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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喝多了他就能招我啊?”
獾子:“你——”
獾子刚想说什么,只往前迈了两步,就蹲在了地上。呕吐。
夜风有一点冷,灯光明媚的立交桥上,獾子蹲在马路崖子上,双脚并拢,两膝微微张开,手臂托在膝盖上,任由双手无力地下垂着,脑袋则埋在两臂之间,看不到脸,也听不到声音。
我:“我再也不要看一个成心打算喝醉的人喝酒了。”我小声对阿维说。
阿维:“反正,他现在也没有再折腾的劲头。”
獾子醒来,发现我们正把他往单车的后坐上搬,于是笑了起来。
獾子:“哈哈,真邪恶,看醉鬼发疯有意思吧?”
阿维:“歇着吧你。”阿维拍了他一掌,推起了自行车。
音效:自行车车轮转动的声音
獾子:“真没劲,我自己没看成醉鬼,不好。嗯,阿维啊,你跟你小维姐姐关系还不错么?那我岂不是没机会看你喝醉了?”(酒醉后说胡话。)
阿维:“没机会了,谢谢谢谢。”阿维没回头,专心推着车,应付着。
獾子:“那你呢?葭,什么时候把企鹅骗到手啊?我觉得,澎澎那个姑娘不错啊,可惜你看不上人家,哈哈,真邪恶。”
我皱了皱眉头,没理他。
獾子:“我不怎么了解你们说的猫咪,不过显然嘛,人家根本不跟你玩。要我说,你也是有病,跟我一样,放着自己送上门来的姑娘不骗,哈哈。”
我:“省省吧你,少说两句废话。”我冲獾子说着,(不满,而且烦躁。)
獾子:“我说的是事实啊!”那厮借酒撒疯,不肯停下,“你说你,你不练刀,不练枪,偏练剑(贱);你不练上剑,不练中剑,偏练下剑(下贱);你不练金剑,不练铜剑……”
獾子又开始咳嗽,然后呕吐,只吐出了一些胃液,酸酸的。
我:“叫你少说两句的,哼哼。”
獾子:“反正,你自己后悔去吧!澎澎对你不错,你偏偏,哈哈!”獾子擦着嘴角的污迹,扯着嗓子大声说。
我就讨厌魔羯座这个德性!虽说獾子是比较怪异的魔羯座。
阿维连使眼色,让我别理他。
我的独白:
一天,阿维从植物组拿了一些复印的资料来。植物组的老师给予了我们肯定,并且希望我们能考虑在植物组做课题。这是阿维计划中的一个步骤,然而我却一点也提不起兴趣来。
我:“你真打算这么干下去?”
阿维:“随便干干,哈哈,”阿维笑起来,似乎没说实话,“我倒是觉得,反正你也心灰意冷不打算骗企鹅了,不如立志于科研事业,这样死心塌地的,倒有可能和卢可一决高下啊。”
我:“谁说我心灰意冷了?古人说的好,外表冷漠,内心狂热,那就是我。”
阿维:“还古人,少犯二了,你最近不是连琴都不弹了么?”
我:“我是陪着你折腾这点植物忙的哎,同志!不过,前两天,猫猫和咴儿已经从厦门回来了,听说她们乐队的演出反响不错,可能有机会继续发展吧。”
阿维:“你还对你的猫念念不忘么?我打赌你不会狠下心来和咴儿抢女孩的。”
我:“算你狠,被你猜到了。”
阿维:“因为,你有自知之明,抢不过啊!”说完,阿维远离了我几步,然后笑起来,“那澎澎呢,你也能狠下心来不顾她的死活么?”
我:“我又不是慈善机构,哪顾得过来这这那那的人的死活啊!”
阿维:“别废话,澎澎不一样的吧,你们,到底发生什么了?”
