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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这是我唱的最后一首歌。
还有女孩留在我左肩的潮湿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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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洒水车驶过清晨的路面,我驾驶着心爱的二八铁驴,往返于家和学校之间。
然后,打电话,把宠物猫约了出来。
在学校的北门外,那家熟悉的水吧。
“你说真话了。”我。
“我忘了。”宠物猫。
“可能吗?”我。
“必须。”宠物猫。
“为什么?”我。
“好吧,”宠物猫叹口气,“就算没有忘,又能怎么样?”
是啊,那些只不过是在特定的时间地点说出的话,就算清晰地记得,又能怎么样呢?
“这个,是早就该给你的。”
我递过去一张卡片,清晨回家取来的卡片。
那是一枝雏菊的塑封标本,背面写着一个网址。
“谢谢。”宠物猫接过去,象征性地笑笑。
“回去看一看,那个网址——”
“我会的。”说完,像是害怕什么,宠物猫急急地站起身来,“我,要回去了,你能再等两天的时间吗?”
澎澎怎么办?咴儿怎么办?
我真的可以不顾一切吗?
“好的,两天。”我和宠物猫约定。
两天以后,究竟会发生什么呢?
第三卷 大三了 第二十节 雏菊
再次回家去的时候,是上午十点半钟。
“傻猫,你到底干嘛去了!”路过澎澎家楼下,就能听到声嘶力竭的叫喊。
“你……你说……你搞什么失踪嘛……这一夜你到底……干嘛去了……”
澎澎像是从楼上跑下来的,剧烈地喘着气,断续地说着,看着我。
“没干嘛。我手机什么的都被锁在实验室了。”
“那你也不打个电话来说一声?你知道我多着急吗?这年头拐卖妇女儿童的那么多,谁知道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啊!再说,你给我发了条短信,就再也没消息了——”
“对不起。”
“你说什么?”
“我说,美女同志,让您担心了,对不起!”
“你这是道歉的态度吗?一点都不诚恳!”
“什么?你大一点声说,再大一点声,全楼的人就都能听见了!”
“你,你!除了气人,让人担心,你还会干什么啊!”
担心吗?很熟悉的一个名词。
女孩的眼睛红红的,深陷的眼眶四周有一圈黑色的晕,清楚地标识了这一夜女孩的心情;从她的眼睛里,我看到自己,也是如此这般的萎靡不振,所不同的,是我自己的倒影,上面加盖了一层粼粼的水纹,变得晶莹。
“好啦好啦,”我把语气放得尽量柔软,“没事了啦,我这么福大命大造化大,不会出事的,就算有报应,也该轮到天天犯二的阿维,所以,没关系的。”
“我知道啊……可是……不是怕你出事嘛……”
“真的没事了啊!”我说着,小心地伸出手去,想要抹掉女孩眼角的泪水。
“哼,大脏手!”女孩敏感地后退了半步,然后勉强地挤出了一个笑脸来。
“那你用自己的小脏手解决吧。”我也跟着笑笑,收回手来,“你还是回去再睡一会儿的好,他们就老说我‘晚上不睡、早上不起’,知道怎么解释吗?”
“怎么?”
“是这样的,睡眠对于人类的皮肤保养很重要,所以缺乏睡眠是美容的天敌。‘晚上不睡、早上不起’,是说晚上缺乏睡眠,到了早上就不‘企’了,所以我往往在早上变不成企鹅。”
“你本来也不是企鹅吧。”
“是啊,但是,这个,所以,你赶紧去睡觉吧。”
“嗯,好的。”澎澎顺从上转身上楼去了,“你也休息一下吧,晚安。”
然而我却睡不着。
我为宠物猫担心,澎澎为我担心,在这个循环里,我应该充当什么样的角色呢?
或者,等到宠物猫说的,两天之后,再看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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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澎澎拼命的敲门声把我叫醒的。
“傻猫,你怎么在家也不接电话啊!”
“哪有电话?”
“咴儿说,打了好多次电话,你都不接,所以让我来看看。”
“哦,那就是我睡得太舒服了,没听见。”
“快别睡了,再睡就睡成猪头了,咴儿让我告诉你,晚上去找他,他请客。”
“干什么?他捡着清明上河图了?”
“总之赶快啦!据说他叫了不少人,阿维、漠崎、菲菲,总之大家都去的。”
“那好。”我揉了揉睡成猫王一样的头发,醒了。
“今天,突然请大家来,其实是想感谢大家一下,”饭局上,咴儿举着杯子,一副正经的模样,“给公司做的项目通过验收,今天发奖金了,而且当初拍的那个MTV,现在也进入了决赛阶段,所以,无论是住在442,还是做乐队的时候,大家都给了我很大的帮助,所以借这个机会,感谢大家。”
“另外,”咴儿刚刚说完,站在旁边的宠物猫就继续,带着商业化的笑,掩饰着内心真正的情绪,说着,“另外,还有一件事,也跟大家说一下。从今天起,我要咴儿正式做我的男朋友。”
原来,宠物猫所谓的再等两天,是用来做这个用的。
我竟然保持着同样商业化的笑,坚持到了聚会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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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电脑屏幕前面,我输入了早上给宠物猫的那个网址。
我自己建的网页,雏菊的照片作为背景,屏幕上滚动着我想要对宠物猫说的话,已经毫无意义的话。
还有,那些天里我尽心写出的一首歌。
扬声器播放着琴和歌声,我沉浸在自己制作的虚幻里。
就这样吗?我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会感觉到那么深的失落,不知道两年来没有理由也没有结果的依恋究竟意味着什么,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如此在乎猫咪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不知道想要保护她和改变她的冲动来自何方去向何处。
只有扬声器里的另一个我,专著地唱着:
我送你一枝雏菊,把爱恋藏在心里,以为一切可以不必说明;
你留下你的感激,却带走我的记忆,淡淡的花香没有你的消息;
我守着一枝雏菊,空守着一份记忆,原来有些东西无法代替;
你已经消失无迹,这一夜只有风雨,散落的花瓣陪着我过冬季……
“喂。”不知道什么时候,澎澎出现在了我身后。
“好听吗?”我没有回头,淡淡地问。
“嗯,很好的歌。”女孩小心翼翼地回答着,像是害怕说出什么错误的语言。
“谢谢,很荣幸。”我礼貌地致谢。
“这个歌,叫什么名字?”
