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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屋里的丫头使了个眼色,全都支了出去,这才弯身清理了地上一片狼藉的瓷片,另换了茶盏沏了热茶端上:“太太且喝口茶消消气,没得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可不值当。”
王夫人冷哼道:“往日在这府里时便处处与我作对,还往老爷身边塞人,插手都插到自个儿亲哥哥的屋子里来了,只老太太和老爷还帮她说话。没得如今出了门子,还想管着贾府里的事,她这是要将贾府攒在手里不成?要知道她现今可姓林,不姓贾了!”
周瑞家的陪着笑脸道:“正是太太说的这个话。大姑奶奶如今已是姓林,不姓贾了,哪里还能管得了咱们贾府里的事儿?只如此,老太太也是容不得的!”
听得这话,王夫人的怒气才略略消了几分,冷笑道:“凭老太太往日里那般疼着护着,如今倒也要叫老太太好好儿看清楚,自己心肝儿一样疼着的女儿是什么样的人!”
周瑞家的四下里瞧了瞧,小声道:“姑奶奶说让大老爷那边儿搬进来的话……”
王夫人眉眼一挑:“老太太不是没做声吗?老太太心里儿清楚着呢!你只瞧瞧大老爷那副模样,若这家交到他手里,不知要败成什么样子。老太太只要有丁点儿成算,也断不会应允。不过,老爷那边……”王夫人顿了顿,嘴角微微上扬,“你遣个人,想法子将今日姑奶奶的话儿透给老爷,也好叫老爷知晓他这好妹妹都在算计着他些什么。往日里因着她,我受点儿委屈也就罢了,只总不能叫老爷一直蒙在鼓里,哪天儿被她卖了都不知晓。”
周瑞家的笑着应了。王夫人这才端了茶盏轻轻撇了撇飘在上头的茶叶儿,眼底露出了一丝自得的笑意。
周瑞家的又凑近了几分,弓着身子在王夫人耳边儿说了几句。王夫人一惊:“是真?”
“方才那屋里的芍药特来报的奴婢。不会有错!”
王夫人撇着茶叶儿的手顿在半空,半眯着眼,面上沉静如水,瞧不出是喜是怒。周瑞家的低声道:“太太,咱们现在……”
“哼!她这是防着我呢!倘若不是在她屋里安插的芍药,咱们只怕是要等她显怀了才知道。这事儿老爷知不知道?”
周瑞家的思索了一回:“芍药说周姨娘没敢告诉旁人,只自己一味瞒着。昨儿老爷想在她屋里留宿,她给推了,想是怕伤着孩子。老爷因为这个还恼了她一回。奴婢想着,老爷应该还不知道。”
王夫人眼角的笑意越发深了,只面上却忽而端了副慈悲的模样儿,叹道:“这周姨娘也是个可怜人,当年那孩子一时不慎,没能保住。伤心过了度,毁了身子,此后怕是难生养了。”
周瑞家的一怔,虽在王夫人身边多年,知晓王夫人性子,好事坏事也帮着王夫人做了不少,只听得这话,身子依旧颤了颤,好一会儿才回过味来。
王夫人的意思,既大家都不知晓,便暗地里悄声做了,当是从没有过这回事。只这次比上回还要狠上一分,却是要断了周姨娘的后路,以后再不许有了。
周瑞家的讷讷应了一声。
王夫人放了茶盏,双手合十念了声佛,道:“可惜老爷宠着她,怜她这些年,也不顾忌她曾是姑奶奶的丫头,向姑奶奶要了她。只她没这福分,不能为老爷生个一男半女的。你寻个日子,去庙里头为她添些个香油钱,只望她日后得佛祖几分庇护,平安康泰,也算尽了咱们的心了。”
不过是周姨娘自个儿没有福分,与她们半分不相干。
周瑞家的手一抖,突然想到当年周姨娘流下来的那个已逐渐成型的四个月大的婴儿,心越来越沉,嘴角抽动,好容易扯出一丝笑意,道了声“是”。
王夫人转而又道:“回头,你再好好打听着,寻个稳妥些的奶娘,这个陈大家的我瞧着惯常会偷嘴,没得哪天吃了什么东西,连累我的元姐儿。”说道元春,王夫人一改方才的冷眉怒目,露出了难得的慈爱、宠溺与欢喜。
周瑞家的自应声退了下去,只出得屋子,一阵风儿吹来,三月里的风早已没了冬日的凛冽寒意,但周瑞家的却觉似是比腊月里还要冷上几分。
荣禧堂
贾母躺在檀木雕花的贵妃榻上闭眼养神,屋子里的其他丫头全都避了出去,只赖嬷嬷跪在一边儿拿着美人锤为其锤着脚。
过了半晌,贾母开口道:“你说敏儿今天是怎么了?”