我:“她拒绝见我啊,估计真的生气了。”
阿维:“你难道,又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阿维把“又”和“对不起”几个字读得很重,拖得很长。
我:“想知道吗?”我眼露凶光,磨刀霍霍,秣马厉兵,龇牙咧嘴。
我的独白:
两个多月没见澎澎,似乎对于格斗的技巧,已经陌生得像上个世纪遥远的年代了。
即使阿维不说起澎澎,我也不会浑到“狠下心来不顾她的死活”的。问题是,这一次,澎澎真的不想见我。电话不接,家里没人,宿舍没人,猫咪都不知道她在哪,就像人间蒸发。
路上,独自骑车,听歌,四处乱看,寻找企鹅。
随身听里,朴树正肆无忌惮地唱着“我曾以为我会永远守在她身旁、今天我们已经离去在人海茫茫”,冷的,是被歌词勾起的,我心里的感受。
雪压冬云白絮飞。
我连续做着深呼吸,努力不去想她们。
就当我没在很久以前的那个演唱会上碰到过宠物猫吧,就当澎澎在路上撞车是我遇到的一起简单交通事故吧,就当从来没有认识过几个企鹅组成的乐队吧,就当我们楼搬来了一个陌生的新邻居吧……
也许,根本没有得到过什么,又怎么能谈得上失去呢?
我又这么嚣张地骑车了。就在这时,身边有人快速地超越了我;在超越的瞬间,似乎我的车把被碰到,导致了整个单车强烈的左右摆动,于是,我不得不用右脚撑了撑地,来保持平衡。那个骑车超越我的家伙,竟然是一只企鹅!打扮得有点怪异的企鹅——不怎么长的头发,用一个超级大发夹全部别向一侧;短到相当程度的衣裤,导致四肢的皮肤袒露在空气中,充分接受着阳光的照射,还有路人的目击;黑色厚底的高要皮靴,左脚的那只侧面拉链松开,取而代之以挂了饰物的区别针;右手的手臂上,勒住肱二投肌的,像是一条水蓝色的丝巾。有点过暴,不过只有对自己身材信心十足的企鹅才会如此这般吧!
在红灯的帮助下,我终于追上了超车的企鹅。她正落落大方地梳理着头发,抬头看了看依旧红艳艳的交通信号灯,然后,似乎在找什么的样子——或者是在找谁——她就那么不经意地回头看了一眼。目光和我短暂地接触,一秒钟,或者更短。居然是澎澎。
等到我恢复了意识,企鹅回头寻找的人已经出现了。从背影看是个瘦瘦高高的男孩,骑着跟企鹅所骑的型号一模一样的跑车。
绿灯亮了,骑车的人们纷纷启动了,男孩向前骑了一米远,发现企鹅仍旧迟疑着,待在原地不动,于是,男孩回头喊了一声。
男孩:“想什么呢?走吧,小澎。”
我确实吃惊。所以我保持着张着嘴睁大眼睛的姿势,不知不觉间说了一个字。
我说:“喂……”
女孩随着声音寻找过来,把有点灼热的目光停留在我的脸上。
音效:跳下单车的声音。
澎澎:“真是你啊?”
我:“澎澎,你……”
澎澎:“我怎么啦?见到我不认识了?你看我换的新形象还好吧?”
我:“不是啊,你看着有些怪异啊。”
澎澎:“为什么老是说我啊?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又瘦了好几圈,一定没好好吃饭吧?还戴个墨镜,什么怪异的打扮嘛,看着跟阿丙似的,不如不要弹吉他,改拉二胡算了。”
男孩:“怎么了,小澎?熟人么?”
澎澎:“是啊,我来给你介绍,”“喏,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葭啊!我常跟你说的,什么‘犯二’啊、‘企鹅’啊,这些东西你不明白就直接问他好了。”
男孩:“你好。”
澎澎:“你还是这么傻哦,打招呼都不会。”“这位是雷杰,我的男朋友。”
我不知道怎么和男孩握手的。
我承认,碰到澎澎和她的男朋友,这件事情对我有很大的冲击。我想过彻底不再去打扰澎澎的生活,不再去打听关于她的一切,毕竟是我曾经放弃,水瓶座的人应该奉行好马不吃回头草的政策,但是,我确实做不到。
平静的生活里另一个突发事件,是獾子突然说要走。
我:“走?你要去哪儿?”
