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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仔细点儿,今天是外宾来跟李厂长谈生意,这是关系到我们厂子今后发展大计的事情,千万不可以马虎!”马新都叉着腰站在宾馆前面的大铁门处,对来来往往地忙碌着的职工们大声吩咐着。
对于马经理,职工们还是有点儿畏惧的,这人深得李厂长的宠信,据说两个人的私交是很好的,也有人传言,他就是一皮条客,利用宾馆里面的优质服务员资源,很是巴结了几位领导,深为人所不齿。
但是这种事情,除非有人站出来指认,或者是抓了现行,否则大家也只是在背后念叨两句而已,放到明面上是不行的,你没有证据就胡说,那可就是诬陷啊。
可有一点,无论厂子里面的情况如何窘迫,对与宾馆这块儿的资金投入那是一分钱也没有少过,而宾馆里面的服务员们,更是一个比一个水灵,很是有几个风骚入骨的货色,这似乎也能从某一方面来佐证大家的猜测。
过了一阵子,厂长的车子就开进了院子里,李铭九表情严肃地下了车,背着手在院子里面转了一圈儿,点了点头,似乎是比较满意,又进特意收拾出来的小会议室里看了看,发现了桌子上面的烟灰缸之后,皱了皱眉头,然后对陪在一侧的马新都说道,“老马,这个就不需要了,人家是女的,我们的人也不能在这里抽烟,待会儿记得挨个交代一下,千万别忘记了。”
“是是,我一定通知到。”马新都点头哈腰地陪着笑说道。
李铭九又在客房里面转了转,吩咐留两个机灵点儿的服务员照应着,然后才走了下来,又开着车出去了,应该是迎接女华侨去了。
马新都见李铭九的车子离开之后,才转了回来,又将宾馆里面的事情重新安排了一遍,饶是有些不太放心,自己又亲自验看了一遍。
上午十点半的时候,女华侨的车队总算是到了,一共四辆,打头的就是一辆奔驰,消息灵通的人都认得,那是范亨市长的公子的座驾,后来的有两辆奥迪,最后一辆是李铭九的桑塔纳。
马新都亲自为领头的奔驰车打开了车门,等在宾馆门口的平原厂的领导们都洋溢着笑容,鼓掌欢迎女华侨的到来。
沈曼华一身时髦的装束,婷婷袅袅地从奔驰车里面走了出来,眼睛被一副宽大的墨镜给遮住了,看不出庐山真面目来。
之后的一行人物中,都是市政府的一些领导们,但是常委和副市长之类的一个都没有出现,这让平原厂的人有些纳闷儿。
按道理说,李铭九宴请女华侨,自然是冲着矿泉水源而来的,磐石市政府站在维护马兰村的立场上,不可能不闻不问的,难道说,他们是放弃了水源之争了吗?
不过看起来也不太可能啊!直到昨天,双方还在就水源归谁的问题上面,在市政府大吵了一架,今天没有理由这么心平气和的。
李铭九从后面赶了上来,他的心里面也有些憋屈,倒不是说在市政府那边儿吃了暗亏,而是因为女华侨没有上自己的车子,但是看一看同行的几辆车子当中,也就是属自己的车子最烂了,这倒也无法责怪别人,谁让现在平原厂的情况不佳呢?
虽然李铭九的私人小金库中是有钱的,可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换车,那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他为人虽然比较嚣张,但是在这些事情上,还是知道轻重的,如果激起了全厂的反对,自己纵然是有部里面的强力支持,也是混不下去的。
奔驰车的司机不是别人,正是范无病,此刻他正笑嘻嘻地同沈曼华并排走着,一副旁若无人的姿态,让李铭九觉得颇为嫉恨,“这小毛孩子,他当自己是谁呢?就是他老子过来,也没有这么张扬嘛!”
