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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那家伙从下等酒吧里出来,嘴里酒气熏天。
“我喜欢你,甜妞儿,”他口齿不清,像含着个大萝卜,“跟我走吧,我请你喝香槟!”
“请别打扰我。”尤丽雅一面说,一面想摆脱他。
醉鬼紧紧拉住她不放,同她纠缠,抱着她要亲嘴,还说:“真正的男子汉买过你吗?”
“克朗佐夫先生!”尤丽雅使出浑身力气高喊。
罗伯特急忙赶来,正要抓醉鬼,岂料这个胖家伙对他来了个扫荡脚,他就猛然栽倒在石头街面上了。
“就你这么个软蛋?”醉鬼讥笑。
“鲁迪·克朗佐夫。”尤丽雅一个劲儿呼喊。
醉鬼不禁一惊,立即放开她,还一面道歉,一面举起双手。罗伯特重新振作起来,在地上费劲地找眼镜。“金短褂”和罗莎丽从容地走过来。
醉鬼一时收敛了气焰,结结巴巴地说:“你是鲁迪·克朗佐夫的一只‘小猫’?这我不知道啊!”
“现在你知道了,”“金短褂”带着齿音鄙视地说,“快滚!”
“我只不过……”醉鬼欲言又止。
“别说屁话了。你要再胡闹,苏加尔会把你的十个指头全部折断!”罗莎丽吼叫。
“知道了!”醉鬼说。
“知道就好。”“金短褂”说。
“谢谢,”醉鬼低三下四,“谢谢,我这就走,行了吧?”
醉鬼胆战心惊地走了。尤丽雅扶罗伯特起身。她感到很诧异,叫一声鲁迪·克朗佐夫的名字竟能遇难呈祥。罗伯特不要她扶,有些不高兴。卡琳匆匆回屋时瞧见罗伯特沮丧的样子,很替他担心。
鲁迪·克朗佐夫担任筹划中的表演节目的艺术指导。他和苏加尔聘请了几名泰国舞女。这些舞女貌美,有舞蹈才能,而且对每晚四十马克的酬金也很满意。
罗伯特在厨房,同无线电商人谈生意。他要购买新的音响设备。这时,女演员们在外面走廊和楼道里正准备进行第一次彩排。到处可见演员服装,衣架上挂得满满的。卡琳身着查拉·里昂德尔的服装,围上羽毛围巾,嗵嗵嗵地下楼,自我感觉好得不得了。
莎洛特协助泰国舞女着装,衣服全是紧身而透明的。
“你知道我的问题在哪儿?”卡琳问,马上又自答,“静脉曲张。”
“那就涂上颜色,”莎洛特出了个点子,“别人还以为是脚链呢。”
“脚链——纵向的?”卡琳奇怪。
卡琳起身从莎洛特身边走过,旋又上到二楼。尤丽雅出现在她自己的房门口。但见她新的发式,贴上长睫毛,带着熠熠生辉的耳环,嘴唇涂得鲜红鲜红。她的形象完全变了。
“新的化妆品?”卡琳惊异地问尤丽雅,“自己买的?”
“今天上午买的。”尤丽雅点头。别人目瞪口呆地盯着她看,她颇为得意。
“破费不少吧,是不是?”卡琳沉吟,“女人怎样美容化妆才不致饿死呢?”
他弯腰拾起几件服装。尤丽雅最后一次审视自己的镜子里的姿容,连自己也感到陌生了,同时又惊叹这容貌竟如此娇媚动人。她期盼鲁迪·克朗佐夫也会这样注视她,并且因为这期盼而高兴。她为何在危急中只喊他,只向他求救?对这种感情她不知为何恼恨起来。她为何只想到他的名字?她想到醉鬼被吓得魂飞魄散的面部表情,不禁莞尔。鲁迪·克朗佐夫在圣保利真是个人物,这样的男子汉她从未遇到过。她记不清什么时候读过这样一句话:权势生情欲。这在此人身上得到了应验。
鲁迪·克朗佐夫在楼梯间秘藏新买的手枪。尤丽雅一直等到卡琳拿着服装在酒吧间消失,才同鲁迪说话。
“谢谢,克朗佐夫先生!”
“谢什么?”他抬头凝望,不觉一惊,“嗬,您真漂亮!”
尤丽雅嫣然一笑。
“为什么谢?”
