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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样学舌,什么时候才算结束?”
“……算了,我输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张来彻底败下阵来,冷冷地盯着他。
“算了,我输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他也冷冷地盯着张来。
张来想了想,突然说:“你也算是红铜县有头有脸的人物,你怎么能这样无赖呢?”
他也想了想,突然说:“你也算是红铜县有头有脸的人物,你怎么能这样无赖呢?”
张来后退了几步,说:“你要再不动手,我现在就走了?”
他一步步跟上来:“你要再不动手,我现在就走了?”
“你不用跟我学动作。你刚才说,你只是跟我学说话。”
“你不用跟我学动作。你刚才说,你只是跟我学说话。”
“你别吓我……我跟隽小之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你别吓我……我跟隽小之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你放了我……”张来开始乞求他了。
“你放了我……”他的脸上也显露出乞求的神色。
“别学我了!我受不了了!”张来狂躁地喊。
“别学我了!我受不了了!”他也狂躁地喊。
张来用手颤颤地指着他的鼻尖,叫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也伸出手,颤颤地指着张来的鼻尖叫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时候,张来突然发现他的指甲特别长!
张来打了个冷战,静静地看他的眼睛。
他也静静地看张来的眼睛。
张来猛然意识到——这个人疯了!
“你疯了……”张来呆呆地说。
“你疯了……”他也呆呆地说。
张来的脑袋迅速转了转,终于摊开双手说:“好了,游戏结束了。”
他也摊开双手说:“好了,游戏结束了。”
张来继续说:“你可以走了。”
“你可以走了。”
张来推上自行车,一边朝公路上走一边说:“屠总,再见!”
“屠总,再见!”他快步跟上来。
“你刚才已经说了——游戏结束了,我可以走了!”张来停下来,对他喝道。
“你刚才已经说了——游戏结束了,我可以走了!”他停下来,对张来喝道。
张来不再说话,推着自行车,助跑十几步,一下跳上去,使劲蹬。
回头看,他追了几步,竟然停在了公路上,双手伸向身体前,握拳,与肩同宽,好像抓着自行车的两个车把。双腿半屈,做出轮流蹬车的动作……
失 常(6)
天已经有点黑了,空旷的郊外公路上,只有他一个人,做着那古怪的动作……
张来一路飞奔,满头大汗地回到了家门口。
他在那家粥店的门前停下来,把自行车摔在地上,冲到公共电话前,拨隽小的号。他要告诉她——屠中山疯了。
这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下来。
通了。
“隽小,我是张来!我告诉你,那个屠总疯了!……”
突然有人在他身后慢声慢语地说:“隽小,我是张来,我告诉你,那个屠总疯了……”
张来惊怵地转过身,就看见了屠中山那张苍白的脸,他站在张来身后,一只手举在耳朵上,正学着他的样子打电话!
隽小迷惑地问:“疯了?谁在你旁边说话?”
张来呆呆地说:“就是他……”
屠中山木木地盯着他:“就是他……”
张来和这个穷追不舍的疯子对视。
隽小在电话里追问:“你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了?”
他不敢再说任何话,他感到自己陷入了一个噩梦中。
旁边来了一个女孩,她也要打电话。她见张来不说话,就问:“你打完了吗?”
他慢慢把电话放下,看着屠中山那双深井一样的眼睛,说:“打完了。”
屠中山说:“打完了。”
那个女孩一边拿起电话一边用奇怪的眼光打量着张来和屠中山。
张来默默走到自行车前,把自行车扶起来,推到他家楼下,锁好……
疯子紧紧跟着他,寸步不离。
然后,张来走到路边。他不敢回家,想打个出租车甩开屠中山,然后到“小脚丫文艺班”去睡。
他回头看了屠中山一眼,他站在三步远的地方,冷冷地看着张来。
一辆桑塔纳出租车开过来。张来伸手拦住它,打开车门,上去了。
那个司机以为屠中山和他是一起的,没有开动,等他。
“我不认识他。”张来看着正前方,低声说。他的心跳得厉害,他担心屠中山跟他一起上车。
“我不认识他。”屠中山在车窗外说。
司机惊奇地看了看张来,又看了看外面的屠中山。
“您去哪儿?”他问张来。
“你朝前开,一会儿我再告诉你……”张来低低地说。
屠中山突然从车窗探进脑袋,说:“去教师进修学校。”然后,他得意地看着张来,把脑袋缩了回去。
张来一下就傻了。
他竟然知道张来要去哪里!他竟然知道张来的父母在哪里!那一刻,他突然感到——屠中山其实没有疯!
车开走了。司机小声问:“到底去哪儿?”
张来说:“绕一圈,再回来。”
司机忍不住好奇心,问:“刚才那个人是怎么回事?”
“精神病。”他说。
他没有回家,他让车停在了陶炎的房子前。
陶炎住得离张来很近,他一个人租了一个房子,有个女孩经常跟他一起住,不知道今天她在不在。
楼道里很黑,好在陶炎住在一楼。张来敲门。
陶炎拿着电视遥控器打开门,说:“你怎么来了?”
“你一个人吗?”
“对呀。”
“你女朋友呢?”
“她没来。”
“我借宿来了。”
“没问题,就是房间小点。”
张来进了门之后,就把门锁上了,然后,他靠在墙上长出一口气——屠中山怎么都不会找到这里来。
陶炎说:“你好像有什么事?”
