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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痘病人忌食葱姜蒜、鱼腥、羊肉等发物,也忌食辛辣、油腻、热性食物,连补药都要甚用,比如人参、肉桂等热药就不行。而且云姐儿咽喉里也有水疱,吃不得干硬的食物,凌波便亲自吩咐了厨房,多做绿豆汤、银花薏米粥、小麦汤等流质食物,又叫丫头们要保持茶壶里随时都有温开水,多给云姐儿喝水,其他水果蔬菜更要多吃。
云姐儿只有三岁,疼痛之时,总会哭闹,夜里也睡不着,丫头们有时候没法子,禀告给凌波,凌波便叫绣书亲自过去抱着云姐儿,直到哄得她熟睡。
虽然此举被郭佳氏十分诟病,认为绣书是她贴身伺候的人,万一过了病气过来可怎么办。凌波趁机便提出,干脆让绣书暂时留在了云姐儿身边,全权负责她生病期间的工作了。
博哲知道凌波是怜惜云姐儿没了娘可怜,深怕其他人伺候不尽心,所以故意让绣书过去,她也能常常得到那边的消息。她的这份心意,让他十分地感激和感动。
“不说云姐儿是你的妹妹,我的小姑子,好歹是才三岁的孩子,已经没了娘,总得有个人疼她。”
凌波躺在他怀里的时候,是这么说的。
博哲一手扶着她的肩膀,一手抚着她的肚皮,感受到她身上流露出的浓浓的母爱。
有了绣书照顾,云姐儿那边就可以放心了,凌波注意到博哲一连几天心情都有些沉重,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
原来今年五月的时候,四川辖下某县出了一件人命官司,是县令小妾通奸,与奸夫合谋杀死县令的凶案,朝廷命官被害,自然不是一般的小案子,然而在查案过程中,小妾自知死罪,为报复便扯出了县令身前的一系列贪污行贿行为,结果一下子捅破了天,竟然层层攀连上去,最后连四川布政使都被牵扯了进去,贪污贿赂、卖官鬻爵,四川的官场竟然**到了一种骇人听闻的程度。最终这事儿捅到了北京,康熙震怒,要求将一干人犯押解进京审问。
其中有一位重要的关键人证,嘉定府同知徐钊在押解进京的途中,畏罪潜逃了,追捕过程显示,这人极有可能潜逃进了京城,不知是打着中隐隐于市的愚蠢念头,还是另有目的,总之现在京中正在严查,提督九门步军巡捕五营正在撒网追捕。
凌波听了,倒是明白了一些,但却有了另外的疑问:“就算这是件大案,那个潜逃的犯人十分地重要,可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博哲笑了笑,道:“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这除了是一件大案以外,它会牵扯到的势力,将会远远超过你的想象。”
凌波默然。
这样的案子,肯定会牵涉到很多人的,当然不只是地方上的这些官员,往往这种卖官鬻爵的案件,最终都会指向京里的某些大人物。
然而,不管京里哪些势力会因此紧张,博哲不过是一个御前侍卫,而且简亲王府跟四川官场并没有什么密切联系,这事儿又怎么会影响到他呢。
面对她的这个疑惑,博哲讳莫如深。
他在官场上的关系,远比她知道的要深入得多。
不过,他不肯说,凌波也不便追问,便只能问起别的来。
“芳草公主最近怎么样?皇上有透露,要把她指给谁么?”
说到这个话题,博哲倒轻松了一些,回答道:“虽然还没有定下来,不过皇上还是有意把她指给某一位皇子,这几天安南王的兴致很高,但据说黎芳草的脾气可比原来更差了。”
安南王当然要高兴,康熙要把黎芳草指给皇子,就意味着他很可能会派军帮助安南王室,镇压南北两个大族;而黎芳草脾气变差,一定是因为跟博哲的事儿灰灰了。
“那么皇上有没有说,会把她指给哪一位皇子?”
博哲摇摇头:“看不出来,不过想来,应该是诚亲王和雍亲王之间了。”
恩?凌波挑了一下眉。
“没有其他人?比如大阿哥呢,还有太子、八阿哥呢?”