“您保护了我。”
“我?我不明白。”
尤丽雅倏然消失在通往舞台的更衣室走廊里。鲁迪朝她的背影微笑。不久,彩排开始,他仔细聆听尤丽雅的歌唱,一面陷入沉思。她唱得精彩,动作也美,真是魅力无限,可是总好像还欠缺点什么——像汤里缺盐,缺少色情火花,那煽情的、调情的、时刻点燃观众激情的色情火花。
“她的性感顶多像我姑妈下垂的乳房。”米琦鄙夷道。
“是啊,”苏加尔一边嘀咕,一边碰了碰鲁迪,“你倒是想想办法呀!”
鲁迪思量着。
稍顷,他说:“她这样的女孩刚刚到圣保利,现在正四处张望呢——往后就会越来越辣,懂吗?”
“不。”苏加尔说。
“叫她搞一下性自慰节目!”鲁迪耳语。
“她才不肯呢!”苏加尔像打赌似的。
米琦咯咯发笑:“嗯,她和自己性交,总不会不干吧!”
尤丽雅一曲终了,凝视鲁迪,满怀着期待。鲁迪信步朝她走过去,请她与他并排坐在舞台边缘上。
罗伯特这时选定了新的音响设备,环绕立体声,全自动控制,也可以用手工操作,方便可靠,是最精良的设备。
“三万四千马克,包括安装费。”无线电商人说,“这样您就有一套放心的设备了!”
价格不菲,但“蓝香蕉”又急需——从根本上说,它还需要新装演、新墙纸和新厕所,总之,需要整体翻修。
“可以分期付款吗?”罗伯特顺便问。
“不可以,克朗佐夫先生。”无线电商人拒绝,“上次还欠八千马克呢!”
“我们马上一起还清。”
苏加尔迈着沉重的步子走进厨房,在面包上涂黄油。商人也没有受苏加尔的影响而改变拒绝的态度。
“很遗憾,克朗佐夫先生,”他说,“您父亲的承诺实在太多了。”
大厅里传来大声的讨论,打断了这里的商谈。
尤丽雅惊叫:“您真要这样吗?要我在大庭广众之下手淫?”
“不,”鲁迪平静地答道,“说什么呀,您只是把下面脱掉,此外不干别的!这又何妨?从来没做过吗?”
尤丽雅茫然四顾,大家都瞧着她。
无线电商人趁这个难得的时机匆匆告辞,从后门走了。
苏加尔挽住罗伯特的胳臂。
“你父亲同意你留下了,但是有一个条件。”
“这我知道,”罗伯特耳语,“他去过格拉夫那里吗?”
“不管你看见什么,也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应该告发别人。”
“咱们又要嚼舌头争辩吗?对我来说,这个话题没什么好谈的了。我不作伪证。”罗伯特摇头。
苏加尔叹气。
“你要把大伙儿都毁了吗?”他有些绝望。
罗伯特没有搭理,只是睁大眼睛朝厅内看。尤丽雅坐在舞台上,一只手在两腿之间游动,另一只手捏揉着乳房,同时发出轻微的呻吟。苏加尔也看舞台。尤丽雅的呼吸急迫了,继而喘息,双目紧闭,身体后仰,直到头部着地。她的手指搓揉动作越来越快,最后突然爆发出一声轻微的呼喊。苏加尔点头,对此,他真是始料未及呢。
就在当晚,鲁迪·克朗佐夫、苏加尔和尤丽雅在楼梯上相遇。罗伯特在演出结束后回房间了。一场夏季的暴风雨肆虐全城,大雨如注,湿漉漉的树叶急速地掠过街面,雷声隆隆,电光闪闪。
“您还要外出?”当鲁迪走过尤丽雅身边时,尤丽雅问。
“有个掷色小聚会,”鲁迪避开她,“我不想错过。”
“您又要掷色子?”尤丽雅担忧。
他点点头:“现在到了情况起变化的时候。总会时来运转的。”他转身欲走。
“您如果需要钱,”尤丽雅快人快语,“我姐姐给我留了一些。”
苏加尔竖起耳朵,克朗佐夫给他做了个手势,叫他下去。他悻悻地离开了。他们俩听到下面大门关上了,鲁迪·克朗佐夫才说:
“你真好,女孩。可是我不要,谢谢。我们会成功的,还有,刚才搞得真不赖。”
“您指我的节目?”
