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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浪漫-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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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浪漫》第七章(6)
  这几天袁军和班长的关系已达到水火不相容的地步。袁军在〃103〃号坦克上当装填手,在 〃五九〃式坦克的四个乘员中,这是个最吃力不讨好的活儿,车长自不必说了,那是全车的 指挥员,大家只有服从的份儿,驾驶员和炮长都是技术活儿,自然也比较受尊重,特别是驾 驶员,农村入伍的战士都愿意干,因为复员以后可以开履带式拖拉杌,这在农村是个受人尊 重的职业。算来算去,就属装填手的差事不怎么样,名义上说,他是预备炮手,可要想真摸 到炮,除非炮长阵亡,换句话说,要是炮长活得好好的,袁军就只有撅着屁股装炮弹的 份儿 。他以前从来没注意过,看起来威风凛凛的坦克,座舱里竟如此狭窄,在这样狭窄的空间里 ,装填手要用臂力将三十公斤重的炮弹推入炮膛,袁军认为,这活儿简直不是人干的。他心 里明白,就冲他是这个连队中唯一的后门兵,这个装填手他也是干定了。
  袁军在座舱里一遍一遍地练习装炮弹,浑身已经被汗水湿透了,一颗三十公斤重的教练弹被 反复推进炮膛又退出,实在是苦不堪言。他觉得座舱盖被打开,一缕阳光照进座舱,他没有 抬头,继续在装填。
  〃袁军,有你这样装炮弹的吗?炮长是怎么教你的?〃段铁柱在座舱口说。
  袁军连头也没抬∶〃班长,有话就说,用不着做铺垫,你倒底想说什么?〃
  〃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你的大姆指要护住炮弹引信,尤其是推弹入膛时,摘下保险帽的炮弹 引信,几公斤的碰撞力就可以引起爆炸。〃段铁柱教训道。
  〃我说班长,这不是颗教练弹吗?它好象炸不了吧?〃
  段铁柱的声音严厉起来∶〃指导员是怎么说的?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要从思想上把每 一次练习都当成实战,你就这样把连首长的话当耳旁风?〃
  〃嗬,还连首长?我听这话怎么这么别扭呀?叫声连长指导员就行了,还首长?你不觉得有 点儿肉麻吗?要不赶明儿我也叫你班首长得了。〃袁军刻薄地挖苦道。
  〃袁军,你一个新兵口气可不小,不要以为你爸爸官儿大就可以不把基层领导放在眼里,你 这样下去恐怕没什么好处。〃
  〃行啦,你找个凉快地方呆会儿去好不好?找什么碴儿呀,也就是现在,我脾气好多了,要 放在以前,我非让你满地找牙不行。〃
  〃你说什么?你敢再说一遍?〃
  袁军摸起一个大号搬手,慢慢向座舱口爬∶〃咱们到外面说话。〃
  〃怎么着?你还想打人?你等着,我去找指导员,这个兵我带不了……〃
  座舱盖砰的一声被关上,段铁柱到连部告状去了。
  袁军无力地坐下,恨恨地说∶〃真他妈的虎落平阳遭犬欺……〃
  周晓白终于收到钟跃民的来信,她兴奋地直哆嗦,抓住信封就一通猛跑,一直跑到休养区的 花园里,她坐在长椅上手忙脚乱地撕开信封,以致于把信纸都撕破了,钟跃民的信很简单, 干巴巴的,不具任何感情色彩。
  晓白∶你好!