但是他多少也知道一点儿,范亨这个儿子似乎是很有钱的,跟外国人也很有些来往,但是再具体一点儿的事情,李铭九就所知不多了。
毕竟李铭九只是一个外来户,而范亨一家子离开磐石多年才回来做了市长,若非是当年的当事人们,还真没有多少人记得以前范无病的惊人之举,而且,也没有多少人愿意将自己吃瘪的事情满世界宣扬。
时间,就是消磨一切的最好武器,李铭九自然就无从得知他所嫉恨的这个小毛孩子究竟有多大的本事,他只是觉得,这小子看上去有点儿欠扁。
“这里以前可是一片荒地的——”范无病将宾馆附近的一片花园儿指给沈曼华说道,“记得我小的时候,这边儿和那边儿,有两片树林子,夏天的时候,我经常带着一帮子小孩儿过来捉知了玩。现在你看得到的那个公园,以前是一个大的垃圾坑,后来厂子里面为了美化环境,专门将大坑给填了,在上面修了公园,倒算是给职工们找了个休息游玩的地方,只是一些死猫死狗之后的东西,就没有地方扔了。”
“死猫死狗?”沈曼华有些不解地问道。
“嗯,就是公园下面的那个大坑,以前就是专门扔这些东西的,据说也有人扔过死孩子,不过我自己就没有亲眼看到过。”范无病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哦——”沈曼华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貂皮大衣,将毛领子围了围,被范无病这么一说,似乎亲眼看到了一样,皮肤上面起了一片小沙粒。
“哪有这种事情,我们平原厂多年来都是文明先进单位。”李铭九在一旁听得范无病恶意诋毁自己一手搞起来的公园,忍不住辩驳道。
建公园大概花了三百多万人民币,前前后后投入的人力物力也不少,李铭九从中获得的利益不在小数目,因此他最不愿听到的一件事,就是有人在他的面前说公园如何如何。
一行人走进了宾馆,在服务员的引导下,进了小会议室。
虽然是封闭的,又是寒冬刚过,但是屋子里面却没有一点儿憋闷的感觉,昨天的时候,马新都就让人将屋子里面彻底打扫了一遍,并且门窗打开通了通风,此时的暖气烧得非常合适,屋子里面的温度就在十八九度的样子,不冷不热,而四角摆着的鲜花,也时时散发出一阵阵的芬芳,沁人心脾。
范无病抢着给沈曼华拉开了一张椅子,看着她坐下,然后又给自己拉了一张椅子,自顾自地坐了下来。
李铭九的脸色更臭了,心道看这位女华侨跟范无病之间交谈的样子,似乎两个人之间非常熟悉啊!那么自己今天的谈判,还有多大的成功可能?
范无病是范亨的儿子,范亨是磐石的市长,马兰村是磐石治下,而矿泉水源是在马兰村中,这么一环套一环的算下来,范无病显然就是范亨派过来监视女华侨跟自己的谈判的嘛!在这种情况之下,自己该如何启动谈判?如何当着范无病的面,跟女华侨交流自己的底牌?
马新都作为宾馆的经理,首先对沈曼华的入主表示了热烈的欢迎,然后请厂长李铭九发言。
李铭九客气了一下,然后说道,“今天很荣幸地请到了印尼华侨沈曼华小姐,我们平原厂上下,都很高兴啊!古人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这正是我们现在心情的写照。能够与沈小姐一起来探讨共同发展的大计,这对我们平原厂而言都是一件大事,这也是符合国家深化改革开放政策的大方针的。”
沈曼华微微一笑道,“贵厂的欢迎,和李厂长的厚爱,本人都是非常感谢的。本人这次归国,主要是想为国内的经济发展做点儿贡献,同时也为我们印尼当地的华侨们找一些适合发展的好项目,恰好听说了磐石市发现了优质的矿泉水源,所以就过来看一看。就我本人而言,还是希望我们能够合作成功的。”
李铭九听得眼睛发亮,正要附和的时候,却不妨沈曼华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听人说,似乎关于水源归属的问题,好像有一些纠纷?”