夺嫡的热门人物,大阿哥党、太子党、四爷党、八爷党,还有一个三阿哥,为什么只说三、四,不提其他人?
博哲有点诧异地看着她,眼里有些猜疑。
“你好奇怪,为什么会对这件事这么感兴趣?”
凌波目光一闪,道:“黎芳草可是想跟我抢丈夫的人,我当然要关注了。”
“不对。”博哲眯起眼睛,摇头道,“你不只是对她感兴趣,还对皇子们感兴趣。”
凌波咬着下唇,心念电转,脸上的神情变成了怯怯的。
“不是我感兴趣,而是京里所有人都感兴趣吧,眼下的形势,但凡稍微有点身份地位的人,谁不是在猜测着?”
博哲不说话,只看着她,像要从她脸上看出什么秘密。
凌波有点心慌,却强撑着没有把情绪流露在脸上。
她捶了一拳在博哲胸口,像往常一样嗔道:“这样盯着我做什么,难道我脸上有花?”
博哲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往自己身前一扯,脸挨着脸,两只眼睛眯起来,盯住了她的眼睛。
正文 153、谏老头子
虽然博哲对凌波关系这件事情的程度感到有点好奇,但凌波拿话岔开之后,便没有再怎么追究了。
凌波怀孕的喜讯,郭佳氏很快就叫人通知了富察家。
米思翰自然是高兴地什么似的,他孙子孙女都不少了,外孙却还是头一次。一接到喜讯,先就把报讯的人狠狠打赏了一番,等那人喜滋滋地去了,他便又想起作为娘家,该给凌波送些什么才好。
钱佳氏是靠不住的,凌波跟她素来也不对盘,叫她去的话不知会扯些什么出来。想想,家里头还是老四媳妇儿福慧跟凌波最亲近,就让她去,带一些补气安胎的药,再带些礼物过去,一来是道贺,二来也是做娘家的心意。
于是,福慧便带着小和卓来到了简亲王府。
“四嫂”凌波欢喜地将福慧迎了进去。
姑嫂两个笑眯眯地手拉手进屋落座。
“恭喜你啦,总算是有了喜讯,阿玛高兴得跟什么似的。不过你这是头一胎,凡事都得小心,只要头三个月,也就好些了。”福慧上来就先是嘱咐。
凌波笑着点头道:“知道,我都知道。”
她见奶娘抱着小和卓,便招手要看。
奶娘将和卓抱到她面前,这小和卓看来是个稳重的主儿,来了别人家里,一点也不认生,似乎是刚睡醒的样子,咬着小手指,两颗葡萄一般的眼珠子骨碌碌转来转去。
凌波仔细看了,笑道:“真是一天一个样,小和卓长得真可爱,难怪把雍亲王府的弘历小阿哥都给吸引住了呢。”
福慧知道她说的是当初那个笑话,不由也笑弯了眼睛,对奶娘招了招手,把和卓给抱在了自己怀里。
小和卓似乎对凌波很感兴趣,靠坐在福慧怀里,视线直跟着凌波的脸走。
凌波笑道:“嫂嫂,瞧,小和卓还记得我这个姑姑呢。”
福慧摸了摸小和卓的头,道:“你还别说,她记性儿好着呢,见过一面的人,过好几个月都不会忘记。就雍亲王府那位弘历小阿哥,自从头一次见面之后,后来再见,倒不是人家拉着她不放,而是她拉着人家不放了。”
凌波探身过去握住和卓软软的小手,随口道:“说不定两个孩子真有什么缘分,咱们家也要出个皇家媳妇呢。”
福慧笑了笑,道:“将来的事谁能说得准呢,眼下的形势……”
她没往下说,凌波也明白她的意思,眼下还指不定哪个皇子会上位,这时候说什么儿女亲事,都会被当做是站队的表现,当然要十分谨慎。
凌波固然知道将来的皇帝是谁,但这个时候却是不能说的,说了也没人相信。
“说到这里,有件事不知你晓得了没有。”
“什么事?”