  我和郑桐已在陕北安下家来,这里离毛乌素沙漠很近,因此风沙很大,陕北的山地,都是土 质很松散的黄土堆,由于干旱少雨,每座山包都是一个大灰堆,人走上去,就象走进了散包 水泥堆,尘土飞扬,遮天蔽日。
  我们知青点共有十个人,都是来自海淀区不同的学校,大家以前不认识,现在也没什么好聊 的,只有郑桐还能和我交谈。
  这里的农民生活很苦,基本上是靠天吃饭,这里没有灌溉渠道,甚至没有象样的平地,就更 别提梯田了,春天把谷种撒在黄土坡上,剩下的事就是等着下雨,要是二十天内没有下雨, 种子就会旱死,这一年就会颗粒无收,即使最好的丰收年景,粮食也只够吃八九个月的,每 年青黄不接时,全村人就集体外出讨饭,这已经成了石川村的传统,我们知青目前的粮食还 够吃一两个星期的,等粮食吃完,大家就该外出讨饭了,我和郑桐正在商量,是不是准备些 节目,比如样板戏什么的,讨饭时还可以兼卖艺。郑桐这小子现在成天琢磨蒙人的招儿,一 会儿说要练练吞铁球,一会儿又想弄点儿汽油练嘴里喷火,反正是想把当年天桥练把式的歪 招儿全拿到陕北来唬弄老乡。我曾提议表演硬气功,弄几块糟一点儿的砖头码在他头上练开 砖,但被郑桐坚决拒绝了,直到现在还没想出什么更富创造力的主意来。
  我现在正和村里的杜老汉学唱信天游,这老头儿肚子里简直是个杂货铺,一首同样的歌词他 能唱出不同曲调的七八个版本,老头儿平时烟袋不离手,抽烟抽得肺气肿,一喘气就能听见 肺部呼噜作响,嗓音如同漏气的风箱,可他那破锣嗓子唱陕北民歌简直是一绝,好几次听得 我眼泪差点儿流下来,那种特有的韵味真是令人难忘,我是迷上信天游了。
  我们现在已经开始春播了,看样子这几天不会下雨,播下的谷种很有可能被旱死,村里的常 支书正在暗中准备祈雨仪式,因为他是党员,不能公开参加这类活动。
  总之,生活虽然苦一些,但我们很快乐,尤其是每天临睡时和郑桐斗嘴,其乐无穷,这家伙 近来嘴皮子越来越好使了。
  困了,油灯里也快没油了,下次再写。
  祝∶一切顺利。

《血色浪漫》第七章(7)
  钟跃民
  1969。4。15
  就这一封干巴巴的信,没有一句问候,也没有任何感情流露,若是不相干的人看了,会以为 这是两个男人之间的通信。不过,周晓白已经很知足了,她看得如醉如痴,时而捧腹大 笑, 时而潸然泪下。陕北农村的贫困程度使她感到震惊,这已经超出她的想象,她无法想象,要 是自己处在那种环境里会怎么样。钟跃民的信中只有平谈的叙述,丝毫没有表现出人在苦难 中忍受煎熬的心理状态,她仿佛能看见钟跃民和郑桐这两个活宝在苦中做乐的情景,周晓白 很想知道他们的居住环境,他们的主食吃什么,有没有莱吃,干活儿累不累,可这些细节, 信上一点儿没提。周晓白突然发现,她真是很喜欢钟跃民,这个家伙身上有种很特殊的气质 ,既浪漫又现实,甚至还有几分无赖,几分玩世不恭,几分游戏人生的生活态度,这家伙简 直是个奇妙的混合物,和他相处,你会感到很快乐。他无论走到哪里都能找到好玩的事,而 且马上就兴致勃勃地玩起来,还玩得一本正经,玩得很象那么回事儿。一个曾经迷恋柴科夫 斯基音乐的人,居然又在穷乡僻壤迷上了陕北民歌,而他下个月的口粮还不知怎么解决呢。 周晓白认为,讨饭是一件既痛苦又无奈的事,一个正常人的尊严和自信心都将被屈辱所代替 ,而钟跃民和郑桐竟然把讨饭当成了狂欢的节日,还煞有介事地准备街头卖艺,他们玩得可 真开心,真不愧是〃玩主〃,这就是钟跃民。
  周晓白心中突然涌出一股柔情,她把信仔细装进贴身衬杉的口袋里,心里在想,一定要抽时 间给他写一封长信,但愿他别玩得忘乎所以,把自己给忘了。
  此时在陕北的石川村知青点,钟跃民正盘腿坐在土炕上和曹刚下象棋,这是一场赌局,每盘 棋的赌注是一个窝头,钟跃民已经连输了两盘,这笫三盘看来也悬了,他一不留神,被曹刚 来了个〃马后炮〃,曹刚大喜过望地蹦下土炕:〃哈,你哪儿跑?马后炮,你完了。〃
