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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累了?累了就早点休息吧,我回去了。”
澎澎从我的眼神中,猜出了我身体上的疲惫。
“还好吧,我——”
“你听我的哦,该休息就休息,反正已经从山上回来了,还担心什么呢?你不会是要身体力行地验证‘晚上不睡、早上不企’吧?乖孩子听话,睡觉啦!”
“那,好吧。”我还是听从了澎澎的劝告,准备早早休息,“不过,明天是星期六吧,你是不是不用去公司?没事的话我去找你,反正我这几天应该都很闲的。”
“好呀。”女孩淡淡地笑了,“但是有一点你要听话哦,如果困了就睡懒觉不要起床,不然强打着精神的话,样子看着很难看的,知道吗?”
我明白女孩的用意,因此也跟着一起淡淡地笑了。
我们互道了晚安,女孩准备离开。
这个时候,屋子里忽然响起了《土拨鼠》的音乐声。
我的手机。
“业务繁多的傻猫先生,你很忙哦,刚下山来就有人追着找你,是不是欠了谁的钱没还啊?不然谁会那么积极?”
“我怎么会欠钱呢?”
“那,莫非,你欠的是情债?”
“美女同志你就别损我了。”
冲着澎澎笑了笑,我接通手机。
200
“葭吗?你回来了?”
“是啊,你怎么知道我回来?”
“哦,我是,听咴儿说的。”
“那家伙,果然消息灵通啊。”
“嗯,他还是挺好的。你也还好吧?”
“我很好啊,吃得饱睡得着的,精神得不得了。你呢?”
“我也……还好吧……”
“这么说来,好像都有半年没联系过了,可是,你怎么说话那么没底气啊?”
对话说到这里,我忽然想起了半年前的事情。
在一个郁闷的中午,似乎有个人在生物楼的楼下打过我的手机,然而当我下楼去,却发现刚刚那个电话亭里已经人去楼空了。
“我真的,还好吧……”
“对哦,我还想起一件事来呢。去年夏天,半年多了吧,有一天中午,是不是你打过我的手机,就在我们楼下?”
“……”
“喂?听不清吗?”
“……”
“喂?”
对方沉默了片刻,没有说话,然后,听筒里断断续续传来的声音,我只能怀疑,那种声音是女孩的哭声,再无其他。
“喂,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没……”
“你别这样嘛,到底怎么了你说啊。”
咔哒。
对方把电话挂掉了。
剩下我,对着手机,迷惑着,还有一点失落。
然而我忽略了,同样迷惑和失落的,还有在我身后的,澎澎。
201
“怎么了?谁啊?”澎澎警觉地问。
“唉,以前的朋友,同学。”我把手机扔在一边,叹着气,心不在焉地回答着。
“什么人,这么怪异的对话。”澎澎不肯罢休地问。
我这才意识到,应该跟澎澎解释清楚才对的。
“你还记得以前我钱包里的照片吗?”让澎澎在我身边坐好,我开始解释,“你还拿出来玩过,所以你应该记得的,有印象吗?”
“嗯,是三个人的那张。”
“是啊,在咴儿的卧室墙上也有同样的照片。”
“我见过的。”
“那是我们三个人,当时关系很好的三个人。我,咴儿,还有刚才打电话来的女孩。”
“你们?这个组合很怪异啊?”澎澎的直觉,还是很正确的,因为她马上就问到了关键所在,“难道你们三个人,只是简单的同学么?”
“呵呵,这个啊——”
“你的钱包里,还有咴儿的卧室里,都放着同一张照片,你不觉得只用简单的同学关系来解释,或者三剑客四人帮什么的,有点牵强么?”
看着澎澎猜疑的神情,我决定,还不是要隐瞒了。
反正都是过去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东西。
“屿冰和我和咴儿是同学,咴儿坐在我后面,屿冰坐我旁边,我们就是一个犯二的小团体。”我给澎澎讲着过去,“后来,没有理由的,总之就是,我偷偷喜欢屿冰,而屿冰则偷偷喜欢咴儿,就是这么回事。”
“喂,有这种事你怎么从来都没说过?”
“你也没有问过啊!何况都四五年前的事情了,当时还是很单纯的那种喜欢哎。”
“现在不单纯了吗?那现在是什么?”澎澎抓住我的漏洞不放,“听你刚才电话里说得那么高兴的,你们不是一直都有联系的吗?”
“我说美女同志,你别这么敏感好不好?有联系是不假,我和看自行车的大妈还有联系呢,我和老严在电话里也说得高兴着呢,这很正常的吧?”
“你原来胃口这么大啊,连老严都不放过!”
“女孩子说这种话不好吧?”
“要你管我啊!你愿意说什么就说什么,哼!”
“好了啦,你别这个样子了,总生气对皮肤不好的,教过你很多次了,老是记不住。你用脑子想想啊,如果我和屿冰现在真的有什么,我干嘛还要跟你讲这么清楚?”
“好啊,你还想‘真的有什么’不成?”
“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你——”
“算了,人家都说水瓶座是花心大萝卜,看来真是这么回事!”
“喂,我哪有啊!真是冤枉啊,冤死白毛女,错怪小白菜啊!”
“你以为犯二能管用吗?”
“那,什么能管用?不然你去问咴儿,反正我们之间的事他最清楚。要不然我说他每次都跟我抢企鹅呢,每次企鹅都是跟他好,不跟我玩。”
“什么?每次?难道还有好多次么?你跟他抢过几次?”