赖嬷嬷小心地瞧了瞧贾母的脸色,已长出了几道皱痕的眉宇轻轻微蹙着,眼睛并没有睁开,看不出明显地怒意,却更不见喜色。赖嬷嬷心里一紧,道:“姑奶奶自小儿是老太太捧在手心里头长大的,自然是和老太太一条心。只姑奶奶年纪小,性子又单纯,旁人说得几句,便也信了。老太太也别往心里去。”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在敏儿跟前说了些什么?”
赖嬷嬷咯噔一下,这话她要如何说?如今贾敏已嫁去了林家,若有人说了什么,必然也是林家的人。可这林家却是老太太的女婿,老太太虽之前对这门婚事不大乐意,但到底是木已成舟,且如今林家大爷是圣上跟前的红人。老太太如今的心思却是不大好琢磨了。赖嬷嬷嗫嚅着,一时不知当如何接口。好在贾母也没等她回答,已冷道:“这林家也管的太宽了些!咱们贾家的事儿,还轮不到林家多嘴。便是得了皇上的亲眼又如何?这般便想借着敏儿将手伸到我贾家来了!”
赖嬷嬷低着头,握着手上的美人锤认真地锤着,只面上略笑了两句,当是应和。这林家的事儿,老太太可以说,她却是不能的。只她大儿子还得要老太太的恩典消了奴籍从良,日后要想奔个前程也得借着贾府的名头,老太太却是一定要巴结伺候着的。
贾母挥手止了赖嬷嬷的动作,动了动身子想要起身,赖嬷嬷忙上前搀扶。
贾母又道:“你明儿去二门子上寻姚黄她老子娘,叫她找个时间去林家见见她女儿。好好儿嘱咐几句。敏儿这才去林家,可不能一时耳根子软被人家给掐住了当枪使。她如今是林家正经的女主子,也该把这家给管起来。林家长辈早死绝了,这称呼也得改改。既管了家,便该让全府里的人唤太太,把林家的规矩立起来才是。”
“是!”赖嬷嬷恭敬应着。贾母接着道:“只若她女儿能帮着敏儿将这事儿办成了,她在府里也有脸面。她女儿求的事,敏儿自不会亏待了她去。便是敏儿心里有几分过不去,也自有我替她做主,敏儿是我肚子里头出来的,总不会违了我这亲娘的意思。”
赖嬷嬷眼睫颤了颤,唇齿微动,却终是什么也没有说。只心中叹道,这般瞧来,倒不似林家想要插手贾家,而是贾家想要插手林家了,老太太也不过只仗着林家没了长辈。只那林家大爷和姑娘,能兄妹二人在这京里站住脚,哪里是那般好拿捏的。
赖嬷嬷正腹诽间,贾母又开了口:“敏儿是我的女儿,她的心思我哪里会不知道。哪个女人愿意给自个儿夫君身边塞人?只这天下间的男人总没有只守着妻子一个的。到时叫人给姚黄一碗汤药便是。没能生个儿子,还能闹腾出什么事儿来,不过是只能倚着敏儿,帮敏儿笼络住姑爷罢了。”
这般安排完,贾母又思量了一回,深觉正是此理,眉宇间的郁色散去,这才点了点头,挥退了赖嬷嬷,又唤了丫头子来伺候着入了寝。
☆、14 第十四章 谋划
轱辘轱辘地车轮缓缓碾过宽敞的朱雀大街。青琼捡了海棠富贵锦缎大迎枕垫在林浣的后背,林浣斜斜地靠着,虽则之后郑国公府的人再没出其他招数,可那样的平静却突然地让她觉得莫名的诡异,提着的心自出了郑国公府这才安了下来。
林松跟在马车边,眼见过了朱雀大街,一道出来的车辆渐行渐少,这才慢慢跺了跺脚,走到车窗边,低声儿道:“大爷那边叫人传来消息,说义忠亲王今儿个被圣上训斥了,姑娘也不必再担心。”
林浣眉眼一挑:“哥哥今日不是陪着嫂子回门了吗?何时传来的消息?”