  钟跃民连忙悔棋:〃哎哟,你的马在这儿?我没看见,不行、不行,我不走这一步了。〃
  〃又悔棋是不是?不行,咱这可是挂了赌的,你已经欠我三个窝头了,想赖帐是怎么着?〃
  钟跃民道:〃好好好,不赖帐,咱接着来,不就三个窝头么?〃
  曹刚伸出手:〃嘿嘿,本店概不赊欠,先把帐清了再说。〃
  钟跃民急哧白脸地说:〃一会儿开饭就给你,你急什么?来,再接着来,我先走了,当头炮 。〃
  曹刚摇摇头道:〃不下了,吃完饭再说,要是你这盘再输了,连晚饭都没你什么事了,让你 看着我吃,我也不忍心,到时候心一软,得,又退你一个窝头,我不是白赢了?〃
  〃我饿着我乐意,你也别心软,不就扛两顿么?小意思,来,接着来。〃
  郑桐走进窑洞说:〃跃民,昨天是你做的饭吧?粮食没了你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钟跃民一拍脑门:〃粮食没啦?哎哟,我想起来了,我给忘了,对不起,对不起,一点儿都 没剩下?还能凑合一顿么?〃
  郑桐没好气地:〃连他妈一点儿渣儿都没剩下。〃
  曹刚恍然大悟:〃我操,我说你小子连输了三个窝头怎么一点儿不着急?闹了半天是蒙我呢 ?〃
  钟跃民连忙解释:〃谁蒙你谁是孙子,我还真给忘了。〃
  郑桐笑道:〃你小子不是要带队要饭吗?走吧,跟村里老乡借几件破棉袄穿上,一人再弄一 根打狗棍,要饭归要饭,这身行头可不能含糊。〃
  钟跃民搔搔头皮:〃就算去要饭也得明天去呀,今天怎么过?还一顿晚饭呢,嗯?这味儿真 香,谁家做饭呢?〃
  曹刚说:〃那三个女生呗。〃
  在知青点的伙房里,蒋碧云刚打开热气腾腾的蒸锅,钟跃民闲逛般溜进来搭讪道:〃嗬,真 香啊,做什么呢?〃
  蒋碧云眼皮都没抬:〃还能做什么?窝头呗。〃
  钟跃民腆着脸道:〃能尝尝么?〃
  〃不能。〃
  〃别那么小气,好歹都是北京海淀的,又是坐一趟火车来的,俗话说得好,老乡见老乡,两 眼泪汪汪,你看我这眼泪都快流下来啦……〃
  〃少套磁,有事儿说事儿。〃蒋碧云干脆地回答。
  钟跃民不屈不挠地说:〃得,不说老乡,咱们总算是邻居吧?两个宿舍挨着,中间不就隔着 一堵墙么?《红灯记》里李奶奶那句台词是怎么说的?拆了墙咱就是一家人了,铁梅那句话 说得更绝,你猜她怎么说?她说不拆墙咱也是一家子……〃
  〃钟跃民,你油嘴滑舌说了半天,就是想蹭饭吧?〃
  〃别说得那么难听,我只是想借点儿粮食,你看,一个是蹭,一个是借,这两者之间有本质 的区别……〃钟跃民嘟囔着。
  蒋碧云直截了当地拒绝:〃不借。〃
  〃要不,算是高利贷吧,借一斤还两斤,怎么样?〃
  〃我不稀罕。〃
  钟跃民想发作又忍住,悻悻地走了。蒋碧云望着钟跃民的背影,脸上充满了轻蔑的表情。
  村支书常贵正坐在自家炕桌前吃饭,桌上摆着几个窝头,他和老婆孩子每人都端着一个大碗 在呼噜呼噜地喝着野菜糊糊。
  钟跃民在外面喊:〃常支书在家吗?〃

《血色浪漫》第七章(8)
  常贵紧张地小声说:〃快收起来。〃
  婆姨飞快地把剩饭收走,常贵这才披着老羊皮袄走出门:〃是跃民呀,窑里坐。〃
  钟跃民走进窑洞,常贵按照村里的习惯用语寒喧道:〃吃了么?〃
  〃没有,常支书,你吃了么?〃
  常贵显出一副无奈的样子:〃吃啥么?我家断顿啦。〃
  钟跃民似乎没有料到,他愣了一下,欲言又止,他仔细地审视着常贵,常贵也若无其事地眯 起小眼睛和钟跃民对视。
  钟跃民忽然笑了:〃既是这样,那我就什么也别说啦,常支书,明天我们去讨饭,村里还有 谁一起去?〃
  常贵蹲在炕前,装满一烟锅烟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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