“唉,就算我说不过你,好吧?总之,你看看,我刚从山上回来,还没好好睡一觉呢,不要这么没有理由地猜来猜去了好不好?不是还约好了明天一起出去的吗?你想想去干什么比较好吧,我听你安排。”
我轻轻从背后,揽住了还在生气的澎澎。
现实主义的大四 第六节 天下大乱
第二天早上七点钟,我正在听从澎澎的指示充分睡眠中,吵闹的电话响了。
“不要这么早打电话嘛!有没有礼貌啊!影响别人休息多不好!”拿起听筒我劈头盖脸先嚷了两句,聊以泄恨。
“都七点了你还睡,别睡啦,起来!”听筒里,是老严的声音。
犯二没好报!昨天还在提老严这这老严那那,果然就在电话听筒里出现了!
“怎么啦,这么早您找我?有什么重要的事么?”
“没有重要的事找你干嘛?我要是想耕地,找个水牛不就行了?”老严一如既往的二。
“什么事啊?您说。”
“找你好几天了,都说你在野外,手机又没信号。”老严先抱怨了的两句,“我跟你说啊,当初你和阿维一起做的课题吧?考研他勉勉强强刚够咱们系的录取线,他的论文也被学术期刊退回来了,不过生态组有个老师还是对他挺感兴趣的。”
“那好呀,这么说这小子还有戏。”
“所以才找你嘛!人家老师说了,想从侧面了解一下阿维这孩子怎么样,你就辛苦辛苦,帮他写一份材料,签个名,我好给人家老师看,好吧。”
“毛主席教导我们,为人民服务,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乱说话可是要被扣帽子的啊!”老严继续跟我交代,“找你好几天了,你都不在,人家老师要的挺急的,你就赶紧写了吧,然后送过来——不行,你还是现在就过来,过来以后再写,写完了直接我就给人家老师送去了。”
“行!”我毫不迟疑,答应了下来,“那,我现在马上就去系里。”
注定睡不成懒觉了!
为阿维办事,就像不能蹲在人来人往的广场中央出芽一样,是天经地义的,所以我象征性的梳洗一番,刨出了一件干净衣服套上,也顾不上颜色配比样式协调,乌龟排队——大概其(大盖齐),差不离,好,走了!
骑车在路上,我才想起跟澎澎约定。
203
澎澎的手机还在关机,说明她还没睡醒。
于是我发了一条短信过去,告诉她老严找我去学校有急事,事关阿维的生死存亡,所以我只能马上过去,还有,就是说了一大堆抱歉的话。
抵达学校的时候,澎澎回复短信,说正好她们公司让她马上去取一份资料;于是我们约好,中午的时候,澎澎办完事情到学校来找我。
然后我开始在老严的指导下给阿维写材料。
完工之后才九点钟,想想澎澎应该正在公司吧,索性就先不打扰她,找个地方等她办完事情来找我就好了。
于是乎,我溜达到“古战场”。
咴儿的电话就在这个时候打来。
204
“你不在北京,真的要天下大乱了。”
能被咴儿说成“天下大乱”的事情,应该当真算是麻烦事了吧!
“屿冰找过你吗?她说要找你来着。”
“到底出什么事了,你跟我说清楚!”
“简单讲,呃,就是屿冰的男朋友找了群人,把屿冰打伤了,还说了一堆威胁的话。”
“COW!那现在屿冰怎么样了?”
“她还好,现在在我这里住着。只不过她一直害怕出门,也不和别的人说话,我看这件事情我最终解决的话,她这么紧张早晚要不行的。”
“那……”
“所以才找你啊。现在没人陪着她她就害怕,我想,你来替我陪她,我去找那个打人的混蛋!”
205
咴儿的小窝里,我见到了那个四年来未曾谋面的、然而却时常通电话的、总能轻易地察觉我的想法的、我曾经在乎过然而却最终错过的、那个女孩。
睡着的女孩,脸上带着不安的痛苦与无奈。
“那个混蛋第一次没理由就打人的时候,屿冰去你学校找过你的,她说,你有事,所以就没和你细说。”咴儿对我说,“后来越来越严重,屿冰忍不了了要分手,那个混蛋就找了一群人冲到宿舍里,把屿冰拉出来打伤了。”
“那,你想怎么办?”
“你陪着屿冰就好,我去找人,以暴制暴。”
我看看咴儿,又看看屿冰,然后看到了咴儿的房间里那张我们三人从前的合影,心里忽然涌出了莫名的担心。
206
就在咴儿出门去买午饭的时候,澎澎的电话打了过来。
“你不是说去学校吗?怎么实验室的老师说没见你来啊!”
“你不要这么大声嘛,我是去找老严的,已经完事了,现在我在咴儿这里,出了点事情,要不然你也过来?”
“你,你到底,为什么自从你回来以后,就变得这么怪异了啊?你到底在干什么?出什么事了?有什么不能说清楚的吗?”
“唉,”我叹气,“没什么不能说清楚的,你听好,屿冰这儿出了点状况,找我和咴儿帮忙,所以我在咴儿这里陪着屿冰,明白了吗?你现在过来吧,我……”
澎澎把手机关掉了。
我再拨过去,得到的回复就是: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207
“澎澎生气了。”我跟咴儿说了发生的状况。
“呃,你想办法安慰她一下?不然我和她解释?”
“不用吧,先把屿冰的事安顿好再说。我觉得澎澎不是这么心胸狭隘的人,况且我又没干什么缺德事儿,回头好好跟她说明白就行了。她不开机,所以我已经发了N多条短信,跟她大致解释相关情况了。”
“呃,我觉得,及时把矛盾化解掉比较好。”
“嗯,我知道。”我点点头,“其实,我比较担心的是屿冰,就算你能以暴制暴,可是屿冰现在的状态,好像是有点心理阴影,不愿意和别人接触,变得很敏感很脆弱的,是不是,回头还要做一些心理治疗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