獾子:“还能去哪儿?哪儿要我我就去哪儿。”
我:“那到底哪儿要你啊?”
獾子:“新西兰。”
我:“喂,你没开玩笑吧?今天离四月一号可远着呢!你是要去新西兰数绵羊是么?那还不如去新疆种苜蓿去比较好哎。你怎么会突然想起来要——”
獾子:“不是突然,只是时机比较合适了。”
我:“那,你到底什么时候走?”
獾子:“后天晚上的飞机。”
于是我们聚在一起,吃散伙饭,连同咴儿和澎澎也被叫来。
獾子:“咱们学校…我早就说了…根本不适合我…你看我没事不去上课…我有我自己的打算的…当初考师大…是和一个女孩约好的…结果我考上了她却念了别的学校…还交了新的男朋友……你们说,这世上的事情有准儿吗?”
阿维:“好了好了,你的胃不是还没好利落吗?少喝一点就得了。”
獾子:“阿维你就是管得太多…你…我到新西兰去…想找人喝谁理我啊…你以为你管得这么多…是帮助别人…你像大哥…你是好人…可是你替别人做的决定…别人就一定愿意吗…你问问葭…我知道你们俩关系好…可是你不能让他一直按你的想法做事吧…还有小维姐姐…她回家了没来…我正好问你…你知道她对于毕业以后…有什么想法吗……”
阿维:“好啦,你说的对啊!我们都知道你说的对,你歇一会儿吧,晚上还要坐飞机走,是吧?”
獾子:“你要觉得我说的对…你就让我说…咱们这帮人…都是太压抑自己的想法…结果…好多东西…就都憋着憋着憋没了…就像葭…不是我说你…你天天嚷嚷骗企鹅…你为什么要骗企鹅…你想骗的企鹅哪一点好了…我就是不理解…还有澎澎…当初你要上山来…我帮你…可是有些话你为什么憋着不说…现在弄得…你们…到底谁跟谁……”
獾子:“你们跟人家卢可打架…其实…他才真是知道自己要什么东西的…为了那种追求…能不惜一切代价…用任何手段…在现在这年头…这种人才会成功…你们虽然现在…似乎占了点小便宜…以后就知道了…都是小打小闹的…雕虫小技…这一点咴儿应该最清楚吧…我觉得你挺厉害的…这帮人里…我就佩服你一个……”
獾子安静下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坐在了机场巴士上面。机场里,是呕吐、匆忙、繁琐和分离。没有我想象中的紧紧拥抱和痛哭流涕,我们平静地挥手道别。
飞机在夜空里消失成一个闪烁的亮点。
我的手里,拿着獾子留下的一摞手稿,名叫《442犯二集》的漫画。
留下的,还有獾子最后说的一句话。
他说:“其实,我真的喜欢画画。”
一向有点被我瞧不起的獾子,竟然是比我们看得更清楚的人。
我品味着獾子的话,不禁悄悄问自己,我真的喜欢犯二吗?我真的喜欢弹琴吗?我真的喜欢企鹅吗?我真的喜欢好好学习吗?我真的喜欢植物学论文吗?我真的喜欢现在的这种生活状态吗?
阿维叫了我若干声,我才意识到该走了。
阿维:“想什么呢?”那厮把獾子的手稿装进背包里,问我。
我:“没有答案的一些事情。”我回答。
阿维:“那就不要想了,做着做着总会有答案的。” “没关系,答案会有的,企鹅也会有的。”
咴儿赶着回去演出,打车走了;阿维则是搭咴儿的顺风车;剩下我和澎澎两个人,坐着长途公交车,颠簸着、崎岖着、震颤着,艰难前行。
澎澎:“傻猫啊,你说点什么吧,不然实在太冷了。”澎澎凑在我耳边,喃喃地说。
我:“冷吗?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我尽量控制住上下打架的牙齿,讲起来,“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们去看狮子座流星雨的时候,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