“真把我给熏倒啦。”
“是嘛,那就好。”尤丽雅莞尔一笑,“我羞得无地自容呢!”
“用不着。这就行了,因为您那样……那样……”他一时语塞。
她两眼紧紧地盯着他,似乎有所期待,蓦然说道:“您知道我现在要什么吗?”
“什么?”
“夜间告别吻。”
鲁迪迟疑了一会儿,就在她的脸颊上温存地吻了一下。尤丽雅失望。
“这就完了?这不是吻,是小吻。”
“嗬,”鲁迪说,“是我自以为是,还是你在同我调情?”
她扮了个鬼脸:“您的观察能力是惊人的。”
“就是说,你在调戏我。”他站在门当中。
“不。”
“不?”
“不,我想,我要弄你上床。天啊!”她咯咯地笑起来,同时以手掩目,旋又瞅他,“你从来没想到过?”
他点头算是回答:“那我现在就老是想着!”
她慢慢悠悠地走近。“那你就做呀,”她轻言细语,“做呀!外面下雨,昏黑一片——还能干什么呢?”
“倘若事情是另外的样子,”他稍作迟疑,“我就马上知道将会发生什么。”
他打开夜总会大门,苏加尔正在瓢泼大雨中恭候。他唉气叹气地踅了回来。
“那么,你需要一个内行人的夜间告别吻?”
“一定要。”
“就像我们圣保利式的吻?”
“是的。”
“完完全全、透透彻彻的?”
“当然!”尤丽雅说着就闭上了眼睛。
“那好吧。”鲁迪·克朗佐夫双手搂着她柔吻。她的一双玉臂抱着他的脖颈,她的舌头焦急地寻觅他的嘴唇。不料,他猛然推开她,匆忙而逃。尤丽雅目送他走掉,愕然。
她没有发觉罗伯特从房间里出来,偶尔瞧见了这场好戏。罗伯特神不守舍,低头凝视,狠咬自己的手,似乎因痛苦而想叫喊,继而怒不可遏,使劲地踢墙,踢啊,踢啊。
脱衣舞表演(一)
暴风雨正在他们的头顶呼啸。旧货车的刮水器不停地刮掉瓢泼的雨水。苏加尔和鲁迪并排坐在车内,两人似乎各想各的心事,在不长的行车途中一直保持缄默,直到苏加尔突然冒出一句:“表演厅的座位必须重新刷漆,墙纸也要更换。”
“咱们不要拿尤丽雅的钱。”鲁迪断然说道。
“假如她愿给,为什么不拿?”
“不。”鲁迪语气坚决。
“你喜欢她,是吗?”与其说苏加尔在问,还不如说在肯定。
“我这么大一把年纪还是畅销货呢,真美呀。”鲁迪笑了,但是很快换了个话题,想知道苏加尔是否同罗伯特谈过。
“毫无希望。”苏加尔说。苏加尔认为有其父必有其子,父子一个德性:顽固。
“格拉夫说,朝小家伙开枪,绝不是他手下的人所为。”鲁迪·克朗佐夫说。
“你相信他?”苏加尔一面反问,一面停车。他们站在无线电商店前,那个商人正要关门打烊。
苏加尔下车,绕过载货平板,朝无线电商人走去。
“哈啰,苏加尔。”商人有些惊奇。
“有人想同你聊聊。”
“现在?我没空!”
无线电商人想朝他的小轿车走去。
“您还是抽出点时间为好。”苏加尔冷冷地说。
鲁迪·克朗佐夫此刻下了车。
“他妈的,以后,世界上一切时间都是你的了。”苏加尔不高兴,“你死了,所有的时间就都是你的了。”
商人吓了一跳。
“克朗佐夫先生,”他结结巴巴地说,“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他等着您道歉。您过于怠慢了他。”苏加尔说,一面揉手指。商人见到苏加尔的双手,就像家兔见到蛇一般。
鲁迪对商人默视。
商人蓦然心悸。鲁迪·克朗佐夫的表情叫人毫不怀疑,他是下了决心的。
“请两位等等!”商人乞求。
“不,”苏加尔说,“现在您听着。在圣保利,鲁迪·克朗佐夫的话至今还是管用的。”
商人这才明白,此前他在“蓝香蕉”有些放肆。他怎么能叫鲁迪·克朗佐夫付现钞呢?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