桌子走到快餐店大门,十步的路走了至少一分钟。
终于明白了《孔雀东南飞》的开篇就要说什么“五里一徘徊”了!
天桥上。
被雨水淋湿的头发,一缕一缕贴在澎澎脸上;湿的衣服,勾画出一个清晰的轮廓。女孩站得很直,却稍稍地低着头,看着脚下,不看我。
“喂,傻猫,你不冷是不是?”
“没有啊……”
“那你喜欢淋着?这么磨蹭,快、配合、一下。”
我迟疑了片刻。
雨中,澎澎扬起了脸来,淋得湿湿的眼睛。
她抱住我。
第二卷 大二学年 第二节 风往哪个方向吹
54
“这回爽了吧?”阿维躲避着我扔过去的拖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我写的那几张纸条,都是我们以前玩的时候比较经典的,谁知道啊!”
“你还说!”扔完拖鞋,我顺手拎起了哑铃,想了想,没有扔出手。
“既然那个‘爱上你的猪头三’都没意见,你怎么还跟吃多大亏了似的啊?”
“你知道吧,这个事——”
“玩游戏而已,你不要看那么重好不好啊,拜托。”
“可是,咴儿和澎澎都在的。”我放下哑铃,坐在床边,“我不想让猫咪知道这件事。”
当晚给宠物猫电话中,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
“看来你们打牌打得不错哦。”
“还行吧。”
“有机会放松一下,其实挺好的,下次咱们几个也玩吧。”
“嗯。”
我一直没有问宠物猫到底了解了多少。
“对了,澎澎怎么样?没、没事吧?”挂掉电话前之,我还是忍不住问。
“没事啊,挺好的。洗完澡换了身衣服,正喝我冲的热咖啡呢。”
宠物猫停了停,一时间我竟然紧张起来,不知道下面的对话内容会是什么。
“还有,”好在她继续开口了,“我还问她,干嘛淋着雨回来,她说好久没淋湿过了,偶尔淋一次感觉挺不错的。”
55
打牌之后澎澎出现的几率似乎变小了一些,其他的事情则都和从前一样。
唯一明显的变化是,咴儿不再继续跟网络公司有瓜葛,于是作息时间彻底变成了昼伏夜出的,经常夜不归宿,然后到我们中午回宿舍才能看到他抱着枕头睡成死猪。
还有一点不同,就是我们开始上专业课了,生物学的专业课。
卢可的成绩越来越好,老师们也越来越喜欢他,于是乎,那厮有时也开始在宿舍里大谈起“好好学习”和“集体利益”,阿维则以不变应万变,统统回以经典的那两个字:
“放屁!”
这种抵触的结果,一直蔓延到课堂上。
植物课,老师讲种子休眠,问到“你们都知道有什么东西休眠”,卢可回答“古莲”,阿维马上也跟着开口,说:
“火山!”
动物课,老师讲系统分类,问到“见到一个动物、你们第一想知道关于这个动物的什么”,卢可回答“看看这个动物的器官分化程度”,阿维马上也跟着开口,说:
“看看这个动物好不好吃!”
若说大二开学有什么不同,大概只有这些。
阿维依旧专心致志地和他的小维姐姐好,獾子依旧大摇大摆地叼着烟头压过马路,卢可依旧刻苦勤奋地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而我,也还是弹琴,然后去参加乐队的排练。
乐队在策划一场演出,在澎澎她们学校,因而大家自觉自愿地加紧了练习。
但是不能随之一起紧起来的,就是我和宠物猫之间莫名其妙的关系,不咸不淡。
这种状况持续到北京深秋的一个晚上为止。
56
那是乐队加班排练的星期三。
太阳开始偏斜的下午,排练结束了,我正打算回学校去吃晚饭然后上一门无聊的选修课,然而不经意间,却听到了宠物猫和咴儿的谈话。
宠物猫:“一会儿你有事吗?”
咴儿:“怎么?”
宠物猫:“嗯,我想,要是没事的话,你陪我去趟医院好不好?”
咴儿:“……”
宠物猫:“嗯,我想去看个人。”
咴儿:“那好吧,等我打个电话。”
咴儿掏出手机来按了一些按键,然后转身向着墙壁走了两步,接通。
“是我啊…嗯…不是…明天行吗…有点事啊…就今天…嘿嘿嘿嘿…拜托了…就今天晚上…不是…我…那什么…猫猫她…她也在…要不你们说?”
“有演出?”宠物猫看着面带为难的咴儿,问。
咴儿还在通电话中:“真的…我不去了…不会吧…是猫猫有事…她说让我陪她去医院…什么啊…哈哈…就你知道…胡说…哪有…还是不行啊…我谢谢你了好吗…这……”
“那……那就算了吧。”宠物猫绕到咴儿面前。
咴儿边听着手机,边对宠物猫打着复杂的手势。
“你跟他说,你晚上还是过去吧,我自己去医院就好。”宠物猫加重了说话的语气。
“啊…你听见啦…是啊她说的…不是…我……”咴儿说着看了看手表,又看看宠物猫,“嗯…那好吧…我这就过去……”
“抱歉。”挂掉电话,咴儿对宠物猫说。
宠物猫脸上带着看得出来的失落。
“喂。”我把手伸在她面前晃晃,“怎么了?有事?”
“嗯。”宠物猫停下,似乎还没有缓过神,“哦,没事了。”
“要……要不……咴儿他有事的话……嗯……这……我……我陪你去吧……”因为刚刚偷听过了他们的对话,使得我无论如何开口说话都有些心虚。
我的话说完,宠物猫才终于像惊醒了一样抬起头来。她回头看咴儿,目光和咴儿的目光接触了一下,两个人,几乎同时的,轻轻点了点头。
我像木头桩子一样愣在那里,像圣斗士里那个五老峰老师一样一动不动地愣在那里,像人民英雄纪念碑每天每天不论广场上的游客说学斗唱我自岿然不动地愣在那里,好久。
我不知道咴儿什么时候买了手机。
我不知道咴儿和宠物猫共同认识的朋友。
我不知道还有谁可以有权利把宠物猫称为猫猫。
我不知道他们目光接触的时候同时点头代表什么意义。
我不知道,我何苦要开口说话,要代替咴儿去陪宠物猫。
时间在流逝。
似乎排练室有什么人进进出出。
“还在想什么啊?”这次轮到宠物猫把手伸在我的面前晃,“走吧。”
第二卷 大二学年 第三节 风从敞着的窗子里吹进来
宠物猫坚持要我在医院门口等她,让她独自进去探病。
于是我只好立在医院门口,继续发愣。
消毒水的气味让我想起动物课的实验,想起阿维一直盼望着解剖兔子以后可以好好吃上一顿,想起目前为止做过的一系列恶心的材料诸如绦虫蛔虫蚯蚓之类,想起了阿维千叮咛万嘱咐要把鸽子羽毛和兔子尾巴留下做成书签和钥匙链送企鹅。
在我把那些动物们从简单到复杂想过了第三遍以后,宠物猫出来了。
她的脸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