“就是继福晋的那位兄弟,诸克图老爷,前儿不知从哪里托了八阿哥的关系,竟谋了个差事,做了那太常寺典籍。”
“噗……”凌波正在喝茶,听见福慧所说,竟然忍不住一口喷了出去。
幸而她及时将脸转开,不然这一口茶水就尽数喷在福慧身上了。
福慧赶忙拿了帕子给她擦嘴角,一面就说道:“都要做娘的人,怎么还这样一惊一乍的。”
绣书和瑞冬也赶紧上来拿掉她手里的茶杯,又替她抚着背部,免得她呛到。
凌波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这是怎么说的,诸克图怎么就攀上了八阿哥?”
福慧道:“若是追究起来,倒跟你有些关系了。”
“?”凌波不明所以。
原来当初八福晋跟八阿哥冷战,在简亲王府住的时候,诸克图和钱佳氏来求凌波,碰上了将要外出的八福晋,诸克图便将那外室的下落告诉了八福晋。他本意就是讨好八福晋,想换个人情。
而事实证明,他也押对了宝,八福晋事后想起他的通风报信,便跟八阿哥递了话,给他谋了个差事。
因诸克图是富察家的舅爷,八阿哥也存着借这个小人物拉拢富察家的心思,但经过打听,发现这位诸克图实在是恶迹斑斑,不堪大任,费了好一番脑子,最终才给弄了个不痛不痒的太常寺的职务。
福慧道:“你是知道的,若是咱们家知道这事儿,绝不会由着诸克图去。虽然职务并不大,但既然是八阿哥举荐的,旁人看了,难免就联想咱们跟八阿哥的关系。如今这种形势,最忌讳结党营私,咱们家有权有势,阿玛在皇上那儿又是能说话的,只怕更加是引人注目。”
凌波点头道:“嫂嫂你所虑甚是,阿玛知道这件事么?”
福慧摇了摇头,道:“你四哥倒是想说,只是大哥、二哥都觉得这算不得什么大事,诸克图跟咱们家的关系也不亲近,未必就会牵扯上咱们。”
凌波不以为然道:“话不是这样说,既然是有隐忧,就该禀报阿玛才是。”
她又想了想道:“这样吧,我才诊断出有孕,婆婆严令安心养胎,不许我出门,再过些时日,我便回家一趟,见见阿玛,将这事儿与他说了。”
福慧道:“这却是不必,虽然大哥、二哥都不放在心上,但你四哥还是觉得不妥的,也思量着找个机会与阿玛说。”
“也不纯为这事儿,我还有别的事情想问问阿玛。”
福慧这才应了。
凌波想到的是,米思翰身为当朝元老,虽然已退仕,但依旧深得康熙信任,他的话在朝中也依然有很大分量,也许他对康熙的心理会有一定程度的了解。
撇开了这件事,姑嫂两个又说了许多的话,大多是福慧嘱咐凌波一些养胎的注意事项,都是她的切身经验,十分地实用,凌波听得很认真。
另外也提起了三哥马武跟乌珠的婚事,福慧说是纳采已经过了,婚期就定在腊月。
说起这位曾经的对手竟然要成为一家人,凌波还是觉得有些人生无常的感慨。
乌珠虽然封的是和硕公主,但实际上并不姓爱新觉罗,康熙为了彰显对富察家的器重,并没有拿马武当“尚”公主的额驸看待,他说的是乌珠“嫁”进富察家做媳妇。
聊了一整个上午,福慧在简亲王府用过饭后才回。
而没过几天,云姐儿那边情况已经稳定了,也不烧了,水疱也结痂开始脱落,一切都在好转,凌波便跟郭佳氏说了,调了绣书回来,带着她跟瑞冬一起回了一趟富察家。
福慧提前已经跟米思翰知会过了,得知凌波要回来,老头子自然十分地开心。
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虽然同在京城,一年到头倒是难得见几次,老头子自然十分珍惜这次团聚的机会。
“明年这个时候,就不光是我啦,还有您的小外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