他“扑通”坐在沙发上,说:“没什么事。”
“你喝点什么吗?”
“不喝。”
“抽支烟吧?”
“不抽。”
“你肯定有什么事。”
“……刚才,我遇见了一个精神病。”
“刚才,我遇见了一个精神病。”
张来打个冷战,眼睛一下就射到了门口——有人在门板外说话!
“谁在外面?”陶炎好像感觉到张来给他带来了什么麻烦,小声问道。
张来把食指放在嘴上:“嘘——”
然后,他拉着陶炎轻轻走进卧室,关上门,小声说:“就是那个精神病。你把窗子打开,我要离开这里。”
“他要是不走呢?”
“你别理他就行了……”
陶炎说:“靠,你把麻烦甩给我了!”
“我也没办法!”
陶炎把窗子打开,一股风就刮进来。张来顶着风爬上窗台,跳了出去,跳进了黑暗中……
第二天,张来上班来,陶炎满脸恼怒:“你算把我坑苦了!”
——昨天夜里,张来走后,陶炎就把电视关了,趴在门板上听了半天,门外没有一点动静。于是,他拿着手电筒,悄悄打开门朝外面照了照,黑糊糊的楼道里,没有一个人。他这才放下心来。
这时,他听到楼梯上有声音,好像一个人在蹑手蹑脚地走路。
他慢慢朝楼上走去,手电筒的光照着一阶阶楼梯……
那栋楼共五层,楼道里的灯都坏了。
他一直爬到五楼,还是没有看到人。那时候,陶炎突然想到——张来不是给他引来了一个精神病,而是招来了鬼。
失 常(7)
他走下来,刚到家门口,就看到有个人正趴在他的门口朝里看。
“你干什么?”陶炎色厉内荏地喝道。
那个人回过头来,脸色无比苍白,他不慌不忙地做了一个兰花指,扭捏作态地说:“请把你给我,公鸡舞翩跹……”
拾壹:停电了
剧团里的人都不明白隽小怎么会喜欢雷鸣。
雷鸣的毛病太多了。大方面不说,仅仅是小节上的问题都让人生厌,比如抖腿,比如当众掏耳屎,比如吃饭吧嗒嘴。
还有,这家伙竟然练健美,全身都是大疙瘩。前不久,他还到省里比过赛,在台上走来走去,展示隆起的肌肉。
张来一直觉得,一个男人的强壮,主要不是因为肌肉,而是骨头,而是精神。
可是,隽小确实跟雷鸣好上了。不过,他至今还没有跟隽小上过床,这只馋嘴的猫,一直贼心不死。这天晚上,他又鬼鬼祟祟地来到隽小的房子前。
富豪花园里的草坪灯幽幽地亮着,隽小房子里的灯也幽幽地亮着。
雷鸣刚刚走上台阶,突然停电了,富豪花园陷入一片漆黑。
雷鸣在门旁摸索了半天,都没有摸到门铃。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在他身旁。他以为是保安,就说:“师傅,你有手电筒吗?”
黑影定定地盯着他,嘶哑地说:“没有。”
雷鸣感到这个声音有点阴森,又说:“打火机呢?”
那个黑影莫名其妙地笑起来:“也没有。”
雷鸣这时渐渐看清,这个人的头发很长,毛瑟瑟的。他故做轻松地说:“这里很少停电吧?”
“可能是。”
“你……不是这里的保安吗?”
“不。”
“那你是……”
“我是跟你来的。”
“你!……”
“我只想告诉你一件事——你走错路了。真的,你走错路了。”
说完,这个黑影一闪身就消失了。
接着,电就来了。雷鸣惊恐地四下看了看,没有一个人。
贰拾贰:没良心
隽小没有上班来。
张来给她打电话,约她在一个酒吧见面。
然后,他先来到了那家酒吧,要了一杯酒,一边啜饮一边四下张望——他怕屠中山突然站在身后。
酒吧里很幽暗,几个角落钻出颜色古怪的脚光,像鬼火。人很少,每个人的脸都变得光怪陆离。铁灰色的墙壁上,画着很多酡红色和墨绿色的画,那些画好像出自幼儿园小孩之手,粗糙、笨拙、怪异,看不懂意义。
隽小来了。
他为她要了一杯热奶。
她一坐下来就问他:“到底怎么了?”
她今天没有化妆,她很少这样素面朝天。他发现,她还是化妆好看。他喜欢那种高不可攀的艳丽。
他急匆匆地把发生在西郊的事对她说了一遍。
她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他从她的脸上没有看到悲伤,看得出来,她已经对这种事见怪不怪了,现在,最要紧的是——自保。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那天晚上,陶炎听见屠中山又说了两句古怪的歌谣……”
“他说什么?”
“好像是……请把你给我,公鸡舞翩跹。我听陶炎说的。”
隽小呆了一下。
“换一个话题吧。”他喝了一口说。
隽小说:“团里又给了我一个本子,《小女婿》。我演主角。”
“小女婿是谁?”
“赵团长他外孙子。他唱得还真不错。”
“你把我给甩了?”
“除非你变成十三岁。”
他开玩笑说:“你怎么能这样没良心?”