“叫《雏菊》。这个,雏菊,菊科,雏菊属,拉丁学名Bellis perennis。”
“喂,你,没事吧?”
“我很好,我要好好学习。卢可说的,学习跟我可好了,好得都不要我了……”
说着说着,我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一点发抖。
“你能告诉我,你究竟在想什么吗?”女孩考虑了一会儿,然后问我,“其实,我应该知道的,可是我还是想听你说。”
“什么想什么?”
“就是,你心里,究竟怎么想的?”
“哪儿怎么想的?”
“你心里。”
“什么地方?”
“心,心里。”女孩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哦,那个器官,刚才在聚会上碎掉了。”
这句话真的很酷,我很自豪!
第三卷 大三了 第二十一节 远离这个城市
我恍惚地整理标本和资料,我在实验室里过了两夜,我在阿维的胁迫下才肯正式去吃饭洗澡,我整理着准备去野外的用具,我看着日历一张张被撕下去,知道马上就要去野外做我的课题了。
也许,远离这座城市,心情会好一点吧。
“看你这几天精神不大好,有没有问题?”植物组的老师善意地问。
“没事的。”背着大小包袱,我没精打采地回答。
“您放心,有我帮他一起做,肯定没事的。”阿维靠过来,拍着我的肩。
“嗯,那就好,好好做,应该能出成果的。”
“哦,尽量。”我对老师点点头,算是回应。
“阿维呀,是不是该走了?”身后,小维姐姐在叫我们。
“这个,你知道吧,其实这事是这么回事,确实该走了,可是,再等等——”那厮转过身,冲小维姐姐笑了笑,“你把你的大乖书包给我拎着吧,好不好?”
“不,我要自己背着。我跟你们上山是去帮你们的,又不是给你们添麻烦。”小维姐姐说着,转向我,“其实,你们还是很欢迎我一起去的,是吧?”
“哦,嗯。”我回答,表示同意。
“那,你不反对我再带一个人一起上去吧?”
“你随便的。”
“呵呵,我就知道你不会反对的。”小维姐姐笑起来,有点诡异。
“阿维~”远远有人喊。
听了声音,我皱起眉头看过去。
阿维和小维姐姐到底玩什么花活嘛!上山去是做课题的,借这个机会沉淀一下心情,他们,他们,他们怎么能叫澎澎一起去呢?
“你看傻猫的脸色,像是酱猪肝哦,他不欢迎我去怎么办啊?”澎澎蹦蹦跳跳到了阿维面前,歪着头,眨眨眼睛,装可爱。
“不会的,葭最善良了,他刚才都说不会反对的,呵呵。”小维姐姐得逞地问我,“对吧,你是说了不反对吧?”
看着他们三个串通一气,我只好叹着气,无奈地把头低下了。
“走吧。”我不置可否地说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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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调查山地植被类型和典型群落的分布,而阿维则是研究典型植物群落里的昆虫。
我们恢复到实习时候的样子,凌晨就起床,出山,在外面一整天,晚上回来,整理数据。也许只有辛苦着,我才能放弃脑子里面纷乱的想法,放弃宠物猫和咴儿他们恍恍若若的影子,放弃那些表情、那些对白、那些如老旧黑白重复上演的墨片一样的故事情节。
小维姐姐善良地做着后勤保障工作,而澎澎则一直试图逗我们开心。
“你干嘛总对澎澎爱搭不理呀?”小维姐姐问我,“就算你心情不好,也不是因为澎澎的缘故,这样对她而言是不公平的。”
“我知道。”
“那你能不能把态度变得好一点啊?”
“恐怕不行。”
“哈哈,我跟你说了吧?”阿维也加入谈话,“他就是受了刺激,周期性郁闷又犯了。别理他,等过一阵,说不定哪天一打雷,惊蛰了,哎,他就正常了。”
“打你的惊蛰。”我瞪了阿维一眼。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有戏吧?他都知道打我的了。”阿维笑起来。
“阿维~你就别二了好不好?”小维姐姐揪住阿维的衣服,“葭是因为企鹅跟别人好,所以才伤心的嘛。你仔细想想,当初澎澎——”
“所以,我才说他大脑积水、小脑养鱼啊。”阿维的声音很高亢,是故意给我听的,“反正跟他好过的企鹅,被别人骗走了,他都要郁闷一阵子,你就让他郁闷去就得了。”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事实就是这样的,他自己还想不清楚,哈哈。”那厮得以地笑了起来,“所以,我得出结论,他就是干将、莫邪、鱼肠、巨阕。”
“什么?”
“干将、莫邪、鱼肠、巨阕。”
“什么意思?”
“我说的这些是什么啊?”
“剑啊。”
“不是一般的剑吧?”
“嗯,好剑啊。”
“真聪明,回头给你带鱼吃。”阿维拍了拍小维姐姐的脑袋,感谢她的一唱一和,“所以,我说他就是干将、莫邪、鱼肠、巨阕——好贱(剑)啊!”
“有道理。”听完阿维用心良苦的犯二,我笑了笑,起身,称赞了那厮一句,然后一个人晃到了宿舍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