这话一说出来,屋子里面的人顿时都不说话了,原本假惺惺的笑容也顿时变得有些尴尬。
李铭九的神色不变,看了一眼坐在沈曼华身边自顾喝茶的范无病,对沈曼华说道,“沈小姐误会了,关于水源归属地的问题,这是没有任何的争议的,即便是现在马兰村坐在的位置,也是属于我们平原厂的地皮,因此水源的处置权力,完全是由我们平原厂说了算的,关于这一点,实在不需要赘言了。我们今天约见沈小姐,也就是抱着非常诚恳的合作态度,希望促成这家合资水厂的建成。”
其实考虑了几天之后,李铭九也转过这个弯儿来了,既然自己吃独食不容办到,那么倒不妨走曲线救国的道路,只要是自己跟外商合作成功了,招商引资一到位,那么自己的政绩就有了,无论是去总公司任职或是直接进部里的条件就都够了,即便是留在平原厂继续当厂长,也是合资厂的厂长,地位与之以前大不相同了,有百利而无一害,更重要的,是能够通过这次的合作,为自己头上套上一圈儿勇于开拓创新的光环,对以后的仕途大有裨益。
而且对于磐石市政府的反应,他也是研究过的,单凭马兰村的那个样子,想要跟外商合资的条件太差,即使是市政府想要扶持,所需要投入的代价也太大,得不偿失,因此他们如果看到平原厂表现出来的决心很大的话,估计反对的口气也就不会那么严实了。
只要给马兰村一点儿甜头,或者说向市政府做出一些妥协,李铭九相信,合资这件事情,肯定是会落到平原厂的头上的,毕竟这对于磐石市政府而言,也是一桩大大的政绩工程,范亨再看自己不对眼,也不会放过这个建功立业的好机会。
另外还有一点,就是今天市政府出席谈判的阵容,明显是做陪客来的,否则像范无病这样的毛头小子有什么资历做到自己对面?莫非,这也算是一种让步的表示?
李铭九的脑袋里面转了很久,总是觉得今天的事情大有可为。
果然,李铭九说完之后,市政府这边儿的一个市长办公室副主任接口说道,“李厂长的话,也是有些不妥的,以前这些地皮固然是归平原厂所有的,可是现在马兰村建制都有十几年了,已经形成了既成事实,这个现状你们也不能不承认。”
“我们有土地的批文。”平原厂方面的一个领导立刻反驳道。
“有批文管什么用?”副主任很不屑地说道,“我们的村民们可是在上面盖了大片的房舍的,十几年都无人过问,这些自然都成为集体产业了。就好比以前俄国人的土地都在伏尔加河以西,可是你看人家现在的领土都到哪里了?若是批文有用,是不是我们拿出清朝的疆域图来,就能够把那么一大片的土地都要回来?”
“你,你们这是强词夺理嘛!”平原厂的那个领导被气得够呛。
李铭九皱着眉头说道,“这些话都没有意义,我们作为磐石市最大的国有企业,总是应该得到市里面的一些政策支持嘛!就算是没有扶持,可是你们也不应该拖我们的后腿!马兰村的条件,具备招商引资的实力吗?将来是要建矿泉水厂的,可是他们懂得什么呢?你们总不能把劣质资源拿过来,糊弄沈小姐这样的有报国心的爱国华侨嘛!这样做是说不过去的!”
沈曼华没有说话,只是好笑地看着双方在那里扯皮,非常有趣的样子。
范无病咳嗽了一声,然后打断了双方的争执,“大家都没有必要争吵,这个事情,实际上就是历史遗留问题,我们在这里争执是没有意义的,平白让沈小姐看笑话。邓公他老人家南巡的话也说了,我们的胆子要放的大一点儿,步子要迈的快一点儿,如果像我们这样吵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