“酉时正得的消息,林槐亲自过来了一趟,必是不会错的。”
林浣点了点头,又道:“林槐还说了些什么?”
“圣上今日心血来潮,携了众皇子踏青狩猎,谁知竟在京郊庄子上见到义忠亲王府的总管事,那管事瞧上了一佃户家的女儿,硬是那纳那女子为妾,只那家的女儿已定了人家,那女子的未婚夫听说了,前来辩说,一时言语上不对付,双方打了起来,那管事将人给打成了重伤,现在还昏迷着。圣上见了,这才发了怒,责斥义忠亲王纵奴行凶,勒令其闭门思过,不得擅自出府。”
林浣轻轻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已经知晓,便不再多言,懒懒地倚在车窗,双眸微闭,似是睡着了一般,青琼见了,也不敢打扰,手上沏茶的动作略略缓了几分。
不多时便至了林府,林浣下车问门房道:“哥哥和嫂子回来了不曾?”
“不曾!”
林浣皱眉唤了林松过来:“你在这候着,若是哥哥回来了,请哥哥来一趟内书房。我在书房等他。”
林松躬身应了,林浣又谴了青琼回随访院,顾自一人往书房去。
林老侯爷与林侯爷均好茶,林浣虽并不甚喜,却也学了几分。书房内的茶具也是齐全,林浣也不经旁人的手,自个儿架了小炉子慢慢地煮着,一遍遍过滤。只滤到第三遍,林如海便已进了门。
林浣笑着迎了,道:“哥哥来得正巧,这茶煮的刚刚好。”
林如海随性坐了,端了盖碗轻抿了一口,“碧螺飞翠太湖美,新雨吟香云水闲”的碧螺春,正是林如海与林浣的父亲最是喜爱的茶。
林如海望着飘荡在碧绿清水里蜷曲似螺的茶叶,叹了一声,道:“你都猜到了?”
林浣摇了摇头:“哥哥也太冒险了些,倘若圣上怀疑,哥哥有什么事儿,我可怎么办?若真是那般,我宁可去给义忠亲王做妾。”
“这话以后再不许说了!”林如海将茶盅搁在几案上,动作虽不大,只那突然冷厉的语气却让林浣一震,瞧着林如海面色不善,动了动嘴唇,再不敢说。
林如海见唬着了林浣,又是心疼,道:“哥哥怎会忍心叫你往火坑里去!你也别多想。我正在新婚假期里头,且今日可一直陪着敏儿在贾府,义忠亲王的事哪里便会怀疑到我。”
林浣见林如海面色轻松,心底担忧也减了几分。林如海又笑着道:“那管事帮义忠亲王理着那一带的产业,也曾见过那姑娘几回,早便上了心,只那姑娘有婚约在身,他不敢做得太过,这才一直忍着。只这管事有个毛病,一喝酒便容易坏事。今日里正巧碰见了几个幼年时的狐朋狗友,一时兴起喝得多了,这才大胆起来,手下也便没了轻重,伤了人也不知道。”
林浣抿了嘴笑:“哥哥哪里找来的这几个‘狐朋狗友’?”
林如海摇了摇头